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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43143戰後(三) 文 / 顏竹佳

    待到醫生允許林箋出門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後天就是新皇登基的日子,林箋決定在這一天把該見的人都去見一見。

    也許是下意識的不想去見齊西亞,林箋先到了宮廷,在說明來意後,負責守衛的衛兵將林箋帶到了位於皇宮南苑的宮廷內監。這裡本是內務官處理事務的地點,但是此時已經變成了關押一干人等的監獄。

    讓林箋沒有想到的是,帶領她進入內廷的人竟然會是海瑟薇,不過,聯想起那位即將登基的新皇對於她的依賴,林箋也能理解。或許,海瑟薇將會離開艦隊成為內廷的官員吧。

    「聽說你已經康復了,很抱歉最近沒有時間去探望你。」引領著林箋走向宮廷南苑,海瑟薇語氣滿含著歉意。

    「您太客氣了。」林箋客氣的回答,新皇登基的準備時間只有短短十天,想必她也被累了個天翻地覆。

    到達南苑之後,經過了一條長長的鋪滿真正大理石的走廊,在到達盡頭門前有著兩個衛兵的房間時,海瑟薇停下了腳步,並示意林箋可以進去了。兩個宮廷衛兵朝著海瑟薇以及林箋敬禮後,將房間的門打開。

    沒有想像中幽暗的氛圍,房間內倒是一室陽光,林箋一踏進這間「牢房」就看到了那個雙手放在後面撐著書桌的男子,他微微彎著腰,偏頭看向門口在看到林箋走進門後,站直了身體,竟然露出了純粹而開心的笑容。

    印象中這是個像冰冷水晶般的人,美麗,無機質的,像是個精緻的水晶塑像。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容,「我最近學會了這樣笑,看起來不怎麼成功,你看起來一臉受驚的表情。」他銀色的長髮隨著起身的動作,蕩在肩膀處,如同流動的水銀一般。

    「現在想想你果然有很多地方都曾露出過馬腳,比如說用詞的不準確。」林箋哂然一笑,「我看起來很吃驚?」

    「也許吧。」法萊寧重新坐回到桌子上,被關在這間屋子中的這段時間,他喜歡上了坐在桌子上而非是坐在椅子上。因為這樣可以看到窗外遠處台階下的地方,那裡經常會有幾個孩子在嬉戲,以前竟然從未注意過。也只有這種狀態下,他才會去學習那些孩子臉上露出來的笑容。

    「我想,你要見我,並不是為了讓我評價你的笑容吧。」

    「我以為,你我之間有耐心的那個人會是你,因為你們都急於想知道我的或者說『我們』的身份與來歷。」林箋的強硬讓法萊寧有些無法理解,不過他顯然並不是十分在意,在被關押期間,他提出了願意將自己的事情說清楚,但是希望林箋成為那個聆聽者。不過應該從哪說起呢。法萊寧想了想決定先給林箋普及幾個知識,「我知道有一部分人類相信宇宙是並不是單一的,在無法企及的地方有著與這個宇宙相同的另一個空間,並且試圖去證明這一點,但是很可惜的是沒有人可以清晰的做出證明。但是我今天要告訴你,這些人的想法是對的。人類所見到的宇宙只不過是十七個宇宙中的一個,在你們無法到達的地方還有著另外十六個宇宙。當然,也許還有更多,只不過以我族的科技,目前也只是發現了這十七個而已。同樣的,星河也是如此。對於你們來說,我族來自第十一銀河,而這裡則是第十七銀河。」

    「我族?」林箋抓住了他這段話的重心,「看來,你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看起來你並不吃驚。」法萊寧不以為意,笑了笑繼續道:「與人類相同,我族為碳基生命,鉻美爾級生命體,就是說我們達到了記憶遺傳等級。在同一個星河之中,相同等級的碳基生命與硅基生命是歷代的死敵,每一個王朝的興衰史都是一部戰爭史。在上一個千年的戰爭中,我族是失敗一方,被迫遷離第十一銀河,來到了這裡。」

    「按照你的說法,你們的科技以及自身的等級比起人類來說高了很多,那為什麼還要做這種混進人類群體中的事情呢?」林箋聽著法萊寧輕描淡寫的描述自己族群的事情,感覺到自己的汗毛有些立起來的感覺,「還有戰爭,你的意思是只要是在同一個星河中存在兩個種族,那其中的一個就必須被消滅掉嗎?戰爭的目的就是為了毀滅嗎?恕我不能理解,在人類的歷史上,戰爭皆是為了利益,統治者的利益。不管這個統治者是□者還是民眾,總要為了些什麼。」

    「我先回答你的第二個問題好了。」說到這裡法萊寧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你們所謂的戰爭只不過是同族間的爭鬥罷了。當然,我也是在真正瞭解了人類以後才理解了你們這種不可思議的行為。為了利益而戰……我無法用語言表達對這種事情的理解。而我所謂的戰爭,是為了種族的生存。同一個星河之中,不允許有兩個相同等級的生命族群存在,這是宇宙的法理,是一切的根源,是我們兩族間戰爭的宿命。為什麼皺眉?你害怕?不不,我必須要說,人類真是太幸運了,在第十七銀河中並沒有與你們等級匹配的其他種族。不過,生命的進程總是很難以預料的,有時候進化就在眼前,而有時卻需要幾萬年。當某一天,在這第十七銀河中出現了一個與你們等級匹配的種族時,你就能深刻理解我之前說的話了。

    至於你的第一個問題,我族在來到第十七銀河後立刻便發現了人類,那個時候你們還被禁錮在一顆藍色的星球上。等級距離鉻美爾級還差的相當遠,但是在對第十七銀河其他等級生命體進行探測後,我族發現,雖然人類的等級甚至還達不到第十七銀河的中等水平,但是你們的第二體卻十分的強大,或許你並不能理解第二體,真傷腦筋呀,我也不知道怎麼對你表達這種我們視作常識的東西,或者你可以將第二體理解為你們所說的靈魂。對!就這麼理解好了。第二體十分強大,但是卻非記憶遺傳,這一度讓我族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而第二體的強大,正是我族一直在追求的東西。如果說的直白一些,那就是我族想向人類學習如何『狡猾』。」

    「然後呢?學到了麼?」對方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讓林箋十分不舒服,即便對方真的算是高等種族,但是沒有人願意隨便承認低人一等。「既然你們是所謂的高等生命,何以輕易被人類發現。」

    「其實這個實驗在近一百年前便已經不被我族所重視,人類雖有強大的第二體,但是強大的第二體與落後的科技卻造成了你們集體中不休不止的紛爭。也許,這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於我們來說,種族內部的紛爭,就意味著走向滅亡。人類永遠不會完全信任一個陌生的同族,但是我們不同,不管在哪一個宇宙的哪一個角落相遇,我們都會完全信任彼此。我們珍惜每一個同伴的生命,不會因為任何事情傷害彼此,任何事情!」

    「那你們就能隨便傷害人類嗎?」林箋質問,但是她的心中也明白,這也許只是被對方說出了人類內心醜惡後的一種惱怒。「隨意取代他們!你們明知道人類非記憶遺傳生命,失去了你所謂的第二體,生命就算終結!」

    「不!」法萊寧表情嚴肅起來,「我們每選擇一個人類,都會詢問他是否願意成為實驗體。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有些人類會在深思熟慮後接受我們的要求,當然,我們也會為此付出一些代價。我想,至少比起人類來說,我們有原則的多,再利用其他物種做實驗的時候,你們可曾得到過對方的允許?」

    林箋被問得啞口無言,半響後才再次問道:「那麼如今呢?你們的實驗被發現了,你們會想要毀掉人類麼?」

    「毀掉人類?為什麼?」法萊寧笑了起來,那笑容看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讓他感覺到好笑的事情,不得不說,在這段時間裡,他的表情看起來更加生動而像一個人類了,不像之前,總是默然無表情。「這其實就是一種仿生學,難道說人類會因為野生的動物發現了並毀掉了你們的追蹤裝置就將這個族群毀滅掉?有必要麼?對於我們來說,毀滅你們不是不能而是沒有必要,我族終將再次返回第十一銀河,繼續我們的戰爭,奪回我們的家園!」

    原來被人類視為大敵,並被用以推翻前政權的事件,不過是一個外星種族對於人類的仿生學而已嗎?林箋覺得,這件事真是個嘲諷。

    「為什麼偏偏找到我,把這些事情告訴我。」

    「因為本質上,你與站在你面前的法萊寧修伊伍德是相同的。身體內有著不屬於**本身的第二體。在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感覺到了。你的出現,讓我覺得人類的第二體真是十分的奇妙,所以多留了幾年。並且,我需要完成當初答應那個孩子的事情。在他答應成為實驗體的時候我所答應他的事情。」

    「你當初答應了他什麼事情?」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是個住在貧民區的孩子,因為漂亮的長相被人欺負,他的母親重病在床奄奄一息。他被打的遍體鱗傷,倒在雪地中即將死去,我救活了他,然後詢問他是否願意作為試驗品。他起初很詫異並強烈的牴觸,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件事情,導致他答應了成為我的試驗品。我當初答應他照顧他的母親,並且讓法萊寧修伊伍德這個人成為人上之人。」法萊寧笑了笑,「這件事還與你有關呢,不,應該說跟真正的林箋有關。不過具體是什麼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只是我在拔除他的第二體時看到他第二體最劇烈波動的一段相關數據中,有你的數據。想必是讓他震動非常巨大的事情,導致存留在他身體中第二體的殘餘點都會對你產生反應。在我打算在你被送往紫羅蘭的路上進行伏擊時,那殘留的第二體末梢,對我產生了強烈的排斥。所以我才沒有對你進行下一步的追殺。」

    林箋原本漸漸穩定下來的心情被對方最後一段話再次狠狠的激起,她看著法萊寧,緊緊地攥起了放在身邊的拳頭,「陷害我的那件事?是誰的主意?」

    「我知道人類需要得到什麼的時候總也要付出什麼。」法萊寧此時卻露出了有些為難的神情,「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利用在這裡學到的東西,如果我告訴你,那你能不能幫我照顧法萊寧修伊伍德病重的母親。事實上,她的病在兩年前就十分嚴重了,只是在醫院中維持生命而已,而維持她的生命則需要一種產自堤西法星域的放射性元素礦,那是屬於巴裡托伯爵夫人的產業。所以我才會為公主工作,我相信你們肯定不會再讓『我』活著存在在這裡,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這個忙。」

    「把她所在的醫院地址以及她的姓名告訴我。」

    聽著法萊寧將那位病重女人的姓名以及所在一員敘述了一邊,並表示她同意對方的要求後,法萊寧歎了口氣,「出那個主意的是那位德博西安公爵小姐。」將對方關心的最後一個問題說清楚,他的使命也到此結束了,法萊寧閉上了眼睛,開始讓自己停止呼吸。幾分鐘後,這具機體的生命將會停止。

    原來是她!林箋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似乎開始有些隱隱發熱,憤怒的情緒如同突然掀起的海浪,將她在這件事上好不容易看似得到的平靜擊打的粉碎。她最後看了一眼法萊寧,並未留下半句話,便大步的走出門外。

    絲毫不再理會身後因為法萊寧的猝死而突然響起的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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