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昏昏沉沉的似睡非睡,朦朧中彷彿看見了爸爸慢慢的向她走來,面帶著微笑,伸出雙手。
「楚楚,到爸爸這兒來!」
那溫和親切的面容,讓喬楚頓覺的安心,疾步的向著爸爸的方向跑去,可是不管怎麼跑,始終都和爸爸離的很是遙遠,耳邊呼呼的風聲響起,爸爸召喚著的聲音越來越遠,變得越來越聽不清楚。
「爸!爸!」
喬楚不管不顧的往前跑,好似要和時間賽跑一般,心裡的恐懼和擔憂在胸口洶湧著。
近了,近了……
突然,就在自己要跑到爸爸的面前時,一個身影從爸爸的身後走出來,而那黑洞洞的槍口就對著爸爸的太陽穴,那情景幾乎讓她忘記了呼吸。
「紹……紹霆……」
模糊的暗影裡,男人走了出來,她驚駭的聲音直發顫。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想衝過去,一切由她來承擔,可是自己就像與那兩個人隔著一道屏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個人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男人慢慢扣動扳機時,還對她微微一笑,那笑容看起來極為可怕。
彭——
一聲悶響,一片血紅!
喬楚驚叫著,幾乎是從床上彈跳起來的,猛地睜開眼睛還分不清楚身在何處,順身上下已經被汗浸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也順著鬢角流了下來。
是夢,原來是夢……
可這個夢太真實,太可怕了!
剛剛呼了口氣的她,心臟又驟然收緊,這裡不是雷家大宅,也不是中山別墅,這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騰楞一下兒從床上起身,環顧這大大的房間,紫色的牆壁,純白色系的傢俱擺設,看起來是那麼溫馨,可次可她的心卻冰涼一片。
無暇顧及這麼多了,她必須知道爸爸現在怎麼樣了。
門是鎖著的,心裡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到床頭櫃翻找,手機也不在,房間裡連電話都沒有。
她,被軟禁起來了!
拚命的捶打著門,只聽到砰砰的回聲兒,沒有人理她。
怎麼會這樣,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聽外面的鐵門響,汽車引擎轟鳴的聲音透過窗子傳來,喬楚急忙跑到窗前,那輛黑色如魔鬼一般的車駛進了院子。
剛剛醒來天還亮著,就這麼一瞬竟然就黑了下來。
夜晚,讓人變得異常脆弱,隨著夜幕降臨,喬楚彷彿已經預見到將要面臨的黑暗。
慢慢的躺回了床上,從一開始和他在一起,彷彿就學會了一件事,就是順從。
她知道,哭鬧與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自從她背叛了,一切早已經改變了,對於兩個人的感情她毫無把握了。
聽到外面的窸窸窣窣的鑰匙開門的聲音,她本以為自己會緊張,卻沒想到,竟然還算淡定。
門打開,男人挾著一股冷風走了進來。
濃濃的酒氣瀰漫而至,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他如怎麼自己開車回來的。
倚靠在床頭的喬楚,淡淡的抬眼看了看那個一臉醉意卻眸光冷冽的男人。
「我爸在哪兒?」
一句質問,惹來男人一聲嗤笑,隨即眸光一沉。
微微踉蹌的邁著步子,坐到了床邊,與她四目相對。
迷醉的眼神已經看出你和清晰的情緒,一切一切都隱藏在那深不見底的黑洞裡。
「喬,如果我說你爸被我殺了呢?」
極為輕鬆的語氣,總是在說著冷冽刺骨的話語,眉宇間還帶著一絲絲的探究,彷彿很想知道她會如何回答。
是激動,是哭鬧,還是奮力反抗的想殺了他?
「你不會!」
猜測的所有反應都不是,而是等來了女人這樣淡定的三個字。
「你憑什麼認為我不會?你覺得我會因為你而不忍心下手?」
濃眉挑了挑,邪妄的唇慢慢的吐出每一個字,粗糲的手指停在女人光滑的臉頰上,那雙醉眼迷濛間依舊帶著一種單純的好奇。
「我還沒有那麼自不量力,我爸殺了你的母親,如果你想殺他,恐怕在機場就動手了,你怎麼會讓你的仇人死的那麼痛快呢?遠的有佟九,近的有秦子州,我自然明白的!」
喬楚依舊讓自己的心不要有太多的波動情緒,因為即便她再怎樣激烈的反抗,或者拚命的乞求,恐怕結果還是一樣的。
如果在機場那一幕,他對她暴跳如雷,她還能慶幸的想著有一線的生機,而他對她已經沒有了憤怒,沒有憤怒就代表沒有轉圜了。
「在你的眼裡,我就是魔鬼是嗎?」
某爺眸光驟冷,輕撫著她的指腹也頓在了臉龐,轉而狠狠兒的捏住那小巧玲瓏的下巴。
「面對仇人的時候,人都會變成魔鬼!」
她完全理解他失去母親的痛苦,那種撕心裂肺不是哭喊或者憤怒就可以緩解一分的,即便是他殺了爸爸報仇,他的痛苦也絕不會減少一分。
就像爸爸殺了蕭然,卻沒有見他有一絲的快意,不過是給自己壓在心裡的枷鎖鎖的更緊了而已。
她忽然明白了,爸爸在機場時死如歸的神情,被那群黑衣人帶走時,都沒有露出絲毫的驚恐和懼意,他是早就想清楚的了,答應離開,完全是讓她安心而已。
「明白就好!所以,你也別妄想逃出魔鬼的手掌!嗯?」
一如既往的溫柔語氣,兩個人都熟悉的喃喃情話一般,可卻是來自魔鬼的警告,告訴她永遠也不要妄圖挑戰他至高無上的權力。
「看來,我們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個地方!」
喬楚自嘲的一笑,一直以來的幸福,總是讓她患得患失,卻原來幸福本就是虛無飄渺,無法牢牢抓住的。
不是因為性格不合,不是因為有第三者,她以為自己是幸運的,卻沒想到輸在了上一輩無法改變的恩怨情仇裡。
蕭然因妒生恨設計車禍讓葉之桐喪生,葉之桐的死讓譚琛生無可戀,喬連海為報恩不負重托的照顧女兒,可最終還是過不了仇恨的一關,殺了蕭然,蕭然到死雷仲年都不肯去看一眼……
一切皆由一個情字而起,又因執念而生。
也許他們早都想永遠的閉上眼睛,忘卻那段過去,去努力的忘記想要忘記的人吧。
「如果你喜歡,我們可以回到最開始!」
眼底裡的傷楚任誰都無法窺探,面對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是那麼的無力,卻又無法釋懷。
他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因為母親的事傷心,還是因為她的背叛更加讓他心痛,總之,他此刻無法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那般。
天知道,他是多麼討厭此刻自己的樣子,明明心疼著她的兩難,卻又硬要拿出一副拒她千里之外的樣子。
但是,他怕了,他怕自己的心軟,最終換來的是她的離開。
他太明白她了,即便是他忍痛不去追究喬連海,可她也不會再坦然的呆在他的身邊了。
因為她會一輩子活在愧疚中,強硬的外表下那脆弱的心靈會讓她無法忘掉這一切,而最終離開他。
除了將她困在身邊,他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保證她不會離開嗎?
「如果可以讓你心裡好受一些,我奉陪!」
心裡如刀割一般,竟然臉上還浮現出一抹淺淡的笑。
不是賭氣,也沒有怨怪,她是誠心誠意說出這樣的話的。
他對她的真心,她一直都不曾懷疑,可是互相欺騙卻已經讓這份感情變了質,不管是誰欺騙了誰,都已經不重要了。
也許回到開始,一切會變的簡單很多。
「好!那我就成全你!」
狠狠兒的咬住那兩片紅唇,瞬間一片腥甜溢了出來,流進兩人的口腔,那是鮮血的味道,讓人狂野,又讓人沉淪。
猶如野獸一般的撕扯著她柔嫩的唇瓣,沒有絲毫的溫柔,只有鬱結在心底的傷,一瞬間的釋放開來。
那的唇依舊是那麼軟,那麼甜,在鮮血的渲染下,成就了一種勾魂攝魄的美。
大手胡亂的在那曼妙的身體上來回游移,慢慢探向領口,大力的撕扯,布料撕裂的聲音彷彿讓他愈加的興奮,享受著那種一層層撥開迷霧,找到出口的迫切心情。
喬楚緊緊的咬著牙關,任憑他肆無忌憚的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撕的破爛不堪,赤、裸相對的情形太多太多了,可每一次好似都會有新的感覺。
此刻,喬楚並沒有覺得有任何委屈,而是主動的配合著他,因為她看得到,他如此對她時樣子是多麼的痛苦不堪。
男人已經利落的將兩個人的衣服去除乾淨,欺身壓了上來。
狠烈的唇沒有一絲的鬆懈,作死似的蹂躪著她早已紅腫的唇瓣,帶著絲絲的血腥之氣,一路向下,那落下的點點嫣紅猶如一朵朵盛放的玫瑰,妖冶,刺目。
喬楚也毫不示弱,狠狠兒的咬住男人的肩膀,就如她第一次狠狠兒的咬他一樣,一經接觸到那結實的肩膀,嘗到了血腥的味道,便一發不可收拾的用力咬下去。
治癒痛楚的方法,就是讓彼此更痛,也許就會暫時忘記了心裡是愛為什麼痛了。
絲毫不給她適應的機會,瞬間充盈的感覺令她一瞬的窒息。
幾乎瘋狂的馳騁,烈風一般的掃過每一次他所掌控的地方,彷彿只有這樣,他才是真實的擁有著她。
「……疼……我疼……」
淚水還是忍不住流了下來,低低的啜泣著,呼吸變得極為不勻,聽起來楚楚可憐。
扭動著,推拒著,想要躲避那充盈帶來的折磨。
「就是要讓你疼!」
狠狠的在她的耳垂啃咬著,粗喘著氣息噴灑在耳際,那是她最敏感的地帶,可以讓她臣服的方式。
喬楚微張著唇,不再喊疼,默默的承受,她就是要讓自己疼不是嗎?只要她疼了,他的心裡就會好受一些!
「……好……這本來就是我該承受的!」
「想父債女還?喬楚,你確定你還得起嗎?」
那細弱的身體在眼前起伏,他看見了她眼角的晶瑩,可那嫣紅耀眼的唇瓣卻帶著享受一般的滿足笑容。
那笑容彷彿帶著某種憐憫與同情,讓他看了心中生厭。
「不許笑!不許!」
捏住她的下巴,身體更加的不加自持,將她已經有些虛軟的身體再次撈起,貼緊,完全沉淪在那烈愛狂潮裡。
不知饜足的索取,卻完全無法填補心裡的空虛和恐懼,彷彿怎麼狠狠兒的佔有她都無法確定她下一秒是否還在自己的身邊。
用盡了各種方式,每一個方式都強烈凶狠,儘管她已經幾乎提不起來力氣,可他依舊不肯放鬆。
只有他才可以喊停,不管是此刻,還是永遠,只有他才可以!
這是一場彼此折磨的姓愛,以兩個人無數次攀向巔峰後結束。
東方微亮,疲憊不堪的兩個人,終於無力去想那些痛苦,沉沉的睡去。
……
接下來的五天,喬楚就被關在這棟房子裡,只要男人回來,兩個人便是無休止的做,愛,每一次都如第一次嘗到禁果般的瘋狂,低沉的喘息和一浪高過一浪的口申口今,就是這五天來兩個人唯一的交流方式。
這一日,喬楚拖著酸軟無力的身體下了樓,房門鎖著,窗戶也鎖著,她無法走到院子,只能隔著落地窗,看著外面的景色。
她挺佩服自己在這裡呆的安然,因為她知道爸爸現在沒事,因為爸爸的安全是他將她留在這裡的條件。
其實,他遠不必跟她講什麼條件的,就算是他殺了爸爸,依舊將自己禁錮在這裡,她又能有什麼反抗的餘地嗎?
可他還是講了條件,這一天,讓她很感激。
對於他這幾天來的瘋狂,並不覺得是折磨,也許每一次的瘋狂放縱,最痛苦的那個人是他。
在這裡,她與外界已經失去了聯繫,可是卻又過的很是安然,因為照著沒心沒肺的想法,此刻的她過的並不差,她還和心愛的男人在一起,而現在爸爸還很安全,原來一直想達到兩全並不難,只要想開些也就行了。
她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衝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發呆,感受著時間慢慢的流淌,慢慢的好像想通了一些事。
人們總想與命運抗爭,可到最後總是會弄的遍體鱗傷,也許順應了命運的安排,反倒可以保全自己想要保全的東西。
大腿根兒酸軟的邁步都有點兒費勁兒,她一直知道男人的勇猛,卻不知道如此的潛力無限,可是回頭看看自己,也還好好兒的活著,看來潛力無限的人不止雷三爺一個。
好在電視還是有信號的,發了半天呆的喬楚,從窗口移到了沙發上,打開電視,看看新聞,翻翻肥皂劇。
這樣的生活很熟悉,低頭撫摸著手上那枚閃耀的鑽戒,回想起他溫柔的唱著歌,慢慢走過來,單腿跪到她面前的樣子,嘴角不禁微微揚起。
她是他的未婚妻,此刻卻過著情婦的生活,思及此處,除了笑,她不知道還應該有什麼表情。
新聞上,正在直播西郊縱火案的結果,雷紹峰因涉嫌多起買兇殺人案最終被判了無期,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大哥的話起了什麼作用,總之,雷三爺還是手軟了,沒有直接要了雷紹峰的命。
不過明白雷紹霆的人都知道,他是睚眥必報的,到底是因為雷紹軍的幾句勸說而手軟,還是因為讓雷紹峰活著受折磨比死了更讓他痛快,誰也無法說得清楚了。
但是,這件事兒本該判了死刑的事兒卻變成了無期,功勞卻落在雷紹霆的身上,是他請了京城最具盛名的律師打的這場官司,即便是雷仲秋這個地位,都不見得請得到的人,讓雷紹霆請到了,當然是功不可沒的。
一切知道真相和不知道真相的,都認了這個結果。
雷紹霆以德報怨的形象,更是深得人心,即便是雷紹峰吃了啞巴虧也只能幹嚥下去,慢慢自救,因為他已經見識到了,他這個弟弟的狠戾與心計,是他修煉八輩子也及不上的。
雷紹峰尚且如此結果,那麼爸爸呢?
喬楚彷彿已經麻木了,看到這個宣判結果,她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這正是她瞭解的雷紹霆會做的事。
他永遠都會讓自己贏的乾淨,贏的漂亮。
每一步棋,他都會走的很精準且寓意非常。
善於蟄伏,善於隱匿心事,更善於步步為營,只有別人看不透他,而他永遠是操控棋局的人。
就如這一次,也許從她第一天去見爸爸,他便早就知道了,也許就是自己幫他將爸爸找到的。
要怪,恐怕只能怪自己過於自信了。
在他打電話說一起吃午飯的時候,恐怕他就已經在學校門口了,亦或是就在她的身後看著她瞪著眼睛撒謊,那時候他是什麼心情?
是把她抓個現形兒而得意欣喜,還是因為她的欺騙而怒不可遏?
沒有人會知道,因為他會把一切都隱藏的好好兒的,不讓任何人窺探得到。
看著她一步步的走進設好的局,她撕心裂肺的懇求和哭喊就是他對她的懲罰。
即便是這樣,她依然不怪他,只不過通過這件事,她更加瞭解到了一點,從一開始與魔鬼做了交易的人,是永遠都不可能回頭了,更何況,還愛上了這個魔鬼一般的男人,那麼就注定了隨之沉淪,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
這樣挺好,如果不是他這樣禁錮著,她早已經一走了之了,因為即便是爸爸的錯,她也無法原諒自己。
也許就是因為他也清楚這一點,才將她困住吧。
何苦呢?
每一次看到她,都會想到痛苦的事,又何苦這麼折磨自己呢。
有些事情想清楚了,心裡也能輕鬆許多,從清晨到日落,一直發著呆的喬楚,終於恢復了一些神采。
起身,進了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了食材。
掐算著時間,因為最近他回來的都很準時。
做了幾道開胃的小菜,又燒開了水,坐了兩碗素麵。
飯菜剛上桌,男人正好兒開門進來,時間算計的剛剛好。
「洗手吃飯吧!」
微微一笑,轉頭繼續擺放碗筷,彷彿沒有看到男人眸間的複雜眼神。
解下圍裙,獨自坐到桌前,沒有動筷子,靜靜的等著進去洗手的他。
男人出來,拉開椅子坐到喬楚的對面,淡淡的注視了幾秒,又淡淡的開口。
「吃吧!」
像是得到了首肯一般,喬楚又是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男人也拿起了筷子,挑起了麵條,儘管他已經吃過了晚飯才回來。
安靜的氣氛,並沒有顯露出尷尬,那筷子碰到碗盤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和諧。
吃了幾口,喬楚放下了筷子,看著仍低頭吃麵的男人。
「紹霆,我可以見見我爸嗎?」
和諧的氛圍被這一句話徹底打碎,男人動作一頓,緩緩的抬頭,隨即大手一揮,將那碗沒有吃完的面撥到了地上。
光噹一聲——
震的喬楚有些後悔剛剛的問話,這無非是觸到了男人的逆鱗,她想通了,不代表他想通了。
她能接受他禁錮自己,懲罰自己,可是他依舊無法接受自己母親被人害死的事實。
「喬楚,不要自以為是!」
「我……」
「你給我聽著,收起你自以為瞭解我的樣子,我不需要!」
門再一次的關上,諾大的房間裡,只剩下呆坐在那兒的喬楚,望著門口久久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