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憶回
陌上花開，人未歸。一開一謝，催人淚……
仰望星空，羅奇沉默了很久。夜色星空，依舊被那一片不知道還是不是原來的那一片的烏雲遮蓋住了最明亮的地方。
羅奇緩步走過去，如月色裡一道影子，翩然走去。默默地注視著上方，看到的是什麼。
肩頭，百靈不知道是不是看不慣了，忽而從他的肩頭飛了起來，飛到羅奇的前面，對著羅奇道：「羅奇，你怎麼就這樣輕易地把那兩樣我們拚命奪取回來的龍泉之水和鳳羽交給那個小子呢？要知道，要不是他，岳思盈也不會棄你而去，也不會讓你傷得差點連性命都沒有了。要不是你，剛才我就真想好好地教訓一下那個小子。」
羅奇見百靈如此說話，面色突然沉了下來。他皺眉道：「百靈，你可不要再胡來。雖然上次或許是因為他的原因。但是，我和盈兒之間的事情，不該牽扯到他。說不定，他也是一個受傷者。況且，他還是醫仙白前輩的徒弟。」
「就憑這些，你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呀？我看他，道術平平，簡單地一出手，就是給他一頓教訓。」百靈不服氣地道。
「都說你不要胡來了，百靈。我知道你為了的事情擔心，為我抱不平。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外人看來那麼簡單的。其中錯雜的關係，不是身在其中，難以體會到的。所以，我的事情，你不要亂插手就是。」羅奇道。
「好好，我不插手，我不插手。你就是開始嫌棄我百靈多手了，那我就做一個旁觀者，也省了我的一番好心。」百靈抱怨的道。
羅奇看著在上空不斷地亂竄起來的百靈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苦澀笑容。然後，在他的笑意之中，依舊有著一縷打不開，壓抑著的心事，把他心中壓得沉沉的。就算是百靈也看得出來，可是經過剛才羅奇的一席話，他最終還是在那裡飛呀轉呀，懶得理會。
這樣的夜色，在羅奇和百靈眼中，根本不算什麼。只是，夜色越深，人的心情也越重。如此下去，可悲可歎。
期盼……
期盼什麼？
……
福安城下。
來來往往的人群，在這裡熙熙攘攘，各自高談闊論，漫步行走。四周，無數小攤擺滿地面，把一切都佔滿了。街道兩邊，更是聚集了無數的人，或而看商品，或而交易，或而看了一眼，搖頭不滿意，走開了。
福安城乃靈聖派山腳下的重要城市，因此人多地廣，繁雜無數，顧每一天都是熱鬧的。而今天，依舊如往昔一樣，熱鬧非凡。
只不過，這時候，一個手拿布幡，上面寫著看向算卦的老者，在人群裡緩緩地朝著前方走去。看他步履蹣跚，走得並不慢。但是，要是道行高深者，或者閱歷不凡者，定能看出這一個老者絕非簡單之人。只可惜，福安城的街道之上，雖然靠近修道第一大派的靈聖派，卻也都是凡夫俗子，哪裡會對這樣一個老者過於關注呢。
老者緩步走過去，不一會兒，他就走到了一處人稀少的地方。在那裡，他就那樣子坐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把手中的布幡豎直在一旁。一邊漫不經心地喊著「算命看相，福禍姻緣財富，要知天意，且上來算上一卦」之類的話。
這一話，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效果。這時候，人群之中，一個穿得錦衣的男子，大搖大擺地沿著這一條大街走來，不斷地朝著四周張望。這一個男子，臉上長滿鬍鬚，身上因為錦繡在身，卻與臉上的相貌格格不入，依舊襯托不出他是一個翩翩美男子。他的身邊，跟著四五個壯漢，看那架勢，也是不同凡響，應該就是他的家丁手下了。
路邊的人，看到這一個人，無不有些畏懼地退開來。他們，都用一雙手怪異的眼光望著眼前的男子，卻是望而生畏。
走著走著，那一個虎闊熊腰的男子，聽到算命的聲音，尋聲望去，正好望到了那一個老者。頓時那個男子眼睛頓時放光，冒出了詭異的光芒。他停了下來，如看美女一樣，垂涎的盯著老者看起來。而他身邊的幾個手下，似乎也以這個男子為中心，都紛紛地轉過頭望了過去。
「走，我們去算一算今天的運氣怎麼樣！」
那個男子粗口大聲道。隨即五六個人闊步大擺地朝著老者走去。來到老者前方，那個男子囂張的站在他的身前，大聲喝道：「喂，老頭，算命的麼？」
面對著此人的霸氣，老者依舊淡然從容。他呵呵笑了一聲，依舊坐在那裡。
「喂，你瞎眼了還是聾了的！」男子大喝道。
老者依舊淡笑，終於出聲，道：「世人皆狂妄，卻不知一切都是妄象也！」
「妄象？」男子突然怔住，轉頭看向身旁的幾個粗漢。
那幾個粗漢也怔然看著，像是不明所以，也不理解。忽而，其中一個突然咧嘴笑了出來，高興地叫道；「主人，這是旺相也，這算命老頭說你今天是一副旺相呀。」
愕然的男子聞言，突然也也咧嘴，高興地笑了起來。但是看起來，很是難看。
老者看著他們的神色，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
那男子高興過後，似乎還未真的確定，轉頭再次朝著老者喝道：「老頭，你說的可是我今天有旺相？你這一句話老子愛聽，老子身上有的是錢。快，趕緊給我算一下，今天有什麼旺相？」
老者朝著這一個男子上下打量起來。那一個男子看在眼裡，認為這是老者在為他卜算，也裝出衣服闊身的怪樣，在那裡擺著姿態。
老者盯著男子看了一下，這才歎息道：「閣下凶殘成xing，勾心鬥角，整日沉浸算計他人之中，若不親民善人，將墮入九幽地獄，沉淪萬劫之苦。解救之法尚有，十兩紋銀解之。切記，天意不可違也……」
「什麼？！」
那個男子和他身邊的壯漢，都瞪大了眼睛，傻了眼。頃刻間，他們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整個人凶神惡煞起來，戳指對著老者，破口大罵道：「他媽的臭老頭，你居然敢咒老子，居然說我是凶人，什麼萬劫之苦，什麼天意不可違，你他媽的去死。老子不相信，今天把你這老骨頭拆了，看是不是天意不可違！」
老者聞言，面對著幾個人的破口大罵，還有即將出手依舊淡然從容，絲毫沒有害怕之意。而此刻，他們的身外，依舊聚集滿了看熱鬧的人群。雖然也有些好心的想要為這個老者抱不平。但是，一看到這一場面，頓時還是以不要多管閒事為由，站在一旁了。
眼看著一場因為算命的風雨交加就要打起，忽而，在眾多熱鬧之中，有一處裂開了出來，出現了兩個人影。
那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瀟灑，女的清麗如塵，正如一對鴛鴦，出現在眾人的面前，讓人耳目一新。那個男子的就要掄起的手，忽而停了下來，正是被那突然出現的英俊少年抓住了。
那男子的手突然動不了，正要發動怒，轉頭看到了那個少年抓住自己的手。他心中怒氣頓起，正要掙扎脫手。可是，他的手卻怎麼也動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男子見過大世面，見到自己的手動彈不得，立刻氣消了有些，但依舊毫不客氣地喝道：「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那年輕男子泰然自若，一手抓住他，微微含笑道：「靈聖派弟子徐庭！」
那個男子頓時愕然，呆立在了那裡，僵住了，一動不動，彷彿遇到了一個如他遇到夢靨的人一樣，不知所措。
徐庭只是輕輕一推，那一個人就如被一股大力推開，撞到了那幾個大漢身上。也幸虧有那幾個大漢，不然這個男子就要摔倒在地，出洋相丟面子了。
那個男子還算識相，見遇到高人了。而且，這福安城內，誰不知道那一座仙山靈聖山上的靈聖派的，一聽到這個名號，立刻都鼓起掌來。所以，那個男子如喪家之犬，隨著他的手下灰溜溜地離去了，頭也不敢回一個，更不敢多說一句話，唯恐等一下自己將受到那些如神仙一般的人懲罰，那真的是應了那一句話，劫難當頭。
看著那一個欺負老者的男子走了之後，徐庭這才鬆了一口氣，回眸朝著身後的那一個依舊站在那裡的年輕女子望了一眼，淡淡的笑意，如此的灑脫。而額清麗的女子，卻也朝著他回眸一笑，兩人竟是不約而同走了過去。
見坐在那裡的那位老者毫無大礙，徐庭和那一個女子，正是和他一同下來的靈聖派水盈峰弟子，也正是徐庭相戀的那一位陸仙兒。至於為什麼他們能夠出現在這裡呢，這個暫且不說。
感覺到老者毫髮無損，本來仗義除暴的心也放下了。但是，他們卻不是普通人，而是修道之人。但看到這一位老者從容不迫的時候，徐庭和陸仙兒都心有神會地轉過頭去，朝著對方望了一眼，目光之中滿是疑惑奇怪。
見看不出什麼，隨即，他們這才轉身，正要離去。這時，那一個老者卻突然間站了起來，他的手中已是拿著那一塊布幡，看起來枯朽的他卻容光煥發，如一個神秘之人，綻放著神秘的光彩。
「年輕人，警告你們一句。吾夜觀星象，天地大現青黑之氣，乃福禍相依之兆。鑒於禍劫尚未開始，今應做好準備，尋找你的師弟，方可化解禍患，得九天祥龍之福矣。」
老者說到這裡，忽轉過身去，歎氣一聲，朝著前方緩步走去。他的步伐，再一次恢復了老者的模樣，顯得艱難無比。但是，看著徐庭和陸仙兒的眼裡，卻總是感覺奇奇怪怪。
難道那一個老者的話這之後，還另有玄機？
「徐大哥，仙兒姐姐……你們在這裡呀！」
一聲呼喚，卻是一個小女孩從後面跑了過來。徐庭和陸仙兒回過什麼神來，正好朝著前方看去，那個小女孩已經鑽過人群，跑到了他們的面前。
「小連，你怎麼也下來了。師兄他們知道嗎？」
問出這話之後，徐庭和陸仙兒突然發現，小連一言不發，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目不轉睛地一直看著前方。而她的所看之處，正是剛才走去的那一位老者。
見到小連突然古怪起來，徐庭奇怪地問道：「小連，你在看什麼？」
小連伸手一指前方，正是那一個走去的老者，道：「那，就是那一個老人了。」
「他很古怪……」小連又補了一句。但是，話之後似乎還有其他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徐庭和陸仙兒再一次看了一眼對方，心中再一次升起了同感，再一次浮起了剛才的那一種感覺。陸仙兒也好奇的問道：「小連，你看那一位老者，有什麼不對勁？」
小連抬頭，看向陸仙兒，又看看徐庭，皺著眉微微搖了搖頭。
見小連也說不清楚，他們心中的疑惑卻更重了。加上剛才的那一句話，更讓他們感覺到那一位老者可能是世外高人，前來指點他們的。
在大街之上，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散了又聚過來。徐庭和陸仙兒朝著旁邊看了看，輕聲道：「我們離開這裡再說吧，這裡太礙眼了。」
隨即，他們拉著小連，一起離開了這熱鬧的福安城街道。
到底，那一位老者在向徐庭和陸仙兒暗示著什麼呢？、
山林下的茅屋，黎杭輾轉反側，卻最終難以下定決定。此刻，他走到了窗前，終於從哪一個放在那裡的藥壺裡，倒出了一碗透著幽蘭之氣的藥水。
他看著手中捧著的藥丸，聞著那一股讓人心曠神怡的味道，頓時卻又猶豫了一下。然後，他眉頭皺了一下，這才緩緩地走進內屋。
一個清麗的鵝黃色少女，正坐在內屋，望著一處發呆。看她的神色去，卻是眉頭緊鎖，擔心著什麼心事。
隨著黎杭端著藥草走了進來，岳思盈這才回過神來。望著黎杭手中端著的藥碗，岳思盈奇怪地問道：「黎大哥，你手裡端的是什麼東西？」
黎杭看向岳思盈，鎮定了一下神色，這才道：「思盈，這幾天我見你也難入睡，整天精神恍惚，所以熬了一碗振奮精神的草藥，修養精氣。思盈，你喝了吧。」
岳思盈走了過來，端過黎杭手中的藥碗，朝著裡面望了一眼，突然皺起了眉頭。
岳思盈望向黎杭，道：「黎大哥，這一些天跟在你身邊，我可也會了一些草藥的辨識。我看這一晚藥，不是那養精蓄銳的藥吧？」
黎杭呆了一下，隨即訥訥地道：「思盈，那的確是養精蓄銳的草藥，能夠讓你精神振奮起來。不要想多了，你先喝下了吧。」
岳思盈卻是不信，皺眉問道：「黎大哥，你怎麼突然想起這個？看你的臉色，完全就是在說謊。黎大哥，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黎杭明白，自己還是騙不過岳思盈。他踟躕了一下，這才出口道：「思盈，那，我……那……」
「怎麼了，黎大哥？」岳思盈道。
「思盈，那是，是讓你恢復記憶的草藥。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研究，我發現了這一個秘法，所以，今天，我想讓你喝下這一碗藥，就是想讓你恢復記憶，想讓你記起以前的事情，恢復一個完整的自己。」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卻要說是什麼養精蓄銳的藥呢？」岳思盈不解地道。
「我，我……」
「黎大哥，你真的就這麼願意我恢復記憶麼？」岳思盈沉聲道。
「我……」黎杭吶吶地說著，始終說不出心中所想。
因為，此刻的他，心中所想的，就連他也難以說清楚。那一刻，他的內心十分地複雜。
見黎杭回答不了自己的問題，岳思盈端起了那一晚藥草，看了看，對著黎杭道：「黎大哥，你是不是嫌棄我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黎杭漠然呆立在那裡，嘴裡卻是說著一些不清楚的話：「我，不、我是，是……」
「那是想我恢復記憶好一些是吧？」岳思盈見他說不清楚，就接過來說道。
黎杭低下了頭，嘴角里，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出了一句：「我是這樣想的。」
岳思盈見他這麼說，微微一猶豫，卻是把手中的那一晚草藥拿了起來，湊近嘴邊，忽而喝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黎杭整個身子震顫了一下，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伸出一隻手像阻攔她一樣，道：「思盈……」
可是，岳思盈卻是皺著眉頭，整個人把那一碗的草藥喝了下去。這草藥，正是按照著羅奇從天算老人那裡得來的方法，配以龍泉之水和鳳羽的光澤在其中，作為藥引。
黎杭見到岳思盈竟是真的把他端來的那一碗藥喝了下去。心中勉強地安定一下。
「黎大哥，喝完了，這下子，你可滿意了？」岳思盈放下碗，道。
黎杭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屋裡，氣氛變得有些怪異。兩個人之間，如往昔一樣，卻有些截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