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抉擇
看著眼前的羅奇，莫名的有些心虛起來，黎杭轉過身，終於是彎下了腰。當他再次轉過頭去的時候，卻不見了羅奇的身影。也許，在那一刻的時候，羅奇就已經悄然閃身離去。
是心傷還是難過？
望了望周圍，黎杭確定了沒有羅奇的身影，他苦歎一聲，像是自己剛才說出的話，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他低頭默默地低吟一聲，隨即再次抬起頭來，朝著四周看了幾眼，這才搖了搖頭，朝著茅屋內走去。
晚上。
茅屋前，黎杭和岳思盈一齊坐在一起。
黎杭微笑的道：「思盈，晚上多好呀。好久都沒有這樣子和你一起看星星和月亮了。恐怕，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
岳思盈笑道：「怎麼會沒有呢？你想看，我們可以一直地看，每晚都看。」
黎杭靜靜地看著上方的天空，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也是一眨一眨的，甚是明亮。
岳思盈轉頭看去，在鵝黃色的衣衫之下，美麗極了。她轉頭看向黎杭，手中輕輕地握著一片掉落在地上的草葉。看著黎杭看著天空的那一個姿勢，呆呆的，木訥地看著。那一張微微張開如驚訝的嘴，如癡如醉的望著黑暗深空的深處。
不久後，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黎杭這才轉頭看向岳思盈。那一雙眼睛，四目相對。他帶著一縷幽怨，道：「這天，剛才好好地，怎麼一下子就yin茫茫的，連明月也躲進了飄過來的那一片厚大的雲朵裡面。靜靜地天空之中，一下子星星都沒有了。真是掃興呀！」
在昏暗的天空，似乎也有著某個聲音，輕輕地暗問：『這是為什麼呢？「
茅屋的燭光，緩緩地著涼了出來。亮光，驅散了外面的黑暗，倒影著兩個人的身影，留下一雙的人影。
只是，夜，依舊有著淒冷，有著悲涼。
岳思盈看著黎杭，輕輕地道：「你有些害怕的樣子？「
黎杭一怔，看向岳思盈，道：「有嗎？可能是夜晚在外面有些危險吧。」
岳思盈欣然笑道：「夜晚山林雖然有什麼野獸妖獸的，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會道法的呀，我可以保護你的哦。」
黎杭聞言，不知道為什麼，心情突然低落了下去。岳思盈看在眼裡，連忙問道：「你怎麼不開心了？」
黎杭微微強震了一下，道：「思盈，作為一個男人，應該是男人保護女人，而不是女人保護男人。可是，你這麼一說，我感覺我很渺小，不能夠保護你，卻要你保護我。我，是不是真不配你呀？」
岳思盈嫣然一笑，道；「傻呀，你別想那麼多啦。不是這樣子的。再說了，你本事沒有比我大，所以就該我保護你的呀。」
黎杭還是不放心，道：「可是，我就是感覺這樣子自己很不好。不知道為什麼，今晚突然會有這樣的一個想法。」
岳思盈安慰道：「不要想那麼多啦。黎大哥，相信我，我不會離開你的。」
聽到這一句話，黎杭的內心，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想起了今天羅奇對他說的話。微微想了一下，黎杭小心地試探道：「思盈，你失憶了，現在可還記得以前的事情？」
聽到黎杭突然又說起這一件事情，岳思盈真的感覺今天的黎杭有些不一樣。她微微皺眉看了看他的，上下打量著他，問道：「黎大哥，怎麼了？」
「思盈，你只需要告訴我。」黎杭道。
岳思盈努力地想了想，道：「有關記憶的事情，我確實是完全記不起以前的來了。自從那一天，我從床上醒來時候，就完全記不起以前自己發生過什麼，那些事情，都是我爹告訴我的。所以，我現在完全沒有記憶。」
黎杭問道：「你真的沒有懷疑過，你真的沒有想記得以前屬於自己的真正記憶麼？」
岳思盈古怪地打量著黎杭，想了一下，這才道：「有呀，有時候，我也想的。想多了，總是感覺怪怪的，感覺我爹告訴我的那些關於我的記憶的那些事情，有些是假的。不知道為什麼，有時候就會有那樣一種感覺。但是，我不能夠懷疑我爹騙我的。所以，我會盡力地讓自己不去多想，不去想更多的關於以前的記憶。」
「那，上一次，我們在山裡採藥的時候，遇到的那一個人呢？」黎杭問道。
岳思盈想了想，露出厭惡的表情，道：「他呀，一直糾纏著我，說我曾經喜歡過他，他也喜歡我。可是，我爹告訴我，他是正道靈聖派的弟子，一直糾纏著我，就是想博得我的好感。可是，我對他毫無好感可言。」
「可是，如果某一天，你突然恢復記憶了，你真的不後悔麼？要是到了那一天，我真的怕……」黎杭憂心忡忡地道。
「傻瓜，沒有那一天的。就算有，我答應你，不會離開你的。每天和你在山林之中上山採藥，也是最快樂的事情。對於紅塵之中的一切，現在放下了，我真的感覺很輕鬆。」
「只是……」
說到這裡，岳思盈突然打住了，像是腦海裡忽而遇到了就連她自己也難以認清的事情。
黎杭看著岳思盈突然不說了，問道：「思盈，怎麼突然不說了呢？」
岳思盈搖了搖頭，裝出一縷笑容。這笑容，在黎杭的眼裡，看起來卻是那麼地勉強。她的心中沒有表露出來的那一份情感，帶著擔憂，卻依稀的被黎杭感覺到了。
岳思盈忽而指著天，對著天上，輕輕地笑道：「你看，那一片烏雲好大呀，都把天空的最明亮的地方遮掩住了。哎，這麼美的夜色，就被這樣的一朵烏雲破壞，還真是有些大煞風景呀！」
黎杭從岳思盈的臉上，轉到了天空，仰望星空。他沒有說什麼，而是沉默了一下。岳思盈的心情，他完全地感覺到了。那一份壓抑在內心之中的沉重，卻讓黎杭也皺起了眉頭。
那一朵烏雲，真的就如突然而來的黑色，纏繞上了美麗的夜色。人，似乎也一樣。勉強地裝出很開心的樣子去，卻不知道，心中的一切，真的能夠如此嗎？
月色正濃，獨守寒窗，淺鋪紙墨，任筆端墜滿心事，攜著一世的疲憊，棲息在淒美文字中，你的聲音穿越紅塵，飄渺而來，憶起方才虛幻的夢境，回首一路繁華蕭瑟，記憶紛杳而來，只是再也憶不起誰許了誰地老天荒？
窗外一片淒冷，企圖用一雙迷濛的雙眼，看穿塵世的迷離愛情，可是，廖亂的思緒紛紛擾擾，糾結在眼前，宛若看不透的前生來世，那夢中情人躲在白雲深處，看不到半點影子，卻又似乎能輕聞他的呼吸。
奏一曲過往，歎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青山依舊，風景依然，這座恆古的紅塵茅屋依然不見歲月斑駁的痕跡；塵世浮華，過往匆匆，剪不斷的思緒零落了滿地離殤，抖落一肩前塵往事，靜鎖人去花落兩不歸的心痛畫面，千山眉黛掃，伴隨一曲離殤千古淒涼。
也許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嗎？
鏡花水月，也只不過是時光的飛逝，換來的一個紛紛擾擾的噩夢而已。
可是，沉浸在其中的，真的看得見麼？
就算看得見，也真的能夠放得下麼？
夜色不斷地加深。兩個人，他們的心情，卻也不斷地變化著，沉重的如一旁交叉不斷的夜色。誰會知道，夜色之下，各自真的想到的是什麼呀？
「思盈，你是不是在想著什麼？如果真的有，可以告訴我嗎？」黎杭終於忍不住了，擔憂地道。
岳思盈嘴角笑容依舊，淡淡的笑容，從外面看來，卻是依舊平靜如水，淡淡地笑意，那麼親切迷人，那麼清麗如芳。
「真的沒有呀。黎大哥，真的是你想多了呀。我現在真的沒事。我的記憶的事情，你真的不需要擔心的，真的。」
黎杭沒有答應，卻從岳思盈的神色裡，讀懂了一些其他的含義，摻雜在其中。這一份看不清的含義，卻不知道，讓黎杭原本因此不怎麼平靜的心，再一次加深了一層。這一層，足以再一次深入下去。美麗的瞬間，也變得不在意了。
華輪迴，風月嬗變。山的背景裡昇華著青天的足跡，如淺韻的樂章，在土地的靜謐中，裊裊升起蘢蓯的青色，演繹著盎然的生機萬象。
沉默了，那是人。
是兩個人，突然間各懷心事起來。
是否，沒有做到那一種心有靈犀的地步呢？
歲月的車輪，注定行駛到了今晚，是一個轉折點。
默默地站起，黎杭對著岳思盈道：「思盈，天色已晚，我們還是回去吧。今晚天空真的不如意。天上的那一朵烏雲走了，又上來一朵烏雲，彷彿就是不像我們看到美麗潔白的月光。
天地之間，唯有月亮，是最美的，特別是晚上，也只有在晚上。
岳思盈緩緩地站起，對著黎杭，點點頭，輕聲道：「黎大哥，你說得對。我們還是回去吧。」
隨即，兩個人一起，緩步走去，走進了茅屋內。
不消片刻，在茅屋門口，門吱呀一聲，再次打開。一個身影，出現在黑暗的夜空之下，皺著眉，心情沉重的走了出來。他，卻是黎杭。
黎杭走出門口，然後輕輕地關上了門。夜色更深，此刻也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在那裡。朝著身後望了一眼，似乎是擔心岳思盈發現自己走出來。在確定沒有身影的時候，他才輕輕地踏著緩慢地步伐，朝著一邊的一塊空曠的地方，走了過去。
他如黑暗裡孤獨的人兒，兀自仰望心空，想要詢問老天，自己該怎麼辦。
他多麼想要仰天大喊：我該怎麼辦呀？
可是，他不能夠。他不能引起屋內的岳思盈發覺。心中壓抑著的，讓他原本善良的心，很不是滋味。
或許嗎，世人總是這樣。當你想不明白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的想要去解開心中的疑團。無論如何，都忍不住。可是，他們卻不知道，揭開這一個疑團背後，卻極有可能是一個悲慘的結果。即使他們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他們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想。因為，這就是人性嗎，這就是人性的複雜。
此刻的黎杭，就處於不知所措的心態之中。他原本就感覺到了岳思盈心中有事情。雖然她告訴過他，叫他放心。但是，越是這樣子說，黎杭就越是擔心。擔心今天自己的一念之差，到時候真的造成她的悔恨。
更多的是羅奇今天的出現。他的出現，給黎杭很大的影響。雖然在此之前，黎杭堅決地反對了羅奇的請求。但是，直到剛才，甚至是想到了之前，黎杭都感覺岳思盈心中有時候真的有事，只是沒有告訴他。一念及此，黎杭的心情波蕩起伏起來。
誰會想到，他真的開始在意起來。
夜色，越來越深。寒冷的風，在山林面，帶著清冷的霧氣，不斷地吹打過來，吹在了黎杭的頭上。原本，他只是一個醫徒，沒有多麼高深的道術。夜色的寒冷，讓他忽而顫抖起來，有些抵抗不住。這一抖，又是抖動了很多。
寒意襲人，山間就是如此。
「我該不該讓思盈恢復記憶呢？」他向自己問了一聲。
忽而，黎杭怔住了，整個人呆立在原地，漠然轉身過去。
一個青色的身影，讓黎杭呆住了。
「你，怎麼還在這裡？」
看著黎杭驚訝，呆立的神色與目光，羅奇緩步走過去，道：「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很遠。夜色雖深，但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倒是你，獨自站在這夜色之中，可是不怎麼好。」
「你來這裡，可不是專門來關心我的吧。」黎杭皺眉道。
「我出來，只是看著你獨自在這裡，愁眉苦臉，是不是也有著什麼心事煩惱著呢。所以，我才出來。我知道，其實你還是想要讓盈兒恢復記憶的。只是，你還是下不了決定。我知道，，任何一個人，面對著這樣的問題，都會不知所措的。但是，我還是想說，如果能夠讓盈兒恢復記憶，這樣子，對大家都會好過一些。」羅奇勸道。
「你又知道我想什麼？可能我不是那樣子想的呢？或許你的想法是錯的。」黎杭沉聲道。
羅奇搖頭道：「我雖然和你沒見過幾次面，但是，我看得出來，你的本性。我知道，你是醫仙的徒弟。所以，我不會為難你的。你心中如何想，就看你自己了。」
說著，羅奇緩緩地從口袋裡，掏出了那兩樣最珍貴的東西，遞過去，對著黎杭，道：「這兩樣東西，你先拿著。」
黎杭沒有伸手去接。看著羅奇手中遞過來的龍泉之水和鳳羽，黎杭從他的臉上沒有看到絲毫的擔心之色。
「你就不怕我拿了這兩樣東西之後，把它們毀了嗎？」
羅奇微微一笑，搖頭道：「我擔心你的話，就不會這樣子放心地交給你了。我相信，你會有答案的。」
見黎杭沒有拿，羅奇隨手把這兩樣東西塞在了他的手上。羅奇隨即把使用方法告訴了黎杭。然後，羅奇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朝著身後的小道，緩步走去。黑暗之中，青衫的身影，顯得有些蕭索。
為何，他在自己面前，卻極力裝出笑容呢？
黎杭想不明白。看著手中的這兩樣東西。正是那兩樣極其珍貴的藥引。火紅的鳳羽，在夜色之中，格外的耀眼，刺目難睜。在手上，傳來絲絲溫暖的熱量。
拿在手中的這兩樣東西，又該如何處置？
黎杭眉宇皺得很緊，再也看不清夜色裡的，還會有什麼。即使眼前淒涼，那又能夠怎麼樣呢。
夜色深深，不知何時，在一旁的山林遠方，響起了幾聲野獸的聲音，輕但是很容易聽到。在以往，黎杭可以斷定，在晚上是沒有野獸叫喚的。但是，今天卻是和以往完全地不一樣。他卻聽到了野獸的聲音。而且，這聲音很清晰。這聲音，也讓人不寒而慄，禁不住想要往裡面走去。
但是，剛走出一步，黎杭意識到了什麼，朝著值得手中看了一眼，然後把手裡拿著的那兩樣東西收了起來，這才朝著內屋走去。茅草屋外，一切又變的安靜了下來。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就連剛才的野獸的叫聲，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但是，黑暗之中依舊有著一個人影，躲在黑暗之中，看向這邊。沒有燈光，所以，也沒有人發現有誰會發現，黑暗之中還有一個人，在觀看著這裡，默默無聲。
是否我和你，原本陌路，一次回眸，一場相遇，一段故事，便是一個愛情的劫數，找不回最初，卻也無法救贖，我早已經淹沒在你柔情的眼眸裡，為你許下今生，甚至來世，渴望一生一世的相守相攜，渴望紅塵深處的繾綣與君共，魂夢與君同，為君鋪紙研磨，許我大愛傾城。
緩緩地，那一個身影，也即將遠去。不知不覺，遠離了這山野之間的那一間茅屋。但是，依舊有著這樣的一個人，默默地為著她，守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