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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8你愛的不是我 文 / 唐妡

    耳畔依舊不停歇地傳來陣陣禮炮轟鳴,五彩繽紛的煙火騰空綻放,如同各色水晶石一般靚麗奪目、絢麗多姿。

    站在剛才那條宮道的轉角處,陶沝此刻甚是愜意地仰頭望天。

    雖然她剛才信誓旦旦地當著那三人的面說自己要去找九九,但傻子也知道,讓她主動去找九九絕對是件不切實際的事,反正這會兒難得能有個自由身,她還是找個地方看煙火好了。

    不管怎麼說,陶沝還是挺喜歡看煙火的。

    整整繞了大半圈,陶沝終於來到了與剛才所在的月華門相對的日精門處,她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些守門的侍衛和站在廣場上看熱鬧的太監宮女們,獨自一人躲在角落裡望天。

    色彩斑斕的煙花曼妙地在半空中肆意綻放,有淺黃、銀白、洗綠、淡紫、清藍、粉紅……美不勝收,花瓣如雨,淅淅瀝瀝地紛紛墜落,彷彿觸手可及……

    陶沝本能地伸出手去接,但就如預料中的一樣,她什麼也沒有接到。陶沝倒也不氣餒,只雙手合掌輕輕拍三下,然後閉上眼睛虔誠許願,做小時候才做的傻事——

    「神啊,請您保佑,保佑我今生一定還能夠再回到原來的那個世界!」

    祈願未盡,身後已經響起了一陣意外的腳步聲。

    陶沝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一隻有力的大手已經從身後繞了過來,緊緊地圈住了她的腰,跟著,向後攬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一股熟悉的、龍誕香的淡淡香味滿滿環繞。從那人嘴裡吐出的灼熱而又好聞的氣息,就這樣有些凌亂不堪地擦過耳根,輕輕扑打在她的臉頰:

    「原來,你在這裡……」

    這句話沒來由地讓陶沝此刻的心肝脾胃俱是狠狠一震,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咬住了自己那有些蒼白的唇瓣。身體也在瞬間僵硬如石,最後化成了一座雕像。即使不回頭,她也能猜到身後的來人是誰。只是,他為什麼會剛好出現在這裡?難道……會是專程來找她的麼?

    陶沝一動不動地站著,腦海中也忍不住陷入了一片胡思亂想。但此刻立在她身後的某人卻顯然沒有這個等她完全思考明白的耐心,硬是將其整個身子給強行地扳了回去,正面朝向他自己。

    陶沝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直直地正對上眼前那雙琥珀色的丹眸,嘴唇本能地張了張,似乎想說些什麼,但一時間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來找她做什麼?

    是為了剛才她在戲台前大聲稱歎美人的事嗎?想想,既然九九當時能看到她,那麼他,應該也會注意到吧?

    對了,她差點都忘了,他之前還去過那位白子涵的房間裡找她,只是最後沒有找到罷了,雖然她確信小十六絕對會為自己圓謊,但……為何,她此刻心跳還會如此不安?

    他這麼急著找她,是想做什麼嗎?

    不是她敏感,而是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變了……

    此刻,他看她的眼神、對她說話的方式,已經遠沒有了之前的那分猜疑、冷淡,完全稱得上是溫柔,甚至體貼……

    似乎,就是自那日裡自己被他強迫著去毓慶宮送斗篷、並因而聽到小太監尚善的一番話後,有些東西就在無形之中,不知不覺地變了……

    那日,他們兩人在毓慶宮門前不期而遇,雖然最後什麼也沒有說,甚至,她還中途臨陣脫逃了,但,即使如此,他對她的態度還是發生了改變,彷彿時光倒流,在那一瞬間變回到了和盜書事件發生之前的一樣,甚至,變得比更加以往曖昧……是因為他對她過往的種種誤會都消除了的關係嗎,所以,他也連帶地想讓她對他的誤會也一併跟著消除?!

    陶沝定定地望著近距離的那張精緻臉龐,看著對方的一隻大手扳住自己的下巴,大拇指的指腹溫柔地觸上她已然有些乾裂的嘴唇。他問話的語氣帶著淡淡的憐惜:「為什麼……不說話?」

    這原本不過是無比輕飄飄的一句話,但聽在陶沝耳朵裡,卻是無意識地觸發了埋藏在其心裡的某個相似場景。

    「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她一面小心翼翼地問,一面使勁地吸著鼻子。這位太子殿下是不是一喝醉就喜歡問別人為什麼啊?

    孰料,某人卻是一臉淡然地回道:「我沒有喝酒。」當然,在隨後對上的陶沝此刻流露出的那種「你絕對是在說謊」的眼神之後,那張如玉雕一般的臉龐上當即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尷尬之色,而後又低聲補上一句:「至少,沒有喝醉……」

    「是嗎?」陶沝不相信地看著他。他身上的確有飄著淡淡的酒味,但也的確沒有像上回那樣重。她是不是應該慶幸,至少這一次,他能聽懂她到底在說什麼。

    某人卻不急著回話。他只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細細地摩挲著陶沝的雙頰。看著對方這會兒那越來越緋紅的肌膚,還有眼底那掩飾不住的慌亂,以及手下感覺到的那一抹明顯燙意時,他突然咧嘴笑了,彎得極好看的眉梢帶上了一絲明顯的笑意:

    「你,喜歡我……」

    這是個絕對的肯定句,而且用的完全不容置疑的語氣。

    聞言,陶沝的一張俏臉頓時很不爭氣地整個燒紅了,就如同煮熟的螃蟹。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明著道出了她的心意,點破了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只不過,他捅的,卻是在她這邊的一層。

    雖然心中的秘密被對方毫不留情地點破,但陶沝還是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此時此刻,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傾著一個極好看的弧度。緊接著,他俯下身,一個溫熱的吻便帶著淡淡的酒味,毫無預兆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煙花滿目。

    漂亮的煙花騰空,綻開,下落,僅僅一瞬間的美麗,一瞬間的光彩,卻彷彿寄托著美麗的希望,寄托著愛的光芒……

    而就在這一刻,整個世界都好似停止了時間的流逝,整個世界都隨著它們的綻放而變得無比耀眼。

    陶沝錯愕地望著眼前那張被放大了無數倍的臉龐,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對方此刻作出的驚人舉動。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麼?

    「衾兒……」他溫柔地、如癡如醉地細細描繪著她的唇瓣,並滿足地從嘴裡發出低歎。

    這一聲「衾兒」雖然叫得很輕,但卻已足以讓原本差不多失去神志的陶沝又再度恢復了意識,與此同時,眼前這個傢伙當日壓在傾城身上為所欲為的那幕情景又再次如波濤一般,洶湧澎湃地湧入了腦海——

    她突然用力地推開了他,像逃避瘟疫一樣的向後退步。

    因為沒有任何防備,他就如對方預料中的那樣被她推開了,還差點摔了個趔趄。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面前的那張臉,然而那上面卻寫滿了難得的清冷冰寒。

    他愕然。大概是沒有想到前一秒還沉浸在他懷裡作溫柔小女人狀的她竟會在一瞬間變得如此拒人以千里之外。他凜了凜神,再度上前一步,神情溫和地握住了她的一隻手:「衾兒,你怎麼了?」

    陶沝想躲,卻已慢了一步,右手的手腕已經被人牢牢地握在掌心。

    這聲「衾兒」,到底是在叫她,還是在叫另一個人?

    陶沝的眼前忽地漾起一層薄薄的水霧。

    衾兒這個名字,是他為她取的,她一開始並不是很喜歡。但之後他常常這樣喚她,久而久之,她習慣了,甚至連聽到相似的字音都覺得格外幸福,可誰又知道,他其實真正想喚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傾兒……

    這才是他真正想喚的人吧。而她於他,不過只是那個人的替身而已。不,連替身都談不上。他不過只是想叫這個名字而已。

    衾兒……

    傾兒……

    「太子爺糊塗了吧?」左手緊緊握拳,陶沝卯足勇氣重新抬起頭,臉上掛著的,是堪比暖陽般異常燦爛的笑容。「……傾城姑姑這會兒可不在這邊,太子爺若是想找她的話,應該去皇上那兒或是她的房間找才對,董鄂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說完,她試圖去掙脫他大手的鉗制。

    卻不曾想,某人在聽完陶沝的這番話之後,不但沒有依言放開她的手,反而還握得更緊了,甚至,變本加厲地傾身上前,一把將其重新納入了他的懷中。

    他的吻也隨之疾如雨下。同樣火熱,卻已沒有了剛才的溫柔。

    陶沝躲閃著別過臉。

    「衾兒,你別這樣……」面對陶沝的公然不合作,某人最終還是生生地停了下來。他那薄如紅楓一般的嘴唇溫軟地擦過陶沝的耳根,他那如火灼熱的臉頰緊貼著她此刻的冰涼,他氣息不紊地在她的耳邊輕聲呢喃:「……不要這樣對我,衾兒,之前的那一切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應該清楚,我對你,其實……」

    其實……怎樣?

    其實沒有騙她?沒有把她當成是另一個人的替身?還是……其實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大腦突然猶如當機一般失去了原有的思考能力,陶沝就這樣被他死死地扣在懷裡,一動不動。

    他現在說的話,她能相信嗎?如果相信,她又能相信多少?

    沒錯,她的確是喜歡他的。可是,他呢?

    印象中,他好像從來都沒有親口說過,他喜歡她……

    雖然真的很不想承認,但理智總歸還是佔了上風——他喜歡的那個人,由始至終,都應該是傾城吧——那個,恍如下凡仙女般的傾城……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抹熟悉的清麗身影,由模糊到漸漸清晰。陶沝緊緊抿著嘴,心裡也在不斷地翻騰——

    是啊,傾城是那麼優秀的人物——通俗點講,就是集美貌和智慧、以及各種光環於一身的萬能女主類型,而她呢,只不過是一枚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的小配角,根本連給人家提鞋都不配……只要是明眼人,肯定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傾城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所以,他會喜歡傾城,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她真的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也不嫉恨。且不說傾城與她,實在是好太多了,根本讓她連嫉恨都嫉恨不起來。再者,她自己也是喜歡傾城的。陶沝心裡很清楚這一點,從第一次見到傾城的時候,她就喜歡她,沒有任何理由。若不然,她也不會如此義無反顧地始終都站在傾城這一邊。

    想到這裡,陶沝忍不住從某人懷裡仰起頭,想要看看對方這會兒臉上究竟是怎樣的一副表情。卻沒有想到,對方此刻也正靜靜地望著她,兩人的目光一碰上,某人的眼神頓時一閃,再度輕喚出聲:「衾兒……」

    陶沝聞聲顫了顫,突然回想起他剛才說過的要她相信他的那句話,嘴角不由地泛起了一絲苦笑。

    她有些想不通。為何他現在還能如此理直氣壯、振振有詞地對她說,那一切並不是她想像的那樣?

    當初,他強迫傾城的那件事,是她親眼撞見的。雖然俗語也有雲過,眼見的未必全部屬實,但至少在她看來,她並不認為當時的那種情況還能存有什麼自己不知曉的誤會。傾城當時的嘴角都被咬出了血,足可見其用的勁道有多大,讓她想騙自己說他們只是不小心摔倒了——就和剛才在白芙蓉屋裡發生的那幕情景一樣——都不行,傾城不會故意咬破自己的嘴唇來騙她的,因為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所以,她只能將一切過錯都推到他的身上。事實上,也的確應該如此。可是……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直至今日他還要如此堅持,堅持這一切非她所想……倘若當初的事情真相果真不是她所看到的那樣,那,又會是哪樣?

    陶沝依舊保持著仰頭與某人對視的姿勢,卻是始終一語不發,只直直地望進對方的眼睛——

    人家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的眼睛最會洩露那個人真正的心思。而她現今想知道的,就是對方此刻真實的意圖。她不是古代那些沒頭腦或是以愛為天的女子,只要對方重新溫柔以待,她就能夠瀟灑忘了之前種種。網絡上曾有句名言流傳的好,叫作「寧願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破嘴。」她並不是不想相信他,而是既然已經被人狠狠騙過一次了,那麼這一回,就應該好好吸取教訓。

    某人被她此刻猶如探照燈般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眼神躲閃,臉上的神情也明顯不太自然:「衾兒?」

    「……」陶沝仍舊沒說話,只繼續望著他的那雙琥珀丹眸,眼睛一眨不眨。

    見她絲毫沒有回應自己的意思,某人的耐性似乎也已經到了頻臨爆發的邊緣。只見他雙手大力地扳住了陶沝的雙肩,猛搖:「你……到底是想怎樣?難道就打算一直這樣對我不理不睬麼?嗯?」

    這話裡包含的怒氣顯而易見。但隱隱的,也夾雜著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緊張。

    陶沝被此刻正處於怒火巔峰狀態的某人搖得七葷八素。領口也在無意中被扯開,一根東西從頸口處滑了出來——

    鑲滿碎鑽的銀製十字架項墜在半空中劃出了一道晶瑩的光芒,流光閃耀,璀璨無比……

    那是,師兄送給她的項鏈。

    師兄……

    低頭望著眼前這根熟悉的項鏈,陶沝一時怔住了,腦海裡更是不由自主地閃過了n多從前的畫面——

    師兄會把這串項鏈給她,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或許,這根項鏈裡藏著讓她怎樣回到未來的秘密也說不定。倘若真是如此,假如她最終還是要返回到原處,如果她遲早還是要選擇離開,那麼,她如今似乎就不應該和這裡的人發生太多的情感糾葛,與其將來離別時「剪不斷理還亂」,那還不如趁現在就早早地斬斷情絲,跳開這原本就是錯誤的羈絆……

    想到這裡,陶沝深深得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猛地抬起頭,再度直直地迎向某人的丹眸,一臉面無表情:「這句話,應該是由董鄂問太子殿下才對吧?」頓一下,「太子殿下您……到底是想怎樣?」

    某人扳著她肩頭的手頓時一鬆:「你,是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嗎?」陶沝沒有放過某人這會兒臉上略顯錯愕的表情變化,依舊淡淡道:「太子殿下此刻如此紆尊降貴地重新討好董鄂,難道不是為了接近傾城姑姑麼?」

    此語一出,某人的那雙丹眸裡登時溢滿了震驚。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此刻禁錮在自己的懷裡的陶沝,神情呆滯,嘴巴也難得地大張著,半天沒有合攏。

    而陶沝則趁機從已然呈目瞪口呆狀地某人懷裡掙脫了出來,往後退了好幾步,與其拉開一道安全的距離。

    她仍舊一臉平靜地望著他。

    「其實太子殿下大可不必如此委屈自己。若是您真的喜歡傾城姑姑,董鄂以為,您還是直接去跟她表白來得更為妥當。董鄂與傾城姑姑雖是舊識,但也終究無法左右她喜歡的人到底是誰。常言道,『金誠所至,金石為開」,董鄂相信,如果太子殿下奉上的是一片赤子之心,那麼傾城姑姑終也會有感動的一天,所以……」

    「夠了!」不等陶沝把話說完,某人已經氣急敗壞地打斷了她。眉心緊蹙,還不悅地打了好幾個結。他目不轉睛地死死瞪著這個此刻正靜靜站在自己面前、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他氣得七竅生煙的小人兒,臉上怒氣隱生。

    陶沝被喝止,忍不住幽幽地掃了某人一眼。在對上後者那雙幾乎就要向外冒火的丹眸時,心中驀地一動,那些才收在嘴邊的話當即不自覺地辟里啪啦蹦了出來:「怎麼?太子殿下不相信董鄂的話麼?還是……認為董鄂是在欲擒故縱?」說到這裡,她故意停了一會兒,而後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臉上又再次流露出了一抹絕不輸於方纔的訝異之色,當下退後一步,朝某人福下身,又繼續道:「若果如此,那麼董鄂還真是罪該萬死,懇請太子殿下千萬放寬心,自那日經過太子殿下的親身教誨之後,董鄂即使再怎樣無知,也決計不會再生出一些與自己現在身份不符的幻想,另外……」

    她忽然抬起頭,視線又一次直直地、毫無畏懼地望進對方的丹眸,她一個字一個字地咬音強調,似是要以此種方式來表明自己的決心:「……董鄂自知相貌不比絕色,但即使再怎麼不濟,董鄂也不會甘心做別人的替身……」說完,又是一個福身行禮:「希望太子殿下能夠瞭然,董鄂先行告退……」

    「衾兒,不是這樣的——」他被她的這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直覺伸出手去想要阻止她的離開:「你聽我說……」

    但這一次,陶沝卻快一步躲過了他伸過來拉自己的手,一臉防備地往後連連退好幾步,直到確定對方不可能一下子衝過來抓到自己,這才站定。

    夜空裡的煙火依舊璀璨閃耀,星星點點,綻放著令人窒息的美麗。

    而此刻圍繞在這兩人之間的微妙氣氛,也同樣沉默得讓人無法呼吸。

    一曲悲傷的旋律也在此刻悄然地躍入陶沝的腦海。是言承旭的《陪襯品》。空靈的音符輕盈跳動,在腦海裡翩翩起舞,一塵不染。卻也壓抑得幾乎讓她透不過氣來。

    「我至今才發現我自己,

    在玩一個無聊的遊戲,

    其中的規矩由你定,

    我只是小小的陪襯品……」

    陶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最後深深地看了某人一眼,繼而轉過身,撒腿狂奔。

    某人沒有跟著追上來。

    此時此刻,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那雙堪比琥珀還要漂亮的眼眸裡有著一縷難以形容的哀傷,淡淡的,卻讓人心疼無比。

    陶沝不敢輕易回頭,她生怕自己一個忍不住,就會重新折轉回去,卑微地向某人妥協。

    出了日精門,才往前跑了沒幾步,陶沝居然就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便是之前與她一起去白芙蓉房間學戲的小十六,而另一個,便是那位華麗麗的嫡皇長孫弘皙。兩人這會兒正興沖沖地往東六宮方向走去,手裡都拿著一把煙火棒。

    陶沝停住腳步,正猶豫著自己是否要找個地方躲藏起來,卻不料,弘皙這會兒卻是無意間抬頭往這邊方向一掃,看到她時,先是一愣,隨即立刻扯了扯身旁小十六的衣襟。小十六循著他的視線望過來,跟著便立刻作喜上眉梢狀,手裡高舉著煙火棒便樂顛顛地往陶沝這邊跑了過來,邊跑邊道:「桃子姐姐,原來你在這裡啊?我們還正打算去永和宮找你呢,你看,這是我們特地……」

    他猛地收住了口,原因無他,只因為他突然發現了陶沝此刻的那一雙淚眼。小十六本能地怔了怔,隨即便快步跑到陶沝跟前,仰起頭甚是關切地問道:

    「姐姐,你……」怎麼了?

    他最後的三個字還未來得及全部說出口,陶沝已經雙膝跪倒在地,雙手抱住面前的小十六,將臉埋進了對方的胸前,無聲地哭泣。

    大串大串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般,紛紛打在小十六的胸前。

    直至感覺到從胸前傳來的那一點兒意外的涼意時,小十六才終於意識到,此刻靠在自己懷裡的某人是在哭。他沒出聲,就這樣默默地立在了原地,緊緊繃著身子,一動不動。

    「十六叔,九……」緊隨在小十六之後跟來的弘皙這會子也看出了陶沝的不對勁,正想開口問話,卻見小十六神情堅定地衝他搖了搖頭。

    於是乎,一個正在哭的大人,和兩個試圖安慰她的小孩,就這樣形成了一副極其詭異的畫面——

    「你究竟要騙我到哪裡,

    你傷我難道還不輕,

    我就這一顆脆弱的心,

    放我去,我至少有美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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