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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回 蕭十一郎也去 文 / 步月淺妝

    裴妼先去見了祖父,祖父看似渾濁的眼睛裡,多了一抹失望之色。

    裴妼假裝看不到,行了禮之後,笑盈盈的跪坐在祖父身邊,「祖父,九郎馬上就要去成都府赴任了,祖父可還有什麼要叮囑的,對了,我還是第一次出遠門,祖父是不是應該送我一件禮物?」

    她嬌俏可愛的一面,讓裴商老懷大慰,笑罵道:「你這孩子,竟然敲詐到祖父頭上來了,罷了,你還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我就送你一件禮物壯壯膽吧。」

    裴商看向賀蘭臻的眼神,也變得溫和起來,賀蘭臻暗道慶幸,若是讓裴妼懇求祖父留在長安城,說不定,以後的前程就會化為泡影。

    裴商送給裴冀的是一張弓,「這張弓,已經伴隨我三十年,是老夫當初出使新羅的時候,新羅國王所贈,五娘,這張弓,你小時候就想要了,一直都無力拉開,現在,只要你拉開這張弓,它就是你的了。」

    這是一把檀弓,且不說它製作之精良,單是上面鑲嵌的寶石,就足夠令人愛不釋手了,裴妼小的時候,的確是垂涎過這張弓,裴商沒有拒絕,可也沒有給她,只說等哪天她有了成就,就會把這張弓送給她。

    聖上命賀蘭臻前往成都的時候,裴商看得很清楚,他是不情願的,裴商心裡很失望,覺得這個孫女婿,徒有美才和美貌,卻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夫妻二人攜手回來,卻改變了主意,讓他老懷大慰,他一直很遺憾,裴妼是個女兒家,而且,他最擔心一點,裴妼用情太深,一個人一旦陷入感情裡,無論男女,都會迷失了自己,倘若遭到對方背叛,往往比平常人更經受不住打擊,因而一蹶不振。

    不愧是裴家的女兒,裴妼比他想像的更為優秀。

    這步棋,至關重要。

    所以,接下來的談話,他沒有避諱裴妼,賀蘭臻震驚,他想不到,裴商會把隱秘的國家大事,當著裴妼的面說出來,他低估了裴妼在裴商心中的地位,心之所想,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在與裴商鄭重討論成都府事宜的妻子。

    裴商這是第一次與孫女討論國事,卻想不到,她對朝堂的動向,把握的如此精準,裴商連連歎息,若她是一個男兒身,裴家的輝煌,可以再持續百年,可惜,第三代裡,能夠挑得起重擔的,並無一男兒。

    婚後,除了晨昏定省,裴妼把大量的時間花在了看書上,而不像是前一世,把心思,時間都用在賀蘭臻身上,賀蘭臻的喜怒哀樂,就是她的喜怒哀樂。

    這些天,她在重新看《左傳》,書中的每一個典故,都給她新的啟發,現如今看書的角度不同,自然,獲得的啟發,也大不相同。

    不知不覺間,裴妼已經走上了另一條路,她給自己確定了新的人生方向,走一條屬於自己的路。

    裴商忽然不捨得孫女去涉險了,他的兩個嫡子,大的被寵的成了紈褲膏粱,老二卻太剛正,他可以統御整個國家,卻教導不了兩個兒子,是不是做人失敗了,「五娘,祖父會盡量讓你們早點回來。」

    裴妼笑笑,「祖父,最多兩年,我們就回來了。」

    只有她知道歷史的真正走向,所以,她很篤定對裴商說。

    裴妼突然想起裴商健康狀況,「祖父,這段時間,昨日我得了一套彭祖養生之法,今天特地帶來給祖父,希望祖父也像彭祖一樣,活到八百歲。」

    裴商大笑,「若是祖父真是活到八百歲,那我的妼兒可是會陪著祖父?」

    裴妼嬌俏一笑,「那是自然,我們全家人都陪著祖父。」

    裴商接過裴妼遞來的書,「五娘有心,祖父定然不能辜負,以後,祖父每天就按照彭祖養生之法修煉,我還要看到五娘生兒育女。」

    裴妼臉紅了,嬌羞的低下頭,兒女們,一直是她心中最深的痛。

    裴妼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十二郎,裴商頓時興趣缺缺,「若是你父親不反對,帶出去歷練歷練也好,只是給九郎添麻煩了。」

    賀蘭臻忙說不麻煩。

    裴妼也明白裴商的心思,站起來跟裴商告辭,裴商忽然說道:「九郎,這次,蕭十一郎也會去成都,你們也要多留意一些,這個人,不簡單那。」

    都是他的外孫,裴商到現在也沒有擺明自己的態度,他忠心的只有一人,聖上。那個位子,只有一個,他不介意外孫們耍心思,只要是裴家的外孫,誰都可以,重要的是,上位者有能力延續大周的天下。

    裴妼心中大震,蕭十一郎也會去成都,他去做什麼,若是祖父不提,她都忘了一月一次的解藥了,蕭十一郎去成都,她便無性命之憂了。

    只是,一想到以後要時常見到到蕭十一郎,不由得一陣頭疼。

    回到阿母的院子,兩夫婦早就等待多時,見到女兒回來,裴蒙嚴肅的點點頭,兒子已經跟他說了,兒子的性格,出外歷練是好事,只是,他想知道父親的想法,父親不喜歡十二郎,他不敢自作主張。

    「阿爹,祖父同意十二郎跟我去成都,阿爺的意思呢?」

    裴蒙看向賀蘭臻,賀蘭臻忙許諾,「阿爺,我一定會照顧好十二郎。」

    裴蒙點點頭,「那就辛苦賢婿了,十二郎生性懦弱,你若有時間,就多多教導於他,日後,也至於成為你們夫妻的累贅。」對於十二郎,裴蒙也很無奈,這個兒子,太過懦弱,父親看他一眼,他都會嚇得打哆嗦,作為他的嫡長子,日後,如何能撐得起家業,這讓裴蒙格外的擔心。

    十二郎自是高興不已,他只是去過長安城外,再遠的地方,就沒去過了,這次去成都府,他充滿了期待。

    賀蘭臻一路都在想著裴商的話,此次去成都,若真是能夠建立奇功,賀蘭家興盛,指日可待,更讓他高興的是,他的五娘,竟然是一個女中丈夫,以前,只以為她會吟詩作賦,擔心她以後挑不起主母的重擔,卻想不到,是自己小看了她。

    他不喜歡母親那種類型的女子,沒有真才實學,卻總想著拿捏別人,阿爺納妾,情有可原,兩個人晚上躺在一張床上,都不知道說些什麼,難道,只為了生兒育女嗎?

    這細微的心理變化,並沒有引起裴妼的注意,她在想離開長安以後,那些店舖和以後運回來的白疊子的事情。

    她最苦惱的就是身邊無人可用,兩千畝田地,全都種上棉花,這當中管理,收穫,脫籽,紡線織布,那一道程序都離不開人。

    因為這是陌生的事物,沒有人懂,當初,她和春曉為了討生活,去平泉別業旁邊的棉花地撿拾人家丟棄不用的棉花,紡線織布,足以養活他們兩人。

    所以,當金家父女說到高昌國,她第一反應就是棉花,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種棉花,若是她這兩千畝旱田都種上棉花,畝產按照一百五十斤計算,兩千畝土地,就是三萬斤,她甚至已經做好打算,這三萬斤棉花,都做些什麼。

    可以把鋪子交給金巧兒打理,田畝交給誰呢?裴妼絞盡腦汁的想,誰才是可以信任的人,卻沒想出一個結果。

    三日之後,他們就要離開長安城,時間很緊。

    裴妼先把金巧兒召了過來,把鋪子的事情交代給她,金巧兒大驚,「娘子,我剛剛學東西,哪裡打理得了五間鋪子,那些大掌櫃,都是裴家的老人,我跟著他們,學了不少東西。」

    「巧兒,那些掌櫃,我不會動,我的意思,是你隨時把鋪子裡發生的事情回報給我,以後,所有事情,都由你牽線聯繫,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好。」她沉吟片刻,「至於那些田畝之事,我會盡量在你阿爺回來之前找一個大管事。」這兩千畝,是並不在一起,所以,必要有一個大管事打理事務。

    金巧兒對於裴妼的信任,十分感動,所以,心裡有想法也不隱瞞,「娘子,我覺得裴大人身邊的岱山可用。」

    岱山,本來是貧寒子弟,幼時家貧,三歲喪父,七歲喪母,叔父將其賣到裴家,一直在裴蒙身邊做親隨,他的妻子,也是裴家的家生子。

    岱山雖然是奴僕身份,卻學識淵博,且善謀斷,裴蒙將岱山當做客卿一般對待。

    當初,他給裴蒙出主意,裴蒙卻沒有採納,覺得自己的兄長,怎麼會害自己,結果,導致一家人命喪黃泉。

    岱山,也是裴冀最恨的人之一,所以,岱山一家人,也無一倖免。

    岱山,不能離開裴蒙,但是,岱山的長子岱福,今年已經二十歲,此子酷肖其父,若是將岱福要過來,倒也不錯,岱家人,是可靠的。

    裴妼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回家中,岱山得到信,跟裴蒙請了假,來到賀蘭家見裴妼。

    對於裴妼出嫁以後的種種舉動,岱山很是欣賞,以前的裴妼,只是單純的風花雪月中生活的貴族女子,想不到,嫁了人以後,她走下了雲端,他一直很欣賞裴妼的聰明才智,並一直惋惜她是一個女兒身,惋惜她對賀蘭臻的過分用情。

    這一點,和裴商不謀而合。

    裴妼在花廳見了岱山,對於岱山,她沒有什麼可隱瞞的,必要的時候,她還需要的是岱山的幫助。

    岱山今年四十五六歲年紀,身材高大,神色嚴峻,若不是他的服飾,沒人會以為他是一個奴僕身份,他寬廣的額頭,濃密的眉毛,精明沉穩的眼神,令人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大才的人。

    裴蒙也一直惋惜他的身份,幾次提出為他脫籍,岱山卻不肯離開裴蒙,裴妼傷心地想,或許,岱山早就預見了裴冀的殘忍,所以,他想留在裴蒙身邊,幫助他擺脫厄運,只可惜,最終,還是沒有人逃脫命運的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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