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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回 田麗珠上門來 文 / 步月淺妝

    裴妼回到家中,等了大約一個時辰,春曉才一臉疲憊的回來。

    行禮之後,顧不上說話,先喝了一大杯水,才氣喘吁吁地說,「娘子,那田家女郎,實在狡猾,我離她很遠,都被她發現了,後來我就承認了。」

    裴妼臉色微變,「後來呢?」

    「田家大娘邀請我去她家做客,然後我就去了。」春曉也覺得自己蠢笨,若是姐姐,肯定不會把事情辦砸了。

    裴妼忽然一笑,「春曉,這麼說,他們家現在就住在了長安城?」

    「嗯,是暫時租賃的院子,他們是青州北海縣人,後客居成都,這次,他們是從成都來的。」

    頓了頓,偷眼看看裴妼的臉色,遲疑道:「娘子,我出來的時候,送我的珍珠說,那個田麗珠,生了一場大病之後,突然就變得聰明伶俐起來,這次來長安,就是家裡人聽了她的意見,才暫居長安。」

    裴妼沒有應答,她想起一件事,明年,成都將發生一件大事,聖上的四弟蜀王在成都謀反,蜀王乃是貴妃娘娘所出,其才情謀略雖遠勝於當今聖上,卻因為聖上是嫡長子而錯失皇位,太上皇寵愛蜀王,便將天下間最富庶的蜀地給了蜀王,蜀王卻因為聖上與祖父的聯手壓制,起兵謀反。

    三十萬蜀軍,所向無敵,劍南道,江南道,嶺南道都被其拿下,一時間,半壁江山,都被蜀王拿下,尤其是蜀王在民間聲望極高,一時間,擁立蜀王的聲音蓋過了當今聖上。

    祖父推薦的兩名武將邢雲飛和耿忠義各率一路人馬,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剿滅了蜀軍,蜀王跳入江中,聖上將其家眷貶為庶民,流放琉球大島。

    這場戰亂裡,田家似乎對朝廷有大功,所以,獲得了一筆賞賜,田家靠著這比賞賜,在成都一步步發展起來,成為蜀地巨富之家。

    田珍珠十五歲的時候,花鳥使到成都選秀,田珍珠入宮,因其聰慧而知進退,溫柔解語,備受皇上寵愛。

    田家興起,一家人搬入長安城,裴妼的噩夢就此開始。

    當今聖上,是自己的姑丈,裴妼理應向著她,只是,平心而論,蜀王的確是人中龍鳳,只可惜,佔了一個庶字,所以,他注定要面臨失敗。

    裴妼被突然想起的這件事,攪得頭昏腦漲,這件事之後,祖父的身體每況愈下,以至後來不能上朝,在病榻上遷延了四五年之久,伯父卻因此而受聖上寵信,祖父去世之前,一再上書,還是未能阻止聖上恩寵伯父。

    裴妼頹然的發現,即便是重生回來,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她依然無法掌控一切,或許,她之前在長安城就遇到過田麗珠,只是不知道她是誰而已。

    她閉著眼睛,慢慢整理思緒,現在,她身邊的人,除了春曉,她誰都不敢信任,那一次背叛,刻骨銘心。

    至於金巧兒,他們之間,更像是合作關係。

    她需要有自己的力量。

    正在這時,春桃來稟報,府門口有人求見,來人自稱姓田,與她有一面之緣。

    裴妼愕然,是田麗珠的阿母?

    既然來了,就問問她要做什麼?

    裴妼來至堂上,靜候田姓女子的到來。

    不出她所料,來人正是田麗珠的阿母,只不過,田麗珠也跟著來了。

    田麗珠沉靜的不像是十一二歲歲的孩子,臉上甚至沒有一絲慌張之色,一個平民女子,進入勳貴之家,竟然淡定如斯,裴妼大生疑惑。

    田麗珠的阿母姓穆,穆氏在兩個女兒富貴之後,居於長安,甚是跋扈,且因為出身於商賈之家,不懂禮儀,常被人恥笑。

    穆氏的臉色有點蒼白,看到美如天仙的裴妼神情冷肅,她心裡一陣嘀咕,是不是不應該聽女兒的話,萬一惹得貴人不高興,說不定人頭不保。

    行過禮,裴妼賜二人坐下。

    穆氏不敢坐,戰戰兢兢的立在墩子旁。

    田麗珠脆生生說道:「貴人娘子,我阿母有重要的事情稟告貴人娘子,還請貴人娘子遣他們下去。」

    穆氏低著頭,用力點了點,眼角的餘光看向裴妼,又快速收回。

    春桃剛想出言呵斥,裴妼淡淡道:「春桃,你帶著人下去。」

    春桃猶豫一下,帶著眾人退下,並關好了房門。

    「說吧。」裴妼的聲音不疾不徐,甚是悅耳動聽,穆氏忍不住抬起頭看向裴妼,這個神仙一樣的女子,莫不真的是天上來的。

    田麗珠晃了晃她的袖子,穆氏醒過味來,壓低聲音說道:「貴人娘子,奴有重要的國家大事向貴人稟報。」

    裴妼心弦一震,她已經猜到了什麼事情,如此說來,田家在前一世之所以受到賞賜,是因為告密有功。

    「說吧。」裴妼緩緩道:「不過,民告官,若是誣告,罪加一等,你可想清楚了。」

    穆氏兩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聲音裡帶著哭腔,「貴人娘子,奴不敢誣告,奴有證據。」

    「阿母,你別害怕,貴人娘子是好人,我們只要如實稟告,貴人娘子是不會治我們的罪的。」

    田麗珠用力扶起阿母。

    穆氏不由自主的看向裴妼,裴妼點點頭。

    穆氏這才站起身,撩開自己的裙子,順著邊緣扯開線頭,從裡面取出一張薄薄的白絹,絹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

    田麗珠接過來,雙手捧給裴妼。

    裴妼掃了一眼田麗珠,接過白絹,細細看起來。

    裡面是蜀王這一年來採購的糧食草料,鐵器,布匹和馬匹。

    如果不是謀反,一個藩王,要這麼多糧草做什麼?

    田家人是如何得到這東西的,為什麼要送她?這滿朝的文武,她偏偏來找一個女子?

    裴妼把白絹收起來,低頭看向田麗珠,「你想要什麼賞賜。」過於精明的田麗珠,不像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所以,她疑心大起,這句話,她說的是你,而非你們,就是想看看田麗珠的反應。

    田麗珠的眼底閃過一絲亮光,一派天真爛漫,「貴人娘子,我想留在長安。」

    「娘子見什麼人呢?」賀蘭臻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田麗珠被賀蘭臻磁性的聲音所吸引,雖然見不到人,仍然往門口看去,門被推開,賀蘭臻一臉疲憊的走了進來。

    裴妼不由的看向兩人,這一次,兩人見面的時間提前了很多年,這個時候的賀蘭臻,是不是更吸引田麗珠,直覺告訴她,田麗珠弱小的身體裡,住著一個成熟的靈魂。

    她看過很多兩漢,六朝時期的怪志,這種情形,並不罕見。

    百多年前的宰相苗璨的小妾,因為大婦嫉妒,含冤而死,後來附著在苗璨女兒身上,苗璨不知招了多少真人做法,都未能奏效,苗璨女兒終其一生也沒能嫁人,因為遭遇奇特,寫進了列傳之中。

    裴妼相信自己的感覺,因為田麗珠那雙眼睛,沒有孩子的童真,加上前世田麗珠做出來的各種各樣的怪事,綜合在一起,很容易得出結論。

    看到兩個平民站在堂上,賀蘭臻緊皺眉頭,淡淡道:「爾等何人?」

    穆氏忙拉著女兒行禮,田麗珠目不轉睛的看著賀蘭臻,如玉的臉上,飛上了兩片紅雲。

    裴妼堅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裴妼站起身,笑盈盈走到賀蘭臻身邊,柔聲道:「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別提了。」賀蘭臻聲音有些沙啞,「爾等先退下。」

    春桃在門口使個眼色,穆氏拉著田麗珠匆忙行禮想退下,田麗珠突然說道:「貴人娘子還沒有答覆我們呢?」

    賀蘭臻瞟了一眼田麗珠,不耐煩地道:「春桃,把人帶下去!」

    裴妼嫣然一笑,如芍葯初綻,「九郎,你先回房沐浴,我讓人給你做一碗湯。」

    賀蘭臻這才點點頭,匆匆消失在屏風後面。

    田麗珠一直看著賀蘭臻的背影,直至他身影消失,才依依不捨得收回了視線。

    裴妼不動聲色的一笑,「你們想留在長安做什麼?」

    「阿爹想要在西市做生意,我們只想要一間店舖,再有一些本錢就好。」

    春桃關上門之後,裴妼一步步逼近田麗珠,「這白絹,你們準備了多少份?」

    田麗珠大駭,下意識的搖頭,「只有這一份,這是我義母用命換回來的。」

    裴妼拍拍她的頭,「田麗珠,別害怕,只要你說的這件事是真的,慢說是一間店舖,就是十間店舖,也不成問題,只不過,在我還未能查清真相之前,你們只能暫時委屈一下,住在我家裡,我已經派人去接你的家人,一會兒,你們便可以團聚了。」

    穆氏倒沒有什麼反應,田麗珠卻駭然的做出本能反應,拔腿往外跑。

    春桃,流朱攔住她,穆氏才醒悟其中的艱險,女兒說過,富貴險中求,問題是,涉了險,富貴真的能來嗎?

    雖然說自從女兒高熱不退,差點死掉又奇跡復活之後,家裡的生活的確比以前好多了。

    尤其是認識了她的義母之後,她們母女的繡活都被蜀王府收購,阿爹還在蜀王府找了活計,原本想著這樣就很好了,誰知道,義母突然拿了這塊白絹給他們,讓她們到長安城找聖上,義母則服毒而亡。

    他們當時並沒有離開,家裡人都不識字,蜀王府也並沒有因為義母的身亡而驅趕他們,一家人很是慶幸。

    卻誰料,女兒突然說,這塊白絹,是蜀王謀反的證據,必須要到長安來。

    穆氏心中,無限後悔,她不該帶著女兒來長安,更不該來賀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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