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外呆二倚著麻袋,將楚珞漓給自己的毯子向身上拽了拽,一股少女幽香湧入鼻端,這是姑娘剛才拿過的地方,仍有餘香。
伴著餘香呆二沉沉地睡著了,兩個黑糊糊的影子自水裡探出頭來,猛地拽住了他的兩隻腳將他拖下水去。
呆二被驚醒了,眼前是兩個猙獰的面孔,背後背著長劍,拚命將他向水下拽。呆二想喊,可是喊不出來,漸漸地水已經沒頂,水下暗流洶湧,黑不見底。
兩個猙獰的面孔獰笑著繼續將他向水地拖去,他陷入了絕望,就在迷離之際,眼前現出一個如花的溫婉笑容,黛眉、鳳目、瑤鼻。這副絕美的笑容給了求生的力量,抬腳猛然向對方踢去,「咚」地一聲不知踢在了什麼東西上,大喊出聲:「啊……救命啊……救命啊……」
「呆二,呆二,你怎麼了?」
你個漢子圍了上來,看著滿頭大汗的呆二。
「你們先回去休息,我看看他。」
楚珞漓勸退眾人坐到了呆二身邊,掏出一方白帕為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道:「怎麼了?做噩夢了?」
看見楚珞漓呆二長出口氣道:「剛才……剛才做了個夢,我被人拉進了水裡,水裡黑不見底,太可怕了。」
「夢由心生,那可能是你落水時的情景,可曾想起了什麼?」
「夢到了一個女子,她在衝我笑,好親切,因為她的出現我才沒被那兩人拉下去。」
呆二想著女子的樣子忽然有些癡呆,喃喃道:「好美!」
楚珞漓哼了一聲,撅起小嘴道:「怎麼,比我還美嗎?」
「這……我……」
呆二轉過身來看了看她,沒說話,那表情已說明了問題。
「哼,不理你了!」
楚珞漓起身站了起來,「你說,是她美還是我美?再不說我可走了。」
「呃……她……你,你們倆都美!」
「撲哧」,少女甜甜的笑了,「看你傻傻的還挺圓滑,好了原諒你了。」
說著話楚珞漓又坐了下來,閃著長長的睫毛看著他道:「你說那個夢中的女子會不會是你的相好或者妻子?」
「我,我不知道,我好害怕!」
呆二說著裹了裹身子。
楚珞漓看著他好不憐憫,溫柔道:「別怕,有我陪著你,那些惡鬼不敢來的。」
「真的?你不會離開我?」
「不會!」
楚珞漓眼神很堅定。
「好吧,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那我睡了。」
呆二說著頭一靠果然閉上了眼睛。
嘿,楚珞漓這個氣,這小子也太呆了吧,人家好不容易陪他會他居然要睡覺,你睡我偏不讓你睡,她搖了搖他的胳膊道:「嗨,呆二,我看你文采不錯,說不定還有一身武功,若是做個打雜的小廝或者記帳的先生有些屈才了,不如你就跟著我吧,你可願意嗎?」
呆二很疲倦地打個哈欠爭開了眼睛,滿帶喜色道:「真的,我願意!」
「嗯,就這麼定了,從今以後你就跟著我,睡吧!」
呆二很聽話,果然又閉上了眼睛。
浩瀚星空繁星點點,一彎弦月懸掛西天,將影子投進水裡,泛著粼粼的光芒,妖嬈而美麗。
少女的眼睛比那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他此時閉上眼睛,看不到茫然的眼神,俊臉英挺平和,透出一股儒雅的神態,少女呆呆的看著他,恍然有些失神。
「你……你到底是誰啊,可與我相識嗎?為什麼我腦海裡總會出現你的影子。」
少女一愣,粉頰羞紅剛要低下頭去,卻發現他的眼睛是閉著的,原來他在說夢話。
「那個美麗的女人不會真的是……」
她喃喃自語,遙望著浩瀚的夜空,望著銀河來兩畔的牛郎織女出神,「難道真的是?什麼原因使他們分開了?」
※
東方泛起一抹肚白,天濛濛亮的時候大船又出發了。
呆二仍然和昨日一樣,也不說話,呆呆的望著河面出神,攪盡腦汁的想,可就是想不起來任何事情,只有昨夜可怕的夢境反覆出現在腦海裡,攪的他頭腦欲裂,他想清醒一下,抬頭向遠處望去。
河的對面是一排垂柳,微風輕拂,柳絮飄揚,長長的柳條倒影在水中隨著波浪來回擺動,靜謐而美麗,他的心境也似乎開朗了不少。
忽然,一陣女子嚶嚶的哭泣聲順著晨風清晰地傳了過來,他不由一愣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河對面一株垂柳下,一少女髮絲凌亂,身上披一件白領紅裘的斗篷,手上拄著一把長劍,正手扶樹幹哭個不停,香肩劇烈的抖動著,顯是極為傷心。
「她是誰?為什麼在此哭泣?」
呆二不由瞪大了眼睛,正在此時那哭泣的少女忽然轉過身來,望著河面閉上了眼睛又睜開,幾滴清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少女並沒有向船上開,而是呆呆地望著河面出神,這麼少女身材窈窕,細腰腴臀,容貌雖是俏麗無比卻極顯得有些清瘦,鬢髮散亂,目光呆滯望著和面悵然無語,只時不時有幾滴珠淚滑過臉頰,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呆二忽然有一種莫名的心痛,船已經劃過去了,他還在扭頭看著少女,心中雖然難過卻想不起這個女子在哪裡見過。
「呆二,看著有人哭泣心疼了?」
楚珞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邊。
呆二回頭望了望她,不知所以地點點頭。
「她可是你夢中的女子嗎?」
楚珞漓追問著。
呆二還是搖頭。
楚珞漓如釋重負,長長出了口氣,小手拍了派前胸道:「呆二,你身邊既然有簫何不吹奏一曲,也好為我們大家解解悶!」
「哦,好吧!」
呆二挺身站起抽出了那支晶瑩剔透,光華繚繞的玉簫。
「嘖嘖,真是好東西,沒想到這呆二看起來傻傻的還有這種好東西,他可會奏簫嗎?若是不會或者簫技一般豈不暴殄天物?」
幾個漢子站在船頭向這邊看著交頭接耳。
呆二也不理他們,望著河面出了會神,忽然手把玉簫吹奏起來: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簫聲如歌如訴,幽幽咽咽催人斷腸,連那些金剛鐵打的漢子也受簫聲感染不知響起了什麼傷心事,哥哥目光呆滯,淒淒然然。
楚珞漓初始還為他能吹出如此精美的曲子而好奇,須臾也是幽幽咽咽,美目中淚花瑩瑩,傷心往事盡數被勾起,沉痛其中不能自拔。
河面上、樹林中百鳥翩翩飛來,圍繞在呆二身邊翩翩起舞,隨著簫聲盡情釋放著離別的情感,情人的愛戀,生活中的一切不快。
呆二一遍一遍吹奏著這曲令人無限神馳的《蝶戀花》,自己也是清淚長流掛滿臉頰,這看似呆傻的人難道心中也有辛酸難以釋懷之事嗎?
吹奏的久了,楚珞漓漸漸從傷神中舒緩過來,靜靜地聆聽著這恍如天籟的曲子,當看到那起舞的百鳥時更是驚訝,沒想到這呆二居然吹的如此神曲,她望著他英挺的身姿不知不覺也跟著百鳥在船頭繞著她姍姍起舞起來。
時間久了,她有些疲憊,想休息一下,此時她才發現,原來呆二反反覆覆只吹奏一首同樣的曲子。
她不由有些奇怪,他為什麼不換一首呢?
她走到他跟前輕喚道:「嗨,我說你為什麼不換首曲,換首歡快些的。」
簫聲嘎然而止,百鳥猶自翩翩不肯離去。這景象使少女的眼神由質問變成了崇拜,輕垂粉首道:「好吧,隨你,你願意吹就吹吧,我不阻攔。」
「我……我……」
呆二又開始發起楞來,想了半天也沒想到還能吹奏什麼歡快的曲子,俊臉一紅道:「對不起姑娘,我……我只會這一首。」
「啊?」楚珞漓小嘴張成了o形,「不是吧,你的簫技如此出神入化,又怎能只會吹奏一曲,吹簫我也懂些,卻奏不了你這麼好,可我卻懂得觸類旁通的道理,對於你來說多吹幾首曲子應該很容易啊?」
「呃……真的對不起,我忘了,只想起了這一曲。」
少女托著香腮若有所思,思忖了一會道:「這首曲定然是你經常吹奏的,故爾才想的起來,也許這曲子中還有一段故事呢。」
呆二茫然的望著她,不明所以。
「好啦!」楚珞漓嬌嗔著,「想不起來算了,改日我教你幾首!」
想到教,自己的曲子跟人家剛才吹奏的這首可是沒法比,粉頰不由有些發燙,為了掩飾窘迫嫣然笑道:「好了,我們就快到了,你也歇息歇息,改日我們再切磋!」
「嗯!」呆二點點頭,回身又靠在了麻袋旁。
「哎呀,你起來呀,一會有船來接我們,我們要把這些鹽搬過去。」
「這是鹽啊,我說有些硌屁股呢」
呆二說著話果然揉了揉屁股。
這一舉動立即惹的幾名大漢轟然大笑,這呆二果然有些呆啊。
「你……你說髒話,不理你了!」
楚珞漓嬌嗔著跺了跺小腳,果然款款行進了船艙。
「呃……我說錯話了?」
呆二揉著屁股又開始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