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四凶當著眾人的面行兇,稍有良知的人皆搖頭歎息,可畏懼四凶的惡名無人敢上前相助,眼看姑娘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受辱。
驀地——
一條青影如風欺到,四凶還沒看明白怎麼回事,大凶堪堪觸及姑娘前胸的手已被抓住,咚地一拳打在大凶肚子上,大凶立即被打打倒在地,抱著肚子蜷縮成一團哀呼不已。
來人一伸手將姑娘掩在身後,險遭侮辱的姑娘,躲在來人身後也不敢抬頭,仍然無比羞愧地哭個不停。
其他三凶見兄長被打倒,各舉短戟又衝了上來,來人手臂一圈一送,眾人也沒見他如何出招,三凶如同斷線風箏一般倒飛出去,摔在地上口鼻噴血,皆受了重傷慘呼不已。
幾十人見這等架勢架起四凶紛紛後退,三疤神渾身顫抖,滿臉驚恐的看著來人,這些人何時見過這等匪夷所思的武功,舉手投足間還未見人家如何出手,名震西北,向來以凶悍著稱的四凶便被人打倒在地,沒有了抵抗能力,這人也太可怕了吧。
他們已看明白,這動手的人正是剛才站在少女身旁,目光呆滯,看起來傻了吧唧的年輕人,想來是自己看走眼了,這人的武功已到了韜光養晦、不可思議之境界。
三疤神幽怨無比地望了一眼年輕人,手一揮,恨聲道「我們走!」
四凶都被打的爬不起來了,此人若再出手那還了得,一幫人惟恐來人再出手,聽三疤神如此說各自轉身紛紛潰逃,須臾走了個乾乾淨淨。
那年輕人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愣愣走回船上,靠著麻袋又開始望著河面發呆。
刀六等幾人互相攙扶著站起,走到姑娘身邊道:「小姐,你沒事吧,刀六無能,讓您受委屈了。」
姑娘長舒了口氣,「還好有那呆……哦,有他幫忙,沒事。」
「姑娘,沒想到那看起來傻愣愣的人居然有一身好本事,小人從沒見過如此可怕的武功,他也來厲害了。」
刀六說著,幾名大漢皆面現崇拜神色望向船上的呆二,先前的那般鄙夷、不屑一掃而空。
「你們受了傷,先下去休息吧!」姑娘吩咐一聲。
「是,姑娘。」
幾人答應著各自回了船艙,翻出止血藥,紗布開始為自己包紮傷口,包紮完畢又靠在一起議論著剛才呆二恐怖的武功:
「真沒想到這呆二竟身負絕世武功,放眼天下還真沒聽說過誰的功夫能如此之高。」
「是呀,原來以為我們小姐的功夫得高人傳授就已經高的不得了啦,可跟人家比,哎……」
「哎,我知道一人,也許他能有此功夫。」
「誰?」
「紫金光祿大夫,懷化大將軍,當朝駙馬爺,笑雪風。」
「啊……嗯,不過,如此神功也許只有他能做到,可這個呆二為何也有如此本領?他是誰呢?」
……
聽著幾個人議論,少女一雙明眸閃爍不定,更加仔細的看著呆二,除了神態傻呼呼,其餘的與自己所見的笑三郎無一不像,「不會真的是他吧?」
她心中忽然有一種莫名的竊喜,可是一想到自己父親的慘死,她臉色又暗淡下來,她寧願相信不是他。
「呆……你,你在想什麼?」
少女走到了呆二身邊問道。
「我在想我到底是誰?」
「你的一身武功已出神入化,難道你真的記不得嗎?」
少女滿臉的狐疑。
「我的武功?」
呆二望著自己的手掌一臉茫然,「我……我會武功嗎?」
少女撲哧笑出出聲來,如一片清荷初綻,嬌艷無比。
呆二看得兩眼發直,又覺不妥,忙垂下頭去。
「真是夠憨的,怎麼會是他呢?」少女心中想著道:「你剛才救了我,又怎能說不會武功?」
「我……」呆二有些窘,俊臉通紅,喃喃道:「我是看你危險才……才一時間情急衝過去,我也不知道怎麼打退了他們。」
「不會吧。」少女一雙杏眼瞪的溜圓,滿臉的不信。
就在呆二窘迫之際,少女忽然長劍出鞘,快如閃點向呆二面門點到。
呆二「啊」的一聲大叫,「姑娘,你……你幹嗎要殺我?」尖尖已堪堪觸及他的臉,他卻茫然不知所措,根本不知躲閃。
姑娘硬生收回長劍,暗忖道:「怎麼回事?他真的不會武功?可剛才他明明……難道他有意隱瞞什麼?不對啊,剛才他明明出手又何必隱瞞?」
看著有些驚慌望著自己的呆二,如果他真的不會武功,剛才卻冒險救自己,這個人……
望著迷一般的呆二,姑娘忽然沒來由地臉上一紅,一顆芳心有如鹿撞,偷偷仔細地看了他幾眼。
入鬢的劍眉,英挺的鼻子,稜角分明的顴骨透著剛毅,身材挺拔俊秀。這個人除了有點呆傻之外,相貌神采卻是如此的俊朗,而且頗通詞令,想必前身該是個儒雅之人。
姑娘看著想著臉越發燙的厲害,沒來由地忽然小聲道:「你……你可知道我是誰麼?」
呆兒見姑娘不再和自己怒目相向,漸漸緩和過來,木然道:「我……我不知道,姑娘何名,可告訴在下嗎?」
「嘻嘻,我叫楚珞漓,這個名字好聽不?」
姑娘說著拿了一塊氈子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晚風輕拂,少女幽香陣陣,呆二忙不疊的向旁邊側了側身子,呆滯的臉龐通紅,如同一隻燒紅的蝦子,頭都抬不起來了。
「嘻嘻,呆二,那蠻荒四凶可是殺人不眨眼的角色,你說你不會武功為何要去救我?難道你不怕死嗎?」
呆二懦懦地冒出一句:「怕!」
楚珞漓看著他滿目驚恐的樣子頓時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忍不住問道:「既然怕為什麼還要救我?」
「我……我不想讓你被欺侮,不自覺的就衝了過去,若是知道這麼危險,也許……也許我不會過去。」
姑娘雖然有些失望,可人家這麼害怕還冒死救自己,心裡還是甜滋滋的。
「呆二,我覺得你像一個人。」
「誰?他是幹什麼的?」
「當朝駙馬笑雪風,人們都稱他為三郎!」
楚珞漓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彷彿要看到他的心裡去。
「當朝駙馬?那一定很風光了!」
呆二目光中滿是嚮往,嘿嘿乾笑兩聲道:「我若是他豈不是皇帝的妹夫,還用在這受苦嗎?誰又敢害我,而且我若真的是駙馬就再也沒人敢欺侮你了。」
呆二目光中透著興奮,神采飛揚。
「你想的美。」
少女滿臉羞紅,「你當了駙馬就是公主的丈夫還想要人家,你……你也太……」
「呃……」
呆二臉色忽然又暗淡下來,「那……那人家不做駙馬了。」
「為什麼?」
少女明眸剪水,閃著青春的光芒。
「你……你不是說若做了駙馬就不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嗎?」
「撲哧!」少女開心的笑了,牽起兩片嫣然的酒窩,如同梨花初綻,嫵媚無比嗔道:「你想的美,你以為你想當駙馬就是駙馬啊,我還想當公主呢,可能成麼?」
少女說完忽覺不妥,滿面緋紅垂下臻首。
呆二聽她說完一時有些窘,喃喃道:「呃……嘿嘿,也是,那還是不做駙馬了,就做我的呆二吧。」
呆二說完,場面忽然靜下來,晚風吹拂著岸邊柳條榆枝沙沙作響,浪花輕拍著堤岸將夜襯托的極為寧靜。
「這是你的簫嗎?」
少女早就看到了別在呆二腰間的那只玲瓏剔透,隱約有百鳥朝鳳的玉簫,此時沒有話題,忽然想起了這支簫。
「在我身上應該是我的吧,我也不能確定。」
呆二呆頭呆腦的話逗的姑娘花枝亂顫,笑嗔道:「在你身上不是你的還是別人的……」
姑娘笑著忽然臉色一變,有些緊張道:「你說這會不回是哪個姑娘送你的東西?」
「姑娘……」
呆二努力回想著,怎麼也想不起來,著急之下啪啪在自己頭上拍了兩下。
「別打了,想不起來就算了,但願你永遠……永遠想不起來!」
姑娘粉頰莫名其妙地又飛起了紅暈,聲音小的象蚊子。
「可是我終歸不知道我是誰,若我真是個殺人犯,和你們在一起豈不是害了你們?」
「沒事,即使你真的是個殺人犯,我想你也是有萬不得以的苦衷,我會替你開脫的。」
「嗯!」呆二點著頭,又開始呆呆發愣。
「天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楚珞漓站起身,自艙內拿出一方毯子蓋在他身上,「我回去了,有事喚我。」
「嗯!」呆二望著他鑽進船艙的身影有些發呆。
楚珞漓合衣而臥,一雙眼睛卻如天上的星星一般明亮,頭腦裡兩個影子揮之不去。一會是笑三郎,一會又是呆二,然後是父親死時滿身是血的慘象,胸前印著一個鮮紅的血掌印。
最後兩個身影合二為一,是自己在清豐鎮太白仙居與笑三郎初遇時使自己芳心亂跳的星眸一瞥。「他不會真的是他吧?」
他既希望是,又希望不是,迷迷糊糊地躺在那裡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