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的每一條指控,都不停的在蒼翟的耳邊迴盪,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深夜偷偷去看她,知道自己偷親她,甚至知道自己知曉她鳳家女子的身份!
蒼翟緊緊的摟著安寧,一時之間,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將她圈在懷中,牢牢的禁錮著,是的,她怎麼罰他都行,對他來說,方纔那一咬,太輕太輕了!
只是,安寧又怎真的捨得罰他?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往下,輕撫著他的背脊,似乎是在安撫他顫抖的身體,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咬牙道,「我已經懲罰過了,這次便放你一馬,若有下次,定不輕饒!」
蒼翟的手臂收得更緊,似乎是在掩飾著他的震動,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只是,想到方纔他的猜測,眉心緊皺,蒼翟的大掌原本放在安寧光裸的背脊上,此時卻慢慢往下,目光也緩緩轉移到安寧的腰際,那裡,依舊是一片如玉的肌膚,和他方纔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那胎記……」蒼翟的聲音依舊顫抖,哪怕是在極力的壓抑,也止不住顫抖,是啊!想到他的猜測,他如何能不為所動呢?
摩挲著那白皙的肌膚,一寸一寸,似乎用指腹在膜拜。
寧兒是如何知曉她自己和鳳家的關係的?
「那胎記太礙眼了,所以,我就讓人將他去了。」安寧平靜的說著,好似用抹布抹掉了一點污跡一樣,可是,要知道,她所抹掉的東西,是生長在她身體上的一部分啊!這是何等的決心才讓她做了這個決定,才讓她咬牙堅持?!
蒼翟心中一窒,那手顫抖得更厲害了,「你怎麼這麼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在告訴你,我已經嫁給了你,已經是你的妻子,便會一直站在你的身旁,哪怕是與天下人為敵,我也不會和你蒼翟為敵,你的敵人,便是我安寧的敵人,即便我身體裡流著那敵人的血,但我的心卻只是你的,除非……除非你不要我!」安寧一字一句,在蒼翟的耳邊說著,語氣輕緩且有力。
聰明如安寧,在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以及知道蒼翟對自己的身份也心知肚明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昀若那日的預測意味著什麼,隔閡,這隔閡便是因為她是鳳家女子而起的吧!
既然這樣,那麼,她便要親手化解這個隔閡!
蒼翟的血液在翻騰著,他不知道,寧兒不禁會選擇他,還是這麼的堅決!
「我不會不要你,我怎會不要你呢?這輩子,我已經認定了你是我的妻,哪怕是你要選擇鳳家,我也會用盡手段,哪怕是囚禁,也要將你留在我的身邊,哪怕是你恨我,我也會慢慢的補償你,可是……你怎能……怎能……怎能這樣對待你自己?你可知,那該有多痛?你……」蒼翟的聲音有些哽咽,便是想想,他的心都緊緊的揪在一起,便是安寧那樣無所謂的描述著去除胎記的事情,可是,他又怎會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去掉?
都怪他太大意了,現在聯想起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寧兒定是利用這次宗廟的時間避開他,她是知道自己會阻止,所以,才瞞著他的吧!
「舅舅他們怎能……」蒼翟緊咬著牙,舅舅和舅媽也在替寧兒一起牽制著他,他們可知道,寧兒這樣,只會讓他更加心疼!
「是寧兒的主意,要怪就怪寧兒吧,他們只是被寧兒說服了而已。」安寧打斷蒼翟的話,想到皇后娘娘的交代,眼中的笑意更濃,皇后娘娘還真是有先見之明,一早料到,她幫了自己,肯定會讓蒼翟怪罪。
「你……我怎捨得怪你,你為了我……」蒼翟摩挲著那原本該有一個月牙形胎記的地方,小心翼翼,極盡愛憐,那裡已經和其他地方的肌膚,沒有什麼兩樣,但在他的心裡,那裡卻變得神聖起來。
寧兒這般堅決的用行動宣告,他還擔心什麼呢?寧兒即便是鳳家的人,但從他們互相認定的那一天起,她就只屬於自己了。
緊緊的摟著安寧,二人相擁著,蒼翟的心裡一次又一次的被觸碰著,此時的他分外滿足,有安寧在身旁,他便好似擁有了全世界。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蒼翟抱著的安寧微微皺眉,「蒼翟,我……好冷。」
是的,好冷,心是溫暖的,她的身體也被蒼翟的胸膛暖和著,可是,她還站在浴桶之中,二人之間,隔著浴桶邊緣,她的腳還站在水中,水不知何時已經變冷了。
蒼翟回過神來,意識到什麼,暗自低咒出聲,一把將安寧抱起,水聲嘩啦啦的一片,蒼翟伸手拿過披風上掛著的衣衫,將安寧光裸的身子裹住,只是,當衣服遮蓋著眼前的美景之時,蒼翟的眼底劃過一抹失落,方纔他本就有些情不自禁,卻被他的發現而震驚著,此刻,再次看到許久不見的身子,他怎會沒有什麼想法?
畢竟,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啊!她對他的影響與吸引力,便只有他的身體和他的心知道。
只是,寧兒冷,他又能如何?他倒是想用另外一種方法讓她暖和起來,眸光微斂,蒼翟一把拉開被子……
安寧今天除了讓他知道自己的決心之外,本就有誘惑他的念頭,聰慧如安寧,早在方才蒼翟替自己擦拭背上的水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對他的誘惑力,此刻,看到蒼翟將拉開了被子,眸光不由得微微閃了閃,他還不會在這個時候替她蓋上被子後,就離開吧?或者像前段時間他偷偷到宗廟那樣,只是坐在床邊看著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安寧都不幹了!
腦中轉動著,反正今天她都大膽的誘惑他了,她再大膽主動點兒又如何?
咬了咬唇,那模樣在蒼翟的眼中,卻是更加讓他心中一窒,暗地裡倒抽一口氣,暗自低咒出聲:他的寧兒怎的這般誘人?面度這樣的寧兒,他饒是一塊玄鐵,也會被徹底融化。
拉過被子,蓋在她的身上,安寧看著時機,正要有所動作,卻只見蒼翟將被子一揚,蓋住的不僅僅是她,還有他自己那高大健碩的身軀,下一瞬,安寧便感覺一雙大掌在自己身上熱情的游移,安寧一愣,好半會兒才回過神來,身體被蒼翟翻轉過來,安寧只知道,被子底下方才蒼翟替自己穿上的衣衫在那雙大掌之下,似乎被剝離了她的身體,遺棄在床下。
蒼翟動作狂烈而溫柔,不發一語的親吻著她的背,一直往下,最後竟在腰際原本該有一個月牙形胎記地方留戀,親吻,舔舐,似乎在膜拜著那個地方,久久不去,引得安寧一陣輕顫,身子也跟著一下熱了起來,此時安寧雖然看不見蒼翟,但是,她似乎能夠想像他此刻的邪魅,不錯,是邪魅,他這挑逗與愛憐的動作,似乎要將安寧給折磨瘋了,發出一陣誘人的嚶嚀聲,聲音傳入蒼翟的耳中,更是讓他熱血沸騰。
「這裡……是我的!」蒼翟沉聲宣告,那一片肌膚讓他心疼又憐愛,這是寧兒對自己的心啊!他要一輩子好好呵護,彌補那裡曾經受過的痛!
安寧聽著他的宣告,心中一暖,翻過身體,一把掀開二人身上的被子,有蒼翟在,她便是沒有被子,現在也熱得不像話,熱情的讓自己的身子迎向蒼翟,閨房之事,從來都不是蒼翟一個人的獨角戲!
安寧的熱情徹底的將蒼翟心中的**點燃,一發而不可收拾,這似乎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就知道,只要沾到了寧兒,他便不再是聖人!
房間之中,水乳交融的兩人用身體觸碰著靈魂,似乎要徹底的將對方融入自己的身體裡,激狂,甜蜜,柔情,愛憐……
但安寧和蒼翟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昨日傍晚,皇上和皇后娘娘讓太監總管親自到宸王府來宣旨,召宸王殿下和宸王妃進宮用膳,可是,到了大廳,卻只見府上的下人面露為難,宸王殿下的貼身侍衛紅著一張臉,告知宸王和宸王妃不便見客,太監總管拿著一張聖旨,愣是在宸王府的大廳中,等到了晚膳的時間,得到的結果依舊是一樣的。
太監總管皺著眉頭,不甘心的直接闖入了內院,到了主院外,便聽得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曖昧聲音,太監總管身體一怔,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忙也顧不得宣旨了,立即打道回府,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的好事,他可是不敢打擾的。
太監總管進宮如實回稟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卻之間皇上和皇后相視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那模樣,好事早料到會這樣一般。
事實上,崇正帝之所以讓太監總管宣旨讓他們進宮用御膳,就是為了打探一下這小兩口的情況,如今聽到太監總管的匯報,二人可是高興得不得了。
一來,崇正帝巴不得二人早些有個孩子,他也好快些抱抱侄孫。
二來,這次安寧去除胎記的事情,崇正帝和皇后娘娘都幫著安寧牽制著蒼翟,宸王之怒,他們可都是見識過的,現在二人如膠似漆,寧兒若是在枕邊替他們說說好話,蒼翟便是有氣,也會消了。
翌日,蒼翟和安寧出得房門,雪兒早已經準備了許多吃的,她雖然在隔壁雲王府照顧著碧珠,但主院這邊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見到安寧和蒼翟出現,立馬將一碗熬了一夜加一個上午,剛剛才起鍋的湯,送了上來,「小姐,這是雪兒專門做的二十年極晶血燕燉烏雞,美容養顏兼補身,小姐快嘗嘗看。」
安寧看著那精緻砂鍋中的補品,雪兒一驚熱絡的盛了一晚,端到了安寧的面前,那眼中閃爍著的光芒,卻是讓安寧皺了皺眉,帶著幾分促狹,安寧臉上刷的一紅,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不僅如此,想到方才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下人,看她和蒼翟的眼神,都極其的曖昧,腦袋轟的一聲,立即接過雪兒手中的湯,逕自到一旁喝了起來,似乎是在掩飾著她的窘迫。
回想起昨天回府之後,直到今早天亮之時的畫面片段,她怎的那般忘情,竟忘了這府上還有那麼多下人在,定是讓他們都聽了去!
蒼翟看安寧臉上本就沒有散去的紅暈,此刻又濃重了幾分,那模樣甚是誘人,心神一蕩,看安寧的神色越發的寵溺。
一旁的雪兒見這二人甜似蜜的模樣,心中煞是羨慕,姑爺是真的將小姐疼進了骨子裡了呢!
正想著,卻聽得安寧的聲音響起,「雪兒,將這些湯送一些過去給碧珠吧!」
「小姐無需操心,雪兒也給碧珠做了冬蟲夏草燉烏雞,已經讓人給碧珠送過去了。」雪兒微笑著道,這段時間,她照顧著碧珠,許久沒有伺候小姐,雪兒忙到桌子旁,伺候著安寧用膳。
想起碧珠,安寧的眉心皺了皺,「這一月,碧珠的情況如何?」
「好太多了,飛翩公子日夜陪著碧珠,碧珠現在對他,很是依賴,只是……」雪兒一邊說著,看了安寧一眼,便又繼續說道,「只是碧珠常常吵著要見小姐,可小姐前段時間都不在府上,有時候,她想尋小姐的時候,找不到,便是連飯都不肯吃,多虧了飛翩公子,變著法子的哄著碧珠……小姐……小姐你去哪兒?」
雪兒說著,便見安寧赫然起身,連湯都不喝了,便離開了位置,大步朝著大廳之外走去,只是,突然,安寧卻停了下來,轉身走向蒼翟,而此時,蒼翟也看著安寧,二人視線交匯,安寧還沒開口,蒼翟便拉著他的小手,細細的摩挲著,渾厚的嗓音細細的流瀉而出,「去吧!這一個月她都沒看見你,你去陪碧珠吃飯,她定會很高興。」
寧兒和碧珠的感情,蒼翟是看在眼裡的,這一個月,自己對寧兒的思念,他是深有體會的,而以現在碧珠對寧兒依賴,也難怪她會因為找不到安寧而不吃飯,寧兒是該去陪陪碧珠的,況且,寧兒要做的事情,他素來都只會支持。
安寧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能夠有蒼翟這麼理解她的丈夫,她如何能不開心呢?
絲毫沒有顧忌雪兒以及大廳中的其他幾個下人,安寧快速的湊近蒼翟,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吻,輕輕觸碰了一下,便又飛快的離開,雖然快得讓蒼翟有些失落,快得讓其他下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但此時的安寧,已經沒有了方纔的那般羞澀。
在蒼翟興致勃勃的挑眉之時,安寧赫然轉身,大步走出了大廳,留下望著安寧消失了地方呆呆發愣的蒼翟,以及回過神來的雪兒以及下人們,大廳中,響起一陣抽氣聲,隨即幾個丫鬟,都紅著臉低著頭,心中暗暗羨慕:王妃和王爺的感情真好呢!
安寧到了雲王府,緩緩走上閣樓,還沒上得摟,便聽到閣樓上的房間裡,傳來了飛翩哄著碧珠的聲音,「你乖些,吃了這個,我便帶你去尋小姐,可好?」
「不要,我要姐姐陪我一起吃,珠兒好久沒有看到姐姐了,她是不是不要珠兒了?你告訴珠兒啊,她是不是不要珠兒了?」女子聲音帶著哭腔,一字一句都滿是擔憂。
安寧心中一緊,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立即走上閣樓,到了門口,安寧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溫婉的開口,「珠兒,姐姐怎麼會不要你呢?」
「姐姐……」碧珠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回身一看見果然是安寧站在門口,忙起身奔向安寧,拉著安寧的手,好看的眉峰擰成一條線,「姐姐,珠兒終於見到你了,你不知道,珠兒好想你,每次吃飯,姐姐都不在,珠兒也就不想吃了。」
「怎麼能不吃飯?珠兒不吃飯,餓著了,姐姐可就不喜歡了。」安寧看著碧珠澄澈的雙眸,抬手輕撫著她的髮絲。
碧珠一聽,立即拉著安寧,回到方纔的座位上,拿過飛翩手中的碗,急切的向安寧保證到:「珠兒吃,姐姐你看,珠兒聽話的吃東西,姐姐不要不喜歡珠兒,好不好。」
「好,珠兒吃飯,姐姐就喜歡。」安寧往她面前的碗中夾了一些菜,親自伺候著碧珠吃東西。
碧珠滿意的笑開了,認真的喝著湯,吃著菜,一旁的飛翩靜靜的看著這姐妹二人,眼中似乎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失落一閃而過。
但是,他失落的神色卻沒有逃過安寧的雙眼,安寧想到什麼,眸光微閃,拿著錦帕替碧珠擦拭著嘴角的湯汁,「珠兒,改天讓珠兒當新娘子好不好?」
安寧的話一落,飛翩一怔,下意識的看向安寧,神色激動了起來。
碧珠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是當他的新娘子嗎?是不是當了他的新娘子,他就會一直陪著珠兒?」
「那你想讓他陪著你嗎?」安寧拉著碧珠的手,親暱的拍著她的手背。
碧珠忙不迭的點頭如搗蒜,「想啊!他說他是珠兒的丈夫呢!」
安寧看了飛翩一眼,瞧見她眼中閃爍著的光芒,也安心了許多,「皇后娘娘定了日子,這段時間,你照顧著碧珠,其他的有表哥和我們操持。」
「謝謝小姐。」飛翩竟起身想要跪下,只是,他還未有所動作之前,安寧便眼疾手快的將他托住了,飛翩抬眼對上安寧的雙眸,二人視線交匯,他們知道,他們都會好好待碧珠。
飛翩和碧珠的婚事由雲王府操辦,新房就定在碧珠如今所住的閣樓上,成親之日,許多賓客道賀,但飛翩和碧珠拜天地時,卻只有熟悉的幾人,碧珠依舊適應不了人多的環境,等拜了堂,將新娘送入了新房,新郎也沒有在賓客面前停留片刻,便進新房陪著新娘。
夜,格外喜慶,安寧站在蒼翟的書房外,從這裡,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房間紅燭閃耀的燈火,臉上浮出一抹笑容。
「有飛翩在,碧珠會好的。」身後傳來那熟悉的渾厚嗓音,隨即,一件披風便輕柔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安寧順勢靠在蒼翟的懷中,「有飛翩照顧碧珠,我也安心了,蒼翟……」
安寧叫出蒼翟的名字,卻欲言又止,原本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凝重。
蒼翟又怎會不知道安寧的心思,她一直記著鳳傾城的仇,寧兒對碧珠的在意,他看在眼裡,以寧兒有恩必報,有仇必究的性子,鳳傾城哪怕是逃回了北燕,她也會追到北燕,為碧珠討回公道。
「快了,等你過完十七歲生辰,我便會向舅舅請旨送秀女去北燕。」蒼翟已經做好了安排,他也應該是時候去一趟北燕,會會蒼家和三大望門了。
看著無盡的黑夜,蒼翟的眸子漸漸的收緊,腦中浮現出娘親的一顰一笑,娘,翟兒已經長大了,你當年所受的痛苦,翟兒會親自還給他們!
安寧感受到蒼翟微微的變化,在他的懷中抬起頭來,想到前世蒼翟回北燕國的日子,她知道,蒼翟已經做好了準備,也做好了決定。
這一日,皇宮外,分外熱鬧,十輛馬車蜿蜒排列,馬車後面,是幾百名佩劍侍衛。
崇正帝和皇后娘娘親自出現在宮門口,崇正帝一下了步輦,便朝著宸王蒼翟走去,駿馬之上,宸王蒼翟異常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間的俊逸淡定,讓人看了,禁不住心醉神迷。
翻身下馬,蒼翟見崇正帝臉上的不捨,還未待崇正帝開口說什麼,蒼翟便扯了扯嘴角,「舅舅,翟兒心意已決,北燕之行勢在必行。」
崇正帝眉心皺得更緊了,「翟兒,你……哎……我說你什麼好?若是姐姐……哎,北燕可不比咱們東秦,東秦舅舅可以護著,但到了北燕……」
崇正帝如何能不擔心?翟兒明著是替北燕送秀女過去,但實際上,他心中打的什麼主意,他又如何能不知道?翟兒此去,面對的可是北燕的皇室以及北燕三大望門,無論是哪一個,都是有著幾百年的積澱,又豈是那麼容易瓦解得了的?
翟兒想要復仇,勢必有一場硬仗要打的啊!
「舅舅且放心,娘親的仇未報,翟兒不會讓自己有事,況且,如今翟兒有愛妻在身旁,更是不會允許自己出絲毫差錯。」蒼翟眸中凝聚起一抹堅定,不錯,他不再如以前那般毫無牽掛,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的心中除了報仇,還有寧兒牽繫著他,正是因為這樣,他更是希望快些將所有的事情都解決掉,以後,他的所有時間,便只會用來愛寧兒。
「你……」崇正帝欲言又止,他知道蒼翟的決心,這是他從八歲開始,就一直堅持著的事情,他奮鬥了十多年,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親自手刃仇人,自己如果阻止他,他的心中怕是一輩子都放不下吧。
「舅舅,豫王有治國之才,舅舅好好培養,日後,豫王定能替舅舅分憂解勞,另外,蘇琴雖然玩世不恭了點兒,但他也是可用之才,翟兒走後,蘇琴想入朝為官,還請舅舅給蘇琴安排一個職位。」蒼翟交代著,崇正帝從他八歲開始,就一直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他對他的恩情,他無以為報,蘇琴是他的生死之交,這一次,他本要跟隨自己去北燕,但是,再三考量之下,他終究還是決定將蘇琴留給崇正帝。
崇正帝一直都想讓蘇琴入朝為官,可蘇琴的性子,太過不羈,多次拒絕,崇正帝也是拿他沒有辦法。
「翟兒,你……蘇琴還是讓他跟你走吧!多一個人,朕也放心些。」崇正帝又如何不知蒼翟如此安排的用意?他是想留著蘇琴,替他分憂解勞,蘇琴和蒼翟雖然是朋友,但蘇琴是效忠蒼翟的,這一點,他明白,只是沒有點破罷了,這也正是他為什麼對蘇琴多番縱容的原因了。
他知道,蘇琴總有一天會幫到翟兒,但是,他卻沒有想到,翟兒竟然安排蘇琴留下來輔佐自己!
「舅舅,無需多說,蘇琴也已經答應了。」蒼翟看著崇正帝,猛地跪在地上。
「翟兒你……」崇正帝心中一驚,忙要扶蒼翟起來。
只是,蒼翟卻先一步開口,「舅舅,翟兒當年落難至此,幸得舅舅相助,舅舅的恩情,翟兒無以為報,便讓翟兒給舅舅磕三個頭,以謝舅舅的養育之恩。」
蒼翟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說罷,便在眾人的目光中,重重的朝著崇正帝磕下三個頭,每一個都極其堅定。
是的,在蒼翟的心中,崇正帝對他的養育之恩,重如泰山!
不遠處的蘇琴,南宮天裔,趙正揚,以及幾位皇子看著這一幕,神色變換著。
三個頭磕完,崇正帝親自將蒼翟扶起來,竟有些老淚縱橫,一把擁抱著這個自己疼愛了多年的侄兒,這個姐姐唯一留下的子嗣,一咬牙,在他的耳邊堅定的開口,「記得回來看舅舅,另外,若是需要什麼幫助,派人來一封信,那北燕皇帝老兒,朕早就看不慣了。」
崇正帝一邊說著,一邊拍著蒼翟的背,猛地拉開和蒼翟的距離,朗聲道,「出發吧!」
蒼翟臉上浮出一抹笑容,轉身上馬,駿馬之上,一襲玄色錦衣包裹著他的身體,眸中的堅定異常耀眼,一聲令下,「出發!」
隊伍開始前行,蒼翟騎馬走在最前端,身後是十輛馬車,隊伍漸行漸遠,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以及送行的各人都遠遠的望著那蜿蜒而行的隊伍。
突然,皇后娘娘疑惑的道,「寧兒呢?皇上,你見著寧兒了嗎?」
「寧兒自然是在馬車上。」崇正帝的目光依舊沒有從那隊伍上移開,他的視線緊緊落在為首的那個駿馬上的男子身上,怎麼也不願移開。
「可馬車只有十輛,那是十個秀女的。」皇后娘娘的秀眉皺得更緊,寧兒莫不是不跟著翟兒去?
這一說,倒是將崇正帝的注意力徹底拉了回來,也深覺疑惑,寧兒呢?寧兒在哪兒?
事實上,此時的安寧正坐在馬上,男子裝扮,侍衛裝束,經過安寧特意的做的手腳,此時的他放在人群裡,便是明眼人也不會知道,那人便是安寧。
馬背上,安寧看著最前面駿馬之上的蒼翟,正好遇到蒼翟的視線朝著這邊看過來,滿眼關切,似乎是在詢問著她騎馬方便與否?
安寧點了點頭,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巴掌大的小臉綻開一抹笑容。
只是,安寧讓蒼翟安心,蒼翟又怎會真的安心?本來是讓安寧做在馬車之中,但安寧卻堅持要騎馬,還打扮成了侍衛的模樣,想到安寧說的理由,蒼翟不由得莞爾,他們此行是送這十名秀女到北燕,若是有十一輛馬車,到時候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不過,若是讓北燕國的細作知道蒼翟帶著王妃一起,怕確實會讓人生疑了。
蒼翟幾乎是五步一回頭,密切留意著安寧的狀況。
一行隊伍出了北城門,北城門外,遠遠可以望見一匹白馬之上,一襲白衣的男子,迎風而立,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等到隊伍走近,安寧看清那人之時,眼睛倏地一亮,那一襲白衣的銀髮男子,不是昀若又是誰?只是,他怎麼在這裡?昨日裡,她和蒼翟不是已經向雲錦和昀若辭行了嗎?
蒼翟看到昀若,也有些詫異,只是,騎馬靠近昀若,扯了扯嘴角,「昀若公子,不知你這裡是為了……」
「等你們。」昀若絲毫也不避諱,淡淡的答道,目光更是越過蒼翟,落在了那一個纖細的侍衛身上。
「等我們?」蒼翟皺眉,對於這個昀若,他沒有什麼敵意,這個人總是給他一種神秘的感覺,他看得出他對寧兒的在意與關切,但是,他也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對寧兒的純粹,絲毫沒有雜念。
「在雲王府住了這麼久,在下也是該告辭離開了,下一步是打算遊歷四國。」昀若眸光微斂,銀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熠熠光輝。
「哦?那昀若公子第一站可是北燕國?」蒼翟挑了挑眉,聰明如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昀若遊歷四國是假,是想追隨著寧兒是真吧!
昀若倒是沒有想到蒼翟竟然這般直白的挑明了,「正是,宸王殿下該不會介意在下跟隨你們的隊伍同行吧?」
「自然是不介意,昀若公子遠意同行,蒼翟歡迎之至。」蒼翟又怎會拒絕他的同行,昀若的高深,便是他也摸不透,他這次既然是為了寧兒而來,他當然歡迎,因為,這一次北燕之行,他最放不下的便是寧兒,若是昀若跟隨,那麼,寧兒的安危也會多一層保障,他又如何能不歡迎呢?
「那就謝謝宸王殿下了。」昀若拱了拱手,目光掃過安寧,立即騎著馬,走在了蒼翟身後騎馬的侍衛隊當中,不過,他卻沒有靠近安寧那邊,而是和安寧的馬隔開了好幾個。
蒼翟見他的舉動,臉上的笑意更濃,這個昀若,是怕他誤會寧兒麼?莞爾的搖了搖頭,寧兒對他的心,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便是昀若真的和寧兒並肩而行,他最多暗地裡心裡不是滋味兒,卻也決計不會誤會寧兒什麼!
十多天之後,一行人便到了北燕和東秦的邊境,深夜,一行人在荒野夜宿,蒼翟命人將幾輛馬車停靠在一起,侍衛將馬車團團圍住,以防萬一。
馬車不遠處,生起了火堆,十個秀女下了馬車,坐在火堆旁,他們的視線都停留在兩個身影上,一個便是這次送他們去北燕的宸王殿下蒼翟,另外一個嘛,便是半路上遇到的昀若了。
「宸王殿下真好看,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英俊的男子了呢!」秀女之一的妙雲,便是那日在菱湖旁,為了宸王和南宮天裔與另外一個貴女大打出手的陸家小姐,她父親的官位本來就不高,這一次,父親為了陞官,便將她送來做秀女。
她心中本百般不願,雖然秀女有機會接近皇上,到時候若真是得寵,那麼便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誰知道到了北燕國會是什麼情況,那北燕皇帝生得什麼模樣,她都不清楚,她又怎會願意?
不過,得知是宸王蒼翟護送秀女入北燕,她的心情便又雀躍了起來,要知道,她可是一直都暗戀著蒼翟啊!
這一路上,她在馬車上,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偷偷的掀開簾子,看那駿馬之上的英偉風姿了。
「哼,好看又如何?英俊又如何?宸王殿下的心都在宸王妃身上,這你不知道麼?」另外一個人酸酸的道,此人名喚邵青紅,一直都和陸妙雲不對盤,那一次,因為和陸妙雲在菱湖的大打出手,觸怒了韶華郡主,韶華郡主一聲令下,將她們趕出了聚會,至那以後,二人便再也沒有宴會請她們,幾乎被貼上了標誌,害得她丟了好多平日裡相交甚好的貴女朋友。
這一次,要不是因為那件事情導致她的地位一落千丈,爹爹也不會選擇將她推出來。
「知道又怎樣?你沒見那宸王妃沒在嗎?」陸妙雲冷哼一聲,狠狠的瞪了邵青紅一眼。
「喲,看你這意思,是要趁虛而入,去勾人宸王殿下了?」邵青紅故意大聲說道,引得在場的其他各位秀女也都神色各異。
事實上,她們之中的大多數,心中怕都是有這個想法的,此刻,被邵青紅說出來,更是讓她們臉上一紅,幸好這火光之下,看不太清楚。
「你……」陸妙雲皺眉,面上浮出一絲因為被說中心思的窘迫,「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才是狗,你也照照你的鏡子,就憑你,這等姿色,也想勾引別人?換本小姐還差不多!」邵青紅輕聲嗤道,看陸妙雲的眼神,尤其是在掃過陸妙雲的胸脯的時候,多了幾分鄙夷,繼而挺了挺她自己那傲人的豐滿,似乎是在炫耀著什麼。
邵青紅這麼明顯的挑釁,陸妙雲當下就黑了臉,「你……」
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陸妙雲的視線猛地落在一抹身影上,立即朝著那身影吼道,「侍衛,那個侍衛……對,就是你,給過來。」
被陸妙雲喚到的侍衛確定陸妙雲喚的是他,便立即走了過來,此人的臉卻是普通得可以,就算是放在人群之中,都很難找出來的那種,沒有絲毫特色。
但是,在夜中,那雙雙眼分外明亮,讓人感覺,這麼一雙眼,配在這樣的一張臉上,竟有些暴殄天物,這雙眼,應該配一張俊秀的臉才合適啊!
秀女們看了一眼那侍衛,便將視線移開,唯獨陸妙雲對上侍衛的視線,綻放出一抹笑容,「你說說,我和她的臉,誰更漂亮?」
安寧,不錯,那侍衛正是偽裝之後的安寧!
安寧看了看陸妙雲,又看了看邵青紅,指了指陸妙雲,「這位小姐更勝一籌。」
「你……」邵青紅臉色僵了僵,正要開口,卻被陸妙雲打斷。
「怎麼樣?你可聽見了,本小姐更勝一籌。」陸妙雲得意的笑道。
邵青紅自然是不甘示弱,「小侍衛,那你倒是說說,你們宸王殿下,喜歡臉蛋兒漂亮的呢?還是喜歡有傲人身材的呢?」
說話之時,依舊不忘將她那豐滿的胸脯挺了挺,引得安寧微微抽了一口氣,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兩人是在為蒼翟爭風吃醋啊!目光掃過邵青紅那團豐滿和陸妙雲那確實有著幾分姿色的臉蛋兒,心中不由得冷哼,竟在她安寧面前覬覦她的丈夫,真是不知所謂!
「喂,你快說啊!宸王殿下到底是會喜歡本小姐,還是會喜歡這個小賤人。」邵青紅站了起來,急切的催促道。
「哼,你告訴她,宸王殿下會喜歡我,才不會喜歡她!」陸妙雲也跟著站了起來,絲毫不示弱。
安寧眼中的不悅更濃,猛地,目光瞥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此時,他正朝著這邊走來,安寧眼睛一亮,一道精光一閃而過,朗聲朝著迎面走來的蒼翟吼道,「宸王殿下,這兩位小姐問你,是喜歡臉蛋兒漂亮的呢?還是喜歡身材傲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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