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席聞鴉去醫院面見了張晗,有工作上的事宜也有私人探望的成分,兩人相見都難免有些尷尬,張晗說了很多抱歉的話,席聞鴉也無法做到心無芥蒂,不是因為差點強暴她成功,而是,她總算認清了張晗心裡確有研習,這讓她覺得心中微微有些不適應感。
這次的事,聽聞是魏蘇搞出的鬼,但席聞鴉怎麼都覺得像是背後有人在操控著,不是安粱,怕就是薄練臣,不管是誰,總之都是針對她而來,既然他們出了招,她也沒有不奉還的道理。
她待了沒一會,瑜美人突來慰問了,她的消息倒是靈通,第一時間便趕來了,不過她問張晗怎麼傷的,張晗沒敢說是強暴席聞鴉未遂被人打的,這話題也尷尬。
正巧在醫院,席聞鴉準備去安粱那裡看看,她記得今天好像是她出院回家修養的日子。
不過還沒等她上去,在等電梯之時,她倒是遇到了似乎有急事匆匆下來的薄練臣,他拿著手機說著什麼,面無表情,看到她臉色倒是變了一下,目光充滿意味深長的探究。
席聞鴉也朝他流露出頗具深意的笑意,與他擦肩而過進入電梯。
到了安粱病房門口,還沒進去,她倒是聽到裡面傳來魏蘇的聲音,他倒是準時,每天都來給安粱匯報工作。
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例外,魏蘇沒跟安粱匯報事情,倒是難得跟她閒聊一些事情,房間內安母不在,想來應該是辦理出院手續去了。
席聞鴉站在微微開了一線的門邊沒進去,只是透過門上的透明玻璃往裡望去。
安粱的氣色比之最初的好多了,但看上去也還是有些不濟,看樣子又是流產又是自殺將她的身子折騰的夠嗆,預計要養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得以調整回來。
「這麼說,張晗住了院,公司裡暫時沒人跟我們作對了!」
安粱邊整理衣物邊說。
魏蘇在一旁扶了扶眼鏡框,笑道:「這是個好機會,少了他的阻礙,黃山那塊地我想我們可以趁此機會拿下。」
「這事你看著辦,最好盡快拿下,遲則生變!」
「自然!」
兩人正說著,一件東西從安粱手上的衣物裡掉落在地,魏蘇一愣,繼而本能的蹲下去去撿,而不巧安粱也彎下腰,兩人的額頭不小心撞一起去了,猛然這麼一下,還真有些疼,魏蘇的撞擊力比安粱的強,還真差點將還有些虛弱的安粱撞到在地,還好他手快將她拉住了她,「小心!」
安粱穩住了身形,說了沒事,最先放開了魏蘇的手,魏蘇眼眸閃了下,不知怎麼的有些流連手上的柔滑觸感。
門外,席聞鴉毫不遲疑的拿出手機拍下,在沒驚動兩人的情況下,小心退走。
……
本以為聞人弒要殺的人是傅銘袂,哪裡想到居然是何姒,更令他沒想到,柳善容去見何姒,正好撞上了槍口!
哪怕薄少恆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著實沒想到這一結果!
手術室內,緊張萬分,手術外,氣氛緊繃而凝結,彷彿有無形的膠水粘滯住了。
薄安緊抿了嘴角,雙拳緊握,壓抑著極大的痛楚。
接到柳善容中槍的消息,他幾乎呆住了,柳善容出門時他囑咐她路上小心的話還猶在耳邊,這才多長時間便出事了。
何姒端坐他的對面,神情算得上平靜,無喜無悲,好似裡面正在搶救的人不是她的親妹妹。
唐吾立身在她身邊,面無表情!
舊人重逢,本因有好多話要說,要問,可這一刻薄安全然沒心思,一心記掛著裡面的柳善容,還想著醫生手術前跟他說的手術風險,哪怕多一點的心思都無法凝聚在何姒身上。
沒一會,薄少恆與席聞鴉前後趕來,薄少恆問道:「媽怎麼樣了?」
薄安哽咽半響,話才說全,「醫生還在搶救,氣息羸弱,手術估計有風險,讓我們做好準備!」
薄少恆臉色沉了下來,一言不發淡淡睨了何姒一眼,那一眼極淡的,彷彿掠過空氣一般,何姒卻因為他這一眼,表情微微有了異樣。
大致的情況席聞鴉在車上也已瞭解,因而對何姒出現這裡也不例外,只是難免多看了她兩眼,似乎注意到她的目光,何姒清淡的掃了她一眼,眼神有些高深莫測!
突然,何姒起了身,薄安一愣,還以為她會在這裡等到手術結束,可她這架勢似乎沒這意思,他問了聲:「你要走了?」
「手術失敗的話麻煩通知我一聲,成功的話就不必了。」
何姒淡然的對薄安說,語氣與口吻清冷的緊。
薄安之前還以為她是故作淡定堅強的坐在那兒,可現在聽她如此口吻,頓覺得有些不對,裡面好歹躺著的是她的妹妹,哪怕這麼多年沒見,也不該是這麼淡漠,居然連手術成不成功也不再等了,還有什麼叫失敗了的話通知她一聲,成功的話就不必了,這算什麼話!
「等等,卿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了,裡面躺著的可是你妹妹,你怎麼這種態度。」
薄安看她不像是說笑,真的要走,頓時起了身有些怒喝。
他不知道何姒的事情,因而對於何姒現在的變化多多少少有些錯愕跟驚詫。
「從前的柳卿容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傅何姒!」
何姒只說了這麼一句,最後淡淡睨了薄安一眼便走了,這一句一眼雖然簡單,卻又包含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薄安一時心驚到心涼。
薄少恆什麼也沒說,只是狹眸深邃了幾分。
席聞鴉喟歎了一聲,還真沒想到何姒如此心狠絕情。
柳善容的手術行進了幾乎有二個多小時還沒完成,期間還不斷有護士匆忙的進進出出,子彈差點傷及心臟,險而又險的保住了一條命,卻由於傷及主動脈導致出血過多,醫院的血庫供血不足,令薄少恆等人又跑去驗血,化驗,最後鑒定只有席聞鴉的血型跟柳善容符合。
薄少恆的萬能o型血也符合,只是醫生一般不到沒其餘辦法的情況下不建議親人輸血,因為有可能會引發許多不良病症。
席聞鴉被推入手術室,薄安依舊坐立難安在外面等著,而薄少恆手拿著護士給他的清單去繳費簽字。
他隨意掃了眼手上幾頁東西,只是那麼一眼,便有些愣住了。
等柳善容被退出手術室時,外面已是夜上闌珊,柳善容被推入了無菌病房,薄安親自照看,薄老爺子還有薄家幾位小輩都打來電話慰問。
席聞鴉輸完血,體力不支吃過晚餐補充後便昏睡了一陣。
一切落定,薄安總算也找到機會問薄少恆道:「少恆,是誰幹的?你可查出來了?」
薄少恆狹眸染了一絲陰霾的光,聞言,淡淡抬眸道:「還沒確定!」
他心底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肯定是聞人弒開的槍,但是這一刻他真的無法說出,不知該怎麼說,只能給予了一個模糊的態度。
「也罷,明天警方自會查到的,連薄家的人都敢動,還真有幾分能耐。」
薄安這些年生活的富態已經讓他很多年沒有流露出屬於軍人的那種殺機和氣勢了,這一刻,他是真的怒了!
哪怕薄少恆看在眼裡,也不敢小瞧了他父親的這股氣勢。
席聞鴉醒來時,病房內漆黑一片,空蕩蕩的,本該陪著她的薄少恆卻似乎不在,她心憂柳善容,想了想起身去了柳善容病房,卻不想在那兒看到了薄少恆。
他站在病房外沒進去,只是透過玻璃朝裡面看著,他的面容由於側身的關係,席聞鴉一時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走過去,輕聲道:「怎麼不進去?」
薄少恆警覺性一向強,然而這次他卻有些心不在焉,等她出聲了才意識到她過來了,臉上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快的令人抓不住。
「爸在裡面,還是別打擾他們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休息!」
薄少恆拉著她重新回房。
席聞鴉總感覺不太對勁,問道:「少恆,媽是不是還有危險?」
薄少恆看她一眼,淡聲道:「醫生說過了48小時內挺過來就算脫離危險期了。」
「媽一定會挺過來的,放心!」
席聞鴉不喜他愁眉不展的模樣,下意識想要撫平他眉宇間的不郁。
她眉目溫婉柔和,身上氣息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薄少恆眸色沉黑,揉了揉她的髮絲道:「嗯,去休息吧,我陪你。」
席聞鴉並不算一個敏感的人,但或許是因為用了心,所以隱隱感覺薄少恆似乎有些怪異,不過他既然不先開口說,她也追問什麼。
……
席聞譽鬧騰的勁,令秦斫實在無法言語,他從來沒想到一個女人被綁架救出來後可以如此折騰。
下午他帶人將席聞譽救出的時候,肖鷹並沒在場,只有兩個看人的小羅羅,據他們所言,肖鷹讓他們看著人,一接到他的電話便隨時準備殺了席聞譽,看來,肖鷹信不過別人親自去監視著聞人弒完成殺人的過程。
肖鷹這號人物,在國內的黑白兩道上沒聽聞過,倒是國外亡命徒榜單上赫然有名,這種人最不將命當成是命,敢一而再再而三挑釁傅家倒也不稀奇,只是他到底是私人恩怨還是受人指示怕就不知道了?
肖鷹不在,救人倒也快,席聞譽受了點輕傷,臉上腫了一塊,嘴角帶著一些乾涸的血跡,模樣挺狼狽的,他還以為她被打的內出血了,一問才知道,席聞譽這丫頭也夠狠,硬生生咬下了肖鷹一塊肉,所以被打的。
秦斫本來想帶她去醫院了,可席聞譽死都不肯去,非要嚷嚷著要去找聞人弒,一哭二鬧的在他面前發瘋,秦斫額頭青筋暴跳,幾乎快被她逼瘋了,因為他接到的命令是送她回家去,哪裡容得這個大小姐胡鬧。
再則,現在去找聞人弒根本不現實,聞人弒似乎去找肖鷹了,而這個關頭,他要是找,也不是帶著席聞譽這個包袱去找,那無疑是把她往槍口上送,要是出了事,那還得了。
所以,不論席聞譽怎麼鬧,他都不帶她去,席聞譽恨得想咬他,還好被他敏捷的避開了,讓人直接把她打暈了才消停,然後直接派人將她送回家,而他跟薄少恆匯報了下情況,帶著人又馬不停蹄的尋找聞人弒跟肖鷹。
席聞譽滿身狼狽的被送回來,可嚇壞了席母跟席父,兩人連連追問送人回來的人,還以為是他對自己的女兒怎麼了,好一番解釋席父席母才理清情況。
席母檢查了一番,也就只有臉上的傷,總算放下心來,叫了家庭醫生過來給席聞譽醫治,才敷好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臉上的傷口給刺激醒的,席聞譽剛醒來便把秦斫裡裡外外痛罵了一遍,然後又吵著有急事出去。
席母哪裡肯,連連逼問她怎麼會被人綁架,到底惹了什麼人?出了什麼事?
席聞譽一心擔心聞人弒的情況,不想跟父母解釋,可他們偏偏不依不饒的纏著她說清楚。
席聞譽完全找不到脫身的機會。
總算敷衍父母過去,她正想趁著晚上他們睡覺的時候偷偷溜出去,哪裡知道,席母居然過來陪她一起睡,把席聞譽給急死了。
她打聞人弒的電話完全處於關機狀態,根本打不通,她還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肖鷹抓了她,讓他去殺人,他還真敢,也不怕明天被警方通緝,她現在就想告訴他一句話,快跑吧,聞人弒,逃到國外去也好,千萬千萬別回來,哪怕逃到天涯海角永遠見不著他,她也要他平安就夠了。
她再也經受不起像蘇錦涼那般的突然逝世了,聞人弒要是出事了,她覺得她不瘋也怕會陪他一起死!
說她偏執,瘋狂也好,席聞譽的想法便是如此簡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