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顫動的玄鐵槍鋒停在寒漪的咽喉處,一縷殷紅的血絲溢出,在白皙的粉頸上綻開一朵朵梅花。
木松源在水兒的呼聲中停了手,卻並未收回玄鐵槍,槍鋒抵在寒漪的咽喉上,只需他輕輕一送,立時便可取了她的性命!
水兒疾步上前,伸手抓住木松源的另一隻手手腕,低聲哀求道:「木郎!不要殺她!你不是答應水兒不殺她的嗎?」
木松源蹙眉,看了一眼閉著眼站在原地,面色淒然的寒漪,冷聲說道:「我是答應過你放她一條生路!可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今番見到她,我絕不會手下留情,殺了她,永絕後患!」
說著話,手臂用力,玄鐵槍便往前刺去,水兒一把抓住玄鐵槍,急急搖頭道:「不要啊!木郎,你且聽寒漪妹妹解釋,好不好!」
余天霸也是快步上前,拱手低聲道:「公子,您還是先聽她解釋一下吧,她說她帶回了一些解藥,想給木老先生試一下,我不允,是才鬥了起來。」
「解藥?!」
木松源聞言一驚,蹙眉看著寒漪,心中有些疑惑,但還是緩緩收回了玄鐵槍,寒聲道:「好!你想說什麼便說吧!我倒要看這次你要如何花言巧語欺騙我!」
水兒見他收槍,連忙拉著寒漪向後退了一步,低聲對寒漪說著什麼,寒漪卻是苦笑搖頭,道:「多謝姐姐!」
木松源聽的分明,皺眉看著水兒,冷聲道:「水兒,你過來,不要與她站在一起!」
水兒聞言,拍了拍寒漪的手,而後緩步來到木松源身邊,拉著他的手,柔聲道:「木郎,你別生氣,寒漪怎麼說也保護了我,我不能眼看著她死在你的槍下啊!」
木松源微微歎息,用力的反握住水兒的纖手,而後看向寒漪,淡聲道:「你有何話說,現在便說吧!」
聞言,寒漪微微躬身,道:「多謝公子願意聽寒漪解釋!」
木松源卻是轉過頭去不看她,寒漪淒然的笑著,低歎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伸手遞向木松源,淒然道:「這是寒漪找他們要的解藥,雖然不足以全部祛除令尊身體裡的夜雪之毒,但卻可以減少些痛苦!公子可以給令尊試一下!」
木松源霍然回頭緊盯著那個小瓷瓶,心中有些激動,但卻不敢貿然接過給父親使用,畢竟誰也不知道那瓶中裝著的究竟是毒藥還是解藥。
連翹在一邊看著,眉頭微蹙,遲疑片刻後,上前一步,笑道:「寒漪姑娘,可否將解藥借我一觀?」
「連翹姑娘請便!」
寒漪苦笑,將瓷瓶交給了連翹。
連翹接過,而後從藥箱裡摸出一枚銀針,從瓷瓶裡挑了一點白色的粉末放在指間,在鼻下嗅了嗅,卻是忽的變的臉色,驚呼道:「一廬春!!這是一廬春!」
寒漪莫名問道:「一廬春?那是什麼?」
木松源面色微變,急聲問道:「是毒藥?還是解藥?!」
獨孤寒峰等人也是奇怪的看著連翹,連翹眉頭微蹙,為難的看了一眼寒漪,搖頭道:「此物並非什麼解藥,而是一種毒藥…服用之後,會氣血沸騰而死……」
「什麼!怎麼會是毒藥!他們明明說是解藥啊!」
寒漪急切的說道,看到木松源看自己的眼神,厭惡中透著憎恨,一抹絕望的神色出現在她蒼白的臉上。
唰!
玄鐵槍再度對準了她的咽喉,木松源怒喝道:「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我….」
寒漪囁嚅著,俏目之中滿是淚水,淒然搖頭道:「寒漪無話可說…任憑公子處置….」
見她一幅任憑處置的模樣,木松源怒極反笑,連聲叫好,「很好!那我就殺了你!」而後玄鐵槍向前刺出!
眼見寒漪即將血濺三尺,水兒急聲道:「木郎!且慢動手!放過她吧!或許…或許她也是被人騙了!」
木松源看了一眼一臉哀求之色的水兒,心下不忍,而且對於寒漪他原本也沒有多少憎惡之意,只是關係到父親的生死才會這般,當下他沉默下來,蹙眉看著寒漪,沉默片刻後,冷聲問道:「我再問你一次!這瓶中是否是解藥?」
「他們交給我時,確實說是解藥,我也親眼見他們試過藥!」
寒漪依舊堅持,說那瓷瓶中的粉末是解藥。
木松源沉默著,良久,才說道:「好!你說是解藥!那便在我眼前服下他!若你不死,那我便信你!」說著話,他從連翹手中接過瓷瓶,丟在了寒漪腳下。
「這….」
寒漪遲疑著,俯身拾起藥瓶,卻並未立即服下,只是面色淒然的看著他。
「怎麼?你不敢嗎?」
木松源冷喝,長槍往前進了一分,緊緊的抵在寒漪的咽喉上。
連翹見此情形,急忙上前,低聲道:「公子,雖然連翹可以確定那是一廬春不假!但並非世間所有的解藥都是無害的,有些毒藥恰恰需要其他的毒藥來以毒攻毒!所以公子還是不要逼寒漪姑娘服用了……」
她的話寒漪聽的分明,當下怒聲道:「不用你假好心!我喝便是!」
「不要啊!」
水兒急忙阻攔,寒漪卻已是拔開瓶塞,將那些粉末倒進了口中,緩緩低頭看著木松源,淒然道:「公子,現下你可滿意了?」
卻是話未說完,便俏臉漲紅,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氣色頓時變的萎靡,卻兀自俏目圓瞪,看著木松源。
「寒漪妹妹!」
水兒驚呼一聲,欲上前扶住她搖晃的身軀,卻是被木松源一把拉住,緩緩收槍,轉過身去,冷聲道:「你走吧!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
說著話,木松源又看向連翹,「連翹姑娘,你可有解藥解去她身上的毒?」
「沒有….」
連翹遺憾的搖頭,而後復又說道:「不過寒漪姑娘只是服用了很少的一廬春,我這裡有清心祛毒丸,服用之後便可無恙!」
木松源聞言點頭道:「給她吧!」說完,便即拉著水兒走進了父親所在的營帳。
連翹從藥箱中摸出一粒翠綠的藥丸,上前遞給寒漪,道:「寒漪姑娘,快些服下吧!」
豈料寒漪卻是一巴掌把藥丸打掉,怒視著連翹,嘶聲道:「不用你假好心!」
說著話,一把推開連翹,跌跌撞撞向營外跑去,嗚嗚的哭聲隨風而來,讓一眾人皆是搖頭歎息。
寒漪衝出營地,快步跑上營地外的小山崗,卻是停下了腳步,站在那裡放聲大哭,哭了許久,又搖搖晃晃起身,對著營地中哭喊道,「木松源!我恨你!我恨你!!」
一頭白虎從山林中衝出,一路狂奔到小山崗上,寒漪艱難的爬上白虎,白虎一聲長嘯,馱著她衝進了山林,眨眼便消失不見。
軍營中,木松源低著頭跪坐在父親的榻前,神色黯然,兀自低聲念叨著,「為什麼要欺騙我?」
水兒坐在他身邊,見他面色黯然,語氣失落,不由低聲歎息,愛憐的將他摟進懷中,輕聲道:「木郎,謝謝你沒有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