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一路狂奔,不辨方向,不知跑了多遠,方才在一條山澗邊停了下來,低頭用猩紅的舌頭舐舔著水面,伏在虎背上的寒漪因服用了一廬春,早已暈了過去,此刻白虎驟然停下,她便從虎背上滾落下來,翻倒在山澗中。
琴音裊裊,雪姬從一株大樹上飄身而下,落在寒漪身邊,憐惜的看著面色煞白的妹妹,低聲歎息,俯身將其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又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枚藥丸塞進她的口中,探了探她的脈搏,確定她並無大礙後,便將其抱了起來,放在一邊的樹下,兀自坐在一邊靜靜的彈著琴。
白虎溫順的臥在寒漪身邊,不時用頭顱拱一拱她的身體。
日落西山,斜暉殘照,寒漪自昏迷中清醒,看了一眼盤膝坐在不遠處的雪姬,眉頭微蹙,而後費力的爬了起來,腳步虛浮的向著山林中走去。
雪姬並不追她,只是笑看著她的背影,淡笑道:「喲,我的好妹妹,姐姐救了你,你怎麼連句多謝都不說啊!」
寒漪不答,腳步越發的快了,雪姬面色微冷,冷笑道:「姐姐我很好奇,明明給你救人的解藥,怎麼你自己服了?難道是被你的情郎拋棄了,想不開,所以想要服毒自盡嗎?」
聞聲,寒漪身子一顫,僵在了原地,面色晦暗,聲音嘶啞的說道:「是又怎樣?」
卻是話未說完,她的情緒忽然變的激動,回身怒視著雪姬,怒聲道:「如果不是你!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究竟是不是你的親妹妹!你為何要如此陷害我!」
「嘖嘖!火氣倒是不小!」
雪姬面上掛著詭異的微笑,緩緩站了起來,收起素琴,看著寒漪笑道:「你怎麼不明白姐姐的苦心呢!那一廬春確是夜雪的解藥,之所以姐姐給你時並未言明,便是想要看看那木公子到底對你情深幾許!」
頓了頓,雪姬復又輕笑道:「只是可惜,他並不信任你,更談不上一個情字,不過如今你自己服用了一廬春,倒是讓你可以有機會重新奪回那個人的心!姐姐有一個法子,可以讓那小子愛上你,只是需要你的配合,你可願意?」
「不….」
寒漪搖頭,向後退了一步,寒聲道:「我再也不會相信你的任何話了!你若想要玉珠和蟠龍劍,那便自己去奪,只是你若敢傷害木郎….木公子!我便與你斷絕姐妹之情!日後見面便是仇人!」
「嘖嘖!這一聲木郎當真叫的極親熱啊!」
雪姬聽的分明,滿臉謔笑,兀自搖頭陰陽怪氣的說道:「但卻怕只是,妾有情,郎無意吧!」
寒漪羞惱,面色緋紅,低吼道:「你閉嘴!不要再說了!」說罷,喚來白虎,便要離去。
雪姬靜靜的看著她,待她即將離去時,方才滿臉惋惜的歎息道:「嘖嘖!你真的可以看著你的小情人與別人成親嗎?我的好妹妹!」
寒漪再度停下了腳步,猶豫掙扎著,從懷中摸出一枚漆黑的鐵釘,上面粘著絲絲縷縷已經乾涸的血跡,她輕輕撫摸著,這是那日木松源替她擋了鎮魂釘之後,她從草叢中撿回來的,一直帶在身邊。
良久,寒漪收起鐵釘,無力的說道:「你想怎麼辦?」
雪姬聞聲卻是輕笑不已,道:「不是姐姐我想怎麼辦?而是妹妹你想不想讓他娶你!你若願意按照姐姐的法子去做,那木松源必定會愛上你!」
寒漪遲疑著,緩緩回身,看著雪姬,冷聲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聽的此話,雪姬嘴角勾起一抹隱秘的笑意,招手道:「你上前來,姐姐告訴你。」
寒漪猶豫著,卻還是走上前去,附耳過去,雪姬俯身在其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而後直起身子,攬著她的肩膀,笑道:「如此這般,那木松源必定是你的!」
寒漪蹙眉,肩膀一抖震開雪姬的手,從她懷裡脫了出來,兀自向著白虎走去,爬上虎背,狂奔而去,山風送來她冰冷的聲音,「三日之後,我會找你拿解藥!希望你不要再騙我!」
「多情總是無情累,情之一字,將會是他們最好的掘墓人!」
雪姬看著寒漪消失的方向,低聲輕歎,俏麗的面龐上湧起一抹陰狠之色。
………………………
大軍又在千機門的萬花谷外駐紮了幾日,便即趕回了芙蓉古城。
這一日,木松源正陪著水兒在花園中散步,連翹卻是匆匆而來,面色有些慌亂,一見他便著急的說道:「公子,連翹可能做了錯事……」
「發生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木松源笑著說道,三人來到亭下,甫一坐下,連翹便急道:「公子,我們可能都誤會了寒漪姑娘!這幾日我又細細研究了一廬春的藥性,發覺一廬春確實有可能是克制夜雪的解藥……」
「什麼?!」
木松源心中一驚,蹙眉看了一眼同樣一臉驚色的水兒,而後急聲問道:「連翹姑娘,你可確定一廬春當真是克制夜雪的解藥?」
連翹微微點頭,道:「確定!」
嘶!
木松源倒吸一口涼氣,心中有些後悔,想起寒漪那日當著自己的面服下那一廬春,不由急忙問道:「寒漪姑娘那日服用了一廬春,不知會不會出事啊!」
連翹搖頭,道:「公子放心!寒漪姑娘只是服用了少量的一廬春,而且她會武功,內功似乎也不差,不會出事的!」
聞言,木松源鬆了一口氣,卻是又有些發愁,自己當日那般絕情,不知日後再見到她,又該以何面目面對她,如是想著,他低歎一聲,心中暗道,怕是日後相見,便真的會成為仇人吧!自己當日可是逼她服毒啊!
水兒似乎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當下便即輕聲安慰道:「木郎,如今知道這只是誤會,日後見面,將話說開,想必寒漪姑娘不會真的恨你的!」
她自然知道寒漪不會真的恨木郎,畢竟同為女子,她早已察覺了寒漪對木郎暗生情愫,單這一絲情意,想必寒漪也不會真的恨木郎,當日在山崗上的大喊,怕也只是氣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