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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05章 :深夜歸來 文 / 一景之月

    朱元璋定都南京後,大肆擴張南京城的範圍,玄武湖從此成為南京城東北城牆外的護城河,朱元璋命人把城牆建到了玄武湖南岸、西岸一側,使玄武湖與主城區及覆舟山、雞籠山之間多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屏障,徹底改變了六朝以來南京城市北部山水相連的視覺景觀,同時也阻斷了玄武湖此前與長江的連通,使玄武湖的水面進一步縮小。三是在鍾山和玄武湖接合部建太平門一座,又在太平門外建「太平堤」(今成為龍蟠路一段),並將玄武湖緊貼鍾山西麓的一片湖面隔為「中湖」,從而徹底把原先連綿一片的鍾山—玄武湖區域人為分成兩地,改變了此前這一地區千萬年以來的山水格局。

    最近幾年,朱元璋陸續在中洲(梁洲)建黃冊庫,作為明朝政府貯藏全國戶口賦役總冊的庫房禁地,不允許一般人隨便進入。一些文人墨客想要瞻仰這裡的名勝古跡多不得入,便留下了「瀛洲咫尺與去齊,島嶼凌空望欲迷。為貯版圖人罕到,只餘樓閣夕陽低」的諷喻。

    玄武湖方圓近五里,分作五洲(環洲、櫻洲、菱洲、梁洲、翠洲),洲洲堤橋相通,渾然一體,處處有山有水。由環洲向北過芳橋就是梁洲,梁洲是五洲中開闢最早、風景最佳的所在,又名老洲、美洲。曾為梁代昭明太子編《文選》的讀書處,故有「梁園」之稱。於今猶有「莫愁傳世爭顏色,怎及昭明文字香」的評說。梁園故址,到明朝時還留下一口古井,據《後湖志》載:「此井自古有之」。前幾年,淘挖清理時發現一把六朝銅鉤,故名銅鉤井。這些年,玄武湖因是黃冊庫所在地。洲上建有盆景園,四季舉辦花卉展覽,秋季菊展,尤為壯觀,故有「梁洲秋菊」之美稱。

    但因為是皇家禁地的所在,這裡往來的人數極少,多是當初大臣的上朝下朝時遊走其中。夜色降臨大地的時候,這裡的一道一道城門便陸續關閉,整個玄武湖區,除了夜間打更的來福敲打的鑼聲在整座玄武湖上傳蕩,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見不到任何的人影。

    蕭雲的府邸位于于梁洲北端,哪裡有一座亭子,重簷四邊。南朝時,齊武帝蕭賾喜歡打獵,常深夜出宮,赴琅琊山獵獸,興盡才歸。走到玄武湖時,天剛破曉,雞啼聲正好傳到這裡。因此在這裡建了一座聞雞亭。

    此時的蕭家府邸,燈光閃耀,水池的水聲涓涓而流,中庭裡放養的幾隻大白鵝正「鵝鵝鵝」的交給不停,出此之外,整個府邸看到一絲熱鬧氣氛。

    自從得知蕭雲戰死的消息,往日熱鬧非凡的蕭家府邸,徹底變得寂靜了,便是往日蘇二小喜愛的馬吊聲、小蝶喜歡的水傀戲、謝蘭蘭喜愛的絲竹生、方太平喜愛蹴鞠,小郡主喜愛的讀書聲都沉靜了,便是偶爾幾聲古箏之聲,也是伴隨著一陣陣歎息而徹底夭折。

    總之,偌大蕭家府邸徹底變得平靜。

    左側的閣樓裡,一燈如豆,小郡主端坐在桌旁,昏黃的燭光下,一個小姑娘正站在小郡主面前,稚嫩的小臉上顯得出一本正經的神色,雪白的玉臂,放開一頁紙張,對著燈下的那個正低著頭做衣衫的女子,朗聲道:「古人有言曰:『民訖自若是多盤』,責人斯無難,惟受責俾如流,是惟艱哉。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雲來。惟古之謀人,則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謀人,姑將以為親……?」小女孩聲音清脆響亮,是唯一給寂靜的蕭家府邸帶來一絲生氣。

    此時,寂靜的院子裡,走進來了兩個人影,冷淡的月光下,映射出,兩人一身利落的黑衣打扮,兩人左右瞧了幾眼,見沒人各自點了點頭,一提氣,身子一縱,便躍過了牆頭,跳入了前庭中,落地無聲,毫無聲息。

    兩人沿著院中的石板小路穿廊過廳,極為熟悉的入了中庭,左側的男子停下了腳步,忽然從腰間掏出了一張面具,那面具青面獠牙,彷彿是寺廟中的關公面前的周倉,面目在夜色下,顯得有幾分恐怖。

    「大哥,你這是——?」右側的男子停下來,瞧了一眼四周,忽然壓低聲音道。

    「萬事小心,若是被人看到我沒死,走路了消息,那我想走只怕是走不成了?」左側的男子從面具裡緩緩說道,聲音因為面具的關係,顯得有些沙啞。

    右側的男子點了點頭,道:「還是大哥考慮周詳!」說完也從腰間摸出了一張面具,戴在臉上,待這一切做好,才低聲道:「走吧!」

    兩人繼續沿著中庭的小道左右穿梭,不多時便入了後庭。

    庭院曲徑迴廊,洞門漏窗,小小院落變化無窮,且園中有園,或幾葉芭蕉,數竿修竹;或虯枝屈曲,暗香浮動;或群芳爭艷,奼紫嫣紅。

    遠處蒼松、翠柏、嫩柳、淡竹各自穿梭其中,構成了獨特的景色,林中隨處可見石桌石椅,夏日坐在此處或品茗、或進餐、或弈棋、或高歌,如在舟中,情趣獨特。旁邊的水池,紅色鯉魚不斷游動,增添了不少情趣。

    「噹!噹噹噹!」

    此時已經入夜,遠處打更的鑼鼓聲,一聲聲的傳來,陡然聽到這聲音,左側的漢子嚇了一大跳,那漢子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笑道:「爺爺的,這可是我的家啊,我怎麼跟做賊似的?」

    右側的漢子同樣一笑,壓低聲音道:「可不是麼,堂堂錦衣衛指揮使跟做賊一般,若是傳揚出去,當真丟死人了?」

    「哼,錦衣衛怎麼了,我可不是當當忠勇伯,不,是太師,慧國公——還不是一樣做賊!」左側的漢子不滿道,只是被面具蓋著臉,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右側的漢子一笑,點了點頭,道:「是,是是!太師,慧國公——?」

    左側的漢子笑了兩聲,便對自己的同伴做了一個手勢,那人點了點頭,兩人便幽靈似的往那些閣樓閃去。

    閣樓分左右擺列,卻成八字形狀,兩人正要上樓,忽見閣樓的左右兩側,走出兩個人來,為首一人年約五旬上下,面容清瘦,身著一襲灰色的長袍,手中提著一把單刀,挽著長袖,跟著他身後的是一個年輕的小伙子,一襲灰布長衫,同樣挽著衣袖,提著一把單刀,長得眉清目秀,正瞪大著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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