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知道只要攢夠一萬鐵就能從拾荒客轉成管事,可這麼些年來又有幾個拾荒客真的攢夠了一萬鐵,轉成了管事?在大多數拾荒客的心裡,這恐怕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罷了。可現在這個就在他們的眼前轉成了現實,三區七隊第一個由拾荒客轉成的管事誕生了!
實則大家早已知道老尹有喬好相助,遲早會攢夠這一萬鐵,可那畢竟只是一個預期,如今眼睜睜的看著老尹真的攢夠了一萬鐵,這份震撼卻是怎麼也替代不了的。
這當口大家心裡想什麼的都有,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更多,也有人暗暗給自己鼓勁,比如矮子,就緊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老尹愣怔了半晌,一張臉慢慢變的通紅,最後竟是喜極而泣,緊緊拉著喬好的手,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李哥笑呵呵的走了過來,親切的拍了拍老尹的肩膀,笑道:「好了好了,這可是你一輩子的大好事,你還哭個什麼勁啊!」目光在喬好的臉上轉了一圈,又道:「老尹兄弟,你已經攢夠了一萬鐵,按規矩已經是咱們『金山』上的管事了。明天只要再知會老闆一聲,你就是咱們『金山』上的正式管事了!」
這時其他幾個管事也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向老尹道賀。他們嘴裡說著恭喜老尹的話,可一雙雙眼睛卻更多的落在了喬好的身上。這些管事與其說給老尹面子,倒不如說是給喬好面子。看來他們都很看好喬好的前程。也是,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甚至只靠殺戮就可以變成強人的世界,喬好的一身神力就是一件銳不可當的武器,運作得當便可直上雲霄!
當天晚上老尹和喬好就享受到了管事的待遇。
在李哥和其他管事們的力邀下,老尹和喬好不再像往常一樣蹲在大廳裡候著,而是參加了管事們的晚宴。
身為管理者自然要比被管理者吃的要好,特別是在這個大多數情況下以吃的好壞作為判斷身份高低標準的時代。
晚餐的內容相對於拾荒客的伙食來說可謂豐盛,雖遠談不上什麼山珍海味,卻也是有酒有菜,有魚有肉。
晚餐的主菜是一大鍋的連骨大肉以及一盆魚,肉和魚烹製的都十分可口,顯然這裡的大師傅果真有些手段。此外還有醃製好的鹹肉和一些青菜,饅頭和米飯更是管夠。最後李哥更是拿出了好幾瓶的燒酒。
老尹畢竟被管的時間太久了,十分的拘謹,一時半會兒難以放開,喬好倒是安之若素,連吃帶喝的毫不客氣。
而那些管事們也只是圍著喬好說話,偶爾才捎帶上老尹一句半句。顯然在他們的眼裡喬好雖然還沒攢夠一萬鐵,可卻是牛的不能再牛的潛力股,比老尹這個新晉管事的含金量要高的多的多。
只有那個李哥一直的陪著老尹說話,話裡話外透著十分的親近,似乎他和老尹是多少年的好友一般。讓老尹頗有些受寵若驚。
李哥不愧有「神眼」之名,眼力就是比其他的管事要強。這老尹頭憑什麼能當上管事?那是因為有喬好幫他。那喬好又憑什麼這麼下力氣的幫他?是因為老尹曾經幫過喬好。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喬好是個懂得報恩,重感情的人。這樣一來與其空乏泛不找邊際的討好喬好,莫不如去交好老尹,對喬好來說這老尹說一句話抵得上他們十句、百句。
李哥的主意打的是不錯,可惜卻是白費心機。他恐怕與喬好已經沒有多少交集了。等老尹正式當上管事後喬好便要離開,任他怎麼折騰也是白饒。
這一日喬好和老尹同一班管事盡歡而散。喝到最後,這些管事們也不管喬好年齡大小,一個個都與他兄弟相稱,摟著肩膀誇忠勇,拍著胸脯比仁義,就差與喬好燒黃紙、斬雞頭了。
喬好也懶得管他們目的為何,只是一個勁兒的笑著吃菜,酒倒是少喝。
老尹原本酒量就淺,況且中午又喝了不少,加之心情激盪,最後喝了個酩酊大醉,若非喬好攙扶,怕連路都走不得了。
一眾拾荒客見了真是好不羨慕,轉眼間草雞就飛上高枝變成了鳳凰,可他們還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苦挨。真是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其中瘦高個和矮子更是羨慕的要命。原本是一樣的人,現在卻是天差地別,瘦高個連搖頭帶歎息,連呼命運不公,同時又哀歎於今天晚上的晚餐怕是要自己花錢了。矮子卻是看著喬好和老尹的背影暗暗咬牙,堅信自己也有這麼一天。
老尹一路說著醉話讓喬好生生給架回了地窩子,躺在床上倒頭便睡。
喬好四下打量了片刻這破舊不堪的地窩子,心想這恐怕是他和老尹最後一次睡在這裡了。他自己自不必說,老尹過了明天也要搬到那大屋子裡去住了。
喬好的目光慢慢又移到了老尹的臉上。
老尹雖在夢中,面上卻兀自帶著笑容。看他的樣子竟與初見面時大大的不同,再不復那般頹唐模樣。
面由心生,老尹心中歡喜,面上自然也帶上了喜氣。
喬好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老尹與喬好雖說不上什麼恩德,卻畢竟給了他幫助。恩怨分明,便是喬好做人的準則。此刻他助老尹轉成了管事,也算是報了老尹的恩情了。
屋外腳步聲響,卻是瘦高個和矮子吃完回來了。
矮子還沒什麼,瘦高個卻是滿臉的不痛快,蓋因今天他是自己花錢吃的晚飯。他只要了兩個饅頭和一碗肉湯,真是個食不甘味。人就是這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連著幾天痛快的吃肉,往日堪稱美味的肉湯如今居然難以入口了。可讓他自己掏錢買肉他卻又捨不得。
瘦高個滿腹牢騷,可老尹鼾聲大作,喬好也合目而臥,他也沒對方訴苦去。況且喬好和老尹壓根也不欠他什麼,能照顧他好幾日的伙食已算是仁義了。
瘦高個嘴裡叨咕了兩句自去睡去,矮子卻是滿腹的心事,耳中聽著老尹那幸福的鼾聲,怎麼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