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聽出了鋼哥的聲音。
垂死掙扎的聲音。
鋼哥中了一刀並未立刻斃命。他畢竟是名覺醒者,雖然只是名剛剛覺醒的初醒者,但身體終究遠超常人。
可惜這是在黑暗中。
黑暗中,他和喬好的戰鬥就好像瞎子與正常人的對決,無論他力氣多麼的大、速度多麼的快、身體多麼的強悍,對喬好來說都只是一塊砧板上的肉。
喬好游魚一般繞著鋼哥轉著,手中黑匕倏進倏退,每一出手必會在鋼哥身上留下新的傷口。
其實喬好背後那一匕已經傷到了鋼哥的心臟,他只是仗著覺醒者強悍的體質強自支撐著,卻畢竟難以持久,終於漸漸支持不住了。
戰鬥毫無懸念的在鋼哥倒下的那一刻結束。
喬好腦中的造化石閃了一閃,上面的數字從「483」變成了「499」。鋼哥的價錢是「16」。
鋼哥這邊叫的震天響,地廳那邊卻沒有動靜,似乎隊長對鋼哥和喬好沒有興趣,只管抱著自己的「食物」等死。
喬好在黑暗中向地廳方向望了一眼,慢慢拾起落在地上的皮袍,悄無聲息的走了回去。
鋼哥的來訪只是一個小插曲,卻更刺激了兔子和老秦以及小陳的幹勁。誰知道等隊長找來的時候喬好還能不能應付的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狼肉告罄,水囊也即將見底的時候,四個人終於完成了絕大部分工程。
一個簡陋而有效的避難所終於完成了。其中辛苦不知凡幾。
挖洞的最大問題在於隱秘與通風——既不能讓活屍發覺,也不能把自己憋死。
喬好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是把進出口和換氣孔分開——進出口開在地面,而換氣孔則開在洞壁上。具體方法就是先在靠近地道一側洞壁的地方向下挖,等挖到一定深度的時候再朝洞壁方向橫向挖掘。而這個橫洞是斜著向上挖的,也就是說這個橫洞是在地道洞壁的後面,而且有一部分要高出地道的地面。這樣就等於是在地道一側洞壁的後面挖出了一個密室。之後只要挖通密室與地道相隔的牆壁當做通氣孔就可以了。當然這個氣孔要很小,而且要隱蔽。
喬好是用黑匕將另外那把匕首削成粗鐵絲摸樣,又經過多次嘗試,最後採用兩頭互鑽的辦法,終於在靠近地道洞壁底端的地方鑽通了幾個通氣孔。
至於洞口的掩蓋喬好也有相應的計劃。首先他們將豎洞的絕大部分空間回填,從地面到密室只留下一個僅容一人爬過的窄窄通道,又在密室裡存好足夠用的土。最後老秦貢獻出了他的上衣,喬好的計劃是將衣服攤在洞口旁邊,然後將一定量的土堆在衣服上,等所有人進入地洞之後再拉動衣服,使衣服上的土落入洞中將洞口填住。因為橫向那部分通道他們可以用密室中預存的土在下面堵住,衣服上的土只需要填滿一部分向下的豎洞即可,而豎洞又很短,所以衣服上的土不用很多,一個人就可拉動。
現在該挖的挖了,該通的通了,該填的填了,衣服也已經徵收到位,上面根據估算也堆好了土如今擺在他們前面只剩下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問題——誰最後一個進來。換句話說,就是該由誰去打開石像的機關然後在活屍追上他之前衝進地道鑽進洞裡並且拉動衣服將洞口填住。這一系列動作的要點只有一個字——快。可以想像活屍不會留給他很多時間。
誰去?這是一個問題!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兔子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那眼睛裡分明在說兩個字:你去。
憑什麼?兔子也用眼神反問。
你不去就弄死你!兔子從他們眼睛裡得到了這個回答。
知道自己逃脫不了這個命運,兔子也只能認命。
「那個那個洞口的機關到底怎麼用?」兔子問。
「我帶你去看。」
喬好把照明棒遞給兔子,領著他一路走去。
在離著地道入口幾步遠的地方喬好停住了腳步。
「開關就在這裡。」喬好指了指旁邊的洞壁。
「這裡?開關不是在上面嗎?」兔子疑到。
「開關一共有兩個。這裡一個,上面一個。」喬好說著伸手在洞壁上一推,一道暗門應手而開。
只見暗門後面鑲著一隻好像電閘開關的小小金屬把手。
把手連著滑道可以上下推動,現在把手被撥到了滑道底端。
「原來這裡還有個開關!」兔子大喜過望。這裡可比上面安全多了,在這裡打開機關應該有足夠的時間跑回到洞裡吧!兔子如是想。
「這個怎麼用?」
「你仔細看這裡」喬好指向暗門裡面。
「哪裡?」兔子把腦袋湊到機關前面。
「仔細看」
兔子又把眼睛往前湊了湊,忽覺後心一涼,眼睛裡便只剩下漆黑的顏色——他與世界告別了。
「+1」,「500」。
喬好緩緩拔出了黑匕。
一刀穿心,兔子死的很痛快。
老秦和小陳遠遠看到了這邊的動靜,驚駭之餘連忙跑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小陳驚問。
喬好沒有回答,自顧舉起照明棒在暗門左右牆壁以及地面和洞頂仔細查看了一遍,心中大致有了數,也不廢話,直接將金屬把手從低下一直推到了滑道頂端。
一道鐵門倏地自洞頂落下,將地道牢牢封住。
鐵門又厚又重,落地時激起了漫天灰塵。而鐵門的落點就在剛進地道五六步遠的地方。
老秦和小陳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向後退開幾步。
喬好又將把手推下,鐵門也隨即升了上去。這鐵門做的非常隱蔽,底端更是塗著和洞壁一樣的顏色,若非事前知道,在這黑暗的地道中實在是難以發現。
老秦和小陳這時才反應過來,齊齊湊到鐵門前面又摸又看的。
小陳忽然反應過來,向喬好說道:「怪不得你不讓老耗子和兔子先下來!原來你早就知道這裡有這麼個東西。」她越說越是驚訝,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鐵門?難道難道你來過這裡?」一個念頭忽然從她心中冒出,頓時讓她激動起來。
「難道這裡有別的出路!對不對!」小陳顫聲問道。
「要是有的話我還費盡心思的挖那個洞幹什麼。」喬好沒好氣的答到。
「對啊」小陳頹然失望,一眼又看到兔子的屍體,忙又問道:「你還沒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殺兔子呢!」
「因為我想到一個更好的主意。」喬好看著兔子的屍體,道:「一個更加安全的主意。」
「什麼主意?」小陳和老秦齊聲問道。
喬好不答反問。
「活屍追過來是為了什麼?」
「以前不知道,現在看應該是為了屍珠。」
喬好點了點頭,道:「那如果屍珠沒有了會怎樣?」
「沒有了屍珠活屍自然也就散了。」
「說的好。」喬好拍了拍手,道:「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把屍珠弄消失掉。」
「怎麼弄消失掉?」
「秦老剛才不是說過麼?這屍珠只要被活屍吞下就不會被感應到了——不會被感應到豈不就等同於『消失』掉了嗎!」
「所以?」
「所以我們需要一隻活屍。」
「所以?」
「所以我們要請屍入甕。」喬好指了指頭上,「我們要弄一隻活屍進來。」
「怎麼弄?」
「很簡單。」喬好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計劃分三步。」
喬好疊起了三根手指,「第一步,打開出口,引上面的活屍進來;第二步,等第一個活屍進入地道後就馬上放下隔絕地道與豎井的機關,將屍群分開;第三步,制服進入地道的活屍,然後把屍珠餵給它如何,我的計劃很簡單明瞭吧。」
小陳和老秦對視一眼,小陳心中一動,忽然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挪開石像直接把這個什麼屍珠扔出去豈不是更好?」
「不然不然」喬好一個勁兒的搖頭,道:「咱們被上面那群東西困了這麼久,怎麼說也要討些好處,不然豈不是太虧了?」
「你虧了?你不會是想說要拿這顆屍珠」
「我看它們也沒什麼能給我的,那我也只好馬馬虎虎的收下這顆屍珠算了。」
聽了喬好的話小陳和老秦好半天沒有做聲。
喬好也不管他們,自顧從兔子的屍體上將屍珠重又搜了出來。
「你是時候有了這個新計劃的?」小陳忍不住問到。
「在兔子逃過來的那一刻。」
「你」小陳為之氣結,叫道:「既然這樣你幹嘛還要叫我們繼續去挖那個洞?」
「那個洞不是為了活屍準備的」喬好抬頭說道:「而是為了張隊長準備的。」
「張隊長?」
「張隊長吃了你們的那個什麼『行政長官』,你認為他出去之後會放過你們嗎?」
老秦和小陳相對默然。
怪不得!老秦忽然醒悟過來,望著喬好,道:「怪不得你非讓我把土運到出口下面的豎井裡面,原來你早打著這個主意。你不是怕活屍發現,你是怕隊長發現咱們挖洞的痕跡。」轉又疑道:「可那會兒兔子還沒有逃過來,你也並不知道屍珠就在他身上啊?」
「有一個詞叫做『未雨綢繆』。」喬好一笑:「事先做些無謂的事總比事後補救要好。」
老秦默然無語。喬好收起屍珠,又把老秦拉到機關前面,讓老秦連續操作了幾次。
「您老等一下就負責看守鐵門的機關。等一下聽我口令,我說放,您老就把鐵門放下。」
喬好囑咐完了老秦,又轉向小陳。
「你爬梯子拿手嗎?」
「爬梯子?」小陳望了一眼豎井上的鐵梯,瞪大了眼睛:「你不會是讓我去開石像的機關吧?」
「那你看誰去比較好?」
小陳看看老秦,又看看喬好,道:「我可是個女人。」
「女人怎麼了?女人就不是人了?況且我們老的老小的小,你不去誰去?」
老的老小的小?小陳差點笑出來。老秦是老不假,可你小子小麼?看年紀是不大,可你殺過的人比我見過的死人還要多吧?
小陳和喬好兩個人互相瞪視著。
「好了好了,不如還是我去吧。」老秦在旁邊打圓場。
「不行。」兩人齊聲說到。
「我去就我去!」小陳氣鼓鼓的說道:「誰叫我是女——人——呢!」
「放心,我在下面接應你,包你沒事。」喬好馬上換上一副笑臉。他讓小陳去開機關自有他的考慮,不是因為膽怯,而是他認為自己在下面對大家的安全更有利。
「我不放心又能怎樣!」小陳心裡嘀咕著。她雖然心有不願,卻也不能不幹。誰叫人家能一拳擊穿石頭呢?沒辦法,現如今的世界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老大。要是逼的喬好撕破了臉皮用強,反而對她們不利。
於是「喬老大」一聲吆喝,好戲開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