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站在鐵梯頂端,根據喬好告訴他的方位在石像下面的洞壁上摸索著。
喬好曾經看過老耗子關閉洞口,所以知道大概的位置。
小陳運氣不錯,沒摸幾下就找到了開閉洞口的機關。
她看了看洞低,那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據說喬好在那裡等他。
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相信那個小子!
可事到如今退也無用!
小陳深吸了口氣,一把將機關扳下。
幾秒鐘後頭頂上響起一陣鐵石相摩的聲音,一絲光亮驀地自頭頂透入。
小陳不敢等著石像完全挪開,急忙用最快的速度向洞低攀去。
等她下到鐵梯中間時上面的石像已經完全挪開。
光線自洞口傾瀉而下,隨即又被遮住。
不用說,遮住光線的自然是活屍。
小陳不敢抬頭去看,只是加緊速度向下攀去。
忽然一道猛烈的風聲自上撲下,小陳一驚,急忙吐氣縮胸,整個人緊緊貼在鐵梯上面。
腥風入鼻,一具半爛的腐屍挾著凜冽風聲自他身後跌落。
小陳大駭。喬好千算萬算,卻忘記了活屍是不怕死的,不怕死自然也包括不怕摔死,所以它們用不著在梯子上追小陳,可以直接自由落體。
或許喬好並沒有忘記這一點。
小陳正急,猛聽喬好在下面大吼:「跳!」
小陳看不清下面是什麼情況,不過喬好既然還能站在那裡,還能說話,就說明那個跳下去的活屍已經被他解決了。
小陳一咬牙跳了下去。她不敢再等,要是上面再跳下來幾個,她可就真玩兒完了!
所幸她離著洞底已經不遠,不至於摔死。更幸運的是,地面上還有緩衝層。
小陳跌了個四腳朝天,卻感覺身下不是硬硬的地面,而是一堆軟趴趴、滑膩膩的東西。
這層東西抵消了小陳的衝擊力,讓她毫髮無損,可她卻更加害怕,用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手掌卻撐在了一塊濕漉漉的東西上面,身子一晃又倒了下去。
定神一看,原來自己正躺在一大灘殘肢斷體上面,手上按著的正是從活屍口中伸出來的舌頭。
「啊——!」
小陳尖叫一聲手指用力一屈,食指上帶著的那枚戒指倏地彈出一根短小的探針觸到活屍的舌頭。
彷彿有一股寒風捲過,小陳手掌按著的那顆活屍頭顱瞬間布上了一層白霜。
猛聽頭上又有風聲響起,小陳大駭之下忙奮力向旁邊滾去。
「呯——」腥風撲鼻,有重物落在了他的旁邊。
「跑!」耳中傳來喬好的喊聲,小陳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向地道裡衝去。
第二個空降下來的活屍本已半朽,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差點兒斷成兩截,一條手臂更是不知飛到了哪裡。它正自掙扎著站起,不提防卻被喬好重重踩在背上。
喬好一躍跳上屍背,身子一低,黑匕順勢插入活屍後頸,匕首一轉一切間已是將活屍的腦袋齊頸斬下。
喬好動作不停,一腳將活屍的腦袋踢進地道,匕首縮入袖中,雙臂展開在洞壁上用力一撐,身子幾乎貼著地面向地道中躥去。
他這邊剛衝入地道,身後已是接連響起重物落地的聲音。
喬好左手在地上一撈拽住被他斬下的那顆活屍頭顱上面的亂髮,拼勁全力向前猛衝,百忙之中扭頭向後撇了一眼。
他看見那顆被小陳凍住的活屍頭顱已經裂成了幾瓣,上面寒氣繚繞,彷彿剛從冰窟裡撈上來一般。
喬好和小陳幾乎同時從老秦身邊衝過,喬好大喝一聲:「關!」
老秦早已嚴陣以待,聽到喬好下令急忙用力扳下機關,鐵壁應聲落下。
短短的十幾秒的工夫三個人已是渾身是汗——喬好是累的,老秦是嚇的,小陳是連累帶嚇的。
小陳癱在地上大口喘息,老秦則將耳朵附在鐵壁上面仔細去聽鐵壁那邊的動靜。
奈何這鐵壁實在是厚,外面的活屍又大多「沉默寡言」,所以他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什麼動靜。
「你手上的是什麼鬼東西?」
喬好盯著小陳手上的戒指。
「你手上的是什麼鬼東西!」
小陳盯著喬好手上的屍頭。
「沒什麼,就是一顆活屍腦袋而已。你的呢?」
「沒什麼,就是幾滴冰蟾的唾液。」小陳看著手上的戒指,「現在也用沒了。」
「用沒了?」
「真的。」
「真的假的我都無所謂。」喬好無所謂的一笑,又向老秦說道:「秦老,你看這顆腦袋可還中用。」
老秦回頭看去,目光在喬好臉上停了停,又轉到了喬好手中拎著的那顆腦袋上面。
說起來活屍這種「東西」還真是堅韌,這活屍只剩下了一顆腦袋卻兀自動個不停,半爛的嘴巴不停的一張一合,一雙死灰色的眼睛更是瞪的大大的在老秦和小陳身上轉來轉去。
「秦老,單是一顆腦袋也能隱藏屍珠上面的氣息吧?」
老秦目光和活屍那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睛一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勉強說道:「因為活屍的頭可以離體生存,所以從理論上說,可以。」
「那這活屍單剩一顆腦袋還能『活』多久?」
「這顆屍頭比較完整,它起碼還能『活』兩三個月——只要不把它的腦子破壞掉。」
「倆三個月」喬好點了點頭,「足夠了。」
老秦出於學者的習慣忍不住又解釋了幾句:「這活屍雖然是由人類變成的,可和人類的差別卻非常非常之大,甚至超過了人和狗的差別。畢竟狗活著需要的能量與人類基本相同,腦袋掉了也一樣活不成。可活屍卻不同,它們獲取和保存能量的方式非常特別,活屍雖然也吃人和別的生物,可實際上這只是一種愛好,並不是它們賴以生存的手段。它們不需要肉類,卻離不開陽光,從這一點上來說,它們更像是植物。所以它們就算只剩下一顆腦袋也能存活許久,有些極其特殊的甚至能長出新的身體。」
「需要陽光?」喬好大奇,將屍頭拎到眼前仔細端詳,卻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活屍見喬好近在眼前,張開嘴巴露出一口殘缺的牙齒盡力要咬喬好。
喬好將屍頭按在地上,掏出黑匕將它滿口的牙齒悉數撬了下來。
老秦和小陳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不知他要搞什麼名堂。
喬好撬下活屍口中的最後一顆牙,抬頭對老秦和小陳說道:「好了二位,現在咱們該實施第二步計劃了。」
按照計劃,他們現在應該去洞裡藏好並且打開機關放活屍進來。」
「我有個問題」小陳坐在地上翻著眼睛望向喬好,道:「咱們既然都藏到洞裡了,那又怎麼打開機關呢?」
「這個簡單,自然有人替我們打開機關?」
「誰?」
喬好笑而不答,將屍頭遞向小陳。
「幫我拎一下。」
小陳猶豫著不敢伸手。
「不要怕,它沒有了牙,咬不壞你的。」喬好將屍頭硬塞給小陳。
「你要做什麼?」
「佈置現場。」
喬好口中說話手裡不停,他將兔子的屍體拖到牆上鐵壁機關的下面,又把他扶起,讓他的上半身趴在機關下面的牆壁上,將他的一隻手臂抬起,做出伸手夠向機關的樣子。
「好了。」喬好拍了拍手,道:「現在你們可以進洞了。」
「那你呢?」
「我還有事情要做。」喬好指了指地道深處,「我得請客上門。」
待小陳和老秦鑽進地洞後,喬好悄無聲息的向地廳潛去。
直走到離地廳還有三十幾步的地方喬好才停住腳步。
隨後他捏著嗓子,模仿兔子的聲音尖聲喊叫起來。
「求求你們帶我一起走!」
兔子的年紀與喬好相近,聲音本來就有幾分相像,加之喬好故意讓聲音含混不清,又隔了幾十步的距離,即便是同兔子相熟之人怕一時也分不清楚。
隨後喬好快速向後退去,邊退邊斷斷續續的喊著。
「別——扔——下——我——」
「等——等——我——」
「帶——我———起——走——」
「求你——」
「啊——」
喬好最後用一聲淒厲的慘叫結束了「召喚」,隨即走到洞口,一頭扎入洞中,回手拉動洞口旁邊的衣服。
衣服上堆積的泥土盡數傾入洞中,原本暴露的洞口立時消失不見。
洞口原本就狹,此刻更只剩下一小片略有些凹凸的地面,除非存心去找,否則很難發覺。
喬好鑽入橫洞後將衣服捲了幾卷賽在橫洞裡面用以防止豎洞裡面的泥土下洩,那邊小陳和老秦接他進來,隨即三人合力將洞中事先儲好的泥土填入橫洞之中直到將橫洞塞滿。
做完這一切三個人這才鬆了口氣,又支起耳朵細聽外面的動靜。
黑暗中外面卻沒有一絲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