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外悄寂無聲。
昨夜的那群人早已散盡,只有幾處殘煙剩火昭示著這裡曾經有人來過。
火堆旁散亂的丟著些骷髏碎骨,勇哥的人頭赫然在列。
原來「兩腳羊」也是吃葷的。
依照那群人的指點,喬好轉而向東南方向行去。
路中無聊,喬好又琢磨起造化石來。
造化石上的數字在昨夜殺人後已經從「143」變成了「149」。
十一條人命,「6」個命數。除去被手槍擊殺的那五個,每個人只是「1」。
「原來人真的和兔子、野豬一樣,全部都有自己的『數』嘿,這算是眾生平等麼?」喬好默然一歎,又想:「不過人命和那些兔子、野豬什麼的相比未免太不『值錢』了。」
喬好的命數是「4」,介於少年與成年之間。那種奇怪的「兔子」的平均命數是「13」,根據規則,命數之比超過三倍不足五倍時按照各自命數的比值計算,又根據四捨五入的原則,所以每隻「兔子」都給了喬好「3」;至於獨角野豬則要多的多,本身差不多要有「45」,足有喬好的十一倍,而命數之比超過十倍就要按十倍計算,所以野豬的報酬格外的豐厚,足足給了喬好「110」個命數。那只暴熊因為只有蠻力而不似獨角野豬那樣有「特異功能」,所以命數反而比不上獨角野豬,沒能給喬好十倍的加成。
相比之下人命就要賤的多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命數在「5」至「9」之間。命數沒超過三倍只能得「1」,而且用槍械殺死的還不作數,所以十一條人命加起來也只給了喬好「6」。
勇哥的命數倒是肯定要超過三倍,可惜他不是死在喬好的手裡,而命數是沒有分成的。
「看來與怪物相比人類還是佔優的。畢竟人更擅長運用智慧,也會檢討和積累經驗,更善於學習和掌握各種戰鬥技巧。」
喬好一邊想一邊走,卻發現越往前走越是荒涼。
沿途山丘上的植被越來越少,剛開始還是樹少一些、草多一些,可到後來滿坡滿谷光禿禿一片,連草都看不到幾根,慣見的劍齒兔也早沒了蹤跡。
又一連翻過幾座山丘,喬好終於找到了一條公路。確切的說,是一條廢棄公路的遺跡。
登高一望,只見公路盤延在山丘間時隱時現,路面一大半都被埋在了石土之下,偶爾露出來一小段也是破損的厲害,上面坑坑窪窪鼓鼓突突,不過大致還能瞧得出是一條路的輪廓。
據說那個「巢」就在這條公路的邊上,只要順著路一直走很快就能找到。
那些人沒有騙他。翻坡過坑的走了大半日,喬好終於發現了「巢」的蹤跡。
一塊粗糙的木牌杵在一段尚算平整的公路旁邊,牌子後面是一間七扭八歪的木頭崗樓。崗樓兩端各有一個木架,一根還帶著樹皮的粗木胡亂的橫在木架上權充做是柵欄,幾個人正或站或坐的圍在那裡。
只見木牌上糊里糊塗的畫了個骷髏,骷髏旁赫然寫著三個大字——「赤焰城」!
顯然誰也沒指望這個破爛哨卡真能擋住什麼人,它更多的只是表示了「巢」的存在,也算是一種「主權」的表示了。
隱在一旁的山上默默觀察了半晌,喬好沒有硬闖,而是從旁邊的小山上繞了過去。
繞過那個哨卡大約又走了五、六里的樣子,站在公路旁邊的一個小山丘上,喬好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巢」。
這是一片緊挨著公路的營地,最中心是一棟四層高的樓房,圍著這棟樓房四面又建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房子」,最外面又用些木頭草草的圍了一圈柵欄。
這個「巢」裡只有最中間的那棟樓房還有些樣子,其餘的只能用破爛兒來形容,一個個東倒西歪的,建屋用的材料更是五花八門,有石頭的,有木頭的,甚至還有用獸皮和布片搭成的帳篷。
四面遠處的山上光禿禿的只剩下石頭,這個「巢」周圍的野地裡和附近的幾座小山丘上倒是長滿了一種火紅色的草,從高處望去,彷彿一團團巨大的火焰。
喬好聽昨夜那群人說過,這種草叫做赤焰草,附近百里之內只有這裡的一小片地方才出產,是當地的特產,也是這個「巢」用來和周圍其他勢力交換物資的最大依仗。
此刻就有不少人在營地附近採摘草葉,其中大都是老人和孩子,另有一些人拿著簡陋的武器在四周逡巡。公路的兩端和營地周圍還分別有一些類似哨卡的存在。
喬好看了一會兒,到底辨認不出其中有沒有小煙。心下犯難,莫不成自己還要一個一個的去問嗎?可那些看守也不是木頭,況且在那個四層樓房的樓頂上又建著幾個用木頭搭成的望樓,每一個方向都有人守望,要想悄無聲息的接近營地並不容易。
看來找人沒那麼簡單,當務之急得要先瞭解這個「巢」的詳細情況,方好謀算出一個較為妥當的辦法來。
於是喬好一面仔細觀察營地的情形,一面守株待兔。
他的運氣不錯,很快「兔子」就來了。
兩個人一路說笑著走上了喬好藏身的小丘。
他們似乎正在討論午餐的優劣,只聽嘍囉甲說道:「今天中午的湯怎麼搞的,肉少不說,還苦的要命,媽的草根也放的太多了!」
嘍囉乙道:「徐廚子拉肚子,昨兒個夜裡鬧了一宿,今天的湯一準兒是他那兩個徒弟做的。那兩個小子傻不拉磯的,沒把咱們毒死就算不錯啦。」
「嘿,老徐吃壞肚子啦?」嘍囉甲幸災樂禍起來,笑了兩聲又恨恨罵道:「***老徐不定又偷吃了什麼好東西,不然他拉個屁!像咱們兄弟天天灌一肚子草,就是想拉還他媽拉不出來吶!」說著揉了揉肚子,哀歎道:「我他媽又開始餓了。」
「少來這套!」嘍囉乙翻了翻白眼,鄙夷道:「你他媽還敢叫苦?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你們幾個不是搞了頭小羊在哨崗裡偷偷吃了!」
「別瞎說!」嘍囉甲嘴硬道:「什麼小羊,我怎麼不知道!」
「還跟我嘴硬!」嘍囉乙嚷了起來,「媽的這可是老周親口告訴我的。」
「你他媽小聲點!」嘍囉甲嚇了一跳,轉身看了一圈,看四周無人這才放下心來,急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死啊!這事兒要是讓熊老大知道了還不弄死我!」
「那你就是承認嘍?」
「我承認個屁。」嘍囉甲悻悻說道:「媽的,下回叫你一起吃總行了吧!」
嘍囉乙得意的一笑,又問道:「你們昨天吃的那隻小羊到底是怎麼搞到手的?」
「是從二當家的那裡弄來的。你也知道,二當家喜歡幹那事兒,每次還都往死裡干,這不昨天又活活幹死一個,完了事兒叫我和老周幾個搬到廚房去,他自己直接帶著幾個人給白木城送赤焰沙去了。我們幾個一合計,反正二當家沒個三五天回不了,就是回來了也早就把這事兒忘了,又加上肚子裡實在缺油水,一壯膽子就他媽自己吃了沒成想老周狗肚子裡裝不了二斤羊肉,***到處瞎咧咧,遲早得讓他把哥幾個都害死!」
「你們就是死也是飽死鬼!」嘍囉乙羨慕的問道:「那隻小羊嫩嗎?」
「嫩!」嘍囉甲回憶起昨天的肉味不覺舔了舔嘴唇,笑道:「我估麼著她也就是十三、四歲,正是嫩的時候。唉,可惜二當家干的太狠,把她下面都給干漏了,不然哥幾個還能樂呵樂呵。」
兩人正淫笑著,不提防死神已是找上門來。
他們兩個身材瘦弱,連個普通壯漢都夠不上,喬好從背後撲上,很輕鬆的就解決了一個。另一個還沒等喬好逼問就哭爹喊娘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個遍。
活下來的是嘍囉甲。
這個「巢」並非什麼龍潭虎穴,所以也就沒有什麼了不得的機密可藏,小嘍囉和大頭領知道的也差不多,所以嘍囉甲三言兩語就把巢裡的情況說了個大概。
原來這個「巢」只能算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巢,所謂的「赤焰城」云云只是說出去撐門面的。「巢」裡滿打滿算也就二百多人,頭領叫「白熊」,是「巢」裡唯一的「覺醒者」。
像這樣的「巢」在這條丘陵帶上有許多,大多靠著所在區域的某些特產或是捕殺一些較弱小的變異獸過活。像眼下的這個「巢」主要就是靠採集這片不大不小的赤焰草和獵殺附近的一些小獸以及採摘山上的野菜野果過活。
今年雨水不足,附近山上幾乎找不到能吃的果菜,野獸更是沒了影子,所幸他們還有赤焰草。
赤焰草的草莖能夠提煉出赤焰沙,是一種非常好的燃料。而現在正是赤炎草的收割季節,來交易的人不少,所以他們最近生意不錯,一連買了好幾批「羊」。
這裡除了赤焰草之外也沒什麼別的出產,赤焰草埋在地下的根莖雖說也可以食用,可吃的多了會得熱病,所以這附近也養活不了什麼厲害的凶獸,倒讓白熊他們自自在在的過了不少年頭。只是有一群火狼每年都要從無盡林海裡來幾遭,每次火狼來時要是躲避不及就得死上不少人。
據這個嘍囉說前幾批買來的「羊」還剩下不少,可惜的是他從沒聽過聶小煙這個名字,更沒見過類似小雲的那件吊墜的東西。
「我從來不吃羊不不不我什麼都不吃」嘍囉甲被喬好眼裡的寒光嚇得魂飛魄散。在喬好殺掉他同伴的那一刻他的全部勇氣便已消失掉了。
嘍囉甲口裡一疊聲的求饒:「您您您放我回去,我我我保證把您要找的人給您帶帶帶出來!饒命饒」
「閉嘴!」喬好揮手打斷嘍囉甲的囉嗦,嘍囉甲立刻緊緊閉上嘴巴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總不能把這二百多人都殺個精光,須得想個法子混進去好才好」
喬好遠遠望著營地心中轉過好幾個主意,卻都覺得不妥。忽見西邊公路上一行人逶迤走來,有幾個「巢」裡的嘍囉走在前面引路,看來又是一夥來交易的。
「有了!」喬好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主意。
將目光收回,喬好示意嘍囉甲拖起嘍囉乙的屍體。
「走!」
「去去哪?」
「只管走就是了。」喬好指了指與他來時相反的方向,讓嘍囉甲拖著屍體走在前面,又晃了晃手中的匕首,「想跑的話只管跑。」「不敢不不敢。」嘍囉甲急忙開路。
兩個人一路沿著營地周圍的山丘走著,最後繞過公路另一端的哨卡,又向前走了十來里,喬好在公路邊上找了個隱秘的所在,喝令嘍囉甲停下。
嘍囉甲越走越怕,此刻聽見叫他停下更是慌張,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向喬好不停的磕頭饒命。
「放心,我不殺你。」
喬好走到他身邊,伸手在他兩側肩膀和兩腿的膝蓋上一捏一提,卸下了他雙臂雙膝的關節,又在他下巴上一扭,拆下了他的下顎。
「老實呆著別動。」
此時嘍囉甲就是想動也動不了,攤在旁邊只剩下大口喘氣的份兒了。
收拾完嘍囉甲,喬好又向前走了里許,尋了個公路上的轉角開始了新一輪的守株待兔。
可等了老半天也沒有生意上門。
喬好思量著自己是不是換個地方,或者離「巢」遠一些,他不知道「巢」裡的人如果發現不見了兩個人會有什麼反應,這裡或許不夠安全。
他正想著,那邊路上卻有生意上門了。
一行三人遠遠的出現在公路上,看樣子正是向營地來的。
「生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