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好抱住女孩的屍體獨自走進廢墟。
他沒有管那群人的下落,他沒法兒管,也管不了。
喬好或許可以給他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卻不能負責他們的人生。
因為無論是在太平盛世還是在這坍塌的末世,想要活下去,歸根到底還得靠自己。
先將女孩暫時放置在一塊平整些的石頭上,喬好轉身又去找勇哥。
如果剛才勇哥說的是真話,那麼研究院就應該是毀於星光降臨之前,這個消息讓喬好心中陡然升起一線希望,既然如此公孫衛她們說不定還活著,這個研究院的幕後老闆在舊世界很有力量,又有非常強大的背景,也許能保得公孫一家平安。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勇哥一面追憶一面慢慢說道:「我記得那是在星光降臨之前的三個月。有一天旁邊山上的探測天線出了故障——就是那邊山上的那個鐵塔,現在就剩下半截了——我爸和另外一個技工去修理,我那天正好也在院裡玩兒,就跟著我爸一起去了。沒想到我們剛到山上,忽然就聽見轟隆一聲,然後研究院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轟隆一聲?」喬好疑道:「怎麼個『轟隆』法?」
「這這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轟隆一聲,就像打了個悶雷,不過那聲可要比雷聲大的多。真的,我沒騙你,這些話我都說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可就是沒人相信。你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不過實話實話,我看到的就是這些!」
喬好心中愈發疑惑,掃了廢墟一眼,又問:「那研究院裡面的人呢?」
「裡面的人?」勇哥臉上露出一種非常奇怪的表情,神色迷惑中又夾雜著一絲恐懼,長吸一口氣,才說道:「奇怪就奇怪在這裡,搜救隊忙活了好幾天,又是翻又是挖的,可裡面可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一個人也沒有?!」喬好吃驚之餘念頭一轉,問道:「你的意思是一個人也沒救出來?」
「不不,」勇哥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沒救出來,而是而是沒人可救。裡面真的一個人也沒有,不論是死的還是活的,一個都沒有!」
「是全研究院的人都提前出去了?」
「不是,我之前從研究院出來的時候大家還都在呢。」
這下喬好更加吃驚了,「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也想知道哇。」勇哥長長歎了口氣,「這件事壓在我心裡三十年了,從那以後我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沉默了一刻,勇哥又接著說道:「後來大家又搜查了好幾天,可還是一無所獲,也搞不清楚研究院是因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再後來『希望之星』就來了,也就沒人理會這件事情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那年特別多。
喬好聽完勇哥的講訴不僅沒有解惑,反倒更加的困惑了。
「在研究院被毀之前就沒有什麼預兆或是發生過什麼奇怪的事情?」
「預兆?沒有。奇怪的事情倒是有一件事有點兒奇怪,不過我覺得這件事跟研究院被毀應該沒有關係。」
「什麼事?」
「那天——就是研究院被毀的那天——我從鎮上來研究院的路上見到了一個人,我就是遠遠的看見他一眼,可我覺得他特別像一個人那個人你也認識。」
「誰?」
「寶樹。」
「寶樹?」
「對,就是那個差點兒一把火燒了研究院,後來又神秘失蹤的那個和尚。不過那個傻和尚又癲又癡的,哪兒有一個雷毀掉研究院的本事?」
寶樹?寶樹!
喬好幾乎在一瞬間就斷定研究院的被毀肯定與那個寶樹有關係。勇哥不曉得,可他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這個寶樹絕非什麼「傻和尚」,而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不過現在想起來那個和尚確實挺奇怪的」勇哥喃喃說:「他不是老說一些什麼冥王降世、世界毀滅之類的話嗎?別說這世界還真的就毀滅了他還常說自己是什麼『使徒』也許也許」勇哥說到這裡渾身打了個冷戰,再也說不下去了。
寶樹寶樹使徒使徒
喬好此刻心中已有了計較。一件事情總有正反兩面,公孫她們雖說離奇失蹤了,但另一方面也說明她們並沒有死——起碼當時沒有死——因為沒有人會對一堆屍體大費周章。假如她們真的是被寶樹帶走了,那她們活下來的幾率反而更大一些,或許連「沐浴星光」的危險也免掉了。
凡事有因就有果,翻過來有果也就有因,自己只要找到寶樹估計也就找到了阿衛的下落。
可人海茫茫,現在又是這麼個爛世界,自己又到哪裡去找呢?
不過也總算是有了希望,自從在這個混亂的世界醒來後,喬好終於有了自己的奮鬥目標——找到阿衛。
無路如何,一個人有了要行走的方向,至少不會那麼寂寞。
過了半天那群人依舊聚集在廢墟前面,好像沒有馬上逃走的打算,喬好也不去管他們,對勇哥扔下一句「自己逃命去吧。」,不顧勇哥在後面大叫,自己抱著女孩的屍體走進了廢墟深處。
很是費了一番周折,喬好將女孩安置在了山腹密室中的那口「金屬棺材」裡。在這裡不會有人來打擾她了,活著顛沛流離的受苦,死了起碼也要享受一點安寧。
廢墟外隱約傳來勇哥的慘叫聲,看來」羊「逼急了也是要咬人的。喬好也懶得理會,只是回到那個小樓上安靜的躺了下去。
在第一縷晨光照進廢墟的時候,喬好跨過拱門,去尋找小煙被賣去的那個「巢」。他既然答應了小雲,不論是死是活他都要找到小煙的下落。
將那枚刻著「雲」字的掛墜繫在自己頸上,喬好最後朝安葬女孩的方向望了一眼。
「為了你也為了阿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