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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四二 壽春降蜀 文 / 躲雨的麻雀

    「劉公子,還不肯降嗎?」孟昶笑著問城牆上的劉崇。

    「降個屁,有本事你來攻。」劉崇脫口而出。

    老爹生病,兒子上陣,但總缺少點什麼?南唐將士普遍搖頭感歎。

    孫羽低聲提醒道:「若真攻,壽春守不到兩日。」孫晟對自己的過錯悔恨不已,神經也有點糊塗,整日陪在大帥身邊。現在能在劉崇這說上話的就剩孫羽。

    劉崇轉頭盯著他道:「難道孫將軍想降?」

    孫羽的一片好心換來個驢肝肺,窩火得難受,發洩般道:「降又如何?援兵沒有,糧草將盡,士兵就剩這些。皇上不要我們,我們又何必在這給他死撐!」

    此話引來將士們的同感。他們覺得壽春就像沒娘要的孩子,即將死在荒野。「是啊,這都多久沒發軍餉了!每天只能吃半飽,還打個毛仗!」

    見群情激憤,劉崇忙道:「大家放心,聽我的指揮,一定能打敗蜀軍!」

    屁,你爹這樣的人物都有自知之明,不是對手。就你?眾人送給他鄙夷。

    張義德沒有吭聲。他突然想起孟昶當年在朗州的承諾,他竟然真的往當時每個兵家中送去了三個月的軍餉。

    晚上,那幫朗州釋放的降兵聚在一起,喝著酒,長吁短歎。

    張義德道:「大家都是弟兄,就告訴大家句實話,我準備投奔他。」

    誰都知道這個他指的是孟昶。眾人道:「什麼時候?張大哥別忘了帶上我們。」

    張義德還沒表態,突然聽得外面一陣騷亂。他大步走出,問跑過去的士兵:「出了什麼事?」

    「劉公子跑了!」那兵大喊。

    「大家不要慌亂,堅守自己的崗位。違令者,斬!」孫羽喝道。

    劉崇這小子竟然不顧癱瘓的老爹,拋棄壽春將士,帶著幾名親信從東門逃離而去。

    孫羽不想增加大帥的痛苦,將伺候在旁的大帥夫人薛夫人喊出來方才稟報。

    薛夫人一聽最喜歡的這個兒子竟拋棄大家,獨自逃生,猛地差點摔倒。「這個小畜牲!派人給我追回來!」

    孫羽道:「夫人,算了。」其實孫羽方才派人追過,但這是大帥的兒子,追上後大家又不能動手,反而被劉崇劍傷兩人。

    「這事萬萬不可讓大帥知道。」薛夫人叮囑道,「孫將軍,壽春的未來就交給你了!」說完,轉身進屋。

    這句話還有另層含義。孫羽尋思良久。大帥忠義無比,不會作出投降之事。我孫羽算什麼,就由我來背這罵名吧。

    見孫羽來找自己,張義德還以為是自己要投蜀的消息傳到了他那。

    「義德。」孫羽的稱呼很親近,「聽說你與蜀皇帝很熟?」

    張義德忙道:「那年在朗州曾有一面之緣,談不上熟悉。」

    孫羽拍著他的肩道:「他都喊你張大哥,還有什麼隱瞞的。」

    「蜀皇帝為人可親,與士兵親如兄弟,大概稱呼習慣了。」張義德解釋道。

    孫羽苦笑下道:「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現在我需要你去做件大事。」

    張義德誤會了,忙擺手,「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去刺殺他。」

    「誰說要刺殺他?」孫羽道,「我是希望你能代表壽春去蜀營與他談投降事宜。」

    張義德一愣。

    「大帥風癱,孫晟大人精神恍惚,公子又逃走。義德,你覺得壽春還能守多久?」孫羽歎著氣問道。

    張義德直搖頭,「蜀軍若攻,恐怕不需一日便可拿下。」

    孫羽點頭,「壽春的未來都在我的肩上,我要為大家負責。為避免不必要的犧牲,為壽春百姓的安康,我決定降蜀。」

    張義德有些猶豫地道:「大帥或許不原意。」

    孫羽道:「我這樣做何嘗不是為了大帥的安危。他都已這樣,怎忍心他再受苦。薛夫人也是這個意思。」

    張義德點點頭道:「好,我這就前往蜀營。」

    周宗望著狼狽逃回的張遇,沒有責怪,「張將軍快去歇息。」有什麼理由責怪,結果早在意料中。

    「周大人,末將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張遇沒有離開。

    「儘管講來。」

    張遇歎口氣,道:「鄂、江防線比我們牢固吧?洪、撫、信等州實力也遠勝我們吧?他們還有朝廷派去的援兵相助,結果如何呢?」

    周宗當然知道這些,「張將軍明講無妨。」

    「我們擋不住的,還請周大人早作打算。」說完,張遇垂頭離去。

    可我能怎麼做呢?除了拿雞蛋去碰石頭,除了拿將士性命去換取最後的失敗。周宗癡癡望著鄱陽湖的水,像在尋找命運的歸路。

    既然是命運,歸路便已注定。行在宮中竹林,偶見新竹,李璟情不禁吟道:「棲鳳枝梢猶軟弱,化龍形狀已依稀。」

    「父皇,你說的是誰?」幼子睜大眼睛好奇問道。

    是誰?李璟無法回答。他也不知這突然跳出腦海的新詞說的是誰?是自己?是身邊幼子?抑或是他?眼前浮現揚州煙雨閣內煮酒論英雄的一幕。說英雄,誰是英雄?說英雄,他說他才是英雄。

    「父皇,你在想誰?」李從嘉又一次好奇問道。

    李璟歎氣道:「我在想一個這輩子都不願見的人。若沒有他,該多好。」

    「為什麼?」孩子稚嫩的聲音那麼悅耳。

    李璟沒有回答。「從嘉,如果讓你做皇上,你最想做什麼?」

    李從嘉忙擺著小手,「我不做皇上,我不做皇上,哥哥會殺了我。」

    一陣冷風吹過,已是秋。下一個秋,我該在哪個地方?李璟歎氣望天,然而天已被層層竹葉遮擋。

    張義德看見孟昶,激動地說不出話。

    「呵呵,張大哥,好久不見。」孟昶面帶喜色。

    符彥卿在旁大笑道:「張老弟,那晚你義正言辭,很是英雄,今日怎麼扭扭捏捏起來了呢。」

    張義德的面孔黑中泛紅,低聲道:「情形不同嘛。」

    孟昶擺手道:「張大哥說這話就不對了。咱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論什麼情形,都不會改變。有什麼緊張的呢,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聽了這話,張義德輕鬆許多,便把壽春城內的狀況和自己來此的目的說了一通。

    一聽劉仁瞻風癱,孟昶大驚道:「為何不請郎中救治?」

    「壽春城內哪有好的郎中。」張義德低頭道。

    「糖糖,馬上飛鴿成都,讓茯苓姐姐速來壽春。」孟昶當即作出決定。他不能讓這位一代名將以這種方式度過餘生。

    回到城內,當張義德把孟昶的話轉述後,孫羽讚道:「果然是明君。」趕緊開始佈置,迎接兩日後蜀軍進城。

    趙廷隱來到洪州,與王昭遠探討饒州戰事。水軍從水路,馬步軍自陸路,已將饒州重重包圍,形勢大好。

    「周宗在南唐政權中無根基,無派別,所以才被發配到這饒州。」王昭遠介紹道。

    趙廷隱道:「如此說來,可以逼降。」

    王昭遠搖了下頭,道:「但他自命清高,不是個輕易認輸的人。也很有氣節,名聲看得比什麼都重,恐不肯降。」

    「那就打到他降。」趙廷隱笑道。

    王昭遠點頭,「只要消滅他的水軍,他便會陷入兩難。」

    趙廷隱道:「好,拿他的水軍開刀。」

    蜀軍戰艦向南唐開始了攻擊。火炮先齊發,戰艦再出動,唐船損失慘重。

    見好就收。蜀船又很快撤退,留下一片狼藉給周宗傷感。

    次日的過程相似,唯一的不相似是南唐戰船損失更大。周宗想起兩種動物,貓和老鼠,蜀軍是貓,自己是被貓隨意玩耍的老鼠。

    金陵終於來使,郭廷喜出望外,慌忙迎接。

    李璟沒有放棄濠州,派來了魏岑。魏岑將皇上的旨意宣讀,無外乎要忠義報國,要堅守濠州之類鼓勵的話。

    聽聞隻字未提援軍,郭廷的好心情瞬間消失。

    「馮臣相讓我轉告郭大人,你一家大小在金陵很好,請放心抗敵。」魏岑補充一句。

    郭廷的心沉下去很多,後悔沒有將家人接到濠州。但表面上還是感謝一番,最後問道:「魏大人可有退敵良策?」

    我過兩天就走,哪有閒功夫陪你送死。魏岑滿臉堆笑道:「郭大人智勇雙全,必有良策,我怎好瞎指揮。」

    那你來這做什麼?就是來威脅我嗎?就是讓我去死嗎?郭廷不再理會他,氣憤地轉身便離去。

    都是快死的人了,擺什麼臭架子!魏岑心中罵道。然而他忘了他自己,進得了城,還出得去嗎?

    進入壽春城的孟昶第一件事是去看望劉仁瞻。

    望著病躺在床,一臉悲憤的劉仁瞻,孟昶道:「不要怨任何人,大勢所趨而已。」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孫晟在床邊不停嘮叨著。

    「也不是你的錯。」孟昶道,「歷史的車輪是任何人無法阻擋的。即使沒有孫將軍,最終的結局也將是如此。」

    孟昶又對薛夫人道:「老夫人放心,天下第一神醫過兩日便到。」

    薛夫人點頭道:「多謝大蜀皇上。」

    「當今世上能讓我孟昶佩服的人不多,劉大帥算一個。」孟昶真摯地說道,「請大家相信那句話:好人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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