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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四三 請旨准降 文 / 躲雨的麻雀

    周宗的內心在掙扎。

    打,打不過。實力對比明顯,水陸節節敗退,城內惶恐連連。

    降,降不得。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最大的掙扎來源於世人的眼光。周宗之所以來到饒州,是因為與馮延巳等人的不和,是受到排擠被趕出金陵。若降,人們會怎麼說?會說他小肚雞腸,會說他不顧大義。

    李雄匆匆走來,見他閉目沉思,站立許久,方才小心地道:「大人,你沒事吧?」

    周宗睜開眼,道:「沒事。李將軍匆匆而來,莫非蜀軍開始攻城?」

    李雄搖搖頭,遞給他封信,「大人,蜀軍送來箭信。」

    周宗歎口氣道:「撕了吧,又是勸降的。」

    「也許不是呢,大人還是看下吧。」李雄勸道。

    周宗接過,看後醒悟道:「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信是趙廷隱親自寫的,給他指引了一個絕妙的辦法,懇請金陵方面允許饒州投降。

    「速喚張將軍商議要事。」他又命令。

    張遇到後,三人緊急商議片刻,取得一致意見。

    周宗不再猶豫,立刻疾書。細緻說明蜀軍的強大,饒州的困境,以及不降的後果。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後果也不僅是將士性命的失去,更是饒州受戰火塗炭後的悲慘。

    出不去了。魏岑這才知道自已將和濠州共存亡,別無選擇。他渴求地望向郭廷,尋求出路。

    郭廷心中好笑。你起初的耀武揚威呢?你起初的作威作福呢?你起初的冷諷熱嘲呢?

    兩人都不說話,冷冷坐著。

    這時,校尉李彥貴小跑進來,驚道:「大蜀皇帝到了城下!」

    二人慌忙站起,向城頭奔去。

    千軍萬馬前,坐騎上的孟昶悠閒地享受這難得的陽光,像在自己家門前般。

    「是他,果然是他!」揚州賽詩台上魏岑曾見過孟昶,有些恐懼地喊道。

    郭廷探頭望去,心中不禁恥笑魏岑的膽小。不就個小青年嗎,又沒有三頭六臂,又不是凶禽猛獸,至於這樣嗎?

    「哎,那不是魏大人嗎?好久不見,想我不?」孟昶發現了魏岑,笑著大聲打招呼。

    想你個屁。魏岑強打精神,大聲道:「原來是大蜀皇帝啊,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娃呢。」

    叫你再裝。孟昶笑道:「魏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翻山偶遇虎,身不由己刀揮下』這句我記憶猶新呢。哎呀,魏大人,你帶的這官帽實在不好看,還是摘了吧。」說完,一揮手,彭師暠勁弩一舉,箭飛了過去。

    怎麼突然扯到官帽了。郭廷等人不禁望向魏岑的官帽。

    魏岑還沒反應過來,但見一箭飛來,將其官帽射落,毫釐不差。

    「魏大人還是不帶帽子好看些。」孟昶笑道。

    蜀軍中傳來哄笑。

    魏岑面紅耳赤,甩手低聲嘟囔了句「孺子不可教也」,嚇得慌忙離開。

    郭廷可丟不起這臉,大聲向城下怒道:「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這位一定是郭大人吧。」孟昶笑道,「久仰,久仰。」

    郭廷顯然不吃這套。「兩軍交戰,休要套近乎。」

    孟昶馬上進入正題:「郭大人,濠州城我勢在必得,是戰是降,給你三日考慮。」然後轉身回到大營,不再理會目瞪口呆的郭廷。

    一回大營,李谷便匯報廬州有唐兵正向壽春而來。

    「何人領兵?」孟昶問。

    李谷答道:「林仁肇,大概是來營救劉仁瞻的。」

    孟昶想了想道:「林仁肇與劉仁瞻情深意重,應是如此。他也是南唐猛將,不可小覷。誰去迎敵?」

    在泉州從南唐投奔過來的孟堅實事求是地道:「若論治軍,南唐劉大帥;若論勇猛,則非林仁肇莫屬。孟堅不是他的對手。」

    「哈哈,那就交給我了!」符彥卿大笑道。

    孟昶點頭,「好,李侍郎,這裡交給你。我與符老四、武叔前去會會這林仁肇。」

    一聽聞壽春陷落,林仁肇沉不住氣了。無論廬州刺史皇甫繼貞如何勸阻,也擋不住他殺回壽春,救出大帥的決心。

    皇甫繼貞無奈,只好又給他增加些人馬。就這樣,林仁肇率近兩萬兵馬向壽春殺去。

    接近壽春,遠遠便見蜀軍早已列陣靜候,只好吩咐安營列陣。

    正在與手下將校研究對策,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心中煩悶的鄰仁肇脫口大罵:「大膽,再有喧嘩者,斬!」

    「林叔叔,林叔叔,是我!劉崇!」話音中,劉崇已闖了進來。

    「公子?你怎會在這?大帥呢?」林仁肇不知劉崇臨陣脫逃之事。

    劉崇悲憤萬分地道:「我爹重病,我出城求援,不成想孫羽等小人獻城降蜀。我爹娘可能已遭毒手。」出城是真,求援是假,他是轉來轉去沒找到好的去處,又害怕老爹知道加罪,準備回到壽春,但城已易主,只好在附近瞎轉悠,思考到底去不去降。

    林仁肇怒道:「若大帥遇難,我必殺他個片甲不留。公子莫急,待有了對策,我等誓死奪回壽春。」

    劉崇得意地道:「我已有對策。」

    林仁肇等將吃驚望向劉崇。

    「前日小侄發現幾個蜀人鬼鬼祟祟地往壽春趕,便一路跟隨,用計捉拿了下來。你猜怎麼樣?裡面竟有個大人物。」

    「誰?」林仁肇忙問。

    劉崇更加得意,向外大叫道:「帶進來。」他的親信們押著三人進來,竟全是女子。

    林仁肇是英雄,對這種行為自是看不慣,搖頭道:「怎麼是婦人?」

    「她們不是一般的婦人。」劉崇著急地指著打頭女子道,「她是大蜀皇帝的御醫,是那個死去的戶部尚書管乙的老婆。」

    那女子便是從成都匆匆召來的孫茯苓。她輕蔑地一笑道:「你等小人,休要提我家相公名諱。」

    另一紅衣女子杏目一瞪,更是不屑,「若不是你等使用江湖下三濫手段,怎能拿住我們。無恥,下流!」

    孫茯苓忙向她使眼色搖頭,示意不要作聲。因為她的來頭更大,是大蜀皇妃留妍瞳,專程陪同茯苓來壽春的。被不小心捉拿後,孫茯苓主動承認自己的身份,隱瞞了她的。

    「怎麼回事?」林仁肇厲聲問劉崇。

    劉崇解釋道:「我們人手太少,怕有閃失,便在她們的茶水中放了**藥。」

    另一圓臉女子是馬依諾的曾經的侍女芸兒,因思念李承勳,此次隨行而來。罵道:「不要臉!」

    林仁肇搖頭不已。大帥光明磊落,坦蕩無私,為何生的兒子竟會如此。

    「林叔叔,明日咱們就用她們交換我爹,交換壽春城。」劉崇給自己找了個開脫的理由。

    這合適嗎?林仁肇不知該不該答應。

    「你不會得逞的!」孫茯苓三人鄙視不已。

    次日,兩軍對壘,孟昶躍馬向前,身後杜逸風夫妻、符彥卿、武漳緊跟。

    林仁肇鎧甲閃亮,手執長桿雙頭鉞向前,十分威猛。當先道:「識相便快些退出壽春,退出我大唐。」

    孟昶笑道:「林將軍,咱們又見面了。」

    「休要多言,快亮傢伙!」林仁肇舉起雙頭鉞大聲道。他不想多說話,因為他知道這大蜀皇上的口才極好。說著說著,便會被他繞進去。

    「好,就由符老四來會會林將軍。」符彥卿挺槊縱馬而上。

    兩位都是名將,武藝高強,砍撥刺擋,轉瞬間已過幾個回合。

    雙方戰鼓響起,士兵吶喊聲響起,好久沒看到武將單挑的孟昶看得聚精會神,不時點頭鼓掌喝彩。

    林仁肇的雙頭鉞威猛有力,符彥卿的長槊沉穩剛硬,都是實打實的招數,都是硬碰硬的接觸。幾個回合下來,兩人虎口都有些發麻,卻都不肯示弱,死死握緊手中兵器,向對方不間斷攻擊。

    「只怕這樣下去會兩敗俱傷!」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杜逸風不無擔憂地道。

    肖玉蓉跟著道:「那有啥。我們有的是人,他們可就這一位。」

    「師娘說得沒錯。」孟昶道,「但我不想那樣。鳴鑼收兵!」

    鑼響,符彥卿收長槊,拱手道:「能在我符老四槊下走數十回合的人不多,林將軍算一個。佩服!」

    林仁肇也是打心裡佩服對方的武藝,還禮道:「符將軍承讓!」然後收兵回營。

    回到帳中,劉崇很不高興,「林叔叔為何不等我拿出殺手鑭便收兵。」

    林仁肇不停搓揉發麻的雙手,道:「若能光明正大地取勝,何必用那卑劣手段。」

    劉崇譏諷道:「你能取勝嗎?」

    鑒於這位是大帥的公子,林仁肇強壓怒火道:「今日未分勝負,明日戰後,再作計較。」敵軍勇將眾多,我軍就我一個,明日不可如今日,萬一兩敗俱傷,就讓敵軍佔了便宜。他心中已有打算,即使無法取勝,也不能讓自己受傷。

    再一次對壘,杜逸風提醒符彥卿:「柔能克剛,未必一定要以硬對硬。」

    符彥卿似有所悟,「多謝杜師傅指點!」

    林仁肇的雙頭鉞與符彥卿的長槊再一次糾纏在一起,你來我往,轉眼就是數個回合。但與昨日大大不同,兩人似乎都在閃躲,保留著氣力,尋找下殺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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