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有個習慣,喜歡湊熱鬧,任何時代都如此。飛燕園空前的盛況進行了三日後,便在揚州城傳遍。小蟲不用再裝闊少,宋之書也不用再強拉公子哥了,到了晚上,會有很多揚州名流或者自命名流的暴發戶自發蜂擁而至,彷彿不進下飛燕園說明你在揚州沒地位似的。
肖飛燕又緊急招了二十位姑娘,仍舊忙不過來,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苦悶。
孟昶得意地望著人來人往,鶯歌燕舞的大廳,對身旁的唐糖、段思盈道:「不知道成都的一笑坊是否也是如此,下次回去時,得去看看。」
「嗯,我陪你去。」唐糖道。
孟昶吃驚地望著她。這還是唐糖嗎?從前她若聽到此話,不是罵句「昏君」,就是給他個白眼。
「妹妹,女人去不得這些地方的。」段思盈依舊那麼豪爽。在她的意識裡孟昶是男人,去這理所當然。
唐糖莞爾一笑,「夫唱婦隨,他去哪我就去哪。」
孟昶與段思盈盯著她,睜大了嘴巴:「你說什麼?」
「夫唱婦隨啊,我說錯了嗎?老公。」聲音柔膩,雙目含情,一改唐大小姐風格。
段思盈問:「老公是什麼意思?」
唐糖抿嘴害羞地道:「老公就是相公,就是官人。他說的。」
「唐兄,你別走,我正好找你有事。」孟昶喊著跑遠。哪有唐曉?三十六計走為上,離開就是勝利。
「那唐妹妹,你可不可以讓他也做我老公?」段思盈悄聲問。
「思盈姐嫵媚漂亮,當然可以。還有依諾姐溫柔美麗,杏兒勤快俏麗,都可以。」唐糖儼然已是孟昶的大老婆,開始為他選妾。其實,她的歲數最小。
段思盈馬上媚笑道:「嗯,就咱們四個,其他人再想進來,我們把她打跑。」
「一言為定。」兩女子擊掌。
「師傅,大事不妙。」宋之書五人急匆匆地跑來道。
唐糖的溫柔剎時消失,「慌什麼?有師傅呢。」
「來了,他來了。」宋之書的語氣急促。
「那個告密者出現了?」唐糖一聽大喜。
「不,不是,是他爹,他爹來了。」易登指著宋之書道。
唐糖一下子洩了氣,「來了就來了,緊張什麼?」
宋之書慌忙解釋:「師傅,我不是對我爹說這飛燕園是我開的嗎?他來這如果找我咋辦?」
唐糖有些明白了,這小子要裝飛燕園的老闆。怎麼辦呢?有困難,找孟昶。「思盈姐,他人呢?」
段思盈立刻飛般朝孟昶離去的方向追去。宋之書五人都看呆了。天哪,怎麼又是位仙女下凡。
孟昶來後只對說了一句話:「你現在就是這的老闆,走,去迎你爹。」
出了飛燕園,便看見揚州知府宋忠賢一身便裝,正在門口觀望,身後只兩個侍衛跟隨。
「爹,你來了怎麼也不通知孩兒一聲。」孟昶道。
你寫錯了,那不是孟昶的爹。
沒寫錯,孟昶在教宋之書。
宋之書瞪了他一眼,這還用你教嗎?張嘴就來。「爹,你來了怎麼也不通知孩兒一聲。」
孟昶暗笑。一個字都不差,呵呵。
「這兩日風聞你這飛燕園熱鬧非凡,爹過來看看。」宋忠賢道。
「外面風寒,宋大人裡面請!」孟昶迎上去打招呼。
宋忠賢望著眼前公子,不認識。兒子的四個死黨都在那呢,此人是誰?
孟昶主動自我介紹:「侄兒蜀中張三公子,乃令兒好友,這飛燕園便是侄兒與青書合夥開的。近日來揚州,本想到府上拜會伯父,不想在此遇到。」
我和你是好友?那邊的宋之書恨得癢癢的。
「原來是張三公子啊,久仰久仰。」人家這麼謙恭,本官也就跟著客套吧。
「宋伯伯,裡面請。」孟昶的嘴巴真甜。
進到飛燕園,宋忠賢除了點頭,還是點頭,相當的滿意。看見不學無術的兒子能將這青樓管理得如此如此繁華,做爹的當然滿意。
「宋伯伯,侄兒一直在蜀中,這裡多虧了之書哥。」孟昶恭維道。
「很好,很好。」宋忠賢道。
聽到孟昶將功勞記在自己身上,宋之書不禁感激,走路的架勢也跟著搖擺起來。
雅間早已準備,坐定,香茗甜點送上,上官瓊親自上陣,懷抱琵琶,一曲《陽春白雪》,輕鬆活潑,歡快明麗,如冬去春來,沁人心扉。
「很好,很好。」宋忠賢不住點頭道。
感情這位老爺子就會說這倆字啊。小曲奏完,孟昶給宋之書使了個眼色。
宋之書再傻也知道什麼意思,問他爹:「爹,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宋忠賢望著兒子,道:「之書,讓他們全退下。」
看來真有事。孟昶馬上識趣地道:「宋伯伯父子相見,又很多話要說,大家都退下吧。」然後笑著對宋忠賢拱手道:「侄兒先退下,伯伯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出,別客氣。」
宋之書沒有說話,擺了下手。
待只剩他們父子後,兩名侍衛立於門外警戒,顯然是要事。
「記住,不許告訴任何人,一定要保密。」臨走時,宋忠賢又一再叮囑兒子。
宋之書應道:「爹,你放心,刀架我脖子上也不說。」
見他們父子出來,孟昶急忙上前相送,「宋伯伯常來哦!」
「很好,很好。」宋忠賢邊走邊道。
「好消息,師傅。」刀還沒架脖上,宋之書已迫不及待地對唐糖喊道。那邊的孟昶根本沒進他眼中。
「快說,賣什麼官子。」唐糖「哼」了聲擺了下師威後道。
看看孟昶沒有離開的意思,宋之書道:「你走開。」
小子想過河拆橋啊,孟昶怒目一睜,厲聲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飛燕園。飛燕園是誰的地盤?我的。剛剛我幫你演戲,是怕你挨你爹打。如今演完了,你就拆戲台啊。你以為這裡是你的啊?告訴你,是本公子的。我管你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有屁快放,不放滾蛋。」然後訓斥唐糖:「你看你收得都是什麼徒弟,文認不全百字,武使不出半招。除了會將飯往嘴裡送,還會做什麼?我要是你,早就一腳把他踢到太平洋,一拳把他扔到美利堅去了,在這丟什麼人,現什麼眼。」
宋之書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聽到你師公的話沒?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若敢違抗,就一腳把你踢到……老公,哪裡?」
「太平洋。」
「哦,太平洋。一拳把你打到……老公,哪裡?」
「美利堅。」
「哦,美利堅。有屁快放,沒屁滾蛋。」然後深情望著孟昶,「老公,我說得對嗎?」
「還行,雖然不是很熟練。」孟昶臉繃著道。
宋之書嚇得真得放了個屁。
「快說吧,什麼好事?」孟昶問。
宋之書這才回過神,連忙道:「我爹他決定將今年的賽詩會放在這。」
「什麼賽詩會?說詳細點。」孟昶大聲命令。
上官瓊正好隨唐曉進來,見宋之書吞吞吐吐,笑道:「我南唐去年在金陵舉行了一次大型賽詩會,皇上很開心,便決定每年舉行一次。咱揚州是東都,今年定在這裡。」
李璟喜歡詩詞書畫,繼位後組織了很多賽詩,書畫比賽之類的活動。
「是啊,是啊,我爹準備將賽詩會放在這西郊湖畔。到時,咱們可就發大了,那銀兩還不嘩啦嘩啦地朝咱口袋裡跑。我覺得要再多招些漂亮妞,師公你認為呢?」被孟昶一陣亂罵後,宋之書終於知道眼前這位師公才是真正的老大,態度大大改變。
這件事情用得著你們父子如此神秘地交談?想糊弄過關,呵呵,那你就錯了。孟昶盯著他:「你父親就給你說了這件事?」
「嗯,嗯。」宋之書點頭。
「我給你一炷香時間好好想想。」孟昶笑道。
宋之書忙搖頭:「不用想,就這些。」
看他態度堅決,孟昶也不想逼,笑道:「你不說我也知道,皇上會親臨賽詩會。」
「你怎麼會知道?」宋之書非常驚異。
孟昶「嘿嘿」笑道:「很顯然啊,如果與皇上沒關係,你爹何必如此神秘。」
宋之書笑了,很是得意,「你只說對了一半,還有件事你怎麼猜也猜不到的。」
「呵呵,那我就不猜。你繼續到門口執行之前任務吧。」孟昶道。
你說這人就是怪,你不想知道,人家越希望你知道,因為他想炫耀。「告訴你們吧,我爹已得到可靠消息,我們皇上已經微服來到揚州。」
眾人俱驚。
「師公,我不用去門口了吧。」宋之書說出這個秘密後,相當得意。
孟昶才不會讓你這麼得意。「他來揚州就來好了,關我們何事?他又不會封我做大官。去,到門口執行任務,何時發現那人何時結束。」
宋之書耷拉著腦袋帶著四個死黨垂頭喪氣地走出。
孟昶突然閃過一絲念頭。飛燕園這幾天的表現如此張狂,那個李璟會不會也來湊湊熱鬧呢?據說他詩詞了得,自命風流,不是沒這個可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