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眠橫陳流,玉體嬌聲頌。夜來風雨聲,花開兩相迎。
李國樓放縱自己,一夜不眠之後,白天都在睡覺,直到天色將暗,這才起床吃飯。看著家裡人和睦相處,親自端盤子端碗,擺放餐桌,逢年過節才用的精緻碗筷都拿出來了,圓桌中間還放著一束鮮花。
李國樓一摸鼻子,笑道:「好香啊!你們怎麼抹一種香水,要熏死我啊!」
「爸爸!」李玲玲奶聲奶氣的撲過來,一下子被李國樓舉到頭頂上,房間裡傳來嬉笑聲以及驚呼聲、叱責聲。
「玲玲也好香!是奶油香!」李國樓誇獎女兒,開始閒聊起來,等待上菜。
李國樓抱著女兒入座,如今這個家庭,李國樓和女兒李玲玲有固定的位子,兩人坐在一起,旁邊另一個位子,八位奶奶輪流入座,這樣才顯示出家庭的和睦和公平。至於通房丫鬟白蓮是沒有資格坐在李國樓身邊的,如今坐在李國樓對面的位子上。
看著眼前的春色盎然,李國樓感慨道:「哎,光陰似箭,去年這個時候,我還是孤家寡人,如今滿盤子滿碗,坐了十一個人,等真由子、耶利亞生了小孩,我們家要開兩桌了。」
陳香芳飛眸,眼波流光,嬌聲道:「小樓,保重身體,國家培養你,別再亂來了。」
鶯鶯燕燕嗤嗤嗤嬌聲發笑,一個個花枝招展,吃一頓晚飯,都經過精心打扮。李國樓看著舒坦,嫣然而笑道:「哦,我知道,保證在進入乾清宮大考以前不再亂來了。明天我就去上班,還有一件大案等著我去破呢,晚上練字。二奶奶,安妮塔和你說過沒有,替我把李鴻藻寫的書看一遍。」
謝秀珠心情愉悅,她這個月將要進入洞房了,還未過服喪期就結婚,只有他們這個家庭做得出來,眉花眼笑,嬌滴滴說道:「小樓,李鴻藻的那些書籍,我今天全部買回來了,晚上通宵達旦看。放心好了,我會做好筆記,不會耽誤你的前程。」
李國樓尚且不放心,說道:「大奶奶,明天就去叫小六子收集老師的字幅,價格再高也要買一些裝點門面,把外面客廳裡的拳擊台撤掉,放置到內宅來。再過幾天,我們家門檻也要被人踏破了。哈哈哈哈!」
在這裡李國樓不用裝君子處變不驚的妝容,笑得舒暢,得瑟的勁顯露無疑。甄玉環敲打起警鐘,告誡道:「麥克,你別得意忘形,小心在乾清宮裡出醜,把老底抖出來!」
每一次科舉考取進士,大約取二三百名舉子,還要進入皇宮「大考」,就是寫一篇文章,題目由皇帝親定,寫一篇花團錦簇的文章,也要加入思想內涵。從這二三百名舉子裡面,皇帝要看文章、相貌、出身等綜合因素來欽定一甲「狀元」「榜眼」「探花」,往下的名次有幾名主考官定奪,當然前三甲的名次,一般先有主考官排出一個名次。不過為了顯示皇權,皇帝總是稍微會變動一下名次,有時就是一個人名,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大清帝國就有過一名進士因為名字入了慈禧太后的法眼,而成為狀元及第。
從中也不難看出,想要在科考上作弊的人,也要有很強的八股文功底,字體同樣寫的出色,否則在天子腳下寫文章,立馬就會原形畢露。大清皇帝從小就學習八股文,本身文學功底很好,從開國皇帝太祖愛新覺羅·努爾哈赤到同治皇帝愛新覺羅·載淳,都是文武兼備的皇帝。
想在科考上舞弊,開後門的人,先要掂量一下,能不能坐在乾清宮裡寫出一篇錦繡文章?能過這一關的人,才有資格想進士的名份。那種明朝皇帝不理政事,才會出現魏忠賢時期的「連升三級」的笑話。
李國樓洒然而笑道:「這有何難也!我如今在刑部每天要寫報告,看也看多了,沒有荒廢八股文的寫作格式。『鬼子六』看重我,讓我去考舉人,就是因為我應答時說了很長一段八股文出來,再加上我陳條上字體合格,思想品德同樣符合『鬼子六』的標準,所以才有直通進士及第的機會。」
恭親王奕訢排行老六,又是洋務派的首腦,朝堂上那些清流派就叫他「鬼子六」,這個諢名連民間的人同樣在叫。在李國樓內宅裡,他們這些人自詡「皇帝」「愛妃」,都排有名序,還有什麼話不敢說呢?
「哼!鬼子六叫得蠻順溜的嘛!你也是假洋鬼子。」甄玉環不忘調侃李國樓的諢名。
「哎,誰叫我們眼光一致,都喜歡西施呢!」李國樓也調侃起甄玉環,兩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把「鬼子六」叫的順口。
甄玉環洋洋自得,她甚是滿意李國樓封她的稱謂,西施古代四大美女之首,憑借她的姿色,摘得頭籌,當之無愧。唯一可惜的是,今晚坐在李國樓身邊的人是吳佩佩,不是她。否則現在就勾引李國樓。讓他欲罷不能,今晚還要上。
「麥克,晚上我還要和你說一下,宮裡的規矩。」甄玉環不忘發出暗語,家裡「平均主義」的一個名額,今晚她佔據一個了,誰也不能和她搶,有功之臣當然得寵嘍!
李國樓咳嗽一聲,道:「開飯了!」掃視一桌眼眸含春的嬌娘子,青春可人,個個綻放出鮮麗的花朵。內心保持理性的克制,他還年輕,未來的路還有很長一段要走,不能荒廢在女人的肚皮上。
酒菜端上來,聊的話題離不開科舉,聊到了皇宮兩位太后娘娘,東宮太后慈安太后鈕鈷祿氏,西宮太后慈禧,這兩人何時會撤去那道簾子?
此時大清國的國文上除了皇帝的印璽,還有兩位皇太后的印璽,雖然同治皇帝已經親政,但未滿十八歲,朝堂上重大的決策,兩位太后娘娘依然垂簾聽政,由她們蓋上兩章皇太后的大印,國文才算有效。
當然兩位太后一比較就分出高低,慈禧太后能親自撰寫國文,有政治家的能力,很多旨意就是有她親自撰寫出來的,這皇宮裡的權勢倒向了同治皇帝載淳的生母慈禧太后。但東宮太后慈安太后從法理上來講不輸於西宮太后慈禧,名份還高於慈禧太后。如今從外相來講是屬於兩宮並立,不分大小,國事依然出自兩宮之手。
甄玉環停下吃菜,抬頭說道:「我聽說進士在乾清宮做答辯時,兩位娘娘也會垂簾看,還會看進士寫的文章,你若是給太后娘娘看中,更上一層樓,也有希望。」
甄玉環盼望著憑借李國樓出色的相貌以及雄姿偉岸的身軀,能得到兩位太后娘娘的欣賞,擠入一甲行列,那將是多麼榮耀的時刻。
李國樓莞爾而笑道:「我不貪婪,萬一鬼子六吃醋了,我豈不是前功盡棄。能混進二甲,等五月份回老家省親,我帶著你們一起風光一回。」
奶奶們笑聲大作,甄玉環輕啐一口,嬌聲道:「麥克,你壞死了,想到哪裡去了,那是我們大清國的國母,豈容你褻瀆。本宮要掌你嘴巴子,奴才安德海!給本宮打!」
李國樓憨憨的傻笑,旁邊有女兒、老媽子看著他,豈能自打嘴巴。
嬌笑連連,歡鬧的酒宴上,一家人其樂融融。老四謝麗雅嫉妒前面三位奶奶好命,可以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及時的問道:「麥克,那我的婚事,可以放在你的合肥老家嗎?」說完謝麗雅用一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眸,閃動著薄霧,放出撩人心扉的氤氳。
李國樓怎麼肯寒了老四謝麗雅的心,功成名就回老家,這點事還辦不成嗎?家族的長輩、大哥,都不會反對他在老家擺酒宴娶幾個小妾的。
環顧四週一圈,豪氣萬丈,說道:「放心吧謝麗雅,只要我考上進士了,回老家辦幾十桌酒席,把你還有真由子、小香玉、安妮塔。還有管他呢!佩佩姐也一起過門,在合肥不會穿幫的。」
全家人拍手稱快,喜上眉梢,奶奶們高興過後,陳香芳歎道:「小樓,你這樣搞法,把你大哥的風頭搶去了,小心他執行家法收拾你。」
李國樓搖頭道:「不會啦!只要你們把《請進來銀行》搞好,我大哥,還要拍你們馬屁呢,他的《亞東紡織廠》將來的貸款不是由耶利亞審批嗎?再說我大哥夢裡也想我考中進士,不會說半個『不』字。」
奶奶們吃了定心丸,更加放鬆了,胃口大開,吃喝不停。
甄玉環歎道:「還是進士好,一下子有了恩師、房師、同門、同科,以後麥克就會有一大幫朋友,朋黨之勢將成,文化人都會說我們家生意的好話,我們家名利雙收,想不發達也不成。咯咯咯咯!」
李國樓瞥眼道:「安妮塔,不會說話就別說,什麼朋黨呀!那叫志同道合的朋友,君子之交淡如水。朋黨是作奸犯科的人聚在一起,狐媚攀猿,被世人所不齒。雍正皇帝還專門寫過一篇《朋黨論》,專門痛批你說的那些陰暗關係,讓世人引以為戒,你以後比喻不要用錯,別讓人笑話我們家沒有品味。」
「嗨!」甄玉環豈敢犯眾怒,趕緊低頭認錯,罰酒一杯,問道:「麥克,那我問你,你若是做大官,會像你叔公李鴻章一樣,手下的人以淮軍為班底,以私心用人。還是像你的老師李鴻藻一樣,出自公心,為天下取才。」
李國樓放下酒杯,毫不猶豫的說:「近水樓台先得月,當然是用我熟悉的人,就算有缺點,我也能容忍,心裡早就刻上一個度。就像那巴子一樣,他那點花花腸子,我一清二楚。公心,什麼叫公心?有些人在你位高權重時執行你制定的政策,等你一死,立刻原形畢露,另行一套,甚至把你貶低得一無是處。還是學生好,就算他想說你不是,也不敢大庭廣眾之下說一句,就像我一樣,能和李鴻藻去辯論孰是孰非嗎?隨便他怎麼說,我就當面說『對』,豈能和老師打嘴仗。」
陳香芳長歎道:「小樓,我越聽你說話,越覺得朝堂上像黑幫呢?你是不是也要收徒弟,否則沒有勢力,怎麼和別人爭辯?」
李國樓沉思不語,心情低落下去,門派之爭,江湖有,朝堂上同樣有。「朋黨」之勢不成,別想有發言權,唾沫星子就淹死你。「鬼子六」要重用提拔他,不正是因為他也是假洋鬼子嘛。
結成派才能向前,孤家寡人,除非你有雍正皇帝一樣的雄才偉略,滔天權勢,才能實行「攤丁入畝」「鄉紳一體當差」「改土歸流」等一系列改革政策。大清國的祖制已經被雍正皇帝改得面目全非,遭到的惡果,就是雍正皇帝被文人痛罵,連皇權的即位,也被詬病成不合法,寫成大清國最殘暴的君王。
其實李國樓是改革派,恭親王奕訢、李鴻章都是改革派,想要大清國搞洋務運動。但朝堂上通不過,壓力太大,不可能在朝堂上通過。所以現在都口稱「改良派」,鑽國家制度漏洞,先行一步,利用手中的資源,從一點一滴做起。
恍惚之中李國樓看到美好的一幕,不由笑道:「小芳,你說得對,我也要在朝堂上辦學,廣招門徒,同盟是不可靠的人,隨時會變成政敵。只有門徒遍及大江南北,才能一往無前,天下人才會對你稱頌。」
家裡的女眷都用崇敬的目光看向李國樓,他說的話,她們都聽得懂,開辦一所有新思想、新文化的學校已在李國樓藍圖裡,等到門生遍及天下,星火燎原,其勢已成時,未來才能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