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整個身子震了下,莫緋立刻抱住它的脖子,纖手溫柔地撫摸著它的毛髮,安穩它的情緒。
只見白色藥粉把傷口覆蓋上,漸漸變成紅色,還聽見「吱吱」的癒合聲音。
莫緋皺起眉,用臉蛋貼著疾風的耳朵,輕聲說:「疾風乖,很快就沒事了,乖啊。」
溫柔的嗓音猶如清泉流水,春風蕩漾,安神靜心。
疾風的眼珠轉了轉,漸漸閉上,像是聽懂了她的安慰,忍住那些刺激的痛苦,享受她的撫摸。
過了一會,莫緋轉過頭去,瞥見藥粉已變成黑色,凝固在傷口上,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終於止血了,沒事了,疾風。」
疾風睜開眼睛,在她臉上舔了舔,表示謝謝。
莫緋拍拍它的頭,提起水桶,離開馬房。
黑暗處,高大的身影正注視著一切,直到莫緋走出馬房,才走到疾風身旁。
疾風甩了甩尾巴,用頭頂頂逆風的肩膀。
逆風摸摸它的腦袋,看向那個傷口。
傾過身子,嗅了嗅上面的藥粉香氣,驀然皺起眉。
這可是萬毒門獨有的療傷聖藥,普通人是不會得到的,怎麼會在她身上呢?
聖藥是用八十八種珍貴藥材煉製而成,有見血止血,斷骨補傷的功效,她卻用在馬兒身上,簡直就是浪費啊。
萬毒門,一群來自西域的暗派人士,個個身懷絕技,行蹤飄拂,以毒聞名天下,卻從不輕易露面。
萬毒門眾被江湖傳為隱藏在影子中的刺客,其意是指萬毒門出手迅速,讓人捉摸不到,聽見毒器動靜時,已奉上性命。此話足以看出萬毒門令各派人士聞風喪膽,恐懼萬分。
當年千獨救過毒王絕心一命,因此萬毒門從未進入皇朝,也不曾在皇朝犯過事,算是報答千獨的救命之恩。
見到方才疾風的反應,他可以斷定莫緋就是赤妃,但她怎麼會扯上萬毒門的呢?
這事情一定要盡快告訴皇上!
輕盈的腳步聲緩緩而近,逆風拍拍疾風的頭,轉身步入黑暗,利用馬房牆邊那些暗槽離開了。
第二天,莫緋起得很早,梳洗完後偷偷地走到疾風身旁,查看它的傷口。
見到傷口處已結痂,沒有再裂開,她滿意地點點頭。哥哥的藥果然很有效,幸好一直保存著。
昨日要不是千獨處處逼人,才會出此下策,她可見不得疾風受苦呢。
時候還早,莫緋拿起旁邊的木桶,打了一桶水,回到疾風身邊,拿粗布毛刷為它洗身。
莫緋捲起衣袖,把粗布洗濕,然後順著疾風的毛髮紋理擦一遍,再用毛刷梳順。
疾風安靜地站著,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洗弄,時不時還刁起地上的青草吃上幾口,填飽肚皮。
見疾風如此乖巧懂事,莫緋揚起一抹淡笑,很隨意地用衣袖擦擦額頭的汗水,繼續刷理它的毛髮。
就在莫緋全神貫注梳毛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站在馬房門外,瞇起眼眸,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怎麼都想不通,她會是赤妃?
有可能嗎?
疾風剛剛抬起頭,看見千獨,只是揚了揚尾巴,沒有其他動作。
千獨輕佻眉頭,瞪了疾風一眼。這傢伙就是這樣,只要緋兒幫它洗身,它就連主人都不理會,就一重色輕主的畜生。
莫緋剛剛蹲下,瞥見疾風揚尾,立刻轉過身去,對上千獨慵懶的目光。
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毛刷,恭敬地福了福身子:「奴婢不知公子來了。」在外,黑騎們都會喚他千公子,她也不會例外。
聽見她的稱呼,千獨更加斷定眼前女子便是赤緋。
他根本沒有教過她對自己改變稱呼,她居然自己知道?
沒有女人會如此敏銳的!
千獨走進馬房,來到莫緋跟前,二指托起尖細的下巴,左右查看了幾遍,並沒發現任何破綻,就連耳背處都連合得很好。
他皺起眉問:「你到底是如何易容的?」
放眼江湖,如此天衣無縫的易容術,除了萬毒門絕弒長老水繞,實在無人能及。
莫緋抿了抿唇,垂下眼簾:「奴婢不懂公子說什麼。」就算讓他知道,他也認不出她的。
「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赤緋!」
莫緋勾起一抹淡笑,搖搖頭:「公子您誤會了,莫緋只是公子身邊的丫鬟。」
千獨指著馬兒,嚴肅地說:「疾風是不會認錯人的。」他或許會錯,但憑疾風與赤緋的感情,它是不會錯的。
「公子有所不知,奴婢在家鄉養過馬兒,深知馬兒是靠人的體味來辨認主人的。奴婢與公主情同姐妹,身上的香粉都是同一個味道,因此它把奴婢當成公主了。」
千獨瞇起眼睛,凝視著莫緋的表情,卻發現她鎮定得讓他心寒。
莫緋提起眼簾,眨了眨,好奇地問:「公子,還有何事嗎?」
似乎她這一說,完全解釋了她身上那股與赤緋相似的香味,就連疾風對她的好感都解開了,千獨也無話可說。
莫緋見他沒回答,微笑地福福身子:「既然公子沒事,奴婢去準備早膳,先告退了。」說完,蓮步離開。
千獨注視著她的背影,冷哼一聲:「赤緋,你就繼續裝吧,朕奉陪到底。」
只要到了龍家堡,見到毒王絕心,她必定原形畢露!
龍家堡,位於北海城中心,莊嚴,奢華,猶如一座紅色宮殿,守護著這座繁榮城鎮,成為北海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黑騎隊剛進入北海城城門,前方不遠處一隊騎兵迎面而來,旗幟上面繡著一個威武的「龍」字,帶頭的正是龍奕,伏雲跟在右邊。
兩隊騎兵相遇,龍家軍全部下馬,單膝下跪,拱手道:「屬下恭迎千公子。」
旁邊街道的老百姓見城主都下跪相迎,這馬車中的人一定非富則貴,或者是皇親國戚呢。
千獨從車中走下來,走到龍奕面前,微笑地扶起他,查看一翻,問:「賢弟身子不適,不必行此大禮。」
從外表看來,龍奕除了臉色有些蒼白,與常人無異,還真看不出病情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