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直到深夜,宴飲方罷,在拓跋沅一的命令之下,眾人方才意興闌珊的散去,拓跋沅一併沒有讓蘇綰離去。
蘇綰邁著滯重的步子跟在拓跋沅一的身後,這一日如同跌進了人間煉獄,身心俱疲,夜風薄涼如水,輕輕的掠過臉頰,心中升起絲絲的悲涼。
「怎麼?有心事?」那聲音就像漂浮在雲間的風兒輕柔,卻又如數九的冷風刮得人耳根生疼。
蘇綰抬起眼眸迎上那碧蘭的幽芒,彷彿魔魅一般透著魅惑人心的波光,夜色如此柔和,輕灑在他俊美的容顏,風吹著他的發輕舞,那嘴角噙著莫測的弧度。
蘇綰頓時心中升起警戒,若是沒有經歷過被他折磨羞辱,真的會被他好看的皮相而迷惑,難道他想套出自己的身份。
「沒有。」
蘇綰收斂了氣息,謹慎的提防著,預防拓跋沅一的探查,不經意透露了太多的情緒,對於此時的蘇綰來說,都是致命的。
拓跋沅一雖是與眾人宴飲,卻也沒有忘記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很特別的奴僕,安安靜靜的蘇綰,一身男兒裝扮。
孱弱的身子容貌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摸樣,蘇綰的身上就是透著與同齡人少有的內斂。那眸中偶爾閃過的情緒,又似歷盡滄桑。
蘇綰的身份如同籠罩著奇幻的面紗,真的忍不住想要去揭開,又怕揭開之後就沒有了此時那種期盼,她的真正身份到底會是什麼?
「跟上來!」清淡的三個字,讓蘇綰心間不覺一沉,如此夜半三經的,他還是不肯放過自己,莫不是要把自己留在身邊伺候他處理公務,以往祈寒都會連夜處理公務。
遠遠的見到牙帳內燈火通明,門口有兵衛著,因為看不透拓跋沅一的心思,心中無法平靜惶惑不安。
一路都在思索著拓跋沅一帶著自己回牙帳做什麼?恍然間,想到牙帳內的浴池還有那張大床,一絲冷意從腳底竄出,直達腦際,難道她已經發現了自己是女兒身的秘密。
托格守在牙帳的門口,見拓跋沅一帶著蘇綰和薩穆回到牙帳,托格單手附上胸口一禮,「王,侍寢的床奴已經在牙帳內等候。」
蘇綰聽到侍寢二字,心中便是一顫,那豈不是要上演活春宮,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人,深知何為羞恥,不覺耳根都紅透了,低垂眉眼,不讓人見到她的尷尬。
身側的薩穆停在氈帳外沒有進去,蘇綰暗自慶幸,看來自己今夜躲過一劫,便站在牙帳的門口沒有動。
拓跋沅一見身後的蘇綰沒有動,輕抿薄唇道:「你跟著進來!」那聲音淡淡的,透著十足的威壓。
還未等蘇綰出口拒絕,迎上托格和薩穆二人那冷冽的,恨不得將她凌遲一般的眸光,在蠻夷人的心中王的命令是不容許違背的。
眼見著拓跋沅一走了進去,此時自己若不跟著拓跋沅一進去,留在外間恐怕死得更快,咬了咬牙邁著步子跟了進去。
牙帳內,四周牆壁之上的水晶燈盞照的四周通明,蘇綰緊繃的身子,邁著遲疑的步子走了進來,不敢抬頭只看到腳下金紅相間,明暗花紋交織的錦毯。
拓跋沅一沒有進臥房,而是徑直來到象牙雕刻的座椅上,碧藍色的瞳眸中輕忽飄渺的神情打量著蘇綰,看蘇綰似乎很緊張的樣子,嘴角揚起的弧度玩味更濃。
「怎麼?害羞了。莫非你還沒有碰過女人?」那眼眸半瞇著聲音裡透著一絲嘲諷。
面對拓跋沅一無恥的話語,蘇綰無言以對,他是在故意的激怒自己,他想看到的就是自己被激怒的樣子。
一瞬間蘇綰想起了兀蘇德的忠告,一直沒有細心的品味他話裡的意思,如拓跋沅一這樣的王者,見慣了眾生的卑微屈從。
她對自己感興趣無非是因為自己不會順從他的旨意而為,當自己完全屈從他的那一天,或許就是自己命喪黃泉之時,一切不過瞬息之間,蘇綰收斂了心神抬眼冷眸相視,以代表自己心中的怨怒。
拓跋沅一在蘇綰的臉上見到了他想要看到憤怒,蘇綰越是憤怒,她的心裡就越舒暢,他就是喜歡看蘇綰落魄難堪的樣子。
「凌傲天,你不是懷疑本王是斷袖嗎?今夜本王就當著你的面侍寢。」
一聽到讓他親見他上演活春宮,臉上不覺面如火燒,惱羞成怒道:「你好卑鄙無恥!」
此時的臥房之內,司空芸兒一身紅裳,坐在床榻之上心如死灰,看著那溫熱的水池中氤氳的水汽瀰漫,她真的想就這樣跳下去結束自己的生命。
身上昨夜的傷還未好,就被托格帶著人硬生生的拖進了牙帳內,那個蠻夷王就是一個禽獸,每一次都讓她生不如死。
兀蘇德的狠毒她是親見,吳娘就是死在他的手上,若不是為了金哥他們,自己恐怕早就死了,比起拓跋沅一,她更狠將她帶入萬劫不復的兀蘇德。
隱約的聽到牙帳內有人走了進來,一顆心也慌張了到了極處,縮在了角落裡。
司空芸兒是能夠聽到牙帳內的聲音,拓跋沅一的聲音死她都記得,可是令一道聲音也好生熟悉,一時間辨不分明有些懵然。
隱約間,芸兒聽到拓跋沅一口中喊出凌傲天三個字,那三個字如重錘響在耳畔,腦中轟鳴,外面的那道聲音是自己的未婚夫凌傲天嗎?難道傲天哥哥也被抓進這裡?如今自己一副殘破的身子,又怎麼有臉去見他。
淚水打濕香腮,痛苦的咬著唇瓣,「傲天哥哥,芸兒已經不想活了,如果臨死之前能夠見到你一面,也算沒有遺憾了。」
司空芸兒跌跌撞撞的起身奔著臥房的門口而去,伸出手推開了房間的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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