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是蛇還好,是妖還好,離開他,否則……」阿蘇依低下頭,目光陰狠地看著她,威脅道:「否則,我會讓你後悔招惹了他。」
卿九並沒有被她嚇到,只是淡淡地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昨晚。」她就站在他們身後,她聽到她的聲音,那麼清晰,那麼讓人震驚。
她當時有多麼難以置信,如今就有多麼厭惡,「你明明不是人,為什麼還要纏著阿白?你到底有何居心?」一想到不久前看到的牙印,咬在那個位置,他們昨晚一整夜在石壁裡到底做了什麼?
「你當時一直在外面?」
卿九眼神裡掠過一道複雜,身體還是懶洋洋的。
「我不會離開。」就算是離開,她也要帶著他一起走。
如果她沒記起來,如果不是昨晚上徹底想通,也許她會妥協。
可現在,她不會。
「為什麼?!」阿蘇依尖叫出聲,「你想害死他嗎?」
「我不會害他。」
「不會?可自從你來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你還說沒有?你看看昨晚上,阿白變成了什麼樣子?」她原本跑出去之後就後悔了,等她下山經過那裡,就看到了阿白,看著他用腦袋死死撞著石壁,她想過去阻止,可隨後卻是聽到了那道聲音,那道由蛇口裡傳出的聲音。
當時的驚訝,難以言喻。
「就算我不來,他也會毒發。」
可現在沒事了,蠱毒已經解了,他除了不記得一切,他還是當初的那個人。
至少,就算他忘記了所有,他也沒忘記她。
那幅畫,那八個字,讓她從未覺得心這麼安定過。
她蛇眸裡的堅定太過濃烈,濃烈到阿蘇依怔了怔,許久,才咬著牙看著她:「你會後悔的。」
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不會。」卿九的表情依然淡淡的。
從最初的動心到仇恨,再到如今的相濡以沫,她在紛亂之後,心徹底沉澱下來,她愛他,所有,她願意試著再給兩人一個機會。
阿蘇依搖著頭,慢慢退了出去。
退到門邊,狠狠瞪了她一眼,轉身,拉開門跑了出去。
門光噹一聲撞到牆壁上再反彈回去,卿九輕輕歎息一聲,希望她能夠看開。
其他的東西可以讓,可感情,讓不得。
阿蘇依出了竹樓,瘋了一般朝前跑,一直跑到山下,才扶著竹子喘氣,那個妖怪憑什麼拽著阿白不鬆手?肯定是她給阿白使了什麼妖法,阿白才會這麼死心塌地地對她,否則,就算阿白再喜歡蛇,也不會接受一個半人半蛇的妖物……
想到阿白脖頸上的齒痕,那明明是人咬出來的。
昨夜石壁裡只有阿白和那條蛇,肯定是那蛇……
不行,她不能讓阿白有危險,她不能!
——阿蘇依,你們聽好了,沒有允許,不能進入黑巫山,知道嗎?
——知道了阿爹!
「黑巫山……」
阿蘇依抬起頭,突然就想起來當年阿爹的警告。她的視線怔怔地落在後山之外的一座山峰上,那座山叫做黑巫山,阿爹說那裡面曾經關著一個黑巫師。
黑巫師?
她咬著下唇,握緊了手裡的竹葉,猛地一扒拉,甩開了竹葉。
竹子因為力道反彈,嘩啦啦地搖曳著。
那聲音像是鼓勵,阿蘇依垂下了眼,再抬頭,像是決定了什麼,朝著黑巫山的方向挪動了第一步。
阿白,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卿九再次見到冷逸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他一身狼狽地回到房間,渾身的血漬已經乾涸,整個人頹敗、低落。
「逸逸?」
「嗯?」
聽到聲音,冷逸怔怔看向卿九,勉強笑了笑:「怎麼了?」
說完,就要去摸摸她的頭。
卻聽到身後「光當」一聲,門被打開,一道頎長的身影躥了進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大眼睛骨碌碌地瞪著他:「就知道就知道你要占蛇蛇便宜,不許啦!」
「……!」
卿九瞪他,他到底什麼時候竄出來的?
而且……「阿白,你是不是躲在門口在偷瞄?」
否則,他怎麼可能這麼湊巧這個時候進來。
阿白大眼一怔,紅著一張俊臉,扭捏地哼了哼:「那個……這個……」
「出去!」
卿九瞪大了眼,這傢伙,真是……
「不要!」阿白搖頭,「阿白保護蛇蛇啦!」
卿九無力,到底現在誰能保護誰啊?「我數三個數,你要是不出去,以後你也就不用再來見我了!」
「蛇蛇……」阿白哭喪了臉。
「一!」
「……」顧自掙扎。
「二!」
「……」嗷!
「三……」
「好了好了!我出去出去啦!」
阿白立刻像是被驚了的兔子鬆開了冷逸的手腕,迅速地躥了出去。
只是大腦袋卻是夾在門縫裡,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隨後看到卿九掃過來的威脅視線時,立刻「光當」一聲關上了門,聲音沉悶卻又迅速。
卿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這個笨蛋!
冷逸怔怔地看著她,「小孩,你……」
在他不在的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了?
「沒什麼……」卿九低咳一聲,抬起頭,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想,再給我們兩人一個機會。」
饒是冷逸想過很多種她說的話,可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句。
她的恨意當初像是毒,纏繞了她和霄祈兩人,掙不開卻也放不開。
如今……
「那挺好的。」冷逸低著頭,只是幽綠的眸仁裡閃過一道黯然。
到底……還是不行嗎?
「逸逸,你怎麼了?」卿九看他神情不對,朝著他的方向遊走了幾步。
卻被冷逸阻止了,緩緩抱起她的蛇身,剛想說什麼。
卻聽到房門外一陣悶悶墜地的聲音。
卿九眸色一掃,出離憤怒了:「阿白,你給我離這房間十步遠!」他到底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