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想轉過頭查看,就感覺身後「吱」了一聲,一道雪白色的身影朝她撲了過來。她伸手接過,掌心毛茸茸的一團讓她眸仁一怔,就對上了雪狐咕嚕嚕的狐眸。
它親暱地爬上她的肩頭,蹭了蹭她的脖頸。
朝著她的身後「吱吱」兩聲。
卿九回頭,就看到不遠處站著霄祈,而雪狐的主人正佇立在他的身側,兩人身材頎長,一起出現在這裡,頻繁引得路人回頭。更不要說他們身後還跟著一列禁衛軍,整齊威嚴,讓人好奇而又敬畏。
雪狐看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嗷嗷」地舔了舔她的臉。
卿九側過臉,給它順了順毛。
小傢伙果然安靜了不少,眨巴著眼甩著長長的狐尾看著不遠處的鳳淵。
後者看著這一人一狐,朝前走了兩步,銀白色的眸仁裡清淨無波,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既然狐兒這麼喜歡你,你就替本祭司養幾天吧。」
祭司?
卿九很詫異聽到這個稱呼。
畢竟在她的印象裡,祭司是不會出現這樣出現在眾人面前。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鳳淵眼底微微掠過一道光,也不急,靜靜等待她的回答。
他這當主人的不急,可靈狐顯然等不及了,尾巴纏著卿九的脖頸,「吱唔吱唔」地喚著,卿九被它這一鬧,倒是反應過來,摟過在她身上四處亂竄的小傢伙,卻是看著鳳淵:「為什麼?」
「因為本祭司要離開幾日。」
「……」
所以她就應該替他養著?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們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吧?
把自己的獸寵交給一個陌生人來養,他還真有魄力,忍不住挑眉,看著那人無谷欠無波的銀白色眸仁,突然生出了一絲逗弄的心思,「可是,我替你養了,你要怎麼報答我?」
「報答?」
鳳淵像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般,竟是愣了一愣。
一旁的霄祈也想到卿九會這麼說,怔怔看著她眼底閃過的狡黠,這樣的蛇蛇多久沒有見到了。
眼睛因為玩味兒亮晶晶的,身後的夜色在她身後,更是襯的那雙眸仁亮得心微微發顫。
鳳淵終於是反應了過來,不答反問:「你要本祭司怎麼報答你?」
「……哦,等我想到了再說吧。」
卿九本來只是想看到他眼底情緒,卻還是失望了。
倒是沒想到他會直接這麼問,隨意地擺了擺手,她挺喜歡懷裡的小東西的,它通靈性,就跟她當初一樣,在這樣的異世裡,讓她倍感親切。
這樣的感覺多久都沒有過了。
很懷念。
所以,如果是這小傢伙的話,她根本不介意。
鳳淵得到滿意的答覆,望著卿九,銀白色的眸仁流轉著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你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的。」留下這句話,他側過臉深深望了一眼霄祈,轉身,很快消失在夜色裡。
卿九平靜地看著他離開,收回視線不經意地望入了霄祈深邃的眸仁,他似乎想跟她說什麼,可她眼底拒絕的神情太過明顯,他薄唇緊抿著,默默看著她,卻是不敢上前。卿九不收回視線,他就一直望著她,墨瞳裡千言萬語,似乎都轉化成了心口無法訴說的癡念。
只是望著望著,他的眸仁在看到卿九身後突然出現的人時,微微一怔。
繼而是完全愣住。
他的神情太過突兀,即使卿九想忽略,也沒有辦法。
她疑惑的回頭,卻在看到身後那個朝著她溫暖地勾著嘴角的男子時,徹底呆愣在原地。
她記得他臨走前說:等他回來……
她以為自己要等很久,看他就這樣突然回來了。
整個身影靜立在夜色裡,盈綠的眸仁流淌著笑意,少了幾分痞氣,多了幾分柔和,這樣的冷逸是她沒有見過的,卻更讓她鼻子發酸。
他離開數日,世事滄桑,竟然恍若隔世。
她眼圈有些發紅,任懷裡的雪狐爪子扒著她的肩頭疑惑地看著她。
看著他朝著她張開雙臂,瘖啞的聲音也是動容:「小孩,我回來了……」
可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卿九沒有動,或者她不知道要怎麼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深吸一口氣,才抱著狐狸緩緩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仰著頭看著他戴著面具的臉,苦笑一聲,「逸逸,你回來晚了。你看,我已經快要到你肩頭了。」
冷逸低頭看著她,看著她微微發紅的眼圈,忍不住雙手把她環在胸前,緊緊的,聲音瘖啞的不成樣子,「沒事,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小孩。」
「……」
不遠處,霄祈靜靜地看著相擁的兩人。
他看著她朝著他一步步走去,看著她對著他說著壓抑在心裡這麼多日的痛苦與掙扎。
這些話,她不會對他說。
因為她對他的恨,早已深入骨髓,那恨,足以把他趕出她的世界。
心,慢慢開始抽疼,疼得他慢慢垂下了眼。
多看一眼,對他都是一種折磨。
可他還是在下一刻睜開了眼,就算是折磨,可多看一眼,是不是就能多感受一絲她的痛苦,是不是就能跟她多靠近一點?他朝著他們緩緩走去,墨瞳黯淡地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空洞、無光,卻又拚命地想要掙扎出深陷的泥漿。
可那個唯一能夠救贖他的人,卻並沒有看到他……
或許,在他當初說出那句話之後,她就已經把他摒棄到了她的世界之外,這樣的他,她又怎麼會看到呢?
卿九懷裡的雪狐似乎感覺到了周圍過於悲哀的氣息,忍不住從卿九的懷裡探出小腦袋,滴溜溜的狐眸瞅著霄祈黯淡的眸仁,眨巴著眼,「吱唔吱唔」的喚了聲,似乎很歡快,又似乎很不滿,歡快有人跟它一樣被忽略了,不滿自己這麼可愛,竟然也會被新主人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