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話,霄祈沉默了下來。
他的反應更是讓蕭於言不安,他慢慢撫著椅子站起身,跪在了地上,頭垂得極低,「皇上,都是微臣的錯,如果不是我把雙情蠱交給她,也不會弄到這一步,請皇上懲罰。」蕭於言俯下身,滿眸的悔恨,如果他能找點認清,也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他有錯,是他的助紂為虐把沐煙兒養成了那般的性子。
如果他能早點清醒過來,也不至於……
霄祈沉默地看著前方,眸仁定定的盯著一處,很空,空得讓一旁的朱池極為不安。
許久,他才倦怠地撫著額頭,另一隻手朝蕭於言擺了擺:「你先下去吧,你腿上的傷還未好。」
「可……」
蕭於言仰起頭,心裡更加內疚。
一旁的朱池對著他搖搖頭,他原本還想說什麼,忍不住沉默了下來,歎息一聲,頭重重磕在了地面上:「微臣……告退。」
他慢慢站起身,撫著拄杖一步步走到門口,還是又回頭看了一眼。
當看到霄祈無力蒼白的下頜時,垂下了頭。
都是他的錯……
可現在再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
華音殿裡,卿九冷著小臉坐在床沿邊,想到不久前霄祈的話,恨得咬牙啟齒。
該死的霄祈,他竟然敢公報私仇?竟然把西泠月一個文弱的書生弄到了戰場?那裡是他待的地方嗎?更可恨的是,他竟然還用西泠月威脅她,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瞇著眼,眼底的冷意更濃,回過頭,突然就看到這個被派來服侍她的宮婢,她低著頭,惴惴不安地站在那裡,被卿九剛剛眼底不滿的冷光嚇到了,似乎很緊張。看到這,卿九眉頭一擰,這宮婢沒見過:「幕兒呢?」
「……奴婢、奴婢不知。」
那宮婢更加不安了,聲音都帶著顫音。
她挑了挑眉,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隨即卻並沒有多想,「這裡沒什麼事,你先下去吧。」
那宮婢得了命令,立刻頜首,腳下生風地走了出去,彷彿身後有人在追著她一般,卿九眉心隆起一個大大的「川」字。
她是洪水猛獸嗎?
寢殿的門再次被推開,她並沒有回頭,以為還是那個宮婢。等人走得近了,她才仰起頭,「你怎麼又……」可等看清了來人是誰時,她眼底有一團火燃燒而起。仰著頭,下巴微微抬著,黑漆漆的眸仁裡都是譏諷,「你又來幹什麼?怎麼,剛剛的威脅不夠,還想看看成效。你放心好了,我不會逃的,第一呢,這裡是皇宮,我想逃也要逃得去是不是?第二,你手裡還握著西泠月的命,我怎麼會逃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底瀲灩著笑意。
小臉天真爛漫,可那話裡的譏諷讓霄祈的臉微微變了變。
也只是那麼一瞬,他臉上又恢復了正常,眸仁很軟,輕聲道:「你也餓了吧,這麼久沒吃東西了,朕讓御膳房弄了些吃的。」說完,他拍了拍手,立刻宮人上前,在不遠處擺上各式各樣的美食。
那些宮人擺放完之後,又快速退開。
食物的香味撲鼻而來,卿九感覺自己的確是餓了,可實現落在霄祈的臉上,不知為何,總覺得胸悶的厲害。
那種感覺讓她越發覺得這寢殿裡像極了一個精緻的籠子,把她關在裡面,折斷了她的羽毛。
她靜靜地看了看霄祈,他眼底有著期待。
那些東西都是她喜歡吃的,她掃了一眼,晃了晃雙腿,眸仁一轉,從上面跳了下來。
朝著那些食物走了過去。
看到這,霄祈終於鬆了一口氣。
只是他這口氣還沒有松完,在看到小孩突然一下把所有的杯盞都拂到了地面上時,剛亮起來的眸仁又重新黯淡了下來。寢殿裡的異樣驚動了外面的朱池,他慌忙走了進來,在看到寢殿裡的狼藉時,微微愣了一下,隨即慌忙吩咐人輕手輕腳地打掃乾淨。
卿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微微抬著小下巴,滿眼都是挑釁。
霄祈也不惱,站起身,走到她不遠處,臉上盡量放柔,「朕再吩咐人去做。」
「不用了!」
卿九一口拒絕,「對著你,我可一點胃口都沒有。」
霄祈眼底有受傷的光一晃而過,可看著面前這張倔強的小臉,他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慢慢地垂了眼翦,「放心,你好好用膳,朕還有奏折要批改,先回去了。」他的手抬起,習慣性地想要摸摸她的小腦袋,只是手剛放在她的頭頂,在她冰冷的目光下,最後無聲地歎息一聲,又收了回來。
「……」
卿九沉默地看著他,看著他走出去。
他的腳步很穩,看那蒼白的臉,不知為何,怎麼看都給人一種病態的感覺。
……
霄祈走出寢殿,朱池正惴惴不安地等在那裡。
看他額頭上浮現一層虛汗,立刻遞上了一方錦帕:「皇上,您……沒事吧?」
霄祈搖搖頭,接過帕子擦去額頭上的汗漬,重新遞回給了朱池。
朱池小心翼翼地接回,想了想忍不住提議道:「皇上,不行的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三小姐吧,沒發生那件事之前,明明三小姐對皇上您的態度有些改善的,如今這……又回到最初了。」三小姐這麼牴觸皇上,說出的話句句帶刺,他真怕皇上會撐不住。
他這句一落,霄祈的臉色變了變。
許久,才抿著唇,緩緩道:「朱池,這句話以後必要再提了。」
他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可朱池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也微微變了變,緩緩頜首:「是。」
只是有些事情,三小姐她早晚有一天還是要知道的啊?皇上這樣,其實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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