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雪道路難行,我們在路上耽擱的久了,其實在省城只待了三四天罷了。因為雪太厚不敢冒然上路,羈留在客棧的時間比較長。我們一抵達省城,李少爺便想法子托了人引見了王大夫。人家也只給我看了一回,就提筆寫了幾個方子,說回去吃吃看。有冬天的,夏天的,一年四季吃的竟然都不相同!然後就跟我說,以後不用再找他看了,只按著方子吃上一年試試,若是這方子有用,那便是我的運氣。若是無用,他也沒別的法子了。不光他沒辦法,就是華佗在世,恐怕也沒辦法了!」
聽得眾人都很是驚歎,這位大夫倒是好大的口氣啊,果然很有些與眾不同的氣概。
因為終於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家,二爺雖然旅途勞累,卻依然很有談興,興致勃勃的把就醫的情況一一道來,錦華等人均聽得津津有味。
「剛開始服藥時可能症狀還要加劇,這些情況那王神醫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叫我不要慌張,耐心繼續服用便是。」顯然,二爺對這位王大夫的醫術十分佩服。眾人聽後也紛紛感歎,治癒的信心自然更足了。
二爺沐浴更衣之後自然又是一桌豐盛的接風洗塵宴,熱氣騰騰的擺了一桌,都是他愛吃的飯菜。錦年也被趙叔特地接了回來,一家人見二爺的病治癒有望,自然個個歡喜異常,自打二爺患病以來,竟是許久沒這麼高興過了。
也不用桃子等人伺候,讓他們自去用飯。只一家四口人熱熱鬧鬧的的吃上一頓團圓飯。
桌上特意擺上了果子酒,雖然二爺不能飲,但其他幾人卻都滿滿的倒上了。
屋裡暖意融融,寒冷的風雪都被隔在了窗子外頭。不久。幾個人便都吃的臉上紅撲撲的,心裡頭都特別的知足,特別的踏實。
只有經歷艱難困苦。才愈發凸顯出平安、安穩的日子有多難得。
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爺卻忽然擱下筷子,正色看向錦華,鄭重道,「錦華,在回來的路上。我已經答應了李少爺,親口允了你和他的親事。」
他目光依然溫和,語氣卻是十分的肯定,竟是連一絲商量的餘地也沒有。
錦華雖然隱隱的有了點心理準備,卻仍是沒想到這事來得竟是這樣快。她愣怔了一下。便垂下眼睛悶坐,竟是一言不發。
錦年一臉緊張的看著爹和姐姐。曾氏也擔心的看向錦華。
二爺見錦華又犯了倔脾氣,並不溫順聽話,忽然怒氣上湧,啪的一拍筷子,低喝了一聲,「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你願意是最好,就是你不願意也得願意!」倒是少見的表現出了魄力和果決來。
這一嗓子低吼出來。錦華還沒怎樣呢,一向畏爹如虎的錦年倒是給嚇了一哆嗦。
好麼,這麼些年爹對自己一向是笑臉相迎,自己是爹的貼心小棉襖,說話都不大聲,如今為了那人。竟然呵斥起自己來了。錦華頓時有些委屈,可念在父親有疾在身,哪裡捨得頂撞他,只氣哼哼的把臉朝向一邊。
二爺見此,立馬態度就軟和了下來,和緩了聲音哄勸閨女,「好女兒,你莫跟爹置氣。我看好這門親事,倒不僅僅是為了報恩。當然,報恩也是其中一個方面。其實啊,不說這次求醫效果如何,就是沒什麼用處,為父也希望你嫁入李家。」
「你可知道為了請動這位王御醫,李少爺動用了多少關係麼?他托付的那人可是省城的一個大財主,正好也是那位王大夫的至交好友。也不知李少爺用了什麼法子,走通了他的門路,這才七拐八拐的見著那位御醫的廬山真面目呢。光這份人情,咱就一輩子也還不完啊!」
見錦華張嘴欲言,二爺又抬手止住她,「你先聽我說完。我說了,不僅僅是為了報恩,而是我從這次就醫的事情上,看出了他求娶的誠意。不僅如此,以前我同他直接接觸少,並不太瞭解他的為人,這回我們日夜相隨,倒讓我對他瞭解的愈加透徹了,愈發肯定他是個可堪托付的良人。就說這一路上的吃用住行吧,他都安排的妥妥貼貼。就是到了省城,也是要人有人,要錢有錢。這人可不簡單啊。你若是跟了他,至少吃穿不愁,不用擔心受腌臢氣。何況,這人很有些擔當,人品不錯,不是什麼奸佞之人。你嫁了她,總不會讓你吃虧就是。」
錦華見父親已經徹底被那人收服,心裡便不舒服的很。雖然,她承認爹說的話基本是正確的,有錢又有能力的李茂林確實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可是,只毛手毛腳、勾三搭四這一條就讓人生厭!
她總不能告訴爹娘,那人早就對她欲行不軌、動手動腳吧?無論如何,這話她也說不出口。何況,她若是說了,依著爹娘古板守舊的性子,只會更堅定的把自己推進李家。
她若是因為那人三妻四妾、浪蕩濫情而反對這門親事,母親那邊也定是早已經準備好了諸多說辭。
「爹,我知道您的意思了,既然您和我娘同意,我也沒什麼可說的。可是,爹想過沒有,這李少爺雖然願意了,可是他家裡願意不願意啊?!」
錦華見父母頗有點一廂情願的樣子,不禁想仰天翻個白眼,便不慌不忙的祭出了大殺器。
曾氏聽了便一拍手,「是啊!那李少爺剛進城就被他爹給叫走了,說不定,就是他家裡不滿意他與咱們家走的太近了呢!」
這麼一說,飯桌上頓時都沉默了下來。
劉錦華見爹娘情緒有點低沉,暗地裡撇了撇嘴,這才有心情端了白瓷酒杯啜了一口果子酒,冰涼酸甜,回味悠長,味道實在是不錯,不如改天再多買上幾壇,備著過年時喝吧。
她心裡巴不得李家瞧不上她,直接把那李茂林鎖在家裡不放出來才好呢。但願那李家老爺能有這個能耐,把他自己的兒子給制服了。
待宴飲完畢,她因多喝了幾杯果子酒,雖然並不怎樣,卻覺得臉上突突的冒火,回了屋拆了髮髻,用冰水洗了臉,又用熱水燙了腳,方躺在炕上,腦子裡卻是異常的清醒,毫無睡意。
桃子卻期期艾艾的湊了過來,「小姐,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正在胡思亂想的錦華好奇的翻了個身面朝外看著她。
「奴婢冒昧的說一句話,那位李公子……並非良配。」桃子咬了半天嘴唇,錦華差點等得不耐煩了,才終於說出了這麼一句來。
這下錦華真的吃驚了,覺得這小丫頭真有意思,心情倒一下子好了起來,笑著問,「你不過十二三歲,就連這也知道了?」
桃子見錦華並不生氣,這才大著膽子說道,「奴婢雖然年紀小,可從七歲就被賣到河西縣一個大戶人家過活,一直干了五年,因為一點小事就被主家打了一頓賣了出來,差點就把命給丟了。在那戶人家,奴婢見過的事情可多了,後院妻妾之間爭風吃醋、你爭我奪,到處都得玩心眼,甚至一不留神就會送了命。更別說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了,更是動不動就被打手板、不給飯吃。所以啊,自從來到咱們家,我就覺得日子過得特別踏實,老爺、夫人和小姐都是好人,不會虐待下人。要奴婢說句實在話,小姐要嫁的話,還是嫁個小門小戶,沒有那麼多姨娘丫頭,日子過得才叫逍遙呢!」
好麼,就連這丫頭都嫌棄自己的親事了呢!
錦華笑得伏在桌子上,抖著肩膀半天沒起來。半晌後起身,擦擦眼角的眼淚,也沒解釋什麼,只笑著又誇了她一句,「真是個聰明伶俐的!」
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的,定不是個糊塗人。只慢慢看她日後的言行吧。
自此錦華待桃子便不同起來,兩人有說有笑的,倒是比以前親密不少。只可惜因為前世輕信於人吃了大虧,錦華卻再也做不出待人如親姐妹之類的事了。
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究竟真心一片信賴他人幸福,還是處處防備、冷淡疏離過的更好,劉錦華自己也分不清楚。
眼看著,已經快過年了。原來劉家沒什麼心思準備年貨,如今二爺平安歸來,曾氏便興致勃勃的與閨女商量著,這個年要好好的熱鬧熱鬧,把雞鴨魚肉、青菜雞蛋、各項吃食買了個齊全。
除了自家要用的,還得準備幾份年禮。李家和田家,都是重中之重。就連因為錦年而交好的宋家,也得表示表示。
依著二爺的意思,長房那裡,也應該給準備一份像樣的年禮。曾氏倒也沒怎麼反對,只不過為著究竟送什麼,送多少,夫妻二人不免又吵吵了一番,一番拉鋸過後,這才最終定下來。
錦華無可無不可的,反正總是要送的,只為了哄父親開心也好,畢竟血緣難斷,自家這點子產業到底是從老爺子手裡拿過來的,送就送唄。反正母親是不會讓大房沾了太大便宜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