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剛一退下,便有奴才前來稟告,皇上來了。
皇后驚得站起,心中激動得不停,皇上已經十年沒有來過她的寢宮,難道是因為太子大婚,引起了他們之間的舊情?
當初,她真是艾燦了那個男人,那時,他還不是皇上,偶然在梅山一遇她便傾心,為下嫁他她不惜與父親鬧翻也要做她的王妃,不惜趁他不備下了藥促成兩人好事,最後他雖娶了她卻從不願正眼相看,就算生了龍吟夜,也沒有得到他的心。最後他竟然愛上了一個宮女!不過不重要了,那個低賤的宮女再不是她們之間的阻礙,他現在回來了。
喜不自勝,趕緊跑過梳妝台上下打量自己的容貌,金絲袍子,胸前一顆碩大的南海珍珠,臉上是精緻的梅花妝,一瞥一笑動人心魂。
「咳咳」身後傳來一陣咳嗽,示意自己的存在感。是他!掩住心中的激動,皇后轉過身子,輕輕福了一禮丫。
隨即站起身子來媚笑著說「小喜子,給皇上準備好臨睡衣物,我來為皇上更衣」皇上卻是冷冷一擺手,依舊站在那裡,連動一下也不曾「不必了,你們下去,我有話問皇后說」眾人依言退下,皇后上前嬌羞的抓住皇上的衣袖,笑顏如花,情意綿綿「皇……媲」
卻沒有想到剛一出口,卻被皇上連帶著甩在地上,冰冷的感覺讓她十分困惑,失落之意溢於言表,抬頭望著那盛氣凌人的君王,卻聽他冷冷的開口「賤人,珺兒是不是你害的?」
那凌厲的氣勢依舊如從前,只是那雙眸子望向她是不假掩飾的憎恨。
待皇上走後,小喜子上前扶起僵在地上的皇后,卻聽皇后喃喃自語「難道他知道了?」
**
床上的人兒睫毛微顫,水霧般的眸子輕輕顫動著,輕輕的動了動,隨後眨了下眼睛,終於緩緩睜開,熟悉的粉色簾子,熟悉的屋頂。
撫著有些昏沉的頭,掃視著這陌生的房間,腦中的思緒一點都串聯不起來。
夢中,總是有一個人不間斷的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卻讓她忍不住想要哭泣。
「小九,你不起來別人欺負我該怎麼辦?」
「小九,你不起來我就不吃飯了,我要上瘦了你會不會心疼?」
「北宮曉,該死的,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就要出去殺人了」
「北宮曉,你還記得你小時候跟我說過的一句話嗎?只要是我說的,你都會去做嗎?」
那是誰的聲音,如此強勢憂傷?
室內,明光燭照。
床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睡著一顆毛茸茸的腦袋輕輕靠著床邊,仔細一看,竟是白色的髮絲,這是,小七?
眉目如畫,長長的睫毛卻掩不住眼睛下那深深的黑色,憔悴得讓她心疼,薄唇緊緊抿著,眉頭皺著,像是個執拗的小孩,一隻手緊緊拽住什麼,微微露出一點黃色的邊角。
呼吸略重,像是睡得極不安穩。
那晚從如姬口中知道那驚人的消息之後,便直覺心中痛極,像是有什麼引導了她的思緒,隨即什麼都不知道了。
北宮曉眉頭微皺,身體的僵硬讓她感覺十分不適,她到底是躺了多久,怎麼竟像個植物人一般,沒有半點的力氣。
頭輕輕的動了動,還好沒有睡落枕,動了動身子,慢慢的坐起,望著那張不安分的睡顏,手不自覺的覆上那緊皺的眉頭,輕輕梳理著,許是太累他絲毫沒有反抗。
輕手輕腳的下了床,拿過一件外袍輕輕蓋住他的身子,這才慢慢走出屋子,呼吸這新鮮的空氣。
她到底是躺了多久?怎麼感覺肢體僵硬得不行?
站在橋上,望著河邊的一池碧蓮,這時太陽正慢慢升溫,荷葉上的碧珠正一點一點不受控制的縮小,被太陽吸收。
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驚喜的眼睛,心中木然一頓。
拓跋冥陽站在橋下,就這麼望著橋上的北宮曉。
這麼些天,她好像瘦了不少。
當時他被北宮曉一腳踹出轎門(他不知道是風月贊踹的)到北宮祈將她帶走,他想的都是這是她的計策,可沒想到沒過多久便聽說北宮四小姐遇刺,危在旦夕。
趕到丞相府卻是閉門不見,心中焦急,最近丞相府突然多了一股勢力將整個丞相府護主住他無法進來一探究竟。
沒想到今日一來便看到這麼一副畫面,那雙桃花眸眨了又眨,美人迎風而立,長髮翩躚,欲飛去無形。
「曉兒」拓跋冥陽帶著一絲驚慌,心中空落的感覺讓他十分不好受。
「二王子怎麼來了?」北宮曉十分奇怪,這人看他怎麼帶著一種驚慌的表情,難不成以為她要跳湖不成?
拓跋冥陽不說話,上前大步將北宮曉抱在懷中,一手扶著她的頭,一手抱住她的腰,細細聞著她身上的髮香。
他的力氣有些大,速度也快得嚇人,北宮曉呆呆的任他摟緊懷中,並不說話,只是心緒有些飄忽。
拓跋冥陽見北宮曉並沒有拒絕,鼓足勇氣,低下身子,順勢吻住北宮曉,輾轉廝磨,帶著珍愛與纏綿,力度有些重,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
北宮曉回過神來,開始掙扎,在男人胸前狠垂了幾下,男人只輕輕頓了頓,並不鬆開,北宮曉只覺得呼吸不暢,好像要窒息一般,胸中的怒火卻是燒的旺盛至極。
她的院子本就離正廳較遠,因為喜歡清靜她的院子也甚少有丫鬟經過。
**
龍吟夜本是高度警覺的人,只是這幾天都護在北宮曉床前,加上接連幾天的真氣輸送有些體力不支,原本他是不能留在女子閨房中的,不知北宮祈說了什麼風紫苓便同意了。
這幾日他不眠不休的照顧北宮曉,只是適才不少心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卻見床上的人不見蹤影有些驚慌,在看向自己身上的被子時才歡喜起來,扔下被子便跑了出去。
龍吟夜心急如焚的繞著房間轉了一圈都沒看見北宮曉,心中有些急了,她才醒來沒多久便這麼亂跑,真是
卻在抬眼時看見橋上那一紅一白抱在一起的兩人,眼中的怒火蹭蹭冒了起來,恨不得將那個男人撕得血碎。
說做就做,上前大步跨上了橋,一把扯過北宮曉,對著那個令人冒火的男人就是一拳頭。
拓跋冥陽沒有防備,生生被男人打得後退了兩步,扶著一邊的扶手才站定了身子,望著襲擊他的男人,隨即瞇起了眼睛。
那天他便看見這男人眼中的狡黠,分明是裝傻,沒想到他也在丞相府,看他來的方向,難道他一直在這裡,桃花眼不由得冷了下來。
「找死」龍吟夜怒火大盛,陰冷的聲音剛吐出來便舉著拳頭便準備衝上前去。
北宮曉回過神來望著滿身怒火的龍吟夜,也被嚇了一跳「小七,別」
下意識的是不想讓他受傷,可停在龍吟夜的耳裡卻是另一種意思,她竟敢袒護拓跋冥陽?難道她剛才的掙扎都是做做樣子?
這麼一想,整雙眸子已經由怒火變為寒冰,一臉的生人勿進,擋我者死,手中也慢慢開始凝聚內力。
兩個男人便在北宮曉所看不懂的眼神中,交戰了。
「誒,你們說是龍吟夜贏還是拓跋冥陽會贏?」
橋的另一邊稍遠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隔著一大段距離,坐著三個人翹著二郎腿討論開了,大有一種打賭的意味。
龍吟夏在剛才拓跋冥陽非禮北宮曉時便坐不住了正打算出手便看到自家七哥一臉像是來捉姦似的上場了,自己於是也就聽從風月讚的建議呆在這裡看大戰了。
「我覺得肯定是七哥了,你沒看七哥一臉敢碰我的女人,老子剁了你的氣勢嘛」龍吟夏一身的書卷氣,說出的話卻是一點也不含蓄,清俊的面容釋放著邪惡的光芒。
風月贊側過頭看了一眼龍吟夏,搖了搖頭「這可不一定,那拓跋冥陽一看便知是練家子,王爺內力不足,肯怕佔不了便宜」
兩人興趣盎然的說著,一旁的人甩來一句「他們誰輸誰贏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們會死得很慘」
話音剛落,龍吟夏和風月贊本能的望向龍吟夜,正迎上龍吟也斜過來的冰冷視線,不由打了冷戰,完了。
**
龍吟夜原本的殺氣被不遠處的三人打斷,回過神來,北宮曉並不是笨蛋,若是他不小心看出什麼來。
這幾日他吃了臨時的解藥,展緩了魂魄的離體,也漸漸忘了自己是個傻子的事情,剛剛北宮曉不會察覺出什麼吧?
這麼一想,行動卻是比想法更快,轉過身一把抱住北宮曉,嗚咽著哭了起來,因為靠在北宮曉的脖頸,雖沒有一點眼淚,卻是裝了個十足的像「小九,他好恐怖,我好怕」
北宮曉有些摸不著頭腦,剛剛好像是他揍了別人吧,卻是好脾氣的輕撫著他的背,為他順著氣,安慰他「乖,小七,小九幫你教訓他哦,不怕」
拓跋冥陽臉上的表情可是五彩繽紛,臉一下紅一下白一下黑,這個龍吟夜竟敢裝傻騙同情?
還沒有動作卻被突然跳出來的風月贊和龍吟夏堵住「呀,王,你這臉是怎麼了,怎麼都腫了?」
「是啊是啊,難道是被蚊子咬的?」
「不是吧,最近的蚊子很毒的,一不小心就會毀容,走走走,到我府上我去取我那美容養顏的冰肌雨露膏給您擦擦,保管見效」
「這東西可是好東西啊,擦了它二十八的人看上去就像十八一般了,原來風月兄有,這我可得見識見識,走走走」
兩個活寶一個一句的唱著雙簧,連拖帶拽的將拓跋冥楊帶離了原處。
身後的人冷哼一聲跟上他們,哼,你們這麼慇勤還不是想將功贖罪,真是幼稚。
**
「好了好了」北宮曉推開龍吟夜,望著他掛著晶亮淚珠的小臉,抽抽搭搭的,眼眶空空的配上那大大的黑眼圈,讓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懷中安慰。
壓下心中的柔軟,故作生氣到「別裝了,自己打了人還有理了?」
龍吟夜心中不滿,明明是你跑出去和外人摟摟抱抱,現在竟然來數落我,這麼一想,哭得更加大聲,更加淒厲的緊。
那邊哭邊掉眼淚的淒厲樣,就像是北宮曉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時不時拿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像是控訴一般的看著她。
北宮曉頓覺好笑,這個傻子難道還生氣了不成?
面上還有些怒氣,可手已經不自覺的朝著他的臉頰探去,「你這個堂堂男子漢整天哭得想是個小姑娘似的,你怎麼好意思?」
龍吟夜聽她說自己不是男子漢,頓時響起剛才他被別人抱在懷裡強吻的事,氣得不行,兩手一張緊緊抱住北宮曉,狠狠吻上北宮曉的唇,帶著撕咬狠狠的摩擦著,邊親還一邊惡狠狠的說道「把怪味道都擦掉,擦掉」
北宮曉眼中瞬時閃過一抹複雜的顏色,一閃而逝。
龍吟夜感覺到懷中人的呆愣,心中頓覺不好,遭了!
放開手中的人兒,抱著雙手,淚光閃閃,唇抿得死緊,像是生什麼悶氣一般,抓過北宮曉便往屋子走「九弟說了,小九生病了要好好休息不能在外面吹風」
北宮曉望著前面挺直的背影卻是沒有說話。
**
回到房間龍吟夜慇勤的為北宮曉忙前忙後,只是動機是好的,結局往往不夠完美。
不是弄錯那樣便是打破那樣。
「小九,喝茶」北宮曉望著那傻傻的樣子,伸手接過打開一看,裡面的茶葉卻是還沒有泡開的生茶。
「小九,你那衣服壞了我給你縫縫」於是乎,最後北宮曉一副恨鐵不成鋼心疼的為他包紮那滿是洞洞沒有一根好手指的雙手。
終於
「小九」
「你能不能消停點兒,乖乖坐那,別給我折騰了」
「哦」委屈的撥弄著手上的紗布,嘴角卻是揚起一抹得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