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一陣綿長卻帶著窘迫的聲音清晰的傳房中。
「撲哧」北宮曉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龍吟夜窘迫的摀住肚皮,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角,看著抱著肚子笑的樂不可支的北宮曉,一張小臉變得通紅,開始不依了「小九,你取笑人家,你睡覺的這幾天人家都沒有好好吃飯,你還取笑人家」說著就用摀住肚子的手轉去摀住自己北宮曉的眼睛。
「好好好,我不笑了,咱們叫喜鵲給咱們弄吃的好麼?」
「不要,我想吃顏顏做的貓爪飯」龍吟夜軟軟的說道,大眼睛亮亮的盯著北宮曉,身子輕輕的依著,隱隱的能聞見北宮曉身上淡淡的藥香媲。
「你這小子,我現在都沒有力氣,那裡去給你弄吃的」狠狠的刮了刮龍吟夜挺立的鼻樑,故作生氣的說道。
龍吟夜哀怨的望了望北宮曉,看看她作惡的手,暗暗磨牙,等以後看我怎麼「欺負」你丫。
隨即屁顛屁顛的跑出去找人端膳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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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群人聽到龍吟夜的話紛紛跑進了北宮曉房間,見北宮曉已經好端端的坐在那裡,一時間都紅了眼眶。
「曉曉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風紫苓走到北宮曉身邊,淚水嘩嘩流下,上前便抱住了北宮曉,丞相也是十分激動,拉住北宮曉的手上上下下查看,終於安下了心。
北宮祈也是十分高興,他知道有那個人在,小九一定不會有事。
北宮曉望著一大家子人哭又笑,想來自己這次恐怕是又讓他們擔心了。
送走了一對愛哭的父母,北宮曉喚了北宮祈留下。
「說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北宮祈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便是你被下了毒一直昏迷不醒,至於是誰下的不得而知」
「那我與太子的婚禮?」這才是她所關心的。
北宮祈眉目一挑,果然問道了,還好他們已經竄過口供了,不慌不忙的說道「那日你跟如姬正說著話,你體內的毒突然發作,如姬便喚了我們,從那天開始你便一睡不醒,直到今日才醒來,七王爺這幾天一直嚷嚷著要見你我便讓他來了」
「皇上知道你重了毒並沒說什麼,只是要你安心養傷,太子來過一次,只是我們說你尚未醒來,中的毒怕會傳染便謝絕了他的到訪」
「我中的什麼毒?」
「這毒名叫「喚」,是一種只要心中的情緒一有波動便能揮發的毒藥,毒性霸道,稍有不慎便會侵入五臟六腑」
北宮曉心驚的聽著,這些事就像說書一樣,難以置信。
「小九,可以吃飯咯」興高采烈的聲音輕盈的繞進房間,隨即龍吟夜端著一大堆吃食走了進來。
北宮祈望著那樣華麗的人猶如一個小丑一般以嘻哈的動作躍了進來,在掃見他也在時,隱隱的綠光一閃。
龍吟夜想也不想,將坐在北宮曉身邊的北宮祈一屁股擠開,而後睜著一雙星星眼討好的看著北宮曉「小九,吃飯了」
北宮曉摸摸龍吟夜的髮絲,對著北宮祈笑著說道「三哥也吃些吧」
「不用了,我吃過了就先走了」
龍吟夜一聽,哼了一聲,暗想,算你識相。
北宮曉見她命人打來的水已經放好,便然他先吃著自己等會出來。
龍吟夜乖乖的坐在桌上,點了點頭,眸子中亮著不知名的色彩。
北宮曉此時就在離他不遠的隔壁,過了沒多大會他便聽到水聲,淺淺的,十分細微。
輕手輕腳的走到房門口,龍吟夜輕輕戳開一個小洞,偷偷想著裡面打量,眼中全與表現的癡傻不同。
依稀可以看見那光裸的背部,還有散在背後的長髮,黑與白之間的交接,使其有著最大的視覺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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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曉披著濕濕的頭發出來時,龍吟夜還在抱著一大盤栗子糕大快朵頤。
龍吟夜吃相完全像個小孩,一手抓起一塊點心大口嚼著,絲毫不顧那些碎屑落在衣服上。
北宮曉十分無奈,這樣自己都照顧不全的龍吟夜,三哥是怎麼同意讓他來照看她的,還好還只昏迷幾天,不然說不准他自己都能將自己餓死。
扶著他有些打結的白髮,北宮曉用手輕輕梳理著,看著對面滿臉碎屑的人,滿是無奈,揮手奪下他手中的糕點,「別吃了,吃多了糕點肚子該漲了」
龍吟夜抬起頭,滿是稚氣的望著北宮曉,滿是濕氣的她多了一絲出塵之氣,就像是落入凡塵的精靈一般,一不小心便會消失不見。
「小九」龍吟夜忽然委屈的喚道,鼻子開始一抽一抽的就像可憐的小狗一般,可憐兮兮的拉拉北宮曉的衣擺。
北宮曉正在蹲龍吟夜的面前整理他領口處的碎屑,聽見他這一身軟趴趴的帶著三分討好七分幽怨的聲音,慢慢抬頭,便跌進一抹深紫中,丹鳳紫眸此時沒有往日的神采,帶著憔悴還夾雜著柔弱,白皙的臉龐透著蒼白,從她的角度能看著他下顎處冒出的些許青色鬍渣,感覺臉龐消瘦了不小。紅色的袍子沾上些許污漬,不知道是些什麼東西,全沒有了平日的整潔,像只掉進了垃圾堆的可憐流浪狗,正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祈求路人將他帶回家。
「怎麼了?」北宮曉輕輕問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頓。
「不准你嫁給二哥,我才不要你做我嫂嫂」理直氣壯的語氣,卻是顯得那麼可愛,惹得北宮曉撲哧一聲又笑了起來。
笑得太過,臉上閃過紅暈,細長的眸子瞇成了月牙狀,像只慵懶的小貓咪,撓得龍吟夜心裡癢癢的。
這死女人,明明在跟他說那麼正經的事,卻笑得那麼勾人,以後看我怎麼收拾你。
這麼想著,卻是裝作懵懂的樣子,那眼珠烏魯魯的,北宮曉一下子撐不住身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誰說我要嫁你二哥做你嫂嫂了?」沒好氣的瞅他一眼,用手支撐著身子從地上坐了起來。
「那說好了,不准嫁給別人!」不經意間露出了他一向的霸道獨、裁,紫眸閃著微光,好像在說,你不答應你就死定了。
北宮曉無語得直翻白眼,這一句話的功夫就從不准嫁二哥到不准嫁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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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宮曉與龍吟夜靜靜的在屋裡呆了一個下午,一個不斷要求,一個不斷答應,龍吟夜提得興起,北宮曉應得無奈。
好在風紫苓委婉的派人來提,說是什麼女兒家多有不便,既然北宮曉已經醒來,那就不麻煩王爺照顧了。
趕人之情是溢於言表,原本龍吟夜是打算厚著臉皮就是裝不知道的死賴著北宮曉的,奈何龍吟夏和風月贊兩人說什麼要帶著他去整理整理,之後再來拜見,又不好在外顯露身手,只好任由二人將其拖走。
剛出了丞相府拐彎處,三人的姿態立馬來了個三百六十度轉變,原本拖著龍吟夜兩隻胳膊的二人被龍吟夜一手扭住一個,呼天搶地的聲音馬上傳了老遠。
「我的媽呀,弄死人了,我的胳膊快斷了」風月贊眉頭緊皺,一隻手被龍吟夜攥在手中,動彈不得。
「再叫我不介意將他擰斷」男人冷冷的聲音砸了下來,風月贊立馬閉上了嘴,他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龍吟夜從來不開玩笑,開他玩笑的人已經死了。
龍吟夏柔弱的看著自己悲催的右手,他當然知道他七哥怎麼會如此生氣,立馬自己開始檢討「七哥,我錯了,我不該見別人欺負嫂子袖手旁觀,我應該衝上去與南冥王搏鬥,就算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惜!」
一字一句慷慨激揚,就像要捨身就以一般。
龍吟夜冷哼了一聲不說話。
風月贊不屑的駁倒「說是嫂子,又不一定是你媳婦,人家又不是跟你有婚約」
「啊,疼疼疼,夜,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讓我幹什麼都行,只要你別再擰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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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悄然到來彷彿是不經意的,帶著肆虐的狂風,北宮曉已經醒來幾日了,只是身子骨不大輕便,太子府天天有人來慰問,送了些珍奇的異物。
於是坊間又開始風傳,太子殿下最愛的還是北宮曉,只因路顏姬三朝回門之時太子僅僅將她送到了門口便轉身架馬走了,新娘按理應該在娘家住一晚,可是僅僅剛過黃昏太子便來將人接走了,前後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聽見這些閒言碎語的時候北宮曉笑了笑,輕輕走過,沒有參與那些丫頭的討論,卻沒想到會碰上了事件的男主角,太子,那是她正因為夏天的炎熱來到了池塘邊躲暑熱。
沒有冰塊,沒有電風扇,北宮曉開始了她到這個朝代的第一個盛夏,天氣悶得讓人心口發悶,這裡穿不得吊帶背心,自然也不可能穿什麼短褲了。
北宮曉索性脫了鞋襪,坐到了池塘邊,兩條纖細的小腿沒入碧綠的池塘,白嫩如玉的玉足被水泡的光潔彷彿透明一般。
太子剛剛跨進北宮的院子時便揮退了身後跟隨的人,這幾天的擔心讓他的心煩躁得定不下來,但當他站在橋上望著岸邊那道與池塘融為一體的女子時,終於平靜了。
女子一身蓮藕色的薄衫,小腿以下沒入池塘中,池塘並不深,也不過才沒過小腿,池塘邊並沒有什麼樹木可以遮擋陽光,她便採了一大張荷葉蓋住了整張臉,一隻手輕輕搭在額上,頭髮上並沒有梳起來,而是凌亂的鋪在草地上,形成另一種美。
整個畫面就像被定格了一般,藍天,碧水,美人,清風,還有那慢慢滋生的情意。
輕輕的走近,便聽見女子並沒有睡著,而是在輕聲吟唱著什麼,歌詞竟有那麼點意境
「還記得昨天那個夏天微風吹過的一瞬間
微風似乎吹翻一切
嘿,還記得昨天,那個夏天微風吹過的一瞬間
似乎吹翻了一切只剩寂寞肯定
風依然再吹
秋天的雨一直跟隨
心中的熱卻不退
彷彿繼續閉著雙眼
熟悉的臉又會浮現在眼前」
清新溫柔的歌曲緩緩流淌在空氣中,應和著池塘輕輕流動的水聲,匯成一曲動人的樂章。
北宮曉輕輕吟唱,耳朵卻靈敏的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一步一步帶著節奏,十分有規律的步伐。
拿開荷葉,刺目的陽光本能的讓她瞇了下眼睛伸手擋了下陽光,依稀能看清是一個依著淺黃袍子的高大男人,看不清面容,但直覺還是知道那人是誰「太子?」
帶著微微的試探,她輕輕的問。
太子頓住步子,輕輕嗯了一聲,站定在兩步之外。
「你在這做什麼?」太子輕輕問著,聲音比之以往溫柔許多,讓北宮曉有些不自在。
這不是看見了嘛,卻只是一板一眼的回答「屋子太熱,在這乘涼」
「屋子怎麼會熱?不是應該有冰塊祛熱嗎?在這曬暈了怎麼辦?」一連發了幾問,他渾然不覺自己的問話有些幼稚,堂堂北齊的太子竟然會關心別人家房子熱不熱有沒有冰塊的問題。
聽到這裡,北宮曉終於一個大白眼翻了過去,沒好氣道「哪有那麼多閒冰塊可以供我乘涼了,又不是有金山銀山」
在這個落後的時代,冰塊的造價很高,雖是丞相但因為為官清廉並沒有多少俸祿,倒是一些皇親貴族不光有俸祿還有分地可以靠收租取得一定外快。
太子頓了頓,似有絲意外,不知是被北宮曉突然的強悍嚇得,還是想著什麼事,立在一旁想著什麼。
身邊莫名多了一個算不上熟的男人,一直打量著一直放在池塘裡的小腳,北宮曉也有些尷尬,將褲腿放了下來,甩了甩睡,穿上了鞋子。
卻見太子依舊望著碧綠的池塘,北宮曉突然脫口而出「你要不要也泡泡?」
說完便恨不得甩自己兩個耳光,自己剛是說了什麼啊!
「也好」太子吐出兩字,在北宮曉目瞪口袋的情況下當真脫了鞋襪,學著北宮曉的樣子,將一雙腳放進池塘中,感受著那冰涼的觸感,轆轆流淌的池塘涼爽極了,讓他愉悅的揚起了嘴角。
這是北宮曉第一次看他笑,帶著一種滿足還有一種新奇,心中暗想,像他一樣高貴的男人,必定會有一些遺憾吧,比如一個健全的童年,這麼一想,心中對他的懼意也淡去不少。
忍不住有些賊兮兮的湊近他身旁,抵了抵他的手臂,看了看四下的無人喚他「喂?」
太子揚眉,池塘中的腳微微蕩了蕩,示意她繼續。
「我聽說前天你陪太子妃回府沒有在娘家住一晚就將人接走了?」這不像他的風格啊,像他這般滴水不漏的人也會犯這類錯誤?
「關你什麼事?」
北宮曉臉皮厚著回了一句「八卦事業人人有責,名人是不能有**的」,沒辦法,誰讓她的工作便是娛樂記者呢。
他似聽到又好似沒有聽到,兀自蹦躂著他的雙腳,將池塘中的水攪了個烏七八糟。
就在北宮曉以為他不會說時他眸子忽然亮了起來,衝著北宮曉勾手指,神秘兮兮的說道「你來我跟你說」說完也十分小心的看著四周,生怕別人聽到。
北宮曉立馬精神一震,乖乖的將耳朵湊到他唇邊,準備滿足自己的八卦心理,卻沒想太子輕輕的吐出一句,「我不告訴你」
那眉間的皎潔生動至極,望著呆在那裡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北宮曉使勁忍住想要爆笑的衝動。
北宮曉確實被擂主了,一雙眼睛冒著火光,自己竟然被平時不言苟笑的太子給戲弄了,就相當於一個大騙子竟然被小騙子騙了,又想起一句成語,常年大雁被雁琢瞎了眼睛。
一長美麗的小臉突然變得十分難看,鼻子微皺,像極了鬥敗的公雞,隨後眼珠轉了轉,隨即靜悄悄的走到池塘邊,將手伸進池塘邊輕輕的洗著手,樣子看上去就像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太子望著突然變得沉默的人兒,挑眉,淡淡問道
「怎麼」
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木然的行動這,掬起一捧水,看著水珠從她的手間的縫隙不斷流出,她突然快速的掬起一捧水,卻不是任他從手中溜走,卻是直接掬了水潑向邊上的男子。
男子一時躲閃不及,卻又生不起她的氣,只能一個勁的躲閃,一邊躲一邊警告「北宮曉你皮癢了是吧,本宮」
還沒說完便被北宮曉一捧水澆滅了聲音。
滴滴答答的水珠順著男人剛毅的臉緩緩流下,淺黃的衣衫被水珠印的顯出了裡面的白衣,髮絲輕輕貼在額上,癢癢的,太子望著北宮曉得意洋洋一副喜不自勝的嬌憨模樣,那雙水霧般的眸子瞇得像一隻慵懶的茂密,蓮藕色的衣衫也淺淺的映出了肌膚的輪廓,太子望了望藍天,只覺得——今天,陽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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