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庫前堆放著大大小小的雨花石,色彩繽紛,五彩斑斕,高得像一座小山,足足有幾千斤,凌可馨望著這堆石頭,手心跟著額頭一起冒汗。
梅姨扔給她一個鋁制大畚斗就走了,偌大的莊園裡,除了樹蔭底下有一兩個傭人在修剪花枝,基本上看不到往來走動的人。
炎熱的太陽底下,知了躲在樹梢中鳴叫,凌可馨雙手捧著畚斗一趟又一趟,每一趟她都要走一百多米。
好熱,汗水早把她的裙子打濕,臉曬得生疼,讓汗水打濕了的頭髮貼在臉上,一雙清亮的眼睛宛如浸潤在水裡的珍珠,雖亮澤卻少了靈動。
「哥,你這樣折磨她,她會死的。」莫爾濤站在三樓的書房裡,拉開窗簾盯著那個在小徑上艱難移步的女孩子說道。
「你心疼了?」莫爾燁瀏覽著電腦網頁,黑眸幽深如潭。
別以為他不知道,好幾次,他的房間門口都有腳步聲在走動,三樓以上的樓層,晚上也只有他莫爾濤可以自由走動。
這小妖精長得實在是勾男人的魂,別看莫爾濤平時吊兒郎當,確是最最沒有定力的男人!要不是從小就敬畏他這個大哥,指不定早把凌可馨拆骨入腹了。
莫爾濤聽了輕輕一笑:「你說什麼呢?我只是怕她晚上沒有力氣侍候你嘛。」
「沒有力氣?每天我剩下的早餐,她都不屑一顧,會沒有力氣?」莫爾燁冷冷地一勾唇,帶著嘲諷。
莫爾濤瞇眼看著凌可馨的背影……好纖弱的身子,此時移步起來就像一條在風中飄搖的樹枝,他相信,此時來一陣狂風準能吹倒她。
「我服了她了,不吃不喝的哪來這麼大氣力。」莫爾濤說完「呵呵」一笑,可笑聲剛落,被花草環抱的小徑上,那抹淡紫色的身影便如脫線的風箏那般落了地。
「不好!」莫爾濤驚叫一聲,轉身就朝書房門口衝去。
莫爾燁訝然地抬頭,擰起劍眉,他奇怪地走向窗口,只見別墅裡跑出來一個男傭,他飛快地朝那條小道上跑去,緊接著,莫爾濤過去了。
莫爾燁黑眸一沉,見莫爾濤抱起昏厥在地的凌可馨,他邪佞的嘴唇慢慢向上彎起一抹冷鷙的弧度。
凌可馨中暑了,發起了高燒,照顧她的是梅姨。
還是那間空蕩蕩的小屋,她躺在木板床的涼席上,嘴唇發乾,面色潮紅,額頭上蓋著一條毛巾,毛巾冷了又熱,熱了又冷,梅姨換了一次又一次。
王媽端來了一碗水,手裡拿著一支霍香正氣水,梅姨托起凌可馨的頭,把藥水餵進了她嘴裡。
凌可馨意識模糊,辣辣的藥水滑過喉嚨時,引來她一陣咳嗽,可她仍蹙著眉頭,閉著眼,乾澀的嘴巴不停地發出囈語:「媽媽……媽媽,你在哪……你在哪……」
「梅姨,我看你還是去求求大少爺,讓曹醫生來看看吧。」王媽看著床上神智不清的凌可馨,眼裡閃著疼惜,開口說道。
梅姨糾了糾眉頭,擰了一條濕毛巾給凌可馨換上,然後面無表情地說:「大少爺如果能同意,早就讓曹醫生過來了,到現在不過來,大概是隨便她了。」
王媽歎了口氣,語氣帶了些許的惋惜:「可憐了這孩子,聽說是來找媽媽的……卻不知道少爺為什麼要這樣折騰她。」
梅姨聽了一怔,繼爾又神情嚴肅地警告她:「王媽,我們在這兒做工,少爺們的事不要去管,多了嘴,到時候怎麼死的殘的都不知道。」
王媽瑟縮了一下,忙拿著碗轉身離開了房間。
「哥,讓醫生去看看她吧。」大別墅的書房裡,莫爾濤站在桌子旁,盯著莫爾燁的冰山臉。
莫爾燁抬起頭,一臉的冷意,黑眸陰沉,惱怒地瞪著莫爾燁:「你做得了什麼事?難道你忘了心中的仇恨了嗎?如果你忘了,現在就去香山療養院或者去美國。」
莫爾濤脖子一縮,垂下了頭,嘴裡嘀咕著:「我不是心疼,而是怕她死得太快……我們還沒有把她折磨夠嘛。」
「你真是這麼想就好了!如果你敢對她用情,小心我扭斷你的腿。」莫爾燁冷冷地說完,手一揮,示意莫爾濤出去。
莫爾濤不敢跟他頂撞,在國內這個家除了父親就是大哥在作主了,而且這大哥性格冷漠,不苟言笑,可處理起事情來果斷堅決,雷厲風行,整個跨國集團上上下下唯他馬首是瞻,不管多大的事只要他出面,沒有擺不平的。
晚上,天很悶熱,濃雲厚厚地罩在上空。
忽然一道雪亮的閃電劃破夜空,緊接著「轟隆」一聲,悶雷滾動,如車轱轆輾壓到了耳邊,躺在木板床上的凌可馨驀地驚醒過來。
「媽!」尖叫聲如撕雲帛,橫穿在莫氏莊園上空。
莫爾燁一把推開坐在身上搖頭擺臀的妖艷女人,劍眉緊鎖,翻身下床。
女人一驚,繼爾如水蛇那般扭身過來,雙手摟上他的窄腰,媚眼如絲,嬌滴滴地央求:「大少爺,我還要嘛……」
莫爾燁反手扯住她的栗色卷髮,冷眸一瞠,甩手就是一耳光。
「滾!」一個字,擲地有聲。
女人嚇了一大跳,慌不迭地光身向外跑,莫爾燁神情冷峻,走到窗戶邊拉開了窗簾,寒徹的眼眸向外一掃,看到傭人樓最左邊的一間小房亮起了燈。
胸前一悶,鳳眸的顏色更濃黑了,「唰……」又是一道閃電撕裂了黑色的天幕,就在雷聲響起的剎那,一道恐懼的尖叫聲再次如一線劃破天際。
「媽媽!媽媽……」
莫爾燁迅速穿上衣服,轉身跨出房間,走到院外,看到梅姨匆匆往那邊趕,她的後面跟著一個小女傭,手裡好像捧著一樣什麼東西。
「站住!」莫爾燁厲聲叫住了她們。
小女傭陸巧兒聽到他的聲音,雙腿一軟,還沒轉過身,就「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全身抖動如篩糖,牙齒打顫得「咯咯」響。
梅姨也被嚇到,心裡惶惶,轉過身來,剛好一道閃電如劍般閃亮劃過,照亮了她蒼白的臉,她垂下頭,抖抖瑟瑟地說:「大少爺,我……我看她,看她實在不行了,才……才讓曹醫生配了點藥。」
莫爾燁聽了,目光移向那陸巧兒手中的藥盒,黑眸一冷,他上前一把奪去藥就朝空中拋去,隨即冷沉的聲音如冰凌碎地:「下次再敢違抗我的命令,我讓你們餓上十天!」
梅姨聽了渾身打顫,連連說:「不敢,下次再也不敢了。」
「彭!」房門被踢開,一股冷氣直直灌進來,凌可馨抬起頭,見到那個大惡魔如索命的地獄無常,冷冷地移步過來,她的身子更縮得像一團柔嫩無骨的小白兔,嘴唇發紫,臉白如紙,緊貼著牆角,驚恐得睜著雙眼。
好亮,好美的眼睛,可惜此時的懼色太濃烈,隱上了一層亮澤的水霧,微張的沒有任何血色的嘴唇如冰山雪蓮,嫩白,清涼。
看來她已退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