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失榮辱莫浮誇,無人長貧久富家。
秋至漫山皆碩果,春臨哪樹不開花。
「王爺,吏部侍郎龐大人求見。」小德子在門口通報道。
「就本王染了風寒不宜見。」
門內,郭淳軒拆開上官斯容剛派人送到的信箋細細閱讀,腳步走向書案。
「王爺,王上要徹查的事情……」晏修如今已是名副其實的大將軍,但對郭淳軒依然恭謙。
「這長城修復不知去向的銀兩,牽連甚廣。父王也只是想敲山震虎,讓他們都收斂收斂。我自有分寸。」郭淳軒著將讀完的信箋點燃銷毀。
「嗯……還有關於李家……」晏修有些猶豫。
「怎麼了?」
「王爺對王上賜婚一事,難道不擔心嗎?百蟲雖死而不僵。」
「哼,你以為李家已經真的沒落了嗎?」郭淳軒笑著反問道。
「王爺這話什麼意思?」
「不李家的六個兒子,且李清臣與他夫人大半輩子培養的門生,在朝中就不佔少數。」郭淳軒自從重返王府,便對宮裡宮外的形式做了徹底盤查。這其中意外收穫也不少。
「你是……」
「晏修,你有空就和李家多走動走動。你的姐姐不是又有身孕了麼。」郭淳軒意有所指,晏修自然明白。
「我明白了。只是,鳳翎島路途遙遠……」
「放心去吧。這裡,我可以應付。記住,李家永遠都不會是我們的敵人。」郭淳軒拍了拍晏修的肩膀道。
舊夢成幻,新景如煙。
雄心九霄,壯志天地。
往昔伊暖,今與誰執。
夜枕無眠,日眉不展。
凌國寒風呼嘯,雪降三斗。趙柯尚正坐著錦炕上手持暖壺冥想。
「太子殿下,張晉來了。」
「讓他進來……」
張晉進了屋,這頭上的雪瞬間化成了水。沿著髮際淌了幾滴。
「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今晚,務必將公主送去納將軍府上。」
「太子殿下,您三思啊……」
「怎麼?你想違抗本太子的命令?」
「奴才不敢,只是公主大人這脾氣……」
「哼,隨便你用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本太子都不會過問。」
「可公主是金枝玉葉……」
「她若聽話便是一國公主,不聽話……就是連個宮婢都不如。」陰冷的語氣,趙柯尚睜開了眸子,直射跪在地上的張晉。
「太子不是要拉攏公主藉機與牧府聯手嘛?為何現在……」
「牧白根本就不在乎霓裳。本太子沒必要浪費時間,冒更大的風險與他為之。納木厝的兵力足矣保我順利登基,讓他成了本太子的妹夫那不是讓本太子如虎添翼?」趙柯尚銳利的眸子好似一隻貪婪的獵豹。
「可是公主不是給太子殿下籌集了十萬兩黃金嘛」
「哼,十萬兩黃金是用海納百川換來的本太子已經沒有耐心繼續跟她耗下去廢話少,立即去辦否則,提你人頭來見」
「……是。」張晉看著趙柯尚動怒。忙點頭領命。
一路躊躇,再三掂量,張晉還是偷偷來到了公主殿。
「大膽張晉,居然擅闖公主寢宮,來人吶」
「公主稍安勿躁,奴才有要事稟報」
趙霓裳瞥了一眼,看著張晉神色慌張,心中疑慮。
「。」
「公主。太子讓我請你務必今晚去納將軍府……」
「哼,王兄真關愛本宮,就連本宮的自由都要過問。」
「公主……」
「張晉,你這樣私自將消息告知本宮,就不怕……」
「公主,張晉是為了公主安危著想啊」
趙霓裳的陰暗,讓張晉惶恐。一片赤誠卻不想反被猜疑。
「本宮與你並沒有深交,為何你要這般對本宮?」
「奴才知道公主一路的不易,只希望能為公主獻上一份綿薄之力。」
「呵呵。既然如此,今晚你送本宮去納將軍府。」
「公主,您真的要去?」
「當然,納將軍和王兄的面子,本宮怎麼能不給呢。」
染墨流年,歲月沉香。離莫言帶著李出塵及一干人等出了離國王宮,兌現他對李出塵的承諾。
「娘娘,你看你看……」玉寒興奮的指著馬車外的雜耍班子。
「玉寒,出了門就不要叫娘娘了。」
「是,君上。啊不對。是少爺,少夫人」玉寒機靈的福身回道。
「累嗎?」離莫言脈脈的問道。
「不累。」李出塵莞爾笑答。
「再有一盞茶的時辰,就到了。」
「我們,要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離莫言賣著關子依然溫潤。
馬車轆轆向前。方纔的這句話……曾幾何時,同樣的這張臉,也對自己這般過……李出塵轉頭望風吹捲簾而揚起的澄光,思緒有些飄渺。
兩盞茶的光景,馬車外遠離了都城的喧鬧,漸漸進入了一處清幽的鄉間。停當了腳程,侍從們將瑣碎的物品搬進了幾間茅屋裡。離莫言細心的扶著李出塵下了馬車,兩人並肩走到了茅屋的院落裡。
「這是……?」李出塵有些詫異,離莫言為何帶自己來這裡。
「來,先進去休息一下。」離莫言執起手,帶著李出塵往屋子裡去。
「君上……」
「依桐,叫我莫言。」離莫言話語間的溫柔就像溫泉,李出塵無法拒絕。
「莫言。」臻首欲語,伊人有些嬌羞上臉。
「真好聽……」一臉沉醉,好似聽得世間天籟。
「快走,走啊」玉寒正和不惑進門,一看此情此景匆匆推著不惑又出了門。
「小時候,我心情不好便會躲到這裡來。你瞧,這裡的一桌一椅,還有那些櫃子、架子,都是我自己做的。」離莫言著扶李出塵就近坐下。
看著屋子裡整整齊齊的木製座椅傢俱。李出塵心中不得不對離莫言刮目相看。
「你是我見過的人裡面,有這般好手藝的人。」李出塵輕撫過扶手,真心讚歎道。
「呵呵,那你一定要記住了。這個可不是誰都能知道的。」離莫言笑意盎然,好似院落裡滲透進來的春色暖陽。一點一點的將屋內點亮。
「嗯。一定。」李出塵自打坐上馬車,離開離王宮,拘束的心情就散去了大半。加上離莫言的感染,心底是滿滿的純粹,嘴角的弧度亦是這般純粹……
塵裝影於闕,白衣終倚樓。
恆斂千金笑,長垂雙玉啼。
君前花滿堂,半載聞餘香。
鉛華盡思意,回眸舉步艱。
離莫言心中默歎……在自己受傷的時候。他慶幸李出塵沒有放棄他。在封妃之時,李出塵沒有拒絕讓他欣喜若狂。可是,之後呢,她的心就像一灘湖水,深不見底,而且平靜的沒有半點波瀾……人,都是貪婪的。在擁有了以後想要的便更多,更多……她偶爾的出神。便會讓自己浮想聯翩。甚至想質問這張恬靜的玉顏,為什麼,當初要隨自己來離國。
倘若有一天李出塵她要回玉國,那麼他要如何放手,讓她回去?……
「莫言?莫言?」李出塵看著茶水溢出,不禁對著離莫言喊道。
「恩?哦,對不起……」離莫言慌張放回了茶壺,伸手去抹去外滲的茶水。
「小心」李出塵看著神不守舍的離莫言,剛要提點。卻已經來不及了。茶杯裡的茶水倒翻,大片的撒在了離莫言的手背上,一時間就紅了一大片。
「玉寒,快那些冰水來」李出塵趕緊朝著門外喊去。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李出塵有些責備。
「我……」離莫言不語,注視著此時的李出塵心中微甜。
「對不起,我不是要凶你。」李出塵看著語塞的離莫言以為是自己的語氣太過嚴厲。
「不,是我不好,害你擔心了。」離莫言反手握著李出塵手道。
「少奶奶,這裡面有冰水,倒是有井水。也挺涼快的。」玉寒端著銅盆入內。
「趁著還沒起泡,把手放進去冷卻一會兒。」李出塵也不管侍從在場與否,牽著離莫言的手便放入了銅盆裡。
「玉寒,去把包袱裡的紅色藥膏盒子拿來。」
「是,少奶奶。」
待到塗上清涼的生肌藥膏,李出塵慎重的還是將離莫言的手包紮了起來。雖然燙傷是小事,但在古代,破潰感染的後果就是死亡……
「依桐,我們出去騎馬吧。」離莫言的手纏上了白紗,腳卻不停歇往屋外走。
「你都受傷了,不可以騎馬。」李出塵像個管家婆,對著離莫言沒有商量的餘地道。
「沒事,這點皮外傷不打緊。走吧,難得出來一次,不能掃興。」手背的刺痛絲毫都沒有影響離莫言出遊的心情。
「你們,在後面跟著。不許靠近」離莫言轉身朝著侍衛們命令道。
「是。」不惑與一干人等,牽著馬,恭順的跟在後頭。
藍天白雲,碧草連片。李出塵在前,離莫言在後,同乘一匹白色的駿馬,悠悠的走著。
「你的手,真的沒事嘛?」李出塵有些不放心道。
「真的沒事。不信,駕……」離莫言著,雙腿夾著馬肚子就提速飛馳。
李出塵先是一驚,最後只能騎馬難下,順著馬蹄,望向那久違的青山遠黛……
她喜歡騎馬勝過做轎乘馬車,她喜歡在馬背上自由自在的感覺,她喜歡那漫山遍野的綠意和春暖花開,她喜歡……銀鈴般的笑聲,在蒼穹雲山中迴響。(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