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你醒醒」白芍輕輕喚著臉色已漸好轉的中毒女子。
「這,這是哪?」女子虛弱的問道。
「這是雪鳶城的南嶽棧。」白芍溫柔道。
「今日是什麼日子了?」女子不由敲了敲頭道。
「已是乙亥日了,姑娘,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了。」白芍順勢將女子扶起,半坐於床榻之中。
「都三天了。我只記得被該那蛇咬了。然後渾身酸脹,眼前一片漆黑。」女子盡力的去回憶。
「姑娘你福大命大。遇到我們家小姐出手救了你,要不然吶你可早就去閻王那報道了。」如畫大大咧咧的拿著剛煮好的藥進到屋子裡。
「你們家小姐?如此,我倒是要好好歇歇她了。」女子著額頭已經微微滲出了汗水。
「好了,姑娘還是少話。來,把這藥喝了才能恢復的好些。」白芍從盤中端過藥碗,扶著女子慢慢喝著。
「話回來,你怎麼深更半夜一個女子在那種荒野之地啊。」如畫隨意的問道。
「我,是為了追個人要來這雪鳶城。不想會發生這種事情。」女子喝完藥,緩緩道。
「那你就更得謝我們了。看,你一醒來便到了這雪鳶城了。」
「是啊,謝謝你們照顧我。」女子感激的感情白芍與如畫道。
「不用謝啦,要謝的呢也是謝謝我們家小姐。當初為了帶你一起入這雪鳶城,小姐可是與。」如畫正要長篇大論,卻被白芍掐了一把。
「哎喲,白芍姐姐。你掐我幹嘛。」如畫不解的望向白芍。
「姑娘,你大病初癒還是多多休息吧。」著七手八腳的拉著如畫出了房門。
「我你這丫頭,能不能不要這麼沒心沒肺能啊。這姑娘的底細你知道嘛?」白芍有些惱怒。
「不知道。」如畫搖頭道。
「不知道你還想把太子和小姐都供出來啊。萬一是歹人要害了太子殿下和小姐怎麼辦」白芍著轉身走下樓梯。
「對哦,哎呀白芍姐姐我錯了。你等等我。」如畫後知後覺,追了白芍下樓。
廂房裡,待到白芍與如畫出門,那名女子在懷中摸索了一陣。還好,東西還在。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又朝著門口張望幾眼,確定沒人出入,女子才謹慎的拿出了懷中所藏牛皮紙包裹嚴嚴實實的一本有些泛黃書籍。書名曰《天命論經》。
女子名曰張小潯。祖籍朝陽城臨水村,自小跟著母親相依為命的生活。十年前,親生爹爹才知曉有這麼一個女兒存在,並千辛萬苦的找到了她。爹爹將書傳與她時,便是千叮嚀萬囑咐。這書自張家祖師爺撰成以後,世代秘密相傳。皆因為此書是以星占術為主的古籍,其中亦是宣揚天命論,歷代統治者都把它視為高度的機密。生怕有人借此,結合天上的天象來妖言惑眾,危及王權的統治,所以本書是孤本,也是不能曝光的。
張小潯的父親便是曾經大名鼎鼎的張天師,也替兒時的李出塵算過一卦。後來張天師因得罪了王后娘娘而被設計,趁著王上外出涉獵驅逐出了玉王宮。
屆時張天師在老家故人口中得知,自己年少輕狂惹下的風流債,如今那女子已經為他生了個女兒,一個人背井離鄉獨自撫養著。張天師懊悔不已,遂即果斷的出了鳴嘯城,快馬加鞭去邊城尋找自己的親骨肉。
一家人終是得了團員,張天師為了照顧妻女從此隱姓埋名,過上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日子。此次張小潯離開臨水村也是受了爹爹臨終所托。
當日父親為李出塵算了那一卦便一直念念不忘這位地位特殊的將軍府七小姐。平日教習張小潯總會到,李家七小姐這一卦卦象是百年一遇的異卦。大凶大吉之兆,並不是什麼上上卦,張小潯不解為何爹爹如此在意。但是既是爹爹囑托,她定是要圓了爹爹這夙願的。
此書中有道:凡天文在圖籍昭昭可知者,經星常宿中外官凡百一十八名,積數七百八十三星,皆有州國官宮物類之象。其伏見蚤晚,邪正存亡,虛實闊驥,及五星所行,合散犯守,陵歷斗食,彗孛飛流,日月薄食,暈適背穴,抱珥鷥霓,迅雷風祅,怪雲變氣:此皆陰陽之精,其本在地,而上發於天者也。政失於此,則變見於彼,猶景之象形,鄉之應聲。是以明君睹之而寤,飭身正事,思其咎謝,則禍除而福至,自然之符也。
張天師曾解讀祖父這話:認為,人都是存在於這天文星象中。一切天災、時代興亡、正邪仁義皆會體現在這星宿的變化中。最後,人各有命格,天意亦是難違。
李出塵出生深秋,這秋乃是熱與冷、明與暗的過度。如同一個站在黑暗與光明交界線上的尊者。一切事物,皆是在轉變中。轉變也就意味著定數不明。張小潯看著爹爹夾在書最後一頁的生辰八字,不禁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見這位官家小姐了。
在鳴嘯城一步之差便錯過了這位天生異象的小姐。她只得四下打聽,才知這位李小姐北上去了雪鳶城,當下張小潯改道尾隨來了這一年四季都是冰天雪地的地方。眼下,自己又是毒病纏身,她也只得按耐住性子,養好了身體再去尋這位李小姐了。抱著跑的和尚跑不了廟的毅力張小潯收起了書,重新包裹好放入懷裡,和衣休整。
孤月寒風高,雪似白錦緞。
江中船停泊,千里見秋毫。
園中無人棲,百花跡已絕。
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又開始了一秤舞獨秀,從昏暗的天空紛紛揚地飄落下來。山川、田野、村莊,全都籠罩在白濛濛的大雪之中。李出塵習慣的端坐在窗咎前,靜靜欣賞。
「小姐,窗口風大。您還是回床榻上吧。」白芍不放心的來到身邊叮嚀道。
「白芍,讓我多看一會兒吧。我喜歡看雪。」李出塵出神的凝望著眼前銀裝素裹的園子。
「好吧,那小姐等著,我去給您取件裘襖來。」
白芍不懂,李出塵為什麼總是喜歡坐在窗咎前。若是沒人叫她,靜靜的這樣呆一天,對於李出塵來光陰也是彈指間的事兒。
「小姐,來裹上。」白芍取來董小宛親手縫製的整張白虎皮製成的裘襖給李出塵披上。
「謝謝。」李出塵忍不住看向白芍,有些莫名的惆悵道。
「小姐是想家了?」白芍看出了李出塵情緒有些低落。
「恩,想。怎麼不想。」李出塵佯裝一笑。
她想的家,是那個已經無法回去的國度。她喜歡雪,只因,從前下大雪的時候,母親才會允許自己去家中的花園中玩耍一會兒。
「兀然身寄世,浩然心委化。如此來數載,幾千幾百夜。」李出塵吟道。
白芍正要詢問這詩句何意,卻被門外匆忙的腳步聲吸引了過去。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如畫人未至聲先道。
「怎麼了?好好話,別一驚一乍的」白芍來到門口,正巧與如畫撞了個滿懷。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如畫吞嚥這口水,有些興奮道。
「誰?誰跟誰打起來了?」白芍也生了好奇之心,繼而問道。
「是我們前幾天救下的那位姑娘,現在,正和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打起來了」如畫繪聲繪色的形容道。
「小姐,這,怎麼辦?」白芍頓時沒的主意,望向李出塵問道。
「且去看看再吧。」李出塵有些不悅被人打斷這欣賞的靜謐。
城池虛飄渺,積雪浮雲端。
店中人情足,塵心增淒寒。
此時這南嶽棧人聲鼎沸,原本寬敞的大廳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多數是都是看熱鬧的娛民百姓。在黑壓壓的人群中間,避讓出一個圓型空間。這圓圈裡頭,一男一女分立於兩邊。男子一襲黑色長袍,身材健碩,胸脯橫闊,似有萬夫難敵之威風。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臉上掛著冷笑,給整個形象添加了一絲不羈狂野與邪魅。
女子風髻露鬢,淡掃娥眉,櫻桃小嘴不點而赤,腮邊兩縷髮絲隨門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眼眸慧黠地靈活轉動著,幾分調皮,幾分淘氣,一身盈綠色短裝羅裙,倒像是練家子的架勢。
「你是何人,居然在這雪鳶城中如此囂張。」男子語話軒昂,吐千丈凌雲之志氣道。
「我是何人,與你又有何干係哼,連道歉都不會的偽君子。本姑娘懶得跟你廢話,要打就趕緊動手」著張小潯朝著那男子勾勾手指,不耐煩道。
「誰是偽君子,本公子又為何要與你道歉。方才眾人所見,是你撞上的本公子。該道歉,也是你。」男子有些搵怒,但是遲遲不肯出手。
「廢話少。打贏了你看你還不求饒道歉。」話間,張小潯已經使出了招數。
對方見勢,也只是不緊不慢的周旋著,並沒有大打出手的模樣。看著來人步步緊逼,男子濃眉緊鎖。
「好男不跟女鬥,本不想跟你一般見識,如今看來是不行了。這都是你自找的」
罷,男子運氣一掌打向張小潯。張小潯頓感一股強大的氣流朝自己飛襲,靈巧一躍躲開了那一掌。這一掌力正中棧的八仙桌,頓時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好啊,別以為女人都打不過你們臭男人。本姑娘今天就好好跟你打一場」
張小潯不服輸的繼續挑釁道。
「誰怕誰,放馬過來」男子挑眉輕笑道。
「哎喲喂,我的姑奶奶,兩位小祖宗誒。你們還讓不讓我這老骨頭混飯吃啦」一旁,被擠兌在人群的外的棧老闆一聽這辟里啪啦的聲音頓時老淚縱橫的無力哀求著。只可惜,毫無用處。
「小姐,怎麼辦?」白芍與李出塵一同在這廂房走廊上觀望這底下的局面,不安的問。
這若是繼續打下去,莫是武功招式,這體力上張小潯也是吃虧吃定了。
「白芍,去把太子找來。」李出塵正吩咐白芍,卻見如畫與如詩一同來到了身邊。
「我剛剛便尋了太子。站崗的小卒一大早太子帶著小迎子先去拜會這城主大人了。」如畫及時回稟道。
「小姐,再打下去,這張姑娘怕是要舊傷不愈,新傷掛面了。」如詩看著打鬥逐漸激烈,不禁替這張姑娘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