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蒙面人挺劍刺向他的心口,值此千鈞一髮之際,一支利箭急速飛來,正中蒙面人的胸膛,蒙面人立即倒地身亡。
其餘蒙面人震驚不已,四處尋找放冷箭的人。
然而,看不到四周有埋伏的人丫。
就在這時,利箭蝗蟲般地飛來,射中他們的要害,蒙面人接連倒地。
而楚明鋒,見蒙面人都死了,呆愣了須臾,受不住劇痛的折磨,暈了過去。
一人從屋中緩緩走出,臉膛黝黑如墨,眉宇冷硬如石,似笑非笑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楚國皇帝。
拓跋泓。
黑色披風隨風揚起,好似飛鷹的羽翅,張揚飛翔。
他唇角微勾,望著金陵的方向:嫵兒,我等你媲。
————
御花園,涼亭。
黃昏時分,暮風冷涼,穿梭於奇花異卉之間、重重殿宇之間,落日餘暉被冷風一掃,失了熱度,只餘血色。風動枝梢,葉子飄落,重回大地的懷抱,也許是一種溫暖。
亭中有兩個人,一人坐著,是楚明軒,一人站著,是沈昭。
楚明軒悠然飲茶,神色自若,「沈昭,你撫心自問,你對朕忠誠,還是對皇兄忠誠?」
沈昭心中微驚,卻從容道:「陛下為何這樣問?」
「朕想知道答案。」楚明軒語聲輕淡,卻不容抗拒。
「一朝天子一朝臣。臣歷經三朝,無不對陛下忠心耿耿,對大楚赤膽忠心,日月可鑒。」沈昭輕鬆道出答案,「如今陛下穩坐帝位,朝野清平,臣民歸心,臣自當竭盡全力輔助陛下,絕無貳心。」
「是嗎?」楚明軒的語氣頗為疏懶。
「陛下不信,臣無話可說。」
楚明軒斟了一杯熱茶,一飲而盡,乾脆利落,「不是朕不信,而是你所做的事讓朕很失望。」
沈昭面不改色,「還請陛下明示。」
楚明軒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雲淡風清地說道:「皇兄根本沒有死!」
「陛下何出此言?先皇沒有死嗎?」
「你的心思,朕豈會不知?」楚明軒唇角陰冷的微笑若有若無,「你秉性正直,既想完成父皇遺願,又不想皇兄死於非命,便暗中命人將皇兄帶出澄心殿,送他到揚州。天子寢殿那具焦屍是王統領,因為王統領與皇兄身形相似,由他冒充皇兄,不會惹人懷疑。而王統領對皇兄忠心不二,毅然代皇兄赴黃泉路。」
既然他猜到了,沈昭索性承認,「陛下聖明。」
楚明軒陡然怒喝:「難道你不知斬草除根這個道理嗎?皇兄絕非池中之物,很快就會捲土重來,你放他一條生路,便是置朕於死地!朕做的這一切,又有何意義?」
沈昭好整以暇地反問:「莫非陛下沒有信心坐穩龍椅?」
「你——」楚明軒的眼中交織著怒火與戾氣。
「先皇在位十一年,勤勉政務,勵精圖治,頗有作為。再者,先皇與臣君臣多年,情誼非淺,臣助陛下一臂之力,卻也不能眼睜睜看他死於非命。」沈昭淡然道,「若不這麼做,臣會良心不安、徹夜無眠。」
「好你個沈昭!」楚明軒氣得不知說什麼好了,怒指著他,「朕絕不會讓皇兄活著回金陵!」
「那便是陛下的事了。」
「看來你盡忠的還是皇兄。」
「臣不敢,無論大楚皇帝是哪一個,臣都會盡心盡力,匡扶社稷,對大楚絕無貳心。」沈昭沉沉道,朗朗乾坤,日月星辰,都可為他的赤膽忠心作證。
楚明軒冷笑,「沈昭才智無雙、溫潤如玉,是大楚國第一肱骨良臣,不懼權貴,傲骨錚錚。」
沈昭道:「陛下過譽。」
楚明軒眸色冷沉,「朕記得很清楚,去年,皇兄將嫵兒賞給你,你為了一己之私,納嫵兒為二夫人,誓不放手。朕還記得,你令嫵兒遷去溫泉別館,便於皇兄寵幸嫵兒。橫刀奪愛之恨,不僅僅是皇兄,還有你,沈昭!」
他怒指沈昭,眉宇緊擰,陰鷙可怕。
沈昭閒閒地站定,從容不迫地笑,承受著他的指控與怒火。一襲白衣皎潔如雲、不染世間塵埃,衣袂被風吹起,袍角輕拂,他自巋然不動,彷彿已經石化。
心中有一道聲音告訴他:今日便是這一生的大限。
楚明軒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臉頰微紅,「沈昭,朕不會原諒你!」
沈昭微微地笑,面不改色,即使他知道死亡正在逼近,也沒有動彈一下。
一支冷箭出其不意地射來,卻在他意料之中。
冷箭穿越了這一生的光陰,穿越了人生的風風雨雨、起起落落,穿越了埋在心底的愛與癡念……他仍然在笑,箭鏃刺入血肉之軀,極大的衝力使得他後退兩步,穿心的劇痛令他全身僵硬……這一刻,他早已算到……
正在御花園散心的葉嫵,正巧來到涼亭附近,看見了亭中二人,看見了楚明軒激動、憤怒的模樣,看見了他將茶杯摔在地上,看見了一支冷箭刺入沈昭的身軀……她全身僵硬,四肢冰寒,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楚明軒殺了沈昭!
下一刻,她瘋了似地疾奔,衝入涼亭,扶抱著沈昭,看著他胸口插著一支利箭,無能為力……震驚,心痛,痛得說不出話……
怎麼會這樣?
「嫵兒……臨死之前還能見你最後一面……我心滿意足……」他低緩道,傷口流出熱血,染紅了潔白的衣袍,那麼紅,那麼紅,紅得刺目……
「沈昭……」葉嫵嘶啞道,彷彿心口也插著一支利箭,心那麼疼、那麼疼。
「記得……你我在畫舫飲酒……我終生難忘……你曾為我二夫人……是我的榮幸……記得你在雜役處病了,我陪著你,只有你我二人……記得你跪在雨中求見我,我狠心不見你……其實,我心痛萬分,不願你受半分傷與苦……記得你在右相府書房對我表明心跡……你傷心、悲憤,你知道嗎?我很想……拋下一切,帶你遠走高飛,讓你開心快樂……可是,我不能……我是沈家唯一的男丁,不能忘記祖訓,不能背棄列祖列宗,不能置家國於不顧,不能置右相府五十餘口的生死不顧……」他輕緩道,氣若游絲,說得斷斷續續,卻情深義重、哀慟悲傷。
她握緊他的手,淚水滑落臉龐,「我知道……我明白……那時,我真的喜歡你……只可惜你不要我……」
沈昭清逸、溫柔地笑,「聽你那番表明心跡的話……此生此世,我已知足……」
楚明軒聞言,震驚地瞪眼:嫵兒竟然喜歡過沈昭!
「我不能在你身邊了……凡事三思而後行……不可魯莽……」沈昭叮囑道,聲音越來越低,「還記得我的生辰嗎?若記得……那便為我上一柱清香……」
「記得……我會的……」葉嫵淚落如雨,明白他這句話的弦外之音:萬壽節。
「嫵兒,我想……抱抱你……」話音方落,他便嘔出一口鮮血。
她抱緊他,不願他死,他的身子還是溫暖的,他不會死……
沈昭深情地凝視他,拼盡最後一點記憶,記住她的容顏,將她鐫刻在心中……
如此眼神,癡情,哀痛,絕望……
然後,他抬起右臂,手緩緩移向她的臉腮,剛剛觸到她的腮,就氣絕了……
葉嫵驚覺他的手臂往下滑,淚水洶湧,心痛如刀絞。
楚明軒看著這一幕,雖然被沈昭對她的情感動,卻很快就硬起心腸。
嫵兒竟然喜歡過沈昭!
看著她抱著沈昭失聲痛哭,他的右手慢慢握成拳頭。
————
楚明軒命人暗中射殺沈昭,卻在朝上宣告:有逆賊藏匿宮中,行刺他,沈昭為他擋了一箭,不治身亡。
箇中內情只有少數幾人知道,沈家人以為這便是事實,沒有人覺得蹊蹺,只當家門不幸。
所幸,沈昭與沈夫人育有一子一女,沈家的香火還可繼承下去。
事後,楚明軒對沈家大肆封賞。
孫太后落葬之後,宮中恢復了以往的模樣,只是,那些熟悉的宮人消失了一半。
葉嫵悲痛了幾日,想明白了楚明軒為什麼這麼心狠手辣,為什麼連沈昭也要射殺。
因為,沈昭知道他太多秘密。
帝位寶座得來不易,他擔心沈昭遲早守不住秘密,威脅他的帝位。或許,他還覺得,這次沈昭背棄舊主、助他一臂之力,日後說不定也會背棄他、扶持新主。以沈昭在朝中的威望,扶持新主並非難事。如此,他為了免除後患,射殺沈昭。
這是她的想法,沒有向楚明軒求證,也不想求證。
他喪心病狂、陰毒狠辣,還需興師問罪嗎?
這座皇宮,熟悉、親切的人越來越少了,越來越多的是面目可憎的人。
只有楚明亮偶爾來看看她,給她一點安慰。
葉嫵問過楚明亮,她意興闌珊地說,拓跋大哥說楚國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過陣子再議提親之事;再者,這陣子他忙於政務,很少給她飛鴿傳書了。
此時的確不是談婚論嫁的好時機。
葉嫵等著九月二十八,可是,每個日夜都是煎熬,每時每刻都是心殤,只有與楚明鋒的點點滴滴給她一點安慰,伴她度過每個孤單的夜晚。
自從那日之後,楚明軒已有六七日沒有踏足鳳棲殿,她樂得自在,每日賞花飲茶,想念明鋒,想念沈昭。然而,他終究來了。
很晚了,她已經歇下,聽到聲音,驚震地起身。楚明軒直入寢殿,滿面酡紅,步履虛浮,應該喝了不少酒。
她立即下床喊人,阿紫進來,他揮手,口齒不清地嚷道:「滾……給朕滾出去……」
「去備醒酒茶。」她吩咐阿紫。
「我沒醉……」他踉踉蹌蹌地坐在床沿,瞪著她。
葉嫵冷眸看他,他打了一個酒嗝,俊眸微瞇,「你恨我……我知道……你儘管恨,我不在乎……不在乎!」
她冰寒道:「陛下喝醉了,回去歇著吧。」
他拍拍床沿,「陪我說說話。」
「如果陛下想在這裡就寢,我到偏殿。」
「嫵兒,你就這麼厭憎我嗎?」楚明軒不無傷心地問。
「是。」
「坐下!」他厲聲道。
她不動,不懼他的怒火。
他火了,霍然起身,雙臂鎖住她的身,強吻柔嫩的唇。她拚命地推他、打他,卻無濟於事,根本推不開這個一身武藝的男子。
早已按耐不住,早已情潮如浪,早已思念如狂,早已身心俱顫,他早就想像皇兄那樣,霸王硬上弓……如今,一親芳澤,他再也不願放開她,只想索取更多的甜美、芳香……縱然她激烈地抗拒,他亦輕易地擁著她倒在榻上,壓著柔軟的嬌軀,為所欲為……
葉嫵頓覺悲哀,他也像當初的明鋒,不顧自己的意願嗎?
拼了全力反抗,她用指甲抓他的臉,卻被他制住雙手。
楚明軒凝視她,慾火在眼中燃燒,「皇兄霸王硬上弓,你移情於他;那麼,我不顧你的意願,你是否會移情於我?」
「此一時彼一時,陛下覺得一樣嗎?」她冷笑,「你害死他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我對你的恨,永世不忘。」
「如此,你就恨個夠!」
話落,他瘋狂地吻她,蹂躪她的唇,啃咬她的脖頸,吞噬她的鎖骨,恨不得將她整個人分拆入腹,恨不得立即將她佔為己有……
酒氣鋪天蓋地地籠罩著,葉嫵快被他熏死了,怎麼掙扎也沒用。
楚明軒撕破她的寢衣,隨手拋出去,這美妙、惹火的嬌軀只剩淺紫絲衣,兩朵嬌艷、富麗的白芙蓉恰恰被雙峰拱起,春光旖旎,撩人心懷。他俊眸纏火,修長的手指一挑就解開了絲衣,那令人血脈賁張的秀峰跳出來,刺激著他的眼,令他火速低首啄吻。
**嫵兒逃得過明軒的魔掌嗎?這幾天比較忙哈,先4000字更新,下週三四的樣子再萬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