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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5】著了迷 文 / 葉嫵色

    她為什麼會提出如此古怪駭人、驚心動魄的三個要求?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她這小腦袋瓜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什麼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葉嫵清冷道:「如果陛下做不到,那便不要勉強我。」

    這是第幾次不明白她說的話?楚明鋒面有尷尬之色,「朕一時之間不太明白你所說的三個要求,不如你先告訴朕,教堂、香檳玫瑰、鑽石戒指是什麼?」

    她淡淡地笑,「我已提出三點要求,陛下做得到,我就嫁!至於如何理解,如何完成,那是陛下的事。如果我告訴了陛下,那就顯得陛下沒有誠意了,是不是?」

    他苦笑,「但是,你不跟朕說,朕怎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丫」

    「陛下不是有一個堪稱軍師的右相嗎?陛下可以問問沈昭,興許他猜得到呢。」

    「朕知道,你有意給朕出難題。」楚明鋒的眉頭略略舒開,「後兩個要求,不難做到,只是第一個要求有點……媲」

    「如果沒有難度,我就不會提出來了。」葉嫵心中大笑,原本就是故意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看他上哪裡去找教堂、香檳玫瑰和鑽石戒指,「陛下有無誠意,有多少誠意,就全在此了。」

    他見她淺笑盈盈、明媚嬌俏,一時著了迷,暗暗決定,既然她提出要求,無論如何,他也要做到這三點,娶她為妻,冊她為後。

    ————

    越兩日,沈昭回金陵,進宮面聖,稟奏連環兇殺案的審查進展。

    宋雲端著茶盞踏入御書房,將熱茶擱在御案一角,陛下一動不動,仿若不知有人進來。

    楚明鋒靠著椅背,龍目微闔,臉膛沉靜,似在沉思。

    宋雲站了片刻,才見陛下動了一下,擱在龍首扶手上的手輕輕叩著。

    「宋雲。」楚明鋒並沒有睜眼。

    「奴才在。」宋雲不敢打擾,陛下如此神態,往往在想極為重要的事。

    「你可曾聽聞教堂、香檳玫瑰和鑽石戒指?」龍目倏然睜開,迸射出一抹精光。

    「教堂……香檳玫瑰……鑽石戒指……」宋雲複述一遍,皺眉想了想,「奴才孤陋寡聞,未曾聽聞。」

    「玫瑰乃花之一種,朕知道,但香檳玫瑰又是什麼?是玫瑰之一種?」楚明鋒起身飲茶,淺淺啜了一口。

    「大有可能。至於鑽石戒指……戒指是否便是玉戒、金戒之類的?」

    楚明鋒端茶欲飲,沉吟道:「鑽石是什麼?石頭之一種?教堂又是什麼?」

    宋雲道:「教堂……會不會是教場。」

    楚明鋒大為煩惱,「嫵兒怎麼想到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太費解了。」

    宋雲歉意道:「陛下恕罪,奴才孤陋寡聞,當真沒有聽說過這些。」

    楚明鋒揮手,「沏一杯茶顧渚紫筍。」

    宋雲應了,出了御書房,見一身官服的沈昭風塵僕僕地趕來,立即迎上去,大喜道:「沈大人可是剛回京?」

    沈昭點點頭,「陛下在批閱奏折?我可以進去嗎?」

    宋雲笑,「沈大人來得正巧,陛下正犯愁呢。」

    踏進御書房,沈昭看見陛下的右手撐在案上,捏著鼻樑。陛下如此姿態,鮮少有之,只有遇上棘手的事才會這樣。

    「連環兇殺案查得怎樣?」楚明鋒離開御案,一掃方纔的沮喪,因為「軍師」回來了。

    「回陛下,臣已查到四起兇殺案的真兇。」沈昭從容回道,「雖然真兇尚未捉拿歸案,不過刑部捕快和各府捕快已經布下天羅地網。」

    「真兇是何人?」

    據杭州府、松江府、蘇州府和常州府四府發生兇殺案的青樓所說,發生兇殺案前幾日,都有一個男子到青樓幫工。該男子年約三十來歲,卻喬裝成不同的模樣,時而臉上有疤痕,時而嘴邊有痣。案發後第三日,該男子便辭工,杳無音訊。四起兇案皆是如此,沈昭懷疑該男子有殺人嫌疑,根據四家青樓所提供,畫出該男子的畫像。雖然四張畫像的容貌不太一樣,不過畫中人的五官還是顯現出來,合成一張疑犯的真正畫像,各地捕快和刑部捕快就依據這張畫像緝拿疑犯。

    沈昭道:「臣以為,此人極有可能是真正的兇徒,不過還要緝拿他歸案後、聽了他的供詞才能定案。因此,臣不排除有其他的疑犯,還會繼續追查此案。」

    聽了稟奏,楚明鋒淡淡地頷首。

    見陛下愁眉不展,沈昭問:「陛下為何事煩惱?」

    「朕問你,你可曾聽聞教堂、香檳玫瑰和鑽石戒指?」楚明鋒期待地看他。

    「教堂……」沈昭玩味著這個詞,大惑不解,「香檳玫瑰……玫瑰乃花之一種,產於魏國境內,春夏之交開花。香檳玫瑰是否玫瑰之一種?」

    「朕也如此想,不過不敢斷定。鑽石戒指呢?」

    「臣聞所未聞。不過,戒指是否為玉戒之一種?」

    「你所想的,與朕不謀而合。」

    「陛下,這些古怪的東西,從何處聽來?」

    楚明鋒的唇際滑落一抹苦澀,「嫵兒給朕出了一道難題。只要朕做到她所提的要求,便嫁給朕。」

    原來陛下向嫵兒提出此事了。沈昭淡淡而笑,「陛下,臣相信一句話: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倘若陛下當真做不到皇貴妃的要求,陛下不如拿出十二分的誠意,打動皇貴妃。」

    楚明鋒歎氣,「你又不是不知她的秉性,她鐵石心腸……不如你教朕一招,如何打動她。」

    沈昭為難道:「臣亦從未做過此類之事,只怕會誤導陛下。不過,假若當真難以做到皇貴妃所提的要求,折中是否可行?」

    楚明鋒眼眸一亮,嫵兒的要求,做到了一半,有了十二分的誠意,說不定嫵兒會感動。

    ————

    兩日後,楚明鋒興沖沖地來到溫泉別館,可是,還沒按照她的要求做,她就潑了一盆冷水。

    葉嫵看見宋雲奉上一朵細絹做的黃玫瑰和一枚碧翠剔透的玉戒,克制著笑,「陛下誠意不夠。」

    楚明鋒自知理虧,用上一顆真誠的心,「嫵兒,朕誠意十足,蒼天可鑒。可是,就連沈昭也不知你所說的那三樣是何東西,朕如何做到?」他拿過黃玫瑰和玉戒,「你說的香檳玫瑰,朕以黃玫瑰代替;你所說的鑽石戒指,朕以為是玉戒,便命人日夜趕工、雕了一枚玉戒。」他將玉戒放在她面前,「你看,玉戒的內側刻有兩個字。」

    她接過玉戒,的確,玉戒的內側刻著「鋒」和「嫵」,雖然字體很小,但可以看得出來。

    「陛下雖有誠意,但誠意不夠。」

    「你當真要朕單膝下跪,問你是否願意嫁給朕?」他乾笑。

    「我知道男兒膝下有黃金,而且陛下貴為九五之尊,只有臣民向陛下下跪,陛下怎會向人下跪?」葉嫵悠緩道,「這朵細絹做的黃玫瑰,差強人意,不過我要的是真花,不是假花。這玉戒也算價值連城,不過我向來不喜歡玉。如此,今日陛下不必單膝下跪向我求婚。」

    「嫵兒,眼下不是玫瑰盛開的時候,朕上哪裡找玫瑰?」楚明鋒又氣又急,「你這不是存心刁難朕嗎?」

    「存心也好,無心也罷,我不會改變心意。七日後,倘若陛下再做不到,這三個要求就作廢,我不會嫁給陛下。」她笑吟吟道。

    「折中一下也不行嗎?」他的眉宇籠著愁緒,「朕可以廢後宮,遣散所有妃嬪,一生一世只有你一個妻,絕無妃嬪,直至百年之後。若有違此誓,便讓朕失國失江山失帝位!」

    葉嫵聽著他情真意切的表白與誓言,到底是感動的,可是那又怎樣?她不想跟一個奉行暴力哲學的暴君生活一輩子。

    他繼續表明心跡,「朕登基十一年,不喜女色,後宮妃嬪再如花似玉,也入不了朕的眼。你不一樣,你無聲無息地入了朕的心,佔據了朕整顆心。如若你不在朕身邊,朕的心就空了,你教朕如何忍受?如何過完餘生?」

    她心中輕歎,「承蒙陛下厚愛,我不會改變,還請陛下體諒。」

    楚明鋒失望極了,無可奈何,意興闌珊地回宮。

    翌日,葉嫵支開金釵,去了瀟湘樓,在芙蓉廳與沈昭相見。

    他不知她為什麼約自己來瀟湘樓,是不是不想讓陛下知曉?

    「嫵兒,有要事與我說?」

    「大人曾經答應過我,若我徘徊在生死之間,你會給我一個生的希望,助我一臂之力。」她開門見山,「大人是否改變了心意?」

    「不曾改變。」沈昭淡淡道,好似隨意道來,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可是,這便是他的真心話,無情似有情。

    「只有一樣東西可以救我,大人捨得嗎?」

    「什麼?」

    「《神兵譜》。」葉嫵盯著他,仔細觀察他的表情變化,「有了《神兵譜》,我就能擺脫陛下的掌控,逍遙自在,天高任鳥飛。」

    「為何這樣說?」他大感詫異,瞬間恍然大悟,「你一直和偷書賊密謀偷書?」

    「大人不必理會此事,我只求擺脫陛下、離開金陵。」她淒然懇求,「還望大人成全,把真的《神兵譜》給我。」

    沈昭解釋道:「並非我不願幫你,《神兵譜》關係江山社稷,藏在何處,只有陛下知曉,我亦不知。」

    葉嫵淒冷道:「陛下視你為左膀右臂,朝中大小政事都會與你商議,《神兵譜》如何珍藏,如何防盜,陛下豈會不與你商議?大人當我是三歲孩童嗎?」

    他寥落道:「你不信我,我亦無可奈何。」

    她再次問道:「大人當真不願幫我?」見他無動於衷,她失望極了,「到如今,我才看清你的真面目。原以為你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原來你一直假仁假義。」她越說越寒心,語聲悲涼,「自從被趕出將軍府,到如今將近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我數次被害,不是受傷就是徘徊在鬼門關,從未有過一刻的安寧。我一直視大人為知己,以為大人是那種可為知己兩肋插刀的真君子,哪想到,事到臨頭,你言而無信,是明哲保身的縮頭烏龜。」

    沈昭鄭重道:「你可知,《神兵譜》一旦落在秦國人、魏國人手中,會有怎樣的後果?我是右相,怎能不為楚國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著想?如若因為我一人之故,使得楚國陷入水深火熱之境地,我如何對得起陛下與先皇?」

    「我只是小女子,不懂家國大事、天下大勢,只知保全自己。」她知道自己太任性,他不幫自己、不交出《神兵譜》,情有可原,是對的。如果因為自己而置楚國於險境,她也不會心安,可是,她能否離開金陵,全在《神兵譜》。她只能逼他,「今日你不幫我,那麼,我死。若你幫我,那麼,我生。生與死,就在你一念之間。」

    「嫵兒,不要逼我。」他沉聲道,俊眸閃著盈亮的色澤。

    「我最後問一遍,大人會不會幫我?」她怎能不逼他?

    若不逼他,她永遠也拿不到真的《神兵譜》,永遠也擺脫不了楚明鋒的魔爪。她只能卑鄙一次,利用沈昭的仁厚、對自己的情意……

    沈昭凝視她,眼中水澤搖曳。

    那是淚花。

    葉嫵知道,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痛苦的抉擇,他正天人交戰,在情與理之間搖擺。

    四目相對,短短一瞬,好似經年那麼漫長。

    他始終沉默,她從懷中取出一方雪白綢帕,遞給他,「既是如此,這方綢帕還給你。謝謝沈大人這一年來的關心與呵護,從今往後,你我之間,再無任何情誼,生死不問。」

    沈昭的目光落在綢帕上,沒有接過綢帕,淚花越聚越多,越來越亮。

    說出這番話,她也是逼不得已,心好似被自己親手切成兩半。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如此結果,葉嫵沒有料到,絕望地往外走,卻聽見他沉啞的話。

    「明日午時,我差人送到別館。」

    「希望不是假的。」她背對著他,沒有欣喜、興奮,只覺悲傷。

    「真的《神兵譜》,陛下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沈昭的語聲清朗了幾許,「藏書之前,我曾翻閱過幾次,早已將裡面的十八種神兵利器記在腦中。因此,我憑著記憶抄錄了一本副本。」

    「你把副本給我,我怎知是真是假?怎知你是否刪減、篡改?」

    「既然我沈昭無法得你信任,你又何必求我相助?」他苦澀地笑。

    葉嫵悄然抹去淚花,轉過身,擠出一抹微笑,「人世間,只有你,我願意相信。」

    沈昭行至她面前,心底的柔情從俊眸緩緩溢出,「離開金陵,你會去哪裡?」

    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吧,這是他們最後的告別吧。想到即將離開他,她到底有些不捨,「我也不知道,走到哪兒就是哪兒,到處遊玩吧。」

    他溫潤地笑,「倘若有朝一日,你想起我,便給我捎來一封書函報平安。」

    她頷首,在這異世楚國,他對自己最好,以他獨特的方式呵護自己,盡量讓自己免受傷害。而今,她就要離開他了,再也見不到他了……突然,她撲上前,擁住他,熱淚滑落臉龐,「你待我的一點一滴,我銘記於心,一世不忘。」

    沈昭慢慢抬起雙臂,慢慢的,就在即將摟住她的時候,她鬆開他,轉身奔出芙蓉廳。

    淚花終究匯聚成一行清淚,他俊眸模糊,那抹倩影很快就消失了……

    他總是這樣,總是慢一步,在她即將離去的時候才有所舉動,已經晚了。

    ————

    五日後。

    楚明鋒終究忍不住,出宮來到別館。

    時值黃昏,葉嫵正在進膳,看見他穩步前來,站起身,輕輕福身,算是行禮。

    「朕也餓了,一起吃吧。」他看她一眼,覺得她今日倒比以往溫婉些許。

    「陛下,不如讓灶房再做幾道熱炒小菜。」宋雲笑道。

    「不必。」楚明鋒示意他退下,對葉嫵說,「稍後朕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先保密,朕要給你一個驚喜。」

    葉嫵含笑點頭,垂眸用膳。

    他無端地覺得奇怪,為什麼她今日怪怪的?怪在何處,卻又說不出來。

    **明鋒會發現嫵兒逃走的心思嗎?此次能逃得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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