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後,他剛拉起她的手,她就本能地甩開,力度頗大,讓他驚了一下。
以往她再怎麼不願意,也不會立即就發作,不會表現得這麼明顯,她今日怎麼了?
楚明鋒心中疑惑,問:「嫵兒,怎麼了?丫」
她聲音柔和,「沒什麼,只是今日有點不適,想早點歇著,不如陛下先回宮吧。」
他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嫵兒竟然總是低垂著眸,好像不敢看自己。這太奇怪了,她究竟怎麼了?難道情毒又發作了?
「是否情毒再次發作?」
「沒有,我……信期已至,有點不適。」葉嫵目露尷尬,才抬起美眸,又立即垂下去。
「無妨,朕歇在隔壁廂房。」楚明鋒握住她的雙臂,「朕抱起回房,可好?」
她身子一抖,再一次本能地想拒絕,卻想到了什麼似的,沒有抗拒他的靠近,「這麼多人看著,我自己能走。媲」
他非但沒有放開她,反而摟住她,「嫵兒,今夜你好像特別怕朕。」
她眉心緊蹙,低眸斂眉,結結巴巴道:「不是……我只是身子不適……」
楚明鋒發覺,她全身發顫,應該處於極度的驚恐之中……他突然想起來,上次也是這樣,她好像變了一個人,膽小如鼠,很怕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抬起她的臉,迫使她看自己。還是這張烙印在心中的玉臉,只是,她的黛眉扭成麻花,眼眸佈滿了恐懼。
「求陛下……放開我……」葉嫵慌亂地懇求。
「朕先抱你回房。」
他霸道地抱起她,走向寢房。
這一路,他一直觀察她的神色,她心驚膽戰似的,抖得越來越厲害。他數次抱過她,她再恨自己,再不願侍寢,也不會這般畏懼自己。
懷中的女子,當真變了一個人。
回到寢房,楚明鋒將她放在床上,葉嫵拘謹地坐著,「我……想歇著了,不如陛下去隔壁廂房就寢。」
「好,朕稍後就去。」他好似隨意問起,「嫵兒,還記得前幾日你提出的三點要求嗎?」
「記得。」
「朕記得不是很清楚,你再說一遍,可好?」
「陛下竟然不記得。」說到這個事,她倒是恢復了些許神采,「可見陛下並無多少誠意。」
「鑽石戒指,香檳玫瑰,還有一個是什麼來著?」楚明鋒故意以此試探。
葉嫵將前幾日所提的第一個要求複述一遍,「七日之期將至,我拭目以待。」
他眉頭微微一展,心中的疑團慢慢消失。可是,他的心頭總有一抹揮之不散的陰影,總覺得眼前的女子是另一個人。
葉嫵的確不再是他所愛的葉嫵了,他的感覺很敏銳,對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可謂瞭若指掌,也間接說明了他真的愛她,才會這般在意她。
沈昭沒有食言,次日差人送來《神兵譜》副本。送書的人自稱是倩兮的婢女,別館的侍衛和金釵沒有在意,葉嫵悄然收起副本,待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秉燭夜讀。
裡面記載的十八種神兵利器,果然是絕世武器,構造精巧而繁複,殺傷力極強,是普通兵器的數倍。一個普通士兵手執此種神兵利器,便能以一敵百,所向披靡。如果大批量打造這些神兵利器,用於兩軍對陣之時,楚國將士如虎添翼,足可保家衛國。如果這書落在秦國人、魏國人手中,那便是楚國的噩夢,是亡國的開端。
於是,她花了三夜,抄錄了另一本副本,每一種神兵利器的構造圖都做了一兩處修改,打造方法也有所改動,弄出一本假的《神兵譜》。
距離七日之期還有三日,葉嫵前往瀟湘樓,金釵跟著。
在紅梅廳,金公子再次將金釵弄昏,問她是否已經得手。
她從敞袖中取出抄錄的《神兵譜》,「陛下藏書之前,沈昭命府中一個過目不忘的婢女看了一遍,然後記錄下來,世間便有了第二本《神兵譜》。」
「沈昭竟然有此心思!」他大感奇異,隨即笑道,「楚皇視他為心腹,朝政太過倚重他,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極人臣。倘若日後有人參他一本,楚皇起了疑心,他便萬劫不復。有《神兵譜》在手,便有一重保證,沈昭聰明絕頂,早就留有一手。」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不屑道。
「不信也罷。」他笑了笑,輕而易舉地從她手中搶過書,「這本不會是假的吧。」
「你不信我,還是不信沈昭?」
「我只信我自己。」
「不信的話,那就還給我。」葉嫵伸出手。
金公子一頁頁地翻閱,那娟秀的字配合神兵利器的圖,倒似不假。他雙眼放光,眼中滿是如狼似虎的貪婪,「羅氏父子所造的神兵利器果然厲害,足可以一敵百。」
她緊繃的身心立即鬆懈,總算瞞天過海。
他翻到了最後一頁,有點不解,「羅氏父子只造了十八種神兵利器?」
她冷笑,「任何一種都足以以一敵百,十八種還少?」
他合上書,她立即道:「我已經幫你拿到書,你不會過河拆橋、置我生死於不顧吧。」
「我怎會言而無信?」金公子從懷中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瓶,「裡面有三粒解藥,月圓之夜服一粒,服完三粒之後便自行解毒。」
「如果還有餘毒未清呢?」葉嫵拿過玉瓶,晃了兩下,叮叮噹噹的,甚是悅耳。
「你體內哪有那麼多情毒?」金公子失笑。
「那你如何讓我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金陵?」
他拊掌三下,便有一人從內室緩步出來,她看著那人,目瞪口呆。
世間竟有如此驚人、可怕的事!
這個女子,竟然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完全一樣的容貌!完全一樣的衫裙!完全一樣的身形!
怎麼會這樣?
葉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擦了擦眼,好像從鏡子裡看到了自己。如果不是信念堅定,她還以為自己是假冒的。
世界上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嗎?太不可思議了。
「為什麼她……」她說不出話了。
「個中關鍵,你不必知道,只需知道一點,李代桃僵。」金公子面色沉沉。
她太震撼了,是啊,如果是李代桃僵,以這個假冒的人代替自己回別館,那麼,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金陵。等楚明鋒發現身邊的女子是假冒的,她已經逃之夭夭。
這姑娘開口道:「葉姑娘莫擔心,我暗中觀察你許久,熟悉你的言行舉止,模仿得惟妙惟肖,代你回溫泉別館,沒有任何問題,你大可放心。」
葉嫵更驚訝了,這姑娘的嗓音和自己一模一樣,太厲害了。
「楚明鋒精明得很,如果發現她是假冒的,她會不會有危險?」她擔憂地問。
「她懂得自救,你放心。」金公子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就好。」
葉嫵看見了這姑娘凝視他的目光,那種目光雖然寧靜而卑微,卻有五分淒楚、五分不捨。
難道這姑娘喜歡他?
金公子使出這招移花接木,只怕計劃了很長一段時間。他是不是有其他的用心與企圖?
不管了,她能順利逃走便萬事大吉,何必想那麼多?
她對這個假冒的姑娘說了自己所提三個要求的事,省得楚明鋒短短兩日就發現她跑了。
如此,這日,葉嫵沒有回別館,這個不知名的姑娘跟金釵回別館。
之後,她換上男子衣袍,把自己化妝成一個眉尾有黑痣、唇上有鬍鬚的中年男子;接著,她去錢莊取了一些銀兩,然後出城。
策馬駛出東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心瀾起伏,感慨萬千。
沒來得及跟娘親、林致遠、沈昭和晉王告別,是遺憾,也是無奈。
你們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來到金陵一年,臨到離開這一刻,她的心情很複雜,似有淡淡的愁緒縈繞心頭。
終究,她轉過身,揚鞭策馬,往前疾馳。
離城門越來越遠,愁緒越來越濃,她的腦中漸漸浮現一張冷硬的臉,那些寵愛與暴虐交織、傷害與深情交融的一幕幕湧現在腦海……
楚明鋒,永別了!
希望你忘了我……
————
七日之期到了,楚明鋒仍在黃昏時分出宮。
葉嫵在後苑撫琴,淒傷哀怨、悲痛絕望的琴音繞著奇花異卉、亭閣白牆流淌,流進他的心。
他擺手示意,吩咐下人不要通報。
宋雲揮手,阻止所有人跟隨,讓陛下獨自一人前去。
每一音,每一段,都如此淒澀、悲傷,好像就是她的心情,為什麼她這麼悲傷?
他站在後苑圓洞門前,望著坐在石凳上撫琴的她。夕陽已落入山頭,西天只剩最後一抹殘紅,籠在她身上,那一襲雪白衫裙好似染了血,如泣如訴,應了她淒絕的琴聲。
頓時,他的心隱隱作痛。
琴音漸止,她手指未動,一動不動,風化了千年似的,目光好似凝聚在苑中的海棠,又好像散亂得很。
金釵看見他,連忙行禮,「奴婢參見陛下。」
葉嫵聽見了聲音,回過神,站起身,福身行禮。
楚明鋒緩緩走過來,眉宇含笑,「很淒美的琴聲。嫵兒不僅舞跳得好,琴藝也精湛。」
她低眉斂蛾,淡淡道:「陛下謬讚。」
「去備膳。」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卻吩咐金釵。
「是,奴婢這就去。」金釵笑瞇瞇地退下。
葉嫵記得,七日之期已至,他必定會來。她抬起眼眸,「陛下出宮前來,想必成竹在胸。」
他掀袍坐下,將她拉到身前,握著她的小手,「嫵兒,玫瑰盛開的時節還未至,朕想著,不如等到四五月,派人去魏國摘一些玫瑰回來,朕再向你求婚。」
她臉上的殘紅霞光漸漸淡了,微微一笑,「這招緩兵之計,當真妙絕。」
「朕也是逼不得已。」楚明鋒的拇指摩挲她滑嫩的掌背,「你不急著嫁給朕,朕便以緩兵之計對付你那三個要求。」
「陛下不擔心有變數嗎?」葉嫵有恃無恐地問。
「為了表示朕的誠意,朕當即頒旨,廢後宮,遣散妃嬪。」他拉她坐在大腿上,摟著她,「若你明白朕的心,朕明日一早便頒旨。」
一時之間,她忽略了他的舉動,直愣愣地凝視他。
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朕只願與你廝守一世,你我之間,絕不會有旁人!」
她緩不過神,身為帝王,作出如此犧牲,說出如此誓言,可見他的深情已經深入骨血。
世間男兒,有幾個能做到如此?
鳳毛麟角吧。
她不禁妒忌,葉嫵可真幸運,得到了楚國皇帝的真心、真愛。
只要她用心喬裝葉嫵,不露出破綻,在適當的時候取悅他,便可永遠地取代葉嫵,得到一國之君的獨寵,母儀天下。
可是,她心中永遠只有那個男子,那個給了自己全新的性命、佔據了自己的心的傲岸男子,誰也比不上他。
「怎麼了?」楚明鋒見他發愣,猜不到她的心思。
「沒什麼。」葉嫵應道,轉念一想,「陛下還未冊後,若此時廢後宮,只怕朝臣會極力反對。」
「誰也左右不了朕的決定!」
「還是到時再議吧,陛下莫因為我而與朝臣多有不快。」
她掙扎著站起身,卻被他一把抱起,直往寢房,她的心怦怦地跳動,「陛下,想必金釵已備好晚膳,不如先用膳吧。」
他踢開門,又踢上門,她知道他想做什麼,心慌意亂地掙扎,終於雙足落地。沒想到,他摟起她,將她抵在房門上,唇舌快速侵襲,吻弄她粉嫩的唇……她驚恐地閃避,卻還是被他逮個正著,舌尖被他吸住,就連喘氣都覺得困難……她懵了,不曉得男女之間竟有如此親密而激烈的吻……喜歡的男子,期盼了多年,未曾得到過如此纏綿的熱吻,只有那生不如死的撕裂之痛……而這個用情極深的九五至尊,竟然給了她夢寐以求的纏綿之吻,這是她的幸,還是她的悲?
葉嫵想逃,卻逃不掉,被他禁錮在房門與他的胸膛之間。
楚明鋒索性抱起她,吻她的耳珠、脖頸。她的體香是他的毒,只要入了他的鼻,他就放不開這柔軟、馥郁的嬌軀,直至得到滿足。
既然她沒有反對,便是那番話感動了她,她慢慢接受了自己,說不定已喜歡自己,只是一時之間還不自知。他按耐不住了,連日來忙於政事,未曾踏足後宮,在別館她又多番拒絕,他早已情火焚身……
她推他的肩,他抱她來到床榻,一手制住她,一手解她的衫裙。
「陛下……」她想阻止,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嫵兒,就當朕情毒發作,朕需要你為朕解毒……」
楚明鋒粗啞道,兩三下就脫光她的衣物,最後扯開貼身的絲衣。
春光乍洩,逼人的眼,那一雙雪柔彈跳而出,泛著誘人的雪光,悠悠顫著。血氣往上湧,他急不可耐地伸手揉弄,她「啊」了一聲,好似呻吟,卻很快清醒過來,竭盡全力支起身,「陛下……我……陛下……」
他抱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讓自己的灼熱抵在她的花谷入口,手指逗弄那粉紅的桃花,讓這副嬌軀更為火熱、柔軟。
葉嫵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恐懼籠罩了她,她既想聽從主人的命令,取悅楚皇,成為楚皇寵愛的女人。可是,她從心底排斥,無所適從……
楚明鋒的動作漸漸緩了,盯著她的胸脯,纏火的眸光漸趨冷淡。
為什麼她的**比之前小了?難道她瘦了?雖然這身軀明明就是嫵兒,但是,他就是覺得不一樣。不僅她的**小了,而且她的肢體比之前青澀,像是初經人事,羞怯窘迫,四肢不展,太奇怪了。
他與嫵兒身經百戰,她早已不青澀,怎會像剛才這般緊繃畏縮?
那種感覺又冒出來了,他覺得懷中的女子怪怪的,是嫵兒,卻又不是嫵兒。
明明是嫵兒,卻為何有這樣的感覺?
在他呆愣的時候,葉嫵早已扯來衫裙遮掩身軀,眼中驚懼殘留,羞怯地不敢看他健碩的裸身。
「你不願,朕不勉強你。」楚明鋒穿上衣袍。
「謝陛下。」她連忙穿上衫裙,手忙腳亂。
他冷目看她,他的嫵兒再憎恨他、再不願侍寢,卻不會恐懼羞怯、驚慌失措,他的嫵兒是一隻兇惡、還會罵人的母老虎。
她見他靜坐不動、眼中精光銳利,暗道不妙,低聲喚道:「陛下……」
他問:「嫵兒,朕記得送給你一枚玉珮。」
「玉珮?」她鬆了一口氣,所幸已逃走的葉嫵告訴過自己血玉雕鏤鴛鴦扣一事,「陛下並無送給我玉珮,倒是送了鴛鴦扣。」
「哦,看朕這記性。」
「若陛下想看看,我就取來。」
楚明鋒點頭,看著她下床,打開妝台上一個沉香木盒,取出鴛鴦扣。
看了兩眼,他狀似隨口提起,「方纔想起今日一早起身忘記佩戴,便隨口問了問。嫵兒,你為何不戴?」
她解釋道:「我有時要跳舞,想著若不小心摔碎了就太可惜了。」
他笑道:「說到跳舞,朕萬壽節那晚,你為朕跳了一支舞,朕記憶猶新。」
她盈盈一笑,「陛下可知,那支舞在民間廣為流傳,被譽為***之舞,不少舞伎都想一睹風采呢。陛下想再看我跳一次?」
她心中雪亮,他提起鴛鴦扣和萬壽節那晚的舞,是因為他對自己起了疑心。
主人料事如神,單憑一個細微的錯處,楚皇也會瞧出端倪。
「若你能讓朕慾火焚身,朕有賞。」楚明鋒眼中的黑瞳點綴著絲絲寒氣。
「我討什麼賞,陛下便賞什麼嗎?」葉嫵眉目如畫,淺笑嫣兮。
「好。」他爽快道。
「萬壽節那晚,我特意備了跳舞的用具,今日沒有,陛下將就看吧。」
她整了一下衫裙,擺了一個s形姿勢,慢慢起舞。
楚明鋒緊盯著她,她在他面前舞出各種撩人的動作,甩髮,扭腰,翹臀,肢體舒展而柔軟,動作舒緩而富有挑*逗意味。雖然沒有那根圓柱做輔助,無法完成一些精彩的動作,但是她還是跳出鋼管舞的神韻,性感撩人。
葉嫵媚眼如絲,熱身之後,開始跳那經典的舞蹈動作:岔開雙腿,幻想著面前有一根圓柱,一上一下地舞動。
**從這段鋼管舞,明鋒能看出她不是嫵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