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走了。草兒鬆了一口氣,只是心裡更是忐忑起來,似乎袁二公子真的很不痛快啊。
「走吧,也該去找表哥他們了。」說這句話時,靳宜安不禁皺了皺眉,心裡再次嘀咕:臭蒼蠅!當她抬頭去尋柳齊閔他們去的那間茶樓的時候,更是暗暗的啐了一口,真是什麼都不省心啊。
那邊,靳宜寶正走過來,雖然臉上帶笑,可眼中一閃而逝的惱怒可以讓人看得出她心裡有多惱怒。
該死的,靳宜安那個賤人!宜寶咬緊了牙。他們在茶樓裡等了許久不見靳宜安,她不想理會柳齊閔的討好,乾脆托詞去找靳宜安而走了出來,沒想到卻看到靳宜安竟然和袁二公子說說笑笑,靳宜安這個該死的賤人。
為什麼她會沒有死,為什麼那麼高的懸崖都摔不死她!她不死,實在是讓人不能安心啊。靳宜寶攥緊了拳頭,明亮的眼睛裡殺機湧動。跟她靳宜寶搶東西的,都該死!更何況是靳宜安?為什麼不再多給她點時間,為什麼不能讓她回到小時候?那時候,她就有足夠的機會置靳宜安於死地。
可是,從她口中說出的話卻溫暖如三月春風:「大姐姐怎麼還不來找我們,表哥都等急了呢。」
靳宜安笑笑,輕描淡寫的說道:「沒什麼,只是碰巧遇上了袁二公子,和他說了幾句話而已。」眼神輕輕掃過靳宜寶臉上,果然她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了。很好,宜寶你可要努力,千萬不要放棄袁二公子,你們不走到一起。我如何脫身?
至於宜寶會不會再對自己下第二次毒手,靳宜安笑了,她已不是過去那個靳宜安了。
「哦,這樣啊。」靳宜寶胡亂應了一句,倒是她身邊的佳兒發現了草兒扶著的人,不禁失聲喚道:「明。明菊。」
明菊被賣。她們自是都清楚的,可大姑娘是怎麼把明菊找回來的?
「唔?原來她真的是明菊,那我就放心了。」靳宜安心裡一緊,臉上卻半點不露。笑著指著明菊說道,「方纔我找你們結果走錯了地方,正好遇上她。結果她就拉著我說自己是明菊。你們都知道,我是什麼都不記得,草兒又是和我一起回府的。當然也不認得,只是我看她說起我的事情很是瞭如指掌,想帶了她去找你們問問的。」明菊不知她落崖的真相,可這樣出現在宜寶面前,難免會被懷疑。
靳宜寶狠狠瞪了一眼佳兒,又打量了明菊一番,她是信了靳宜安已經什麼都不記得了。可是,怎麼就這麼巧偏偏遇上了明菊?還是說。靳宜安從明菊那裡知道了些什麼?再次回想當初的情形,她的確是避開了所有人的,明菊應該什麼都不知道才對。
「明菊,你怎麼會在這裡?」靳宜寶冷冷的問道。
明菊頓時瑟縮了下,結結巴巴的說道:「回,回大姑娘的話,奴婢自離府後就被賣到這裡賣唱了。」
「賣唱。」靳宜寶挑起了眉,撇著嘴和佳兒嬉笑道,「賣唱女啊,怪不得當初在府裡的時候就那麼喜歡唱小曲兒。」
佳兒笑嘻嘻的附和:「看來是天生就注定要賣唱的。」
明菊的臉色頓時更加蒼白起來,這些年在府裡,她受過的欺凌讓她知道,信誰都不能信自己姑娘啊。
「喲,佳兒這話說的,」靳宜安捏了捏手指,輕飄飄的瞥了佳兒一眼說道,「感情你一直在府裡伺候你們姑娘,是天生注定就要一輩子伺候人的啊?」
佳兒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奴婢是二姑娘的丫鬟,當,當然是要伺候二姑娘的。」
靳宜寶得意的笑了起來:「大姐姐,佳兒是個好丫鬟,伺候我是她的本分,注定要跟我一輩子的,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聽了靳宜寶的話,佳兒的臉色倏爾變得蒼白。
「也是,她注定給你當一輩子丫鬟呢。」靳宜安側過頭,掩去唇邊的笑意。
沒有哪個丫鬟會真心想當一輩子奴婢的,一輩子伺候主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也許有,但也絕對不會是佳兒。
眼下明菊已經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該如何處置她的歸去呢?帶她回府是不可能的了,歌伎即使不賣身也是賤籍,靳府是絕不會讓這樣的女子進府的。
「若是表妹信得過,就由表哥為她安排一個去處吧。」柳齊閔笑笑說道,「我給這位明菊姑娘賃一個住處,每月接濟她一些,她自己也可做些漿洗縫補的活計,日子是可以過得的。」
這也是個可行的辦法,只是卻不能讓明菊的下落落入宜寶和楊氏的手中。靳宜安沉吟了下,說道:「表哥的主意倒也可行,既然如此,那就不必麻煩表哥了,宜安還是負擔的起的。」當初被奶娘私吞的財物雖然大半都找不回來,但還是能找回一部分的,再加上她日常開銷並不大,手裡雖然不如宜寶幾個寬裕,但也是有些閒錢的。
柳齊閔還要再爭,卻被早就聽得不耐煩的靳宜淑轉過了話題,說起了瓦市裡的熱鬧,他也不好說得太過,只好由得靳宜安帶了草兒和明菊去一旁說話。
靳宜安和明菊交代的事情並不多,只有一點最要緊的,就是最好能遠離京城,最好去個無人能找到她的地方。
「姑娘,連您也嫌棄奴婢了嗎?」明菊眼神有些空洞,方才姑娘開口為她說話的時候,她還以為姑娘轉了性子,沒想到原來姑娘還是這樣。
「嫌棄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靳宜安詫異的說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在這裡吃苦而已。明菊,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你若是繼續留在這裡,難保不會被人害了去。」所以,她才不想讓任何人插手明菊的事情。
「害我?我什麼事都沒做啊,而且,我已經被賣入了賤籍,還能如何害我?」明菊苦笑,她被害得還不夠嗎?
靳宜安皺緊了眉頭,她沒辦法直接告訴明菊當時的真相,更何況明菊知道了對明蘭一點好處也沒有,更容易給她招來危險。可如何才能讓明菊離開宜寶和楊氏的視線?
「姑娘,您若是真的嫌棄明菊,不想再看到明菊,明菊會乖乖的離開的,更何況明菊如今離了靳府,今生也沒機會回府,姑娘不會有多少機會見著明菊的。」
「你誤會我了,我真的沒有嫌棄你,」靳宜安有些無奈,揉了揉額頭繼續勸說道,「我真的是為你好,今兒我沒帶太多音量出來,你告訴我一個地址,我明日讓人來給你送錢和盤纏,放心,那些錢一定足夠你花用的,待到有機會,我再把你接回來。」只要擺脫了楊氏,接回明菊就不成問題了,所以,在這之前更不能讓明菊出事啊。
只是這話落到了明菊耳中卻變了味道,她訥訥道:「姑娘,您這是一定要打發奴婢走?」
「夠了!」
草兒聽得不耐煩,扳正了明菊的肩膀,瞪著她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是姑娘嫌棄你,要打發你走,你有沒有想過,姑娘早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如果真的不想和你有什麼關係,大可不認你,不是嗎?如果她不是為你著想,何必費盡心思為你謀劃?姑娘也不過是看在你往日伺候過她的情分上,否則,她就算丟開手不管你,你又能怎麼樣?反正你早已經不在靳府了。姑娘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
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嚴厲,讓明菊愣在當場無法反駁,只能怔怔的看向靳宜安。
「好了,草兒,明菊只是一時還沒想明白吧。」靳宜安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的事情可以告訴明蘭一半,卻一句也不能讓明菊知道,因為明菊不在靳府,這是為了保護明菊,也是為了自保啊。
她抬頭望望天空,那一線無雲的藍色天空看起來真好,讓她忽而想起了當初落崖時,那片埋葬了過去那個靳宜安的天空。從那以後,在沒有濫好人的靳宜安,她靳宜安也不會再做一個濫好人。
三人沉默了半晌,終於,明菊啞著嗓子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等姑娘的好消息。」
靳宜寶緊緊抱住了明菊,畢竟是好幾年的感情了,雖然這落到其他人眼中會有些怪異,畢竟她應該是「不記得」明菊的,可想到剛找到明菊卻就要分開,她心裡還是不捨。
「明菊,相信我,一定會有再見的那天的。」在明菊耳邊說出這句話,靳宜安鬆開了手。
上了回家的馬車,靳宜寶斜睨著靳宜安道:「大姐姐還真是容易心軟,只聽那個明菊幾句話,就把你打動了,還給她安排住處,還抱著她不鬆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有多深的感情呢。」
「可誰知道,大姐姐其實才算是第一次見明菊呢?」靳宜淑輕飄飄的接上一句。
「只是想到她如今的處境實在讓人可憐,再怎麼說,她也是當初伺候過我的丫鬟。」靳宜安搖搖頭,大有唏噓之意。
留在原地的明菊緊緊盯著那輛馬車,眼中隱隱有淚光閃爍,呵呵,大姑娘真是變了啊,變得會騙人了。把她打發的遠遠地還會來接她?她明菊並不是個傻子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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