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宜安是在一間小茶樓裡看到正在賣唱的明菊的,看到明菊的那一刻,她的心飛快的跳了起來,原來明菊還活著!隨後,她就憤怒了,就算看她不順眼,明菊又有什麼錯,至於存心讓明菊三代以內不得從良嗎?當然,這種事情在楊氏眼中是無足輕重的,不過是隨口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可是,靳宜安認出了明菊卻不能先行開口,因為,她失憶了。如果她竟然能認出自己先前的丫鬟,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所以,她只能進入那間茶樓,選了一個正對著明菊的位置。很快,明菊也就發現了她,剛喊了一聲,那王繼就中途插了進來,要帶明菊去酒樓陪酒。
明菊的嗓子好,長得又格外清秀,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她自是拒絕的。奈何這王繼卻不像平日遇上的那些王孫公子,至少在這官瓦市裡,那些王孫公子還是要些臉面的,這王繼卻是什麼都不顧的主兒。
無奈之下,靳宜安不得不開口勸阻了,她怎麼可能眼睜睜開著王繼帶走明菊。
王繼又怎麼可能是個認吃虧的?不僅不肯放手,反而對靳宜安言語輕佻起來,幸好他還知道能來官瓦市裡玩的人非富即貴,並沒有說出太過分的話。
「這位公子如此行事,真不怕被哪位御史呈上一本?別忘了,這是官瓦市,隨手拉個人來就可能是家中有官職的,這麼多雙眼睛看著,你真不怕?」靳宜安擋在明菊身前,直視著王繼,臉上更是掛起了一絲冷笑。「我是個小女子,不懂朝堂的事情,可我不信令尊在這朝堂上沒有政敵。我不認識你,沒關係,這裡定然有人認識你!這位公子,若是你真的很想在京城出名的話。大可繼續。」
被靳宜安這麼一說。王繼心裡還真有三分膽怯,今天的事情若是傳到父親耳中,定是要挨一頓臭罵,說不定還要限他幾日不許出門。可他若是就這麼被一個女子喝退,豈不是太沒面子了些?
心裡有些為難,他又狠狠看了那賣唱女子一眼。長得也不怎麼漂亮麼,他剛剛怎麼就鬼迷了心竅看上她了?
正在兩邊各不相讓的時候,一個語氣有些懶散的聲音傳來進來。
「這不是王公子麼。在這裡做什麼,堂堂男子漢何須和一女子置氣?女子向來小肚雞腸,我們身為男子自是應包容一二,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壞了自己的心情?」
這話說到了王繼心裡,讓他不由得回頭看去,原來是前一陣子出了風頭的齊小公子齊雲,還有袁家老二和齊河。說話的就是袁家老二袁玓了。
「老弟說的是,王老弟無需為了一點小事惹得自己不痛快。更何況是在這裡。」齊河笑著附和,他很精明的沒帶上一個「袁」字,免得漏了陷就不好玩了。瞥了一眼靳宜安,發現她的臉上似乎有一閃而過的怒容,他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三分不止。
「哈哈,也是,我大人有大量,豈會將區區一二女子放在心上,算啦,你們去吧,本公子不追究你們了。」王繼哈哈一笑,沖靳宜安揮揮手,自己卻和袁玓幾人寒暄了繼續帶著小廝就走,今天的事情沒有鬧開,想來不會傳到父親耳中去,可他怎麼也要預防萬一不是?
看著王繼離開,靳宜安鬆了一口氣,雖然她說得底氣十足,可到底心裡是沒底的,萬一那人真的不顧名聲臉面,想要脫困真是有些麻煩。不過,什麼叫「女子向來小肚雞腸」?這次的事情和小肚雞腸沒有關係吧?靳宜安心裡暗暗咬牙,眼前這個一身白衣的俊逸公子,不就是她那個曾經自稱是「齊小公子」的未婚夫袁二公子袁玓麼?那幾句話縱然是幫她解圍,可何嘗不是故意給她添堵?既然這個是袁玓,那他身邊那個應該就是齊小公子了,當初龍舟會上記得有人說過的,可惜她一直將兩人顛倒了。
草兒看看袁玓,又看看靳宜安,不禁暗暗跺腳,怎麼就這麼撞上了,姑娘不會張口就提退親的事吧?還是質問袁二公子冒充齊小公子的事情?應該不會吧,姑娘不會那麼莽撞才對。她急的額頭都冒了汗,倒惹得明菊看了她好幾眼。
「多謝齊小公子解圍,多日不見,齊小公子一切安好。」靳宜安對著袁玓輕飄飄的行了一禮,細聲細氣的說道,「啊,還未恭賀齊小公子忠孝兩全,立下戰功又得了聖上褒獎。」她臉上的笑容可是十足十的誠摯。
袁玓頓時覺得如同吃了個蒼蠅一般難受,眼前的女子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可他的未婚妻卻一臉討好的對著「齊小公子」諂媚。雖然這個齊小公子就是他,可在他未婚妻眼裡不是啊。只是他口中也只得隨口敷衍:「還好,還好。」
齊雲正在那裡偷笑,卻愕然發現靳大姑娘突然把視線轉向了自己,不禁愣住了。
「這位就是袁二公子了吧?宜安見過袁二公子。」說完,靳宜安規規矩矩向齊雲行了一禮,那柔軟的身子行起禮來更是如扶風弱柳一般優美。
額?他?袁二哥?齊雲呆呆的看向袁玓,被對方白了一眼後又看向靳宜安:「姑娘怎麼知道我,我就是袁玓?」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割下來。
「那日龍舟會,兩位曾同時到場,宜安聽了周圍各家夫人的議論。」靳宜安沒有直視齊雲的眼睛,微微低下頭,把身為一個未婚妻該守的規矩做了個十足。
「……哦。」齊雲訥訥的點頭,蒼天,讓他冒充袁二哥?這算哪門子事情?一旦遇上熟人,立馬就會露出馬腳啊。
溫和的笑了笑,靳宜安很有禮貌的和齊雲說道:「聽說公子府上花團錦簇,鶯燕齊鳴,公子坐享軟玉溫香,可也要保重身體呢,很多病症都很難治的。雖然宜安尚未過門,卻也聽說公子府上眾多姐妹竟無一人能為公子添丁,實在是不得不為公子擔憂啊。」
這話已經是逾禮了,靳宜安一個尚未過門的女子卻開口說起未婚夫的子嗣問題,實在是大大的逾禮。可她卻就這麼說出來了,反正她不準備嫁給袁玓,袁玓又冒名試探她,那為何不為自己先討回一點補償來?至於這些話,呵呵,子嗣問題向來是男子的臉面問題,袁玓不會蠢到四處去說。
齊雲尷尬的看向袁玓,反正被質疑能不能生的人不是他,他是無所謂啦,可他現在就是「袁二公子」,不做出點反應又似乎說不過去。可是,他唯一的反應是想和大哥一起跑出去大笑啊。
草兒卻是急的恨不得去拉住靳宜安,她分明從袁二公子臉上看到了一絲冷笑,跟了袁二公子數年的她很清楚,那冷笑說明袁二公子很不痛快啊。她的大姑娘哎,您老明明什麼都知道了,還這麼故意氣袁二公子做什麼。
「靳大姑娘尚未過門就談論未婚夫的子嗣,未免有些逾禮了,還是說,大姑娘是在吃醋?」袁玓淡淡的開口,狹長的鳳眼更是瞇了起來。
靳宜安眨眨眼睛,很有禮貌的欠了欠身,答道:「齊小公子說的是,只是宜安實在是有些憂心,不過這吃醋麼,宜安怎麼會吃醋?實實是擔心袁二公子而已。若是府上僅有一二女子,無孕也就罷了,可……」
這麼久了,那麼多小妾都沒有一個能懷上的,這只可能是袁二公子自己有問題啊!——她就只差明說了。
在場的沒有一個是蠢人,任是誰都能聽出靳宜安是暗指什麼,更看得出她對這門婚事,對袁二公子有多嫌棄。
想到這一點,齊雲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他真的不是袁二公子啊,靳大姑娘你可別恨錯了人。
這個靳大姑娘和傳聞中的似乎有很大不同?袁玓凝視了靳宜安片刻,想從她臉上看出些許端倪來。
「齊小公子可是對宜安有所不滿?」被「齊小公子」看得「嬌羞」的低下頭去,靳宜安細聲細氣的說道,「還請齊小公子莫要如此看著宜安。」
「你……」袁玓咬了咬牙,恨不得將這個他一手就可以拍死兩個的小女子狠狠掐住,可終究他還是重重的哼了一聲,「罷了,走!」好個靳大姑娘,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直著罵道臉上卻不能反擊,他記住了!
「啊?二……那什麼,等等我!」袁玓說走就走,齊雲連忙追了上去,他還要想辦法趕緊說服袁玓將他的身份還給他啊,不然再遇上靳大姑娘,少不得還是一番冷嘲熱諷。
留在原地的齊河輕聲笑了,看了一眼轉身離去的袁玓,無奈的搖頭說道:「靳大姑娘口齒果然凌厲,連……連我六弟都無言以對了。」
「哪裡,宜安向來不善言辭,只是喜歡實話實說罷了。」靳宜安微微退後一步,心裡暗暗嘀咕了一聲:絆腳石!
「不知道靳大姑娘是否還記得在下,前不久剛在王大人府上見過的,在下名叫齊河,希望大姑娘一定要記住。」說完這句話,齊河微微拱手,也轉身追著袁玓和齊雲離開的方向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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