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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70章 危在旦夕(三更) 文 / 暮朵

    林初荷摸了摸下巴,忽然發現這件事非常有趣,與此同時,還頗有些蹊蹺。

    那季先生她曾見過幾次,身材高而瘦,長著一張寒浸浸的刀條兒臉,一望而知是個孤冷的性子。記憶中,他好像永遠穿著一件竹青色的舊直綴,面色蒼涼地從村中快速穿行而過,甚少停下來與人寒暄,更從來不和任何人交往。

    聽村裡人說,季先生的髮妻三年前因病離世,他自己,則是在大半年前輾轉來到小葉村,進了裡正家輔導錢小樂讀書。因他是個秀才,村裡想要和他攀親的人可著實不算少,卻都被他一個「不」字就擋了回來,對外只說是思念亡妻,無心再娶。這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只是他怎麼竟忽然看上了簡如意?

    院子裡,譚氏依舊拉著簡如意的手,情深深意切切地勸道:「閨女,我知道你心氣兒高,可再咋的,也不能往那牛角尖裡鑽哪!季先生那死鬼老婆都沒了三年了,你嫁進去,就算得給她行個禮,那又稱得上什麼大事?橫豎又用不著你立在跟前兒端茶倒水地伺候嚜!往後那好日子且等著你呢,你可不能因了自己的性子,到頭來毀了這一門兒好親哪!」

    「好親,什麼好親?!」簡如意揪扯著手指,憤憤地道,「娘,那季文琛都四十多歲了,真要算起來,只怕是比你和我爹的年紀還大。看著瘦骨伶仃的,一陣小風兒,都能把他吹出五里地去,十有**是個短命的。我跟了他,過不上兩天安生日子。恐怕就得給他送終了!您……您這不是把我往火坑裡推嘛!」

    「放你的臭狗屁!」簡阿貴一拍桌子,喘著粗氣暴喝了一聲,「你還當自己是未嫁的姑娘,普天下的好男子由著你挑?你都是被休過一回的人了,這夢也該醒醒了!人季先生哪點配不上你?人品、學識,那是樣樣拿得出手。人家是個讀書人,你嫁給他,那往後就是秀才娘子。走出去,誰不高看你一眼?你……」

    「什麼秀才娘子,說破天去,也不過是個填房罷了!瞧他那面無二兩肉的奸相,人家還不知在背後怎麼笑話我呢!」簡如意不耐煩地打斷她爹的話,嘟嘟囔囔道,「我也真弄不明白,那姓季的怎麼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他去錢裡正家教書時。我都已經嫁到鎮上了,壓根兒連句話都沒說過啊!」

    譚氏撲哧一笑,捏了捏她的肩:「我的傻閨女,那還有啥不明白的?你長得好看,這在咱村兒可是出了名的,那姜婆子不是都說了嗎?你和大海常常走動。還上他家看他媳婦兒來著,人季先生冷不丁瞧見了你,立即就擱在了心裡,放不下啦!這叫啥,這就叫枯木逢春!」

    她喝了口水,又接著道:「如意,你在我肚子裡揣了十個月,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血肉,我難道還會害你?那包勇豬油蒙了心。休了你。活該他倒霉一輩子!如今這季先生,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一個人兒,過了這村兒可沒這店兒,你要是放過了。往後有你後悔的!」

    林初荷聽到這裡,頓時就有些無語。敢情兒簡如意跟錢大海之間的來往,譚氏並不是一無所知?她明知道簡如意有那種見不得人的毛病,不說多加管束,反而滿嘴裡詛咒被戴了綠帽子的包勇,這合適嗎?簡如意和錢大海,一個被休回家,另一個娶了媳婦生了娃,雖說是發小兒,但瓜田李下,原該避些嫌疑才是吧?

    聽見譚氏提到錢大海,簡如意的眉毛就不由自主地跳了一下,彷彿有些心虛地瞅了她娘一眼,頓了頓方道:「……什麼打著燈籠也難找,依我看,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罷了!反正……反正我不願意,娘你就是說破天去,我也不答應!」

    她忽然沒耐性再繼續說下去,站起身扭著腰就往東廂房沖。林初荷嚇了一跳,連忙朝後躲,動作飛快地跳到床上,假作正在收拾東西。待簡如意進來,就乖巧地衝她叫了一聲:「姐。」

    「滾一邊兒去,別招惹我。」簡如意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立刻鑽進被窩裡,用被子蒙住頭。

    林初荷也懶怠理他,無聲地冷笑一下,轉身便走了出去。

    譚氏和簡阿貴對坐在桌邊,仍是湊在一起喁喁低語,似乎是仍在商量對策。事實上,這件事如果簡如意不答應,他倆就是說出朵花兒來也白搭——怪只怪,那季先生不是個身強力壯的年輕人哪!

    林初荷搖搖頭,看看天色還早,尚不到做飯的時候,就順著腳進了簡吉祥的房間。

    這間屋子裡常年瀰漫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初初聞見,或許會覺得這股子藥香十分雅致,但時間一長,卻只會產生無窮無盡地厭惡感,彷彿只要在這屋裡多呆一會,全身都染上了疾病的氣息,簡直令人作嘔。

    往常這個時候,簡吉祥多半倚在床頭看書,然而今天,不知何故,他竟整個人縮在被窩裡,還不時吭吭咳上兩聲,一呼一吸有如在拉風箱,又像砂紙從粗礪的石頭表面蹭過,咯吱咯吱,令人無來由地一陣揪心。

    自打那日家裡失火,簡吉祥的身子骨就一直時好時壞。原本已經許久不在夜裡咳嗽了,這幾日,竟難得睡一個安穩覺,每到半夜,必會把自己給咳醒過來,心口火燒火燎,簡直整個人要炸開一般。偏生他又一向覺得自己這個病給家裡添了太多麻煩,輕易不願讓譚氏和簡阿貴為他擔憂,因此,竟瞞住了他們。只是苦了林初荷,幾乎每晚都要起床看他一次,以免他出什麼紕漏。

    這會子他又用被子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林初荷見了,心裡就有些犯嘀咕。忙走到他跟前,拽了拽他的被角,輕聲道:「哥,你咋這時候睡覺,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老這麼悶在房裡不是個事兒,要不我扶你到院子裡坐一會兒,好歹吸兩口新鮮氣兒,興許身上能舒服點……哥?」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順手在簡吉祥額頭觸了觸,誰知這一碰之下,竟唬得她差點三魂不見了七魄——簡吉祥的額頭,像滾水一般地燙!

    「哥!」林初荷連忙使勁將簡吉祥的身子扳過來,就見他懷裡抱著手爐,肩膀猶自不停地打著哆嗦,似乎已是失了神智。再扒開眼睛一瞧,那眼底居然是血紅一片,配上他蒼白如紙的嘴唇,生生像個厲鬼一般!

    「我……」簡吉祥眉頭緊蹙著,嘴唇不受控制地發抖,磕磕巴巴地道,「身上冷,心口燒得發疼,荷妹子……想是我要死了……」

    林初荷從來沒見識過這種場面,饒是一向冷靜,此時也不免沒了抓拿,急吼吼地按住他的肩膀道:「哥你別瞎說,你在這兒等著,我馬上把爹娘叫進來,再讓寶去請大夫,你千萬……」

    她再說不下去,手忙腳亂地替他蓋好被子,慌慌張張撲出門外,直著嗓子沖簡阿貴和譚氏叫道:「爹、娘,你們快去看看吧,我二哥、我二哥他不好了!」話音未落,就已經哭了起來。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即將消逝所帶來的恐懼。就在剛才,她看著床上奄奄一息,形如鬼魅的簡吉祥,有那麼一瞬間,她真的覺得,眼前這個人或許就快要死了。原來人的命真是那麼脆弱的,不管他多麼善良、敦厚,不管他有多盼望著能活下去,也終有扛不住的一天,絲毫亦不能反抗。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吉祥咋的了?」簡阿貴霍地一聲站起來,半張著嘴,目瞪口呆地問道。而他旁邊的譚氏,卻早已一把將林初荷搡到一邊,衝進屋裡去了。

    簡阿貴和林初荷前後腳也奔了進去,就見譚氏呆立在床邊,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簡吉祥,不發一言,甚至連眼淚都沒掉,就那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將拳頭捏得咯咯直響。倒是那簡阿貴,立即撲到床邊,雙手在簡吉祥的面頰和肩膀不住地摸索,嘴裡語無倫次地叨咕:「前兒還好好地,咋就變成這樣了?閻王爺,你不長眼啊,你要下催命符,就只管下到我身上,咋的就偏要折騰我兒子?」

    簡老爺子也從耳房裡跑了進來,見此情景,也大吃一驚。然而他終究是多活了幾十年,見得多了,性子也就穩當些,當下便沖簡阿貴道:「嚎啥,你嚎兩聲就能把吉祥給醫好了?都別傻站著,趕緊請大夫啊!」

    簡阿貴如夢方醒,站起身抹了一把臉:「我去請孟大夫來!」語畢就要往外衝。

    正在這時,譚氏卻一把拽住了他,目眥欲裂地道:「找他有啥用?他要能有法子,我吉祥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

    她說著又瞥了林初荷一眼,見她哭的那樣,還以為她是因為擔憂和心疼簡吉祥,便高聲道:「別哭了!你哥福大命大,絕不會有事的!」也不知是在安慰林初荷,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讓請孟大夫……那咋辦?」簡阿貴束手無策,往地上一蹲,拽著譚氏的衣襟,幾乎是哀求地哭叫道,「咱吉祥生了這病,一天好日子都沒過上,淨受苦了,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咱家往後日子可咋過呀!你拿個主意吧,媳婦兒,你拿個主意吧……」

    譚氏把牙一咬,似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去鎮上!咱就是砸鍋賣鐵,哪怕是把酒坊給賣了,也絕不能讓我兒子出事,死活都要保住他這條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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