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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71章 受盡白眼(一更) 文 / 暮朵

    主意已定,簡阿貴立即就打發簡興旺去老孫家借了板車,上面用厚實的褥子墊了兩層,再給簡吉祥穿上棉襖裹上棉被,扶著他上了車。

    「興旺,你在家裡照看你媳婦兒和寶兒,荷丫頭,你收拾收拾跟我們一起去鎮上。如意你也去,你在鎮上住了兩三年,好歹熟悉些,也省得我們到了那兒人生路不熟地沒抓拿。」譚氏一疊聲地將家裡人叮囑安排了一個遍,回身進房,將所有的銀錢都帶在身上,幾人立即一起,推著車朝河源鎮而去。

    緊趕慢趕,一家人到達河源鎮時,天已經黑透了。鎮上家家戶戶都吃過了飯,街上行人漸漸稀少,從黑暗中,透出一股冷森森的意味。

    譚氏吩咐著幾人將板車停在路邊,拽過簡如意就問道:「這鎮上最好的大夫在啥地方?」

    簡如意左右四顧了一番,似是有些難堪,憋了半晌才道:「娘……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譚氏登時眉毛倒豎,「你是幹什麼吃的?咋說也在鎮上住了那麼久,連這個都不清楚?那老包家難道這兩三年都沒人生病?」

    簡如意有點不樂意,扭了扭身子道:「娘你罵我幹啥,我弟病成這樣,都是荷丫頭沒照顧好,你咋拿我撒氣?再說了,你是不知道這河源鎮上醫館的價錢,那些個稍微好點的大夫,瞧個病可貴了!老包家你還不知道?全靠著一間破鐵匠鋪支撐,能有幾個錢?平日裡有點小病,就在桃花巷一個老頭那開兩劑藥也就完了,要不,帶我弟上他那兒瞧瞧?」

    「你滾吧你!」譚氏照她臉上啐了一口。「那桃花巷淨住著些窮鬼,可想而知,在那兒開醫館的大夫,決計也不會是有本事的。老娘問你一句話,你不知道也就罷了,還拉拉雜雜說上這一通,你當咱現在是出來逛大街,時間寬裕得很?」

    簡如意一向甚少挨罵。這時候縱有不忿,也只得吞進肚裡,撇了撇嘴,躲到一邊不再言語了。一家人一時沒了法子,在原地乾站著也不是個事兒,最後還是林初荷找了一家客棧,向掌櫃的打聽到,綠雲巷有個姓朱的大夫頗有些名氣。忙推著簡吉祥趕了過去。

    天色已晚,綠雲巷裡的商舖大多關了門,幾人邊走邊問,來到那間「廣德」醫館門口時,就見門板已經上了一半,一個十五六歲。學徒模樣的半大小子正在裡面掃地。

    簡阿貴急忙三兩步跑上去,一腳跨進門裡,賠著笑對那學徒道:「小哥,借問一聲,朱大夫在不?」

    那學徒抬起眼皮來瞅他一眼,立時從他的樣貌和身上的穿著分辨出,這不是個有錢的主兒,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耐,冷聲冷氣道:「我師父不在。」

    「那他今兒還回來不?」

    「嗤。你說呢?」學徒翻著白眼道。「我師父下午便出診去了,若忙活得太晚,自然會直接回家去歇息。大夫也得過日子,難不成你以為。他就該成天在這兒等著你?」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簡阿貴縮手縮腳地訕笑了一下,「小哥,我們是從小葉村來的,我兒子病得很嚴重,那是耽誤不得的。聽說朱大夫是鎮上最有名的大夫,這才巴巴兒地找了來,你看你能不能幫忙跑一趟,請那朱大夫過來?」

    那學徒睇他一眼,嘴裡嘖了一聲:「耽誤不得?那你還在這兒跟我唧唧歪歪個半天做什麼?你也瞧見了,我正打算關門,既然你兒子病得重,我勸你還是趁早另請高明,我可沒那閒工夫幫你跑腿兒!」

    「你咋……」簡阿貴被他幾句冷言冷語說得一愣,嘴又笨,情急之間,根本找不到話來應對。林初荷站在醫館外面,見此情景,便管譚氏要了十幾個銅錢,走進來往那學徒手裡一塞,衝他甜甜笑道:「小哥哥,我哥病得真的很厲害,你就受累幫幫忙吧,行不?這幾個錢,我知道拿不出手,你將就著買點心吃吧。」

    人都是愛錢的,自古如此,絕沒有例外。更何況,她很清楚自己重生之後所擁有的這副皮囊模樣著實不錯,再加上之前哭過,淚眼濛濛便更添了兩份楚楚可憐。雖是不願,但這個時候,怎麼也得稍微犧牲一下子了。

    「真是麻煩!」那學徒朝她臉上看了一眼,又掂了掂手裡那十幾文錢,琢磨了好半天方道,「行吧行吧,那你們在這兒等著,我去請我師父。不過,醜話說到前頭,他來不來,我可不敢保證。」

    「是是是,只要你肯幫著跑一趟,我們就千恩萬謝的了!」簡阿貴連連點頭,「那我這就去把我兒子背進來,麻煩你……」

    「誰答應讓他進來了?」學徒聞言立即緊皺起眉頭,「我這一走,店裡可就再沒有其他夥計了,萬一你們偷東西咋辦?再說,誰知道你兒子那病會不會過給別人?醫館裡是最講究乾淨的,我可不能做主放你們進來,就跟門外那兒等著吧!」

    說罷,竟立即上了門板,轉身離開了。

    簡阿貴又羞又恨,見他去得遠了,便跺腳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也不過是個學徒罷了,還真拿自己當個人物!」

    他走到板車前,瞅了瞅裹得嚴嚴實實的簡吉祥,發著狠道:「……小臉兒都泛青了,天這麼冷,咋能讓病人在外頭呆著?」說著又瞪了簡如意一眼,「說來說去,都是你不好!你若是肯應了季先生那頭親,咱現在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他是裡正家的教書先生,還是個秀才,誰都得給他兩分面兒……」

    譚氏被他嘮叨得心裡發煩,扭頭罵道:「姜婆子今兒下午才上的門,就算咱如意答應了,那也來不及啊!你給我少說兩句,絮絮叨叨像個娘們兒。爛泥扶不上牆!」

    簡阿貴被她罵了兩句,也沒膽子頂嘴,抄著手一屁股坐在了台階上。又等了足有半柱香的時間,那學徒才領著一個矮小的中年男子慢悠悠走了過來。

    「您就是朱大夫?」簡阿貴立即站起身,打躬作揖地謙卑笑道,「真是……真是麻煩您了,這大晚上的,還把您給折騰過來。您見諒,您見諒。請您趕緊瞧瞧我兒子吧,我們沒見識,在家瞅著可不大好哇!」

    朱大夫橫他一眼,倒也沒多說什麼,只道:「扶進來吧。」便背著手率先進了門。

    譚氏和林初荷連忙替簡吉祥理了理衣裳,扶著他歪歪倒倒地也跟了進去,讓他在一張竹榻上躺下。那朱大夫便取了脈枕來替他問脈。

    「怎麼不早來?」半晌之後,朱大夫收回手,用一張濕帕子擦了擦,聲色俱厲地問道。

    「這……」簡阿貴訕訕地道,「我們住小葉村,離得挺遠的。平日裡來一趟鎮上不容易。因此,一直就在村兒裡一個大夫那診治,兩三年了也不見好。今兒忽就發起燒來……」

    「胡鬧!」朱大夫有款有型地喝道,「我瞧你的樣子,對兒子也該是心疼的,怎地一點都不知道輕重?你兒子身體極虛,縱是沒病的時候,也得常用滋補的藥湯調養著。若我診斷無錯,他這病。原是由一場風寒所致。因這病根去得不乾淨。那病氣便逐漸往五臟六腑裡奔竄。如今是體寒而肺火重,心口有如火灼,四肢卻透骨寒涼,可對?」

    林初荷見這大夫不過問了個脈。便已診斷對症,更將症狀說得一絲不差,知道他恐怕是有點本事的,連忙點點頭搶著道:「正是這樣的。」

    「唔,那便不會錯。」朱大夫很有些得意地搖頭晃腦,「如今我冷眼瞧著,病勢猛如虎,可見那病氣已經逐漸衝著骨頭去了,你們再遲幾日來,待得那肺被虛火燒得千瘡百孔,便坐實個『癆』字,到那時,只怕是大羅金仙也難救。」

    「朱大夫,我求求您,救救我兒子吧!」譚氏聽得心驚膽寒,忙撲上來淚眼婆娑地道,「您醫術高超,不管要花多少錢,我絕不會言語一聲的!」

    「醫者父母心,你不說這話,我照樣會盡力。」朱大夫淡淡一笑道,「這病需用猛藥,但你兒子身體實在太虛,是禁受不住的。為今之計,只能用上好的人參給體內添些元氣,那樣,我方能無所顧忌地替他醫治。」

    他說著便走進內堂,片刻之後,拿出來一個包裝十分精美的盒子:「這是上好的野山參,不說千年,至少百年是有的。按規矩,一年便是一兩銀子,這一枝,怎麼說也得值個一百兩,你們若沒意見,我現在就讓人去拿下去煎好,立即餵你兒子服下。」

    一百兩?這是明搶吧?!林初荷瞇著眼睛,又看了那朱大夫一眼。

    就在不久之前,她還覺得這朱大夫頗有些道行,說不定真能令得簡吉祥藥到病除。然而就在這一刻,她忽然發現,自己實在是有些想當然。能培養出那種學徒的大夫,又能是什麼好貨色?這傢伙壓根兒就是眼見著他們著急,想趁亂訛錢哪!

    可氣的是,他們所有人都對醫術一竅不通,除了任由這朱大夫張羅,竟再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譚氏聽到這個數目,也是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翻開隨身的包袱看了看。

    她今天出門前,將家裡所有的現錢都帶上了,攏共不過六七十兩,心道怎麼都該是足夠了。誰成想,這朱大夫一開口就是一百兩,這還只是人參的錢!這病,他們治不起啊!

    她想了一想,便滿面愁容地道:「朱大夫,你看這……我們今兒出來的急,身上也沒帶夠錢,要不……」

    「錢不夠?」朱大夫一聽這話,臉色倏然一變,「我這廣德醫館在河源鎮也算有些聲名,人人都知,我是向來概不賒欠的。你們沒錢,那我可就幫不了你們了。」

    「朱大夫,您……行行好。」譚氏心裡又驚又怕,忙哀懇地道,「這錢我們不是不給,只是暫時手裡不夠。您能不能寬限兩天,讓我兒子在您這兒治著,我明兒一早就回去取錢,絕不耽誤……」

    「得了吧,這話我聽太多了。」朱大夫直到這時方現「本相」,陰陽怪氣地道,「說得好聽,什麼權且治著,回頭我把人醫好了,你們拿不出錢來,我豈不是只能自認倒霉?這麼貴的人參,我絕不可能賒給你們,你們既拿不出錢來,就找別人去,天兒不早了,我乏得很,得回家歇著去了。」

    說完,他沖身旁的學徒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將簡吉祥趕出去,自己撣了撣袖子,真個拔腿要走。

    林初荷實在氣憤難平,忍了半天,終於還是沒能把心裡那股氣憋回去,一步搶上前攔在頭裡,笑嘻嘻地道:「朱大夫,你真不肯治我哥哥?」

    「不肯,又如何?」朱大夫輕鄙地睨他一眼。

    「不如何,您是河源鎮最有名的大夫,我們一群鄉下人,又能把您怎麼樣?」林初荷笑得無比燦爛,「只不過嘛,您也知道,我哥哥的病很危險,若不能及時醫治,後果如何,那可誰都說不清楚。萬一我哥哥有個三長兩短,到那時,我們就在您這醫館邊兒上紮下根來,見天兒地哭叫,逢人便將事情的始末說一遍。我們雖不見得占理兒,可您也脫不開干係,您說是不是?」

    她說著又壓低了喉嚨,用只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您可得好好考慮呀,如今雖是冬天,但我哥哥在你門外停個三五七天,怎麼也要發臭的,那是個什麼味道,您可比我清楚。到時候,漫天都是那股味兒,您猜猜,可還有人敢上你這兒來尋醫問藥?」

    這話說出來著實有點重口味,她自己也覺有點噁心,但事已至此,實是顧不了那許多了。

    許是聯想到某些畫面的緣故,朱大夫聽了她的話竟乾嘔了兩聲,臉登時皺了起來,敞著嗓子氣急敗壞道:「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反正我們只是一群泥腿子,橫豎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您方纔還說醫者父母心,這時候卻諸多推諉,我也不能讓你好過呀!」

    林初荷看出他已經動搖,愈加擺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臉上勾出一抹譏諷,滿不在乎地道。

    「你!」朱大夫愣怔了片刻,忽然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齒道,「真他娘的晦氣,我怕了你們這群刁民,我給他治!醜話說到前頭,這病一時半會兒是治不好的,得在我這兒多留兩天。在病治好之前,你們務必要把診金送來,否則……否則我上衙門告你們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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