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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7章 河邊 文 / 暮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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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荷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上一世做了什麼虧心事,這一番重生,老天爺便跟她開了這樣一個惡意的玩笑。這譚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綜合症,整天像個瘋子一樣,人好好地站在那兒都能被她尋到由頭臭罵一頓,每天嘴皮子不倒騰兩下彷彿就沒法過日子,林初荷有時火起,恨不得衝上前賞她兩個耳巴子,最後也只能攥著拳頭忍下。

    小不忍則亂大謀啊少年——雖然直到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謀出個什麼來,

    她衣不解帶地照料了簡吉祥兩天兩夜,到得第三天清晨,燒總算是退了下來。譚氏見她熬得眼睛都眍了進去,生怕她也生了病,耽誤家裡的活兒,便大發慈悲讓她回房去睡一會兒——所謂的「房」,當然,也就是屋後那個既不能遮風也不能擋雨的小破茅草棚子。

    然而,睡了不過一個多時辰,突然「光啷」一聲脆響將她從夢中驚醒,緊接著,便是譚氏的大聲叫罵:「蠢貨,你活著幹啥?搓根麻繩吊死算了!嫁來我老簡家兩三年,連蛋也沒下出來一個,糟踐東西的本事倒是第一,那碗不是用錢買的啊?」緊接著,便是韋氏極力壓抑的哭聲。

    唉!林初荷歎了口氣,迷迷瞪瞪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不用說,一定是韋氏又把碗打破了。這個嫂子的性子也太面了,簡直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不被譚氏騎到頭上,那才叫奇了!

    「你哭,再敢哭老娘戳死你!」

    這兩天,那一畦地黃剛剛澆了肥,她的茅草棚子就在隔臨,滿鼻子都是臭屎味,實在也是睡不安生。她懶怠聽譚氏的咆哮,乾脆從床上下來,腳底下就跟踩著棉花似的,站都站不穩,晃蕩著走到廚房裡,見譚氏手裡拿著一根燒火棍,正直往韋氏身上招呼,便趕上去打岔道:「娘,我看今兒太陽出來了,想帶著哥哥到村裡轉轉,行不?」

    譚氏回頭一見是她,暫且壓下火氣,道:「你這就睡醒了?別轉過背就到外頭說我剋扣你!」

    「咋會呢?」林初荷衝她毫無機心地咧嘴一笑,「哥哥的病最重要嘛!難得天氣好,我洗把臉這就出門。」

    譚氏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狠狠剜了韋氏一眼,轉身出了院門,逕直往隔壁的酒坊去了。

    林初荷估摸著她走得遠了,便走到韋氏身邊,用袖子替她揩了揩眼角,道:「嫂子別傷心了,從前我爹老說,別把事兒憋在肚子裡,要生病的。」

    譚氏恨恨地擤了一把鼻涕,咬著牙根兒道:「不就是一個碗嗎,也值得她這樣罵?要不是家裡窮,俺才不會嫁到他家來。他家有啥好?沒聽見嗎?連上吊的繩子都得現搓!說俺生不出孩子……每天起早貪黑的,晚上回屋躺在床上眼一閉,再睜開又是大天光,俺有啥辦法?說句不好聽的,一屋子男人,都是廢物!」

    她這樣說,林初荷就不好搭腔了,只用手攀著她的胳膊晃了晃,以示安撫。

    韋氏朝她臉上看了一眼,道:「你每天照顧二弟,夠忙的了,俺還跟你嘮叨這些幹啥?時候不早了,妹子這就領著二弟出去吧。」

    林初荷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舀了兩瓢水洗了洗臉,又擰了一張熱帕子,拿著走進裡間。

    簡吉祥卻早已經醒過來了,斜倚在床頭,見她進來,咧嘴憨憨地衝她笑了笑。

    林初荷走上前替他擦了擦臉,也笑著道:「哥哥今天精神頭倒不錯,想出去轉轉不?我陪著你。」

    簡吉祥的眼睛明顯亮了亮。自從入冬,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出過房門,天天躺在床上,鼻子裡聞見的不是藥味就是酒味,覺得自己簡直要發霉。如今能到村裡走走,對他來說,當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去河邊行嗎?」他緊盯著林初荷的臉問道。

    「河邊哪……」林初荷心裡卻有些不情願。小葉村只有一條河,大冬天的小風一吹,冷得嗖嗖的,平常也少人去,萬一簡吉祥在那兒出了紕漏,她就可以直接刨個冰窟窿淹死自己了。

    「哥哥,河面都凍上了,沒啥好東西,要不咱去村裡頭轉轉?聽大哥說最近村裡來了個捏糖人兒的,捏出來的娃娃可好看了!」

    「沒事兒,凍上就凍上,我就想吹吹河風,人也清楚點。好妹子,咱就去河邊吧!」簡吉祥哪能明白她的心思,只是一味堅持。

    林初荷皺了皺眉頭,心裡的厭惡又一次翻了上來。

    半死不活的,還非要當自己是大爺,帶你出去是給你面子,惹急了我,老子一枕頭捂死你啊!

    她只管在心裡發狠,表面上卻俏皮地皺了皺臉:「好好好,去河邊就去河邊嘛!風大,哥哥多穿點,可別凍病了。」說著,從箱子裡翻出一件厚棉襖,披在簡吉祥肩上,又小心翼翼扶著他下了床,替他穿上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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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在結了冰的河邊緩緩走著,冷風刮得臉上生疼,林初荷不時踮起腳替簡吉祥裹緊衣領,眼睛瞟著河面,一直也沒說話。

    「荷妹子,咳咳……你叫初荷,這名字好聽,不像農家人取的。」簡吉祥見她始終沉默,咳嗽了兩聲,沒話找話道。

    林初荷回頭衝他一笑,信口胡謅道:「我爹識字,是不是很厲害?他說『初荷』這兩個字又乾淨又清爽,所以,我出生的時候,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兒,十里八鄉的人,都說我爹肚子裡有墨水呢!」

    「那你呢?你識字嗎?」

    「一個也不認識。」她搖了搖頭,「我弟出生沒多久,爹上山挖藥,一不小心從山崖上摔下去死了,沒人教我識字。」

    簡吉祥偷偷朝她臉上看了一眼,頓了頓,道:「沒事兒,等我病好些,我教你,我也認字的。」

    你還是先顧著自己的命吧!

    林初荷在心裡吐了句槽,轉身衝他甜甜一笑:「那哥哥一定要快些好起來,至少,得教會我名字咋寫呀!」

    「你娘把你賣了,你恨她嗎?」簡吉祥一邊問,一邊在岸邊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沒啥恨不恨的,我知道,娘但凡有一點法子,也不會動了那起賣我的心。她嘴上不說,我知道她心裡肯定難受……」林初荷淡淡地說著,突然看向遠方,大聲叫起來,「哥你看,鴨子!」

    果然,河對岸有一隻黃毛水鴨,在冰凍的河面上打了個轉,又嘎嘎嘎地快速鑽進了岸邊的草叢中。

    「鴨子有啥稀奇?你沒見過啊!」簡吉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頓時又是一通大咳。

    「我家在半山腰上,門前連條水溝都沒有,更別提小河了,鴨子,真少見。」林初荷也不惱,一邊替他輕輕拍著背,一邊嘻嘻笑著說。

    她前世在城裡長大,平素裡見得最多的便是那種剝洗得乾乾淨淨、渾身光溜溜的死鴨子,像這樣渾身披著黃絨毛、搖搖擺擺的活物,在她看來,著實有些稀奇。

    簡吉祥跟著她笑了一回,口中喃喃自語道:「這大冬天的,怎會有鴨子?」

    「肯定是哥哥的病要好了,它們大冷天兒都迫不及待要跑出來看看你,這可是好兆頭!」林初荷十分沒誠意地答了一句,抬頭看了看天,「哥哥,咱們回吧,太陽下去了,怕是要變天呢。」

    「好。」簡吉祥看看她的臉,笑呵呵地應了一聲,攙著她的手站起身。

    回到家中,譚氏正在院子裡收拾棗子,見他倆回來了,忙撲過來在簡吉祥臉上摸了摸,一疊聲地道:「出去走走,身上好受點吧?這孩子,小臉都凍紅了,趕緊上床躺著去吧。」

    簡吉祥笑笑,正要替林初荷說兩句好話,忽見酒坊的老夥計顧老頭晃晃悠悠地從隔壁走過來,看見譚氏,臉上立刻堆滿了笑道:「老闆娘,咱那麥曲浸好了,勞您給去看看,要是沒問題,我就好打發他們下缸。」

    譚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一家子上下,啥事兒都指望我,我又沒有三頭六臂,忙活的過來嗎?荷丫頭,好好看家,守著你哥哥啊!」

    林初荷含笑答應一聲,一轉頭,忽見門外籬笆後頭閃過去一個身影,恍惚倒有些像簡阿貴,一瘸一拐的腿腳似乎不大靈便,再想仔細看的時候,那人影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暗暗地留了個心眼,扶著簡吉祥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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