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門鈴響起來,文優放下小政陽,回頭看了眼桌上的鑰匙,以為是裴亦庭回來取。
順手抓起了鑰匙,她拉開門道:「你的鑰匙……」
待看清了面前的人之後,文優的聲音戛然而止,眼前這個雍容華貴的貴婦人她是見過的,是秦霜的母親:吳婉丫。
吳婉抬起頭來看著她,「不請我進去嗎?」
雖然不知道她的來意,文優還是錯開位置讓她進來媲。
文優去開門的時候,寵唯一剛從洗手間出來,逗著沙發上的小政陽,她看著走進來的人,問道:「這是……?」
文優正要介紹,卻被吳婉搶先一步打斷,「不用了,我來是有話想跟你說,說完了我就走。」
她說著看了眼寵唯一,「能不能讓你的朋友迴避一下?」
文優猶豫了一下,最後道:「她不是外人……伯母您先坐,我給您倒茶。」
一杯熱茶放在了吳婉面前,她冷淡地睨著杯中旋轉的茶葉,並不看文優,反而將目光調向了寵唯一。
寵唯一眼睛瞇了瞇,才發現她的注意力其實是在她懷裡的孩子身上,這個女人,她從沒見過,到底是誰?
「我知道你和裴亦庭之間的事,」吳婉開門見山,「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也是母親,肯定也不想第三者破壞自己兒女的婚姻,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一定要離開裴亦庭。」
寵唯一眉心一跳,再次打量起眼前這個女人,毫無疑問,這肯定是秦霜的母親。之前也聽說過不少關於她的事,一直以為是個像菟絲草一樣的女人,軟弱庸懦,但是眼前的人,不止沒有半點軟弱,反而犀利霸道,話雖然說的及有禮貌,但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秦霜的母親,動不動以死相逼的女人,是這個樣子?
文優有這個心理準備了,認真聽完了她的話,沒有分辨什麼,只道:「不管秦霜和裴亦庭怎麼樣,我都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吳婉沉吟著點點頭,眼神在小政陽身上打轉。
文優以為她是在顧忌孩子,遂道:「秦夫人放心,孩子我會帶走,不會威脅到秦霜。」
吳婉一聲蔑笑,神情中滿是譏誚之意,頓了頓,她道:「文小姐,我希望你能把孩子交給秦霜撫養。」
「什麼?!」文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據我所知,」寵唯一插話,「裴亦庭和秦霜早就離婚了,秦夫人這句話說的沒有理由啊。」
吳婉盯著文優,毫不退讓,「如果沒有這件事,亦庭和秦霜根本不會離婚,只要文小姐退出,把孩子留下,其他的事自然水到渠成。」
「不可能!」文優攥緊了拳頭,指關節泛白,極力壓抑著胸中的怒火以及那股無法忽視的不安,為什麼每個人都要來搶她的孩子?!
「孩子是我的,我不會讓他叫別的女人媽媽!」
吳婉看她態度堅決,往後靠了靠,倚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的姿態卻沒有變,只是稍作沉默,緩了緩語氣又道:「文小姐,我知道你的家境不錯,錢肯定不能打動你。這樣吧,你提出條件,我看看能不能辦到。」
文優嘲諷一笑,「我只有一個條件,孩子歸我。」
吳婉心中隱隱著急,文優的態度是她希望的,但是來這兒之前她去見過秦霜了,旁敲側擊的暗示是不是因為孩子的原因離婚,而她竟然一口承認,還說自己永遠也不可能為裴亦庭生孩子……有沒有孩子無所謂,但是秦霜這個婚絕對不能離!
審視著眼前的女子,跟秦霜比起來差太多,裴亦庭難道是因為孩子的原因……
文優咬緊牙關,她憑什麼要接受這樣的羞辱,裴亦庭和秦霜離婚關她什麼事,她只想好好帶自己的孩子,可這些人一個接一個的找上門來!
裴亦庭和秦霜,就算沒有她,也會以離婚告終,兩個本來就不相愛的人怎麼可能走一輩子!
「文小姐,你到底想要什麼?」吳婉冷笑,「想憑借這個孩子爬進裴家的大門?!」
文優正要發作,卻被寵唯一制止。
寵唯一示意她稍安勿躁,把政陽放進她懷裡,輕聲道:「政陽好像在打瞌睡了,你哄他睡覺。」
文優連忙收拾了情緒抱好政陽。
吳婉見她起身,跟著就起身,卻被寵唯一擋住視線。吳婉蹙眉看著跟前的小女孩兒,「我還有話跟文優說。」
寵唯一笑了笑,指了指桌上的茶,道:「秦夫人別著急,先喝口茶。」
吳婉耐住性子坐下來,然而文優進了房間卻再沒有出來,她有些沉不住氣了,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人,「她到底什麼意思?!」
話出口,已經帶著明顯的怒火了。
「秦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寵唯一掀起眼簾睨著她,「裴亦庭和秦霜離婚是基於雙方自願,沒有人干涉他們,而且也沒人干涉的了他們。秦夫人不能讓秦霜回心轉意,所以就把主意打到了文優身上?」
不給吳婉說話的機會,寵唯一的口氣凌厲起來,「裴家對秦家已經足夠容忍了,如果讓裴亦庭知道秦家還在打他兒子的主意,你猜他會不會撕破臉?」
吳婉臉色發紅,瞪著她道:「你算什麼?也敢這麼跟我說話!」
寵唯一怪異一笑,冰冷道:「如果我是您,一定也像自己女兒一樣,躲到國外去,省得招人嫌。」
吳婉猛地跺響眼前的杯子,怒道:「文優!」
寵唯一瞟了惱羞成怒的吳婉一眼,口下沒有半分留情,「有其母必有其女,秦蔚藍被教成那樣,大半的您的功勞,您覺得在這件事上,有您插嘴的地方嗎?」
吳婉被一陣搶白,臉都跟著泛青了,揪著手中的包,她質問道:「你是誰?」
寵唯一抿唇,笑得清爽,「我是寵唯一呀,想必您不會陌生。」
心裡咯登一下,吳婉知道自己今天來錯了,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她站起來道:「請轉告文優,我改天再來找她。」
還沒等她走出去,寵唯一就涼涼道:「這話我會轉告大哥的,一字不漏。」
吳婉背影一僵,隨後急匆匆走了。
文優這才從臥室走出來,她舒了口氣,轉而看著寵唯一道:「唯一,今天謝謝你了。」
寵唯一微微一笑,「估計她以後也不敢來了。」
「唉,」文優歎了口氣,抓抓頭髮道:「這算什麼事。」
「你要是真的嫁給大哥了,我就叫你一聲大嫂,就是這麼簡單的事。」寵唯一拍拍她的肩膀,「文優,聞泱已經死了,你總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吧,以後路還那麼長,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歡大哥了也就算了,如果你還喜歡他,這一步總要走出去的。」
文優惶惑,「我這樣,怎麼對得起聞泱……」
「聞泱是個好人,」寵唯一思緒在記憶中的那個男人身上轉了轉,「他一定希望看到你幸福。」
文優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寵唯一也不再勸她,又坐了一會兒,等翟薄錦來接她的時候才走。
翟薄錦變黑了不少,笑起來的時候一口牙齒特別明顯,寵唯一見著他的時候就笑了,忍不住道:「你這段時間去非洲挖煤了?」
翟薄錦一看她清靈靈的笑,頓時身心愉悅,他把副駕上的翟宇扔到後邊去,拉開車門讓她坐進去。
「我哥這幾天忙的腳不沾地,今天才空下來。」翟宇湊上來笑瞇瞇地道。
翟薄錦發動了車子,駛入街道裡,邊道:「一一,在四少手下打工太淒慘了,你看這才十天時間,我就瘦了好幾斤,簡直是虐待員工,你回去要好好說說他!」
寵唯一托著下巴,興趣盎然地瞧著他,「真的嗎?裴叔叔很嚴格?」
「豈止是嚴格,」翟宇很久以前見過裴軾卿訓練自己部下的模樣,至今心有餘悸,「他訓的不是人,而是怪物!」
能跟上裴軾卿節奏的就那麼幾個人,江慕瑾和佐喬雖然也會格鬥術,但是不精通,負責的方向也不同,其他的,就翟薄錦和秋縛,蔣勁東三個人。
這一點寵唯一是深表贊同,裴軾卿笑著的時候很好說話,一旦板起臉來,簡直是六親不認。
「薄錦,你們這段時間在忙什麼?」她回過頭來問道。
「就秦家的事。」翟薄錦並沒有瞞著她的意思,隨意道:「也不是什麼大事。」
寵唯一點點頭,也沒打算細問,轉頭看了看擁堵的街道,喃喃道:「這樣過去我們會不會遲到啊……?」
「不會的,」翟宇笑道:「再晚也沒有四少晚啊。」
寵唯一抿唇笑笑,「也是。」
車子抖動著,翟薄錦視線從前方的紅燈抽離,瞥一眼身邊的人,道:「一一,其實你也不必非得去。」
寵唯一莞爾,眉眼生輝,反問道:「我為什麼不去?」
翟薄錦對上她的視線,突然就笑了,「你這丫頭,又想做什麼?」
寵唯一擺擺手,「我沒有想做什麼,佐喬和蔣勁東訂婚,這麼大的事,我肯定不能缺席。」
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翟薄錦眸色一閃,從上次的事後,裴軾卿雖然沒有對佐喬做什麼,但卻把她調離了b市,這無疑是冷凍。佐喬和蔣勁東訂婚才得以回到b市,不管是為了什麼,諒她也不敢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哥,你這話就不對了,」翟宇嬉皮笑臉道:「唯一怕過誰啊,佐喬那老女人,我看著就反胃!」
翟薄錦臉黑了一大半:口沒遮攔!
「再多蹦出一個字,你就給我下車!」
翟宇聳聳肩,「不說就不說。」
車子重新走起來,這個話題也到此結束,等抵達酒店的時候,翟薄錦先讓寵唯一和翟宇下了車,他道:「我去停車,你們先上去。」
寵唯一攏了攏頭髮,挽著翟宇的手進了酒店。
剛進去就碰上了江慕瑾和秋縛,兩人都穿著禮服,朝自己走過來。
「唯一,小宇。」江慕瑾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他們顯然是在樓下等自己,寵唯一雙手交握放在前面,細聲問道:「裴叔叔什麼時候到?」
「還有一會兒,」江慕瑾答道:「他讓我們陪你上去。」
寵唯一頷首,四人朝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一路碰到的熟人不少,秋縛和翟宇沒隔多久就各自走開,僅剩江慕瑾陪在寵唯一身邊。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江慕瑾感歎道:「四少結婚,佐喬訂婚,我怎麼一下就覺得自己老了。」
她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寵唯一故意端詳了她好一會兒,才道:「我看是越變越年輕了。」
江慕瑾一笑,「都要奔三的人了,跟年輕掛不上勾。」
她也只是說說,並沒有放在心上,寵唯一看了眼不遠處的秋縛,垂眸笑了笑,道:「慕瑾還沒找到喜歡的人嗎?」
江慕瑾舒了口氣,「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又喜歡自己的,哪兒那麼容易,隨緣吧!」
「原來你們在這兒。」一道聲音從她倆背後傳來,江慕瑾率先回過頭去,看這聲音的主人道:「佐喬,你今天真漂亮!」
寵唯一這才轉過身去,佐喬今天穿著白色的禮裙,妝容十分精緻,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光彩照人。
佐喬彷彿忘了從前的芥蒂,慇勤地道:「唯一,很高興你能來!」
寵唯一笑道:「恭喜你。」
佐喬笑開,「謝謝。」
「怎麼沒有看到勁東?」江慕瑾問道。
「他在那邊招呼客人,」佐喬張望了一下,雪白的脖子仰出宛如天鵝展翅前仰頭鳴叫的美態,她面上帶著明媚的笑,回過頭來道:「今天的客人實在太多了,我先過去看看,你們自便。」
僅僅是打了個照面,江慕瑾笑容別有深意,道:「你覺得呢?」
寵唯一注視著佐喬的背影,「很好。」
「你真的這麼覺得?」江慕瑾挑眉,她怎麼看都像是在假笑,不過她也不是非得跟佐喬對立,而是對她把蔣勁東拉下水不滿。
「這些事又不是我能左右的。」寵唯一意味深長地道。
江慕瑾聳聳肩,「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也幫不了誰。」
「這不就結了,」寵唯一偏頭看著她,「我有些渴了,去拿杯水,你要什麼?」
江慕瑾跟著她的動作,「四少讓我全程跟著你,我可不能離開。」
寵唯一笑著搖搖頭,「那好吧,我們一起。」
兩人取了飲料,在裡面傻站了會兒,覺得無趣,就又回到了陽台上,不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陽台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寵唯一看到了一個非常不想看到的人:佐驍。
早知道這個場合下肯定少不了他,寵唯一卻還是覺得堵得慌,她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佐驍是第一個,尤其是他現在和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摟抱在一起。
就在寵唯一轉身欲走的時候,佐驍也看到了她,腦子一抽,直接就想到了上次的事,一瞬間對面前的女人沒了興趣,推開纏在身上的人,他聞著風中飄過來的一縷幽香,脫口就喊道:
「寵唯一!」
ps:佐喬終於再度露面,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