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點?」凱瑟琳端著酒杯支到陸雲蕭面前,濃色的眼影渲染著魅惑的味道。
陸雲蕭疊腿坐在沙發上,挺拔的身姿微微斜靠著,能看出幾分從容與優雅。
凱瑟琳稍微抬起下巴抿著紅酒,透過玻璃杯看著這個成熟的男人,心底一抹悸動與佔有升騰而起,這個男人,比三年前更有味道了。
她走過去,從他背後俯身抱住他,雙臂交纏在他脖子上,豐滿的胸也抵在他肩膀上,側頭對著他耳朵吹氣,「雲蕭,我們做吧!媲」
陸雲蕭眉頭都沒皺一下,顯然對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他拉開她的手臂,面無表情道:「我沒有興趣。」
凱瑟琳嬌笑一聲,手指點在他肩上繞到他前面,單膝跪在他身側,惑人的紅唇在他耳郭輕舔,「是不是見到小情兒了,心裡就忍不住了?」
陸雲蕭一把推開她,「你說什麼?!」
「我說你的舊情人啊!」凱瑟琳拖長了聲音,道:「啊,我忘記了,她三年前還十五歲……雲蕭,你是有戀童癖嗎?」
「你胡說什麼?!」陸雲蕭微怒。
凱瑟琳在他面前走了一圈,展示著自己婀娜地身姿,舔著嘴唇引誘他,「雲蕭,我只比你大兩歲,我不介意你在我身上消除寂寞。」
陸雲蕭重重放下酒杯,抬眸警告地看著她,「凱瑟琳,你是外公派來幫我的,這不是你該做的事!」
凱瑟琳不以為然道:「我以為董事長的意思是讓我連你的身體一起照顧到。」
陸雲蕭無視她的搔首弄姿,轉動著酒杯,目光沉入暗紅的酒色中,晦暗難辨,「做好你的本分就可以了。」
「真是狠心!」凱瑟琳面上沒有絲毫的尷尬,咯咯笑道:「我就差脫光了躺在你床上了,這樣也要拒絕,真的不給我留一點面子。」
「就算你躺在床上我也沒興趣。」陸雲蕭冷道。他沒有興趣跟蛇蠍苟合。
凱瑟琳眼底閃過一絲陰鬱,不過卻掩飾的極好,她坐到他對面,隨意道:「還想著那個小女孩兒吧。」
「有些話不該說就別說。」陸雲蕭淡淡靠著沙發,「我和她的事都是過去了。」
凱瑟琳往後靠了靠,瞇起眼睛看著他,帶著審視的味道,「還說沒有動心,要不要我拿鏡子給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
陸雲蕭深吐了一口氣,道:「凱瑟琳,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正好,我也不想插手,如果你能自己報仇的話。」凱瑟琳用手指捲著自己的頭髮,似乎頗不在意的樣子。
她又看了他一會兒,暗自冷笑一聲,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剛才董事長來電話了,讓你回電給他。」
「我知道了。」陸雲蕭沉聲道。
他話音剛落,兜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快速翻看之後他抓起外套起身,「有事,先出去了。」
「當然行。」凱瑟琳答的別有深意。
*
寵唯一到墓園的時候,頎長而寂寥的身影正站在她父母的碑前,地上放著一大束白色菊花,花瓣落了不少在地上,吹向一米之隔的另一座墓碑:歐陽汛的墓碑。
寵唯一輕輕走到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心底多少有些安慰,三年不見,他變得不一樣了,比以前高,比以前結實,也比以前冷漠。
陸雲蕭似乎是察覺到背後有人,他轉身往自己的墓碑前走去,站定後冷冷一笑,道:「死的真是可憐。」
寵唯一將花放到寵錚道的碑前,定定地看了父母的照片一會兒才道:「他沒有死。」
陸雲蕭並未回頭,而是語帶譏誚道:「你怎麼知道他沒死,他受了槍傷,所有的良心都被吞噬魚腹,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死?!」
話到最後就是濃濃的怨恨,寵唯一抑制住自己心間流淌出來的悲傷,轉身望著他,「可是他現在活著回來了,我還在等他,難道不能忘記以前的事,重新開始嗎?」
「重新開始?」陸雲蕭心念微動,然而下一秒就被過去三年的辛酸吞噬,「他父親死在他眼前,他喜歡的女孩子陪在他的仇人身邊,你讓他怎麼重新開始?」
寵唯一急急朝他走近一步,拉住他的袖子道:「歐陽,別這樣,現在不是很好嗎,你在我也在,我們可以重新生活在奉一園裡……」
陸雲蕭猛地甩開她的手,低頭看著她,眼底是一片冰寒,「回到奉一園?那裡是你的樂園,卻是我的噩夢!」
寵唯一心臟疼痛,絲絲地捲上了她的呼吸,她復抓上他的手臂,「歐陽……」
「別叫我歐陽!」陸雲蕭打斷她,「我是陸雲蕭!」
「雲蕭,」寵唯一試了幾次才喚出這個名字,一雙漆黑的眼瞳裡寫滿了請求,「別傷害我好嗎?」
陸雲蕭無法直視她的眼睛,他不明白為什麼寵唯一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後還能保持那樣純潔的眼神,這更讓他無地自容,讓他更加的憤怒!
他雙手大力扶住她的肩膀道:「你不是有裴軾卿了嗎?」
寵唯一吃疼,卻沒有出聲,只道:「他只是我叔叔。」
陸雲蕭心底一鬆,手勁卻沒有減小,「你喜歡他嗎?」
「我不……」原本應該脫口而出的答案卻卡在了喉嚨了,就連寵唯一自己都被驚了一下,而陸雲蕭眼裡原本的熱切冷了下來,他慢慢鬆開她,道:「如果有一天我和裴軾卿對立,你站在哪一邊?」
「為什麼一定要報仇,歐陽伯父他……」
「他什麼?!」陸雲蕭猛地回過頭,眼神就像要吃人,「他罪有應得?!」
寵唯一被他的眼神嚇得退了一步,她記憶裡的歐陽從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冷風在兩人身邊一遍一遍地刮過,寵唯一思緒僵硬很久才開始運轉,她掙扎了很久,才取下脖子上的項鏈遞出去,「你問我站在哪一邊,裴叔叔是我的親人,我不能看著你傷害他。」
陸雲蕭牙關咬緊,他沒想到寵唯一竟然這麼容易就做了決定,還是選了裴軾卿!
見他久久不接項鏈,寵唯一蹲身把它放在地上,道:「你說的對,你不是我的歐陽了,你只是陸雲蕭。」只有仇恨的歐陽,她無力挽留。
轉身離開,寵唯一眼眶發脹,強忍著情緒,她一步一步背向他離開!
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下一刻她被人擁在懷中,陸雲蕭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脖子上,他低喃道:「父親走了,連你也要拋棄我嗎?」
眼淚奪眶而出,她緊緊握住他的手,「歐陽,你能答應我不和裴叔叔作對嗎?」
陸雲蕭動作一滯,過了好久才低歎道:「一一,我沒辦法忘記父親死在我眼前的場景。」
寵唯一就著他的擁抱轉過身去,面對著他,伸手抱住他的寬闊的背,埋頭在他懷裡,低聲道:「我會幫你。」
陸雲蕭勒緊了雙手,死死將她擁在懷裡,這三年他所渴求的東西,思念與仇恨就像巨大的刀刃一樣凌遲著他的心,思念有多深,他的恨就有多深!
遠遠的,墓地外停著一輛賓利,一雙陰鷙的黑眸緊迫地盯著墓地裡相擁的兩人,捏緊的拳頭青筋暴跳!
寵唯一哭過以後,心裡放鬆了不少,這多天壓抑的情緒總算得到了舒緩,陸雲蕭沒有送她,她獨自回了奉一園。即使是這樣她也高興了,就算陸雲蕭還不能接受她身邊的一切,但只要他答應了肯試一試,一切都有可能化解!
「余媽,我們今天吃水煮魚好嗎?」她聲音裡帶著雀躍,人還沒進門就喊了一起,這樣的喜悅讓坐在廳中的裴軾卿眸色更沉了一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開心起來,歐陽汛卻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寵唯一面上的笑意在看到陰沉的男人後慢慢斂下,她看得出他在生氣,輕輕走進去,她問道:「余媽呢?」
裴軾卿倏地起身,冷硬道:「到你房間去。」
寵唯一站在原地不動,直直看著他,「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
裴軾卿不再多說,大步走過去,在她還來不及躲閃的時候,彎腰將她扛起,任她在他肩上怎麼掙扎也不鬆手。
寵唯一心底發狠,張口咬在了他背上,但她被晃著,根本不得力,嘴撞過他的背就滑開。
裴軾卿踢開她的房門,反腳又將門關上,然後將她牢牢釘在門板上,低頭俯視著她,「寵唯一,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
寵唯一不滿地看著他,「放開我。」
裴軾卿反剪著她的雙手,極盡壓迫之勢,堅硬的身體貼著她的柔軟,也不管是不是壓疼了她,一味地逼視著她,「你又愛上他了?」
寵唯一大概猜測到了前因後果,她淡淡別開目光,「這不關你的事。」
裴軾卿單手抬起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將怒火壓抑在眼底,「還是說你一直都愛著他,從來對我沒有半點動心!」
寵唯一手腕也疼,胸口也疼,現在下巴也被他掐著,被他這樣逼問,頓時有些惱怒,「我愛不愛他都不關你的事,但我知道我肯定沒有愛過你!」
裴軾卿死死看著她,呼吸急促起來,高低起伏的胸膛在她胸前若有若無的擦動,寵唯一盡力收起身體,不想接觸到他。
裴軾卿自然也沒放過她的小動作,前幾天她還能在他懷裡安眠,歐陽汛一出現,她連他的靠近都要躲避!
沉默了一陣,寵唯一突然開口,聲音軟了不少,「裴叔叔,我身上好疼,你放開我好嗎?」
裴軾卿知道自己失控,但看到她躲避自己的樣子他就恨不得撲上去把她拆食入腹,面對她軟聲軟語的乞求卻還是避免不了心軟。
等到裴軾卿退開,寵唯一唇角牽出一個笑容,道:「裴叔叔,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嗎?」
以前?裴軾卿有片刻迷惑。
「就像以前在奉一園一樣。」寵唯一望著他,她說出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把三年前的事一筆勾銷,她不再記恨他傷害了歐陽汛。
裴軾卿怒極反笑,「你以為歐陽汛回來會那麼簡單嗎?就算他當著你的面承諾了什麼,那也是欺騙,在他背後的是日耀集團,你知道日耀集團是做什麼的嗎?販毒銷贓的地方,是歐洲最大的洗錢公司,你以為歐陽汛重生就能離開那一身污穢嗎?!」
寵唯一咬緊唇,不能說出反駁的話,她知道要勸服歐陽汛不容易,他沉澱三年,無非就是想一舉報仇,但她卻相信無論如何他都傷害不到裴軾卿,在b市,他始終是個外來人,怎麼可能傷得了裴軾卿?
「我……」
她話還沒說完,裴軾卿復又壓上她,這次他結實有力的雙手狠狠握住了她的腰,身體也被他帶起,讓她不由自主踮起了腳尖。
「裴叔叔……」
「別讓我聽到『叔叔』兩個字!」裴軾卿的怒火在蔓延,「撩撥了我就想全身而退?」
寵唯一眼底閃過一絲難堪,她垂眸道:「那你想怎麼樣?」
「回應我!」裴軾卿扶住她的後腦勺,聲音邪肆,「就像那天在船上一樣!」
羞惱讓寵唯一臉色發白,她至今想不明白自己在船上那天為什麼會試著去回應他的吻,是一時衝動還是發自內心的渴望……?這些她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在懷著對他的仇恨的同時,背叛了歐陽汛!
這是讓她羞愧難忍的地方,她無法面對自己的內心!
「一一……」裴軾卿的唇尋過來,寵唯一微微別過頭,他的吻就落到了唇角。
裴軾卿吻到了鹹澀的味道,他輕微一顫,是她的眼淚!
細密纏綿的吻從她的唇角開始後蔓延,沿著她的臉頰吻到她的額頭。而寵唯一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在他無聲的安慰下,眼淚落的更厲害。
「瞧瞧你,」裴軾卿的語氣終於恢復正常,「又沒說什麼就能讓你哭成這樣。」
寵唯一恨恨別過頭不搭理他。
裴軾卿埋頭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深深吸著她身上的味道,低啞道:「一一,你身上好香。」
寵唯一不自然地側了側身,「那是沐浴露的味道……」
不是,裴軾卿在心底否認,她身上的味道,是吸引他迫切佔有她的催化劑!
「一一,跟我在一起吧。」他低聲道。
寵唯一身體僵住,腦海裡瞬間掠過陸雲蕭痛苦的臉,張口就要拒絕。但這卻給了裴軾卿可趁之機,他就著姿勢,舌尖竄入了她口中。
寵唯一猛地推了他一把,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一抹薄紅蒸上了臉頰,「不許碰我!」
溫暖的味道還留在舌尖,裴軾卿看著她遠遠避開自己,不由笑道:「一一,你喜歡上我了。」
「我沒有!」寵唯一想也不想就否決。
裴軾卿不語,但臉上的笑意卻更加明顯,她的害羞讓他心裡舒服了很多,他舉步走向她,柔聲道:「一一,我們再試一試,你真的不喜歡我的吻嗎?」
寵唯一燒起來,渾身都要炸毛,「閉嘴!」
見他步步逼近,完全沒有說笑的意思,寵唯一轉身就朝浴室跑去,只要鎖了門他就不能進來,浴室裡有電話,讓余媽趕他走!
反手關門的時候他一隻鐵臂卻擋住了門,緊跟著腿也抵進來一隻,寵唯一關不上門,打算猛力一鬆讓他吃個跟頭,卻沒想到他竟然洞悉了她的想法,在她猛地收手的時候穩穩握住了門!
寵唯一後退,面上血色退卻,「這裡是奉一園!」
裴軾卿關上門,道:「只是試一試,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這樣無恥的話他也能說出口!
「出去!」寵唯一氣的渾身發抖。
「知道害怕了,不錯,有長進。」沒有人能體會到裴軾卿現在的愉悅,以前的寵唯一,就算他吻她,撫摸她,她也照樣敢來撩撥他,照她說的話,她從來沒有把他當成男人。但是現在她心驚膽戰又小心翼翼的模樣,真是讓人又愛又憐!
寵唯一急得眼眶發紅,裴軾卿突然變了個樣子,以前冷得像冰一樣怎麼都不會多一絲情緒的人,現在卻變得易喜易怒,上一秒還在大發雷霆,下一秒就能變得像狐狸一樣討人厭!這個樣子,真是像極了他二哥裴爾淨!
果然是同胞兄弟!
浴室很大,看她警惕地看著自己,裴軾卿放緩了語氣道:「好了一一,我剛才不是認真的。」
狡猾的狐狸!寵唯一不信。
裴軾卿拉開.房門出去,邊道:「收拾一下下樓來,慕瑾他們在大世界聚會,你跟我一塊兒去。」
寵唯一沒有反駁,而是仔細聽著他的腳步聲,的確是走遠了,然後有外面房門開合的聲音。房間恢復了寂靜。
又等了好一會兒,她才移過去,悄悄把門拉開了一條縫,房間裡果然沒人。鬆了一口氣,她剛剛走出去,手腕卻突然被鉗住,整個人被重重一拉,直接撲到了裴軾卿懷裡!
低頭看到他沒穿鞋,一股被騙的惱怒和莫可奈何襲上心頭,寵唯一恨恨地看著他,「你騙我!」
裴軾卿輕聲一笑,低頭去吻她,寵唯一歪著身體左躲右躲,最後張口狠狠咬在他的手臂上!
裴軾卿悶哼一聲停住了動作,也不拉她,由著她發洩。
寵唯一實際也沒有太使力,除開最初的那一下,後來她就鬆了牙關,這條手臂上次是被燙傷了,這次又被咬了……裴軾卿,活該你倒霉!
抬手拍拍她的背,裴軾卿難掩語氣中的寵溺,「乖,鬆口。」
寵唯一氣得發抖,她要鬆了就是真聽話,不鬆開又不能一直這樣咬著他!
裴軾卿最終還是拉著她起來,戲謔道:「牙齒有沒有咬疼?」
寵唯一轉身就往衣帽間走,步子快得就像裴軾卿在追她一樣。
裴軾卿唇角彎出一個弧度,撫上被她咬過的地方,眸子微微深了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寵唯一抓亂了一堆衣服,埋頭在裡面深呼吸,好一會兒才讓自己平靜下來,裴家人,果然沒有一個好人!裴亦庭陰森城府,裴爾淨遊戲花叢,裴善原偽善算計,而裴軾卿,就是披著偽裝的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