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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二章 惡意(二) 文 / 阿玄

    今晚並不是滿月,所以月色有些黯淡,加上天空時有浮雲,稀疏的林子裡也飄蕩著霧氣,光線很是昏暗,而四周寂靜的沒有一絲蟲叫蛙鳴,也見不到螢火飛舞,顯得更是陰森詭異。

    不過鐵恆對這些全然不在乎,他現在只有一個目標,將柳藏從這個世間徹底抹殺。

    他鑽入樹林沒一會兒,就望見那抹紅光陡然加速,筆直的向前飛射,而在前方有一道人影站在一棵大樹的底下」「。那人似乎在等著柳藏的到來,既沒有表現出吃驚的樣子,也看不出有任何的防備。

    儘管林子裡很暗,但鐵恆還時一眼認出了那道人影,站在那裡是赫然是公孫變!

    「大師兄,小心!」鐵恆大聲示警。那抹紅光散發出的危險氣息,鐵恆距離這麼遠也能一清二楚的感覺到。

    公孫變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他靜靜的立在那裡,表情深沉如水,只等著那道紅色流光射到眼前,才一翻手腕,手中突然多出了一隻燦銀扁壺。壺口敞開著,生出一股莫大的吸力。這股吸力很神奇,周圍的其他東西都不受影響,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扯動,只有那道紅光猛地下沉,「嗖!」的一聲,被攝入了壺口之內。公孫變連忙塞上蓋子,而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神色中多了一份放鬆,但馬上又轉變為刀鋒般的肅殺。

    這一連串變故不過發生在短短一瞬間,換了其他人估計只能看清紅色光跡向下拐了一個彎,好像自己鑽入了那個銀壺當中。但飛奔而來的鐵恆看到的更多。也更詳盡。

    在公孫變取出那個銀壺的同時,他持壺的手掌上湧現出巨量的靈力。源源不斷地融入銀壺表面,或者準確點說是被汲取。而且柳藏被吸入銀壺可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是進行過抵抗的,那抹紅光在空中微不可察的停頓了一下,差點逃脫開去。銀壺是在驟然汲取了更多靈力後,加大了吸力,才最終成功的攝拿了柳藏。

    「那個銀壺……哦,想起來了,原來是那件寶物,怪不得他如此篤定,是有持無恐吶!」鐵恆心下嘀咕。腳步放緩,在公孫變幾步之外站定。

    公孫變看了他一眼,還朝他微微點了點頭,但沒有說話。公孫變從懷裡摸出一張早就準備好的鎮魂符,抬手就要貼在那個銀壺上面,壺內卻響起了一把憤怒的吼叫,聲音直接迴響在兩人的腦海中,大略能聽出是屬於柳藏的聲音。

    「收寶銀壺!公孫變,這件古寶怎麼會在你的手上?」不待公孫變回答。柳藏似乎自己想到了答案。「是了,定是那個人給你的,對不對?你早就和他……孽徒,你竟然背叛老夫。他是要你留在老夫身邊監視我的一舉一動?」

    「沒錯,師傅,你猜的一點也沒錯。」公孫變輕笑起來:「那一位早就料到您會獨吞妖神晶骨。至於您的結局如何,也在那一位的預想之中……呵呵。即便沒有大祭酒出手,您也控制不了晶骨內龐大的力量。那不是凡人承受得了的,最後的下場必定是反受其害,而您如果僥倖逃脫出來,我可就有危險了,就像剛才那樣。所以那一位就借我這件寶物,留作自保之用。」

    「孽徒!你是我的親傳弟子,老夫培養了你那麼多年,你卻幫著外人算計自己的師傅,你忘恩負……」柳藏的怒罵才剛出口,就被公孫變嘲諷的笑聲給打斷了。

    「師傅!?培養!?哈哈,可笑,當真可笑。你說說看,世間有哪個師傅會傳給弟子有殘缺的功法,而且這些殘缺還是有意為之,就是為了讓徒弟永遠受他的控制,甚至……嘿嘿,你不就是借此感應到我的位置,從城內一直追到這裡,你真的是來找我這個徒弟的?還是要攝奪我的魂魄,再將我的身體變成你的外殼?」

    「你怎麼知道……這些也是那個人告訴你的?」柳藏的聲音中終於有了一絲慌亂。

    「需要別人告知?我有那麼蠢嗎?」公孫變冷笑:「這麼多年來,我在修煉中遇到的種種疑難,每當問你,你總是遮遮掩掩,語焉不詳,哪還猜不到你沒有傳授我完整的噬魂**,而是在利用我,把我當作一件工具,一個隨時供你更換的軀殼!」

    這下子,銀壺內再也沒有聲響,公孫變又冷笑了兩聲:「哼,沒話可說了吧?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你對那一位還有些用處,尤其是那噬魂秘傳……」

    說到這裡公孫變不再言語,手上的鎮魂符封在了銀壺壺口。這種金底銀字的符菉可是紙符中的頂級品,符菉上先是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白光,再沿著銀壺表面延展開來,將整個銀壺包覆在這層白光之內。無論是妖氣還是魂力,都被徹底鎮壓封制,即便是拿著銀壺,也感應不到一絲氣息。

    「柳藏收我做真正的弟子,果然是不安好心。」聽了兩人的對話,鐵恆已經猜出了大致的情況。

    不得不說,柳藏能夠創出噬魂秘傳,還能另辟一條人魂妖體的成聖之道,其才情天資堪稱百年一出的奇才。但此人的心性,冷酷、自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已到了聳人聽聞的程度。就是公孫變這個首徒,表面看似最受器重愛護,教導的最用心,甚至將噬魂秘傳都傳授了給他。可其實呢?公孫變所修習的噬魂秘傳殘缺不全,或者更準確點來說是一種供鼎爐替身修煉的版本,公孫變一旦開始習煉就會欲罷不能,柳藏對他也有了特殊的感應,不怕他脫離掌控。更可怕的是,公孫變魂力越是茁壯,**越是完善,那柳藏就越容易同化他的魂魄,侵佔他的軀體。用公孫變的話來說,柳藏只是把他當作了一件隨時可以犧牲的工具,對他從來就沒有師徒之情……

    「我這位便宜師傅心狠手辣,冷酷無情,而這位大師兄也不是省油的燈。」鐵恆冷眼旁觀,看著公孫變將那只收寶銀壺放進了懷裡,心底卻湧動著冰冷的思潮:「估計他很早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卻能不露聲色的偽裝成乖順的弟子,盡心竭力的服侍柳藏到今天。暗中則偷偷搭上了一個強硬的靠山,有了反抗柳藏的資本。這份堅毅、沉著和隱忍功夫,倒是讓人佩服。但是,如果我所料不差,他投靠的那一位,可是比柳藏還要可怕危險的多呢……」

    那邊的公孫變抬頭看到鐵恆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禁露出一絲微笑:「阿恆,沒想到你會追著他過來。」

    瞧著鐵恆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聲音也加大了幾分:「剛才我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以你的睿智,肯定能猜出一些真相。而我與你一樣,都是這件事的受害者,以現在的情況看來,今後朝廷一定會通緝我們。」

    鐵恆依舊不置一詞,只是淡然的望著他,公孫變則表現的愈加親切,看著真像是兄長在關心弟弟一般:「我想要問你,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我看在你剛才喚我那聲師兄的情分上,給你指點一條明路。」

    「極樂天?」鐵恆似笑非笑的問。

    「不錯。」

    「它似乎有些見不得人!」

    「見不得人?哈哈,極樂天的確是一個極其隱秘的組織,但它的龐大和底蘊,是你難以想像的。先前你也看到了,那個女人和那個琉璃龍人的強大,他們都是極樂天的成員,而與他們一樣的高手還有許多。這麼說吧,就是正面對上天御十二衛的所有柱國將軍,甚至是大都督和皇室供奉,也足以分庭抗禮。」公孫變語氣非常的確定,也很有魄力。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想了想才攤開手,手心裡是一塊指甲蓋大小的晶骨碎片。「你手裡一定也有這個,我能感應到。柳藏就是為了它苦心策劃了多年,極樂天這次派人協助他,也是為了獲得一部分晶骨。可惜,它對我們沒有太大的價值,但對那一位卻很有用,只要獻給他,我們能在組織中獲得很不錯的地位,金錢、權勢、力量都將觸手可及。而且我們都還年輕,將來對我們來說……阿恆,你認為呢?」

    公孫變神色中透出狂熱、嚮往還有掩飾不住的**,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野心。可這些情緒卻沒有感染到鐵恆,他只是冷靜地提出疑問:「那一位?是組織的首領嗎?」

    「可以這麼說,但也有些差別,極樂天並沒有嚴格意義上的領袖,而是由一個決議團作為最高的領導層,組織所有的行動或是計劃,都要由這個決議團制定並確認。決議團的成員並不固定,但一般都是組織中實力最強的人物,比如那個千刃和龍豪,他們兩個就是決議團中的一分子,被稱為裁決者。而那一位,則是所有裁決者中資格最老的一員,他的實力也要比其他人更強,也更具有話語權,所以你完全不必有顧慮。」

    「裁決者?」鐵恆心下冷笑,雖然有些話鐵恆不好多問,但他已經確定極樂天應該與自己的一位老相識有關,不過他現在可沒有與其打交道的想法,甚至在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要避免被對方發現自己的存在,直到實力足夠強大為止。到那個時候,鐵恆說不得會主動找上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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