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已經選好了將來要走的道路」鐵恆想了想才如此回答。
公孫變的表情立刻變得僵硬,他盯著鐵恆看了好一會兒,才最後沉聲道:「是麼,真是可惜了……那我們就此告別吧!」
說著他便開始向後退去,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多待。但才走出幾步路,他又停下了腳步。因為鐵恆的氣機始終鎖定在他的身上,絲毫沒有放他離開的意思」「。
「阿恆,你這是……我明白了,你要殺柳藏?」公孫變口中說著話,手上已經取出自己的寶具森羅萬象,輕輕一拋,那面青銅古鏡就飄上了他的頭頂,鏡面上閃過一片光怪陸離的影像,跟著散發出七彩的光華,如幢如幕,將公孫變籠罩在其中。四周的霧氣也突然變得濃密,彷彿一層層厚重的紗幔懸掛在空中……
就如鐵恆忌憚他一樣,他的心中對鐵恆也充滿了戒懼。
「不錯,我要將他徹底的滅殺。」鐵恆的神色也慢慢的冷了下來。「把他交給我,你自管離去便是。」
公孫變在鐵恆眼裡是個危險,那噬魂秘傳更是一門可怕的邪術,但鐵恆並不擔心這些事。先不說噬魂秘傳是取巧走捷徑的修魂之術,進境很快,但隱患也是成正比的,一個不好就會魂力反噬,喪失自我。就算公孫變或其他人將來修煉大成,為禍天下,也自有那些大能來應付,還輪不到鐵恆來操這個心。鐵恆現在怒火滿腔,殺意澎湃。只想殺死柳藏替唐糖報仇,以求念頭通達。心意順暢。
「抱歉,這我做不到。他雖然該死,但對我還有大用……」公孫變斷然拒絕,同時也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啟動身上佩帶的防禦類法器,又迅速地給自己加持了一遍各類防護法術,身上五顏六色的靈光閃爍不定,保護的嚴嚴實實。
對鐵恆公孫變是不敢有一絲一毫的輕視和馬虎的,而在戒備中又透出一絲興奮。
三年下來,他與鐵恆也交過幾次手。但那都是演練法術或武技,切磋的成分都很少,故此兩人都知道對方實力很強,卻從未真正分出過高下。鐵恆對此不太在意,可公孫變再怎麼老成,畢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表面看不出什麼,暗中卻不止一次的將自己與鐵恆作比較,也早就有一較高下的心思。所以此刻的公孫變心底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
見到公孫變如此表態,再瞧他堅定地神情,鐵恆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點頭。然後身子略微前傾,雙手成爪交叉在胸前,擺出一個虎剎爪功的起手勢。下半身則是一腳踏前一腳後縮,乃是龍怒腿法在蓄勢以待。口中也默誦咒語。鐵恆是準備法武並用,務必以最凌厲的攻勢、最快的速度決出勝負。因為他心頭隱隱感到一股不安,似乎是有危險在朝他襲來。
對面的公孫變看出了鐵恆的用心,他果斷採用了相反的戰術,打算以防守為主,將這場戰鬥拖成持久戰。他本就偏重法術,尤其是幻術,最利於以守為攻,而現在的天時地利都在他這一邊,正是發揮幻術最理想的環境。
黯淡的月華時隱時現,霧氣愈加的濃重,而在公孫變不間斷的手印和咒語聲中,森羅萬象釋放出的七彩光華覆蓋的範圍也越來越廣,周圍的林木間光影交錯,扭曲變幻,景象變得不真實起來。
「必須得速戰速決!」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也驅使著鐵恆趕快出手。可鐵恆一時半會又無法看透那七彩光幢,即便發動了窺虛,也只能識破外圍的幾層幻境,再往深處便力有不逮。
「還是小看了這位大師兄吶,他這七彩光幢看似紛繁華美,如虹霞仙境,其實是由無數幻境交織而成,心念中一旦出現一絲破綻,就會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當真比銅牆鐵壁還要堅固……」鐵恆此刻竟有些騎虎難下的感覺。
「阿恆,我做了你三年的師兄,看著你一步步達到今日的成就,說實話,對你的天賦資質,我既羨慕又嫉妒,對你的勤奮和努力,也著實佩服。」公孫變輕聲一笑,接著道:「在我想來,你與我早晚會有一戰,只是沒料到會在今晚……也好,我這個法術名為萬象天國,剛剛完成不久,就請小師弟來闖一闖吧!」
話音剛落,那七彩光幢又起變化,其內傳出裊裊仙音,鐵恆鼻端還能聞到如麝似蘭的香氣,周圍的霧氣翻騰湧動,彷彿置身在雲海之中,絢麗多彩的祥雲中透出淡淡的光芒,照射在身上,暖意融融,令人通體舒泰。其間又遍佈美輪美奐的瓊樓玉宇,還有數不盡的仙禽、神獸、靈花、珍寶時隱時現。
「好厲害的幻術!」鐵恆不敢大意,腳下一動,人已退出了十幾丈外,不給那些雲霧有沾身的機會。
「怎麼,阿恆你怕了?」公孫變這時候才定下心來,知道鐵恆無法破解自己的幻術。
自從經歷過當初與那三個陰陽師的鬥法,瞭解到鐵恆不受幻陣的影響,就給了公孫變很大的心理壓力。畢竟他大半的本事都在幻術上,有這樣一個能夠克制自己所長的人,任誰都不會感到踏實。而直到此刻,公孫變才有足夠的底氣來面對鐵恆。
「看來他那種能夠識破幻術的隱秘能力也是有限度的,似乎無法完全看穿我這萬象天國……」公孫變冷靜的思量,見自己的激將法沒什麼效果,就準備再挑釁兩句。他現在有信心困住鐵恆,逼他交出身上的晶骨碎片,它們對他意義非凡,一有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可不等他開口,卻見鐵恆神色凝重的望向一側,下一刻,千刃那好似金屬摩擦般的嗓音就從那個方向傳了過來:「喲。我老遠察覺到柳藏的氣息,追過來一看。原來是你們兩個小的在上演兄弟鬩牆的好戲。怎麼不見柳藏出來,好好管管你們兩個作弟子的?」
她語氣聽似調侃。可話音中冰冷透骨,彷彿不帶絲毫的感情,乍聽之下,就讓人耳後直冒涼氣。而隨著她的話語,千刃高挑修長的身影從林木的陰影中走出來,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她身上唯一完好的只有那張灰色面具,至於黑色的長袍已經支離破碎,露出底下同樣慘不忍睹的貼身皮甲,還有包裹在其中的曼妙身姿。千刃胸前的挺拔規模一般。只能算作大小適中,但她的胯部很寬,翹臀圓潤,又天生一雙欣長的美腿,邁步而來,腰肢翹臀搖曳款擺,配上她冷厲如刀的氣質,另具一種吸引男人的魅力。
「該死!」鐵恆無暇欣賞眼前的誘人身段,他暗罵一句。心中則當機立斷,放棄滅殺柳藏的念頭,準備抽身而退。
鐵恆不知道公孫變現在作何感想,想來他是打定主意要投入極樂天。那千刃應該不會為難他。那麼鐵恆的處境就不妙了,以一敵二不說,那千刃也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對抗的存在。儘管千刃先後在孤水寒手下吃了大虧。又被柳藏重創,可畢竟是正二品練氣還神已至中期境界的大高手。收拾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鐵恆身形疾動,展開身法就要退走。可他才有動作。一個龐大的氣場毫無徵兆的瀰散開來,猶如一隻巨獸將他一口吞沒。須臾間,鐵恆就覺得四周的一切都消失不見,自己好似被無邊無際的刀劍包圍在中間,層層疊疊的朝他斬刺切削而來。
這便是千刃氣場的特性,她主修刀劍之術,功法屬於銳金一系,自己整個人都如刀似劍,氣場自然也是如此。方圓幾十丈內,刀劍形狀的勁氣縱橫來去,草木化作碎屑,清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形空地。地面上土石飛濺,密密麻麻的儘是斬痕裂紋,周圍霧氣也被驅散的一乾二淨。
「看到我就想走!?」千刃發出冷笑,聲音也更加的冰冷:「你還是給我留下吧!」
鐵恆悶哼一聲,全身上下有如刀割劍刺般的疼痛。好在千刃的氣場一籠罩住他,他就知道自己難以輕鬆脫身了,便立刻放出自己剛具雛形的氣場,以此來抵禦對方的壓制。
鐵恆的氣場不過幾丈方圓的大小,比起千刃的氣場顯得微不足道,可氣場內風捲電閃,彷彿一場小型的雷霆風暴,與那些充滿銳金之氣的刀劍勁氣激撞纏磨,竟出乎意料的強韌,且威勢不凡,任那些刀劍勁氣如何絞殺壓迫,都巍然不動,反而將源源而來的刀劍勁氣彈開或是撕成粉碎,把鐵恆牢牢地護在其內,雖然感到好似刀劍加身,卻沒有受到多少實質上的傷害。
「該死,困在這氣場之中,身法輕功大受影響,想要脫身得另想辦法……」鐵恆倒是不擔心自己的氣場抵擋不住,以他現在的修為,功力雄厚,氣脈悠長,真氣的質量也不弱於對方太多。以千刃久戰身疲的狀態,還動用消耗劇烈的氣場,鐵恆有信心與她來個相峙之局。但問題是,氣場能夠有效的壓制對手的力量、速度,削弱體能,並在氣場範圍之內,弱勢方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對手瞭然於胸,無所遁形。同時優勢方的武技招數也將獲得全方位的加成,這些才是鐵恆感到麻煩的地方。
「聽柳藏提到過你的身體有些古怪,似乎繼承了某個上古異族的血脈,體魄強韌,力大無窮,修煉起來也事半功倍,精進極快,短短幾年就有了這份功力,倒是有趣的緊。嗯!你修煉的是什麼功法?風雷交加,且能在練氣還液大成之前就凝聚出氣場……」千刃驚疑的話語讓鐵恆心頭咯登一下,暗呼不妙。不過千刃的注意力很快被更為重要的事物引開了。
「咦,你身上也有妖神晶骨的氣息!好,好得很,這下更不能放你走脫了。」千刃此話一出,就瞥了一眼公孫變。後者早在千刃放出氣場的時候,就退到了遠處,卻沒有離開。千刃見他還算識相,便沒有去多管他,打算先把鐵恆擒下再說。
她自持身份,腳下不動,只是雙手揮出,十指彷彿能夠無限伸長,化作一道道黑色的窄細軟劍,以堪比強弓硬弩射出的箭矢還要勁疾的速度向著鐵恆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