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高個忙不迭的叫嚷。「對,你說的對,呃咳,我也知道啟動玉牌的口訣,我全告訴你。」
「很好。」鐵恆這才放開他,瘦高個軟倒在地上,捂著喉嚨一個勁地咳嗽。
「你……」俊朗男生怒目圓睜,只是不知他惱怒的對象是霸道的鐵恆,還是不爭氣的同伴。可不等他再說下去,鐵恆甩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帶著冷峻寒意的目光,令他話音一窒,身子也往後退了半步。
俊朗男生臉上閃過激怒和羞恥的潮紅,他急上兩步,想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並沒有被鐵恆的氣勢嚇倒,可鐵恆的視線已經越過他,投向遠處的昏暗之中。
俊朗男生也朝那個方向望去,一開始他什麼也沒看到,他正感到疑惑的時候,從那個方向隱約傳來奔跑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正朝這邊奔來。
「戒備!」俊朗男生低聲下令,同時取下背後弩匣內的鋼弩,旋轉絞盤,將弩弦繃緊,又扣上了靈光閃爍的附靈弩矢。那兩名二年級的男生也作出相同的舉動,跟著單膝跪在地上,端著鋼弩瞄準了腳步聲傳來的方向。瘦高個卻趴伏在原地,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尋摸著周圍有沒有藏身的地方。要不是鐵恆就站在他旁邊,玉牌也在他手上,估計這小子早就逃回光壁之內去了。
「不用這麼緊張,來的不是妖魔。」鐵恆提醒他們,他瞧那兩名二年級的學長緊張的扣著鋼弩的扳機,十分擔心他們會「走火」。
「你怎麼知道?」俊朗男生懷疑的問道。四周環境非常昏暗。除了天空時而閃過的血色雷光以及背後光壁上散發出的些許光暈,周圍根本沒有什麼光源。就算是幾處還在燃燒的建築和樹木。也因為距離過遠,加上濃重的煙塵。只能看到幾團模糊的火光在跳動。
「我自然知道。」鐵恆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能看出去這麼遠?」俊朗男生盯著鐵恆彷彿能洞穿黑暗的雙眸,再一次感到吃驚。
「怎麼是她?」鐵恆似乎沒有聽到俊朗男生的問話,他皺起眉頭,透著一絲詫異。
「過來的是誰?你認識?」俊朗男生顯然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
鐵恆還是沒理他,而是吩咐他們:「把弩都收起來,小心傷著自己人。」
那兩名二年級的學長立刻垂下了鋼弩,不過好在他們還記得誰是他們的領導,把目光轉到俊朗男生的臉上,等待他的指示。
俊朗男生給他們氣得不輕。狠狠瞪了他們一眼,低罵道:「你們兩個放都放下了,還來看我做什麼!混賬!」
兩個二年級男生一縮脖子,卻不敢多做分辯,低著頭退開了幾步。
就在這時,從昏暗中竄出七八個人影,逕直朝他們這裡飛奔而來。
「站住,都停下來!」俊朗男生低喝道。
對面過來的這隊人立刻止住腳步,可兩方人這麼一照面。頓時響起幾聲驚訝的呼聲。
「呀!鐵恆,你怎麼在這裡?」一個清脆的女孩子聲音喊道。
「啟少爺!?原來你在這裡!你沒事吧?太好了!」領頭的一名錦袍大漢望著俊朗男生也是又驚又喜。他身後還跟著兩個穿著相似的同伴,只是身上都帶著不少的傷痕。
「趙侍衛!怎麼是你們三個?你們不是在保護姑姑嗎?」俊朗男生也認出了三個大漢,不由面上變色。「姑姑在哪裡?你們怎麼獨自跑到這裡來了?」
面對俊朗男生的厲聲質問。三名錦袍大漢只有苦笑以對。
他們在說話的同時,這邊鐵恆也走到了那名女生的跟前,而那個女生正是鐵恆的同班同學小惠。
「怎麼就你一個人?其他人呢?」鐵恆上下看了看小惠。她衣衫凌亂,到處是污跡。臉上手上也沾了不少的煙灰和泥土,神色也充滿了劫後餘生的驚恐和疲憊。再掃視了一圈其他幾個人。除了三個錦袍大漢,剩下的也都是一些學生,大多身上帶有輕傷,還一個個都喘著粗氣,顯然他們奔跑了很長一段距離。
「告訴我,大家都沒有事!」鐵恆一把抓住小惠瘦削的雙肩,沉聲問道。
「哎呀,你弄疼我了!」小惠驚呼了一聲,用力把鐵恆的大手拍開。「你先讓我喘口氣呀!」
「抱歉,抱歉,是我太急躁了。」鐵恆一臉歉意。
小惠給了鐵恆一個白眼,等她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才撫著胸脯答道:「大家應該都安全了。嗯,應該是的。」
「什麼叫應該?我之前去過學堂,那裡被地震波及的很嚴重,現在又到處是妖魔橫行,大家到底情況如何了?」鐵恆眉頭鎖的更緊,聲音也愈加急迫。
「沒你想的那麼糟糕。地震的時候我們大家都在屋外,只有幾個同學被磚石壓傷了,但很快就被大家救了出來。後來張教席和其他幾位老師來了,他們帶著我們和其他班級的同學趕到這裡來避難,可大殿裡已經聚滿了人,只能勉強容納一半的同學。張教席他們不得不帶著另外一半的人躲去習演院……我們甲班也去了那裡。」
「習演院?」鐵恆一愣,跟著暗讚聰明。習演院因為其特殊的用途,尤其是幾座用來試練大型法術或戰陣的場地,都設立著防護結界,且相當的強大。如今的狀況下,也能起到很不錯的防禦效果。而且距離開元大殿也不遠,張教席他們選擇的很對。
「那你怎麼一個人又跑回來了?」鐵恆奇怪的看著女孩。
「我不走運唄!」小惠扁了扁嘴,眼眶裡還帶著淚花,如同訴苦一般的說:「我跟著大家一同往習演院那邊跑。可半路上遇到了好大一群魔蝠的襲擊,老師們雖然竭力抵擋它們。但場面還是陷入了混亂,大家就被衝散了。我當時又害怕極了,只知道往前跑,稀里糊塗的就和其他人走散了。後來遇上了他們幾個,還有那三個大叔。本來我是提議去習演院與大家匯合的,可三位大叔非要來這裡找人,我們幾個又都虧了他們的照應,才沒被碰上的一些妖魔給害了。其中一位大叔的目力好厲害,遠遠的就看到這邊有人,所以就帶著我們跑來了這裡。卻沒想到原來是你在這。」
「唐糖和陸珊是不是也去了習演院?她們都還好吧?有沒有受傷?」鐵恆終於問出了最關鍵,也最令他擔心的問題。
「唐糖?陸珊?」小惠呆了一下,接著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來你……」
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看樣子她是看穿鐵恆的心思了,不免有些氣惱的嘟起了嘴唇。鐵恆則是尷尬的一笑,可小惠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大吃一驚。
「唐糖和陸珊早在我們從學堂那裡出發的時候就跑去找你了。」小惠臉上的怒氣已經被擔憂之色給取代。「你沒有遇到她們嗎?唐糖說你還在苗教授那裡,非要去找你,陸珊和我們都勸不住,最後陸珊就陪著她一起去了。」
「這個傻丫頭!還有陸珊。怎麼這種時候還任她胡來。」鐵恆這下可真的急了,氣惱地直跺腳。隨後身子一動,差點就衝出去,還是他強壓下這股衝動。控制著自己保持冷靜。
「還不都是因為你……」小惠用眼角瞟著他,小聲地嘟囔著。
「苗教授?小姑娘,剛才說的苗教授是不是名喚苗玨。」那名領頭的錦袍大漢「噌」一下子就竄到了小惠的面前。急聲問道。
「是呀!」小惠點頭。
「她現在人在哪裡?你可知道嗎?」錦袍大漢也伸手去抓小惠。
「我不知道。」小惠害怕的躲開,可她不會武功。又驚慌失措的,哪裡能逃脫對方的大手。好在鐵恆就在旁邊。身子橫移一步就擋在了小惠的身前,右手也輕輕一撥,就格開了錦袍大漢的手掌。
「你找苗教授做什麼?」鐵恆聲音聽著很平靜,卻讓那名大漢感到一陣寒意。同時他也看出來了,鐵恆是把他當作心懷惡意的歹人,便連忙解釋起來。
「這位小兄弟莫要誤會,我們三個都是湘王府的侍衛,奉王爺之命保護郡主的,只是事前……這個不說也罷。我們現在要找到郡主,如果知道,請務必告訴我們。」那名大漢說著苦笑了幾聲。
鐵恆這才收起敵意。他從苗玨那裡也聽說過這三個湘王派來的「保鏢」的事,只是苗玨討厭整天有人跟著,學府裡也有自己的規章制度,不允許閒雜人等隨意出入,這三個倒霉蛋就被苗玨拋在了學府外面。而苗玨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府和分配給她的宅院中度過,唯有外出的時候這三個保鏢才有機會真正履行自己的職責,平時卻是連苗玨的面都見不到。本來這也沒有什麼,坤緣學府高手雲集,安全程度比刺史府都要強出許多。可誰能料到,會遇上如今的這場浩劫,三個錦袍大漢找不到苗玨,估計早就急的好似熱鍋上的螞蟻了。
「放心吧!苗教授她沒事。」鐵恆沒有多說,只是簡單的交待了一句。
「你怎麼知道郡主沒事?」那名錦袍大漢神色一肅,往前逼近了一步。「你知道郡主在哪裡?」
他的兩個同伴也從兩側朝鐵恆圍了過來,成包夾之勢。
「知道!」鐵恆不為所動,淡然地回了兩個字。
「我姑姑在什麼地方?快告訴我們。」不待那名錦袍大漢說話,俊朗男生卻跑過來,抓住鐵恆的衣襟逼問起來。
「姑姑?」鐵恆大感驚訝:「苗教授是你的姑姑?那你豈不是湘王的曾孫?」
「正是。」俊朗男生這才發現自己的舉動不符合身份,趕忙鬆開手,後退了半步,跟著介紹了一下自己:「我叫苗啟,是本家長房長孫的次子。」
鐵恆這時仔細地端詳著他,還別說,他儘管是個男孩。可五官精緻、相貌俊雅,加上肌膚十分的白皙。倒是與苗玨有四五分的相像之處。
「我說呢,這人怎麼看上去有些眼熟。原來是苗先生的親戚。」小惠從鐵恆背後露出半個小腦袋,瞪著苗啟在小聲的嘀咕。
「鐵恆,你告訴我,我姑姑到底在哪裡?」苗啟看樣子似乎與苗玨的關係頗為親近,對於他這位姑姑的安危非常的在意。
「你就是鐵恆,上次救郡主脫險的那個少年?」三個錦袍大漢都有些吃驚,不由重新打量起鐵恆,同時也稍稍收起了不友好的態度。
「鐵恆,你現在知道了啟少爺和我們的身份。應該明白我們是在擔心郡主的安全,還是快些告訴我們郡主在什麼地方,我們好趕過去保護她!」那名帶頭的錦袍大漢焦急的問。
「你們要去保護苗教授?那然後呢?」鐵恆翹起唇角,露出一個比較無禮的輕蔑表情。
「然後?」錦袍大漢被反問的一愣,跟著有些惱怒的回答:「然後自然是保護郡主去安全的地方暫避,如果情況持續惡化下去,我們就算拼著性命不要,也會將郡主安全的送出這裡。」
「去安全的地方暫避?哼,現在還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鐵恆臉上的輕蔑之色更濃了。
「此地不就是……」錦袍大漢話才出口。卻見到旁邊的苗啟緊鎖著眉頭,顯然並不贊同他的話。
「啟少爺,難道這裡……」錦袍大漢頓時沒了底氣。
「大殿裡面已經人滿為患,而且地基也在地震中受損嚴重。維持防護結界的靈力在大量的流失,情況很不樂觀……」苗啟說到這裡搖了搖頭,神情沮喪又充滿了憂慮。
「這……」錦袍大漢這下傻眼了。他與同伴來之前也觀察過開元大殿這邊的情況。見到這裡雖然被大群的妖魔圍攻,外圍的防禦法陣也給撕開了一條口子。但主體的防護結界還算完好牢固,料想情況不會太糟。可他們三個都是純粹的武者。不懂法術的奧妙,也就看不出這裡潛伏的危機。
「苗教授現在很安全,這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就不必為此操心了,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鐵恆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他沒有將苗玨在有節堂的事實說出來,因為如今這種狀況下,他不願節外生枝,如果告訴他們苗玨在哪兒,說不定反而會增添麻煩。
「你說這話有什麼憑證?空口白話,我信不過。」苗啟冷著一張俊臉道。
三名錦袍大漢則互相交換了一個眼色,暗中提聚功力,明顯是想出手將鐵恆擒下,再逼問出苗玨的具體下落。
「信不信由你!」鐵恆冷聲頂了回去。他已經看出了對方的企圖,可他心裡正煩躁急切,早就不耐煩再與他們多囉嗦,只要他們敢動手,鐵恆就會毫不留情的反擊,把他們揍趴下,免得再來糾纏不休。
「既然如此,我們可要得罪了。」那名錦袍大漢越過苗啟,站在了鐵恆的當面,另兩人則一左一右將鐵恆夾在中間,三人的氣機也牢牢地鎖在鐵恆的身上。
鐵恆面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變化,他回手輕柔的在小惠的臂膀上推了一下,一股柔和的風勁將小姑娘平緩的送出兩丈多遠,落地後小惠才反應過來,發出「啊!」的一聲驚呼。
「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我沒空與你們磨牙,要是沒盡全力就被我放倒了,可就後悔莫及了。」鐵恆受到急躁心情的影響,顯露出自己狂傲的性子。
「少年人,你很狂妄!」那名錦袍大漢聞言大怒,他眸子裡精芒閃爍,宛如兩顆寒星。他全身真氣鼓蕩,連帶著周圍的空氣也是一陣劇烈波動,可見其功力的深厚。
但就在雙方要撕破臉皮動手的剎那,鐵恆卻偏開了目光,抬頭朝著遠處的天空望去。跟著,三名錦袍大漢也將視線投向同一個方向。
「不好!」領頭的錦袍大漢驚呼了一聲,腳步一撤,拉著苗啟就退到了光壁底下,另兩人也急忙跟上,護衛在苗啟的身旁。
「怎麼了?」在場的幾個人都是驚疑不定,幾個機靈的已經在找地方躲藏了。小惠這丫頭倒是很有眼色,跑過來縮回了鐵恆的身後,似乎藏在這裡,她就很有安全感。
「不過是一群魔蝠而已。」鐵恆卓立在原地,昂首望著遠處天空越飛越近的一團黑影。瞧這規模,少說也有一兩百隻血翼魔蝠。它們顯然是發現這裡有人,飛過來準備「聚餐」了。誰也沒有注意到,鐵恆腳底隱隱有電光在閃爍,細小的紫色電弧在地面上抽打出許多焦黑的小坑,他已經蓄勢以待。
「啊!」那個瘦高個一聽這句話,可給嚇壞了,他尖叫起來,捧著折斷的右手竄到了鐵恆跟前,急促的嚷道:「我告訴你玉牌的啟動法訣,你快帶我回到裡面去,快啊!」
「閃一邊去!」鐵恆正眼都沒瞧他一下,隨手一擺,就把他從面前掃開。再瞧其他人,也是驚慌的四下亂竄。
「你瘋了?」瘦高個急的滿頭大汗,臉色更是一片慘白。他還想取出背上的鋼弩來自保,可抬頭一瞧,黑壓壓的一片正往這邊撲過來,僅剩下的一點點勇氣也消失不見了。
那群血翼魔蝠眨眼就來到了眾人的頭頂,它們嘶叫著盤旋了半圈,就「呼啦啦」朝地面上撲來。瘦高個和其他幾個膽子比較小的傢伙紛紛發出慘叫,他們自覺這回必死無疑了。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感覺到背後的小惠正在瑟瑟發抖,鐵恆語調輕鬆的安慰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