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絞首怪!」董亮和呂大謙都驚訝的呼喊出聲,不過出乎鐵恆意料的是,他們的聲音裡竟然透著幾分喜悅和興奮。
不及細想,他仔細打量三隻奇形的妖獸。所謂的絞首怪個頭不大,五尺左右的高度,長地有些像是章魚和猴子的混合體。它們上下前後總共生有八條觸手,這些細長且滑膩的觸手有著灰色的表皮,帶著或深或淺的斑點,乍一看上去有些像是一根根斑駁的彎曲石條。而在它們的內側,長著帶刺的肉墊,頗為猙獰和噁心。它們的頭和軀幹小而結實,表面覆著一層硬骨骼,形狀都不規整,瞧著頗為怪異。尤其是那顆醜惡的腦袋,除了一對碩大冰冷的眼睛和兩排細小的鼻孔。剩下的,就是一張佔據了半個面孔的大嘴,裡面長滿了數排細小卻尖利的牙齒。
「阿恆,你別看這些醜陋的東西個頭不大,實力卻是在厲獸級的妖魔中出類拔萃。而且它們還是斬魔人在深山廢墟中最不願遇上的那一類妖物。」呂大謙習慣性的講解起來。即便如今的鐵恆早已將厚厚的一本魔怪圖鑒熟記在心,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把他當作一個新手,還樂此不疲的。
充當新人指導者的這個角色不單呂大謙一個人喜歡做,董亮同樣喜歡。他插入進來,接過了話頭。「你瞧它們皮膚的顏色,最是適宜在自然環境下進行偽裝,還具有抵抗一定程度法術傷害的能力。而且它們的觸手靈活且有力,還非常的堅韌,普通刀劍很難斬斷它們,所以一旦被纏上就極難掙脫出來。它們又喜歡伏擊偷襲,還專門勒人脖子,絞斷頸骨或是令人窒息而死,絞首怪這個名字也就是因此而來的……」
不等董亮說完,呂大謙搶著繼續道:「還有它們觸手內側長著噁心的肉墊,這讓它們在任何地形上都能如履平地,且行動如飛,極為靈活。絞首怪又大多成群活動獵食,被它們纏上絕對是一場噩夢。」
鐵恆沒有在意兩人到底在說些什麼,他們解說的這些他都已經知道,不過他也沒有去打斷兩人的興頭,而是在他們說完後,指出了自己的發現。
「這三隻絞首怪都是活的。」鐵恆指了指前面。
「活的!?」這下不單董亮和呂大謙,就連一旁的張瑞澤也被嚇了一跳。
他們盯著三隻絞首怪,這才發現三隻妖物身體各處關節都被釘著一根根類似簪子一樣的粗長鋼針。每根鋼針的頂端還鑲嵌著一顆小小的靈石,靈光微微閃動,顯然這些鋼針都是一種法器。再仔細觀察絞首怪,它們粗看上去似乎都已經沒有了氣息,其實還在微弱的呼吸,只是很不明顯而已。
「這些鋼針似乎是鎖骨釘!」張瑞澤一邊回憶著一邊低語。「鎖骨釘能夠限制妖魔的活動,並降低它們的生命特徵,使它們陷入昏睡狀態。」
「哦,原來是這樣,難怪了……」董亮和呂大謙恍然大悟,同時自責剛才太高興太興奮了,以致觀察不仔細,出現了疏漏。
「哼!」馮士友怒哼出聲,顯然是不滿張瑞澤他們這麼長時間才發覺面前的妖物都是活的,甚至剛剛才辨識出鎖骨釘這種法器。
張瑞澤三人都被嚇得縮了縮身子,低著頭不敢抬起來,更別說朝馮士友望上一眼了。
馮士友也不再看他們,轉身對著三隻絞首怪輕輕一招手。數十根鎖骨釘在他驅物術的操控下,都被憑空拔了出來。幾乎是在鎖骨釘離開絞首怪體內的一瞬間,這三隻妖物就恢復了神智。它們開始尖聲嘶叫,並瘋狂的扭動觸手和軀幹,綁著它們的細鐵鏈頓時發出「嘎崩嘎崩」的碎裂聲,眼瞧著它們就要掙脫出來。
「啊!師傅小心!」幾個少年都發出了驚呼。
大驚失色之下,張瑞澤與呂大謙不由自主地直往後退,想要拉開與妖物之間的距離。而董亮恰好相反,他顯得頗為興奮,一個箭步就衝了上去,同時施展出自己拿手的火術,一顆爆炎球自他雙手之間成型,施放出灼人的熱力。鐵恆則與公孫變一樣,站在原地盯著絞首怪靜觀其變,兩人也都作了一些防備措施。鐵恆的手貼在腰間的玉珮上,只需注入靈力,就能展開一道防護屏障。而公孫變悄默無聲的完成了一個防禦型念術,隨時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刺耳的尖叫聲又在瞬間消失,鐵鏈磨擦與崩裂的聲響也同時停了下來。馮士友僅僅是抬手朝著三隻妖物輕輕指點了一下,瞬間完成了念術之六,囹圄!同一時間將三隻妖物定身,它們就和先前一樣,除了呼吸再也做不了其他的動作。
「好厲害!」鐵恆暗自咂舌。念術囹圄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法術,但同時制住三個目標就有些不一般了,何況絞首怪有著不錯的法術抵抗力,可見馮士友法術的深厚和精湛。
「瞧瞧你們自己,像什麼樣子?」馮士友冰冷且嚴厲的喝斥道:「這難道就是我馮士友的弟子了嗎?」
他在訓斥自己的徒弟,但凌厲的目光只是落在張瑞澤、董亮和呂大謙身上。剛才事發突然,時間也不過短短的幾息而已,但馮士友已經將五名弟子的不同反應一一看在眼中。
張瑞澤與呂大謙的表現暴露出了他們膽怯且虛弱的本質。而董亮看似勇敢,卻也太過魯莽,唯有公孫變和鐵恆冷靜的對待,才最符合他的心意,也讓他對兩人愈加的感到欣賞。
「小三,你還是這樣的莽撞,容易頭腦發熱。」馮士友一對白色的長眉幾乎要擰到一塊去了。「你的勇氣值得嘉獎,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真地遇上妖魔的襲擊,憑你一個人就能抵擋所有妖物了嗎?」
「……有點危險,師傅。」董亮已經散去了法術,退回到師兄弟之間,聞言撓了撓後腦勺,實話實說道:「可能還會受點傷。」
三隻准昧靈級的絞首怪,在倉促應戰的情況下,別說是董亮,就是學院的老師,也很可能吃虧。
「算你有自知之明。」馮士友臉色緩和了一些。「那你既然清楚自己的實力,還獨自一個人衝上去,難道不怕一個不好把小命給丟掉嗎?」
「師傅……」董亮想了想才接著道:「我是想掩護大家,給大家爭取一點時間準備法術。」
「哦,不錯的想法。可要是你一開始就受了傷,成了拖累,甚至是死了,導致你的師兄和師弟們整體實力下降,最後很可能是全軍覆沒的結局。何況你要是出事,對士氣也是一個嚴重的打擊,令那些心中只想著逃命的懦夫徹底失去最後一絲抵抗的勇氣。」馮士友說到這裡把冷冰冰的目光挪到了張瑞澤和呂大謙身上。「為師說的對不對,小二、小四?」
張瑞澤和呂大謙此時已經在馮士友的威嚴下嚇得瑟瑟發抖,他們不敢答話,卻又不能不做出回應,只能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嗯!?」馮士友發出一個長長的鼻音,顯然是不滿意兩人的回答方式。
兩個少年一激靈,趕忙大聲地回道:「您說的對,師傅!」
「哼!」馮士友收回目光,不再去搭理兩人。他對著董亮最後教訓道:「這種時候你應該像一名方士那樣保持冷靜沉著,而不是輕舉妄動。並盡量與你的師兄弟待在一起,團結一致共同禦敵,彼此照應側面和背後,如此勝算才能更大。唉,以你的性子,你更適合去做一個武夫,要不是你有極好的火系天賦的話……」
馮士友無奈的搖搖頭,董亮則低著腦袋,沒有再說一個字。
沉默了片刻,馮士友決定不再糾結在剛才這個自己臨時弄出來的小測試上,轉而一指三隻絞首怪。「它們就是今晚我要交給你們的功課。」
「你們也都看見了,這三隻絞首怪活蹦亂跳、精力充沛,且滿腔怒火。」馮士友嘴角動了動,似乎是一個不懷好意的冷笑。「我對它們施展的定身術只能維持大約五炷香的工夫,而你們要做的,就是在這段時間內將它們剝皮抽筋。至於其中的關鍵,你們應該都在書本上學到過了。」
「是的,師傅!」五個少年同時答應。
「很好,那就動起來吧!」馮士友走到一旁,雙腿一曲,居然浮空盤坐在四尺高的半空中。「時間不等人,如果法術失效了,只有依靠你們自己制服它們並完成全部的工作。或者,讓它們絞斷你們的脖子。」
他冷酷的宣稱,然後合上雙眼,似乎進入了入定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