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涵蹙眉看向不遠處,壓低聲音對楚若說道:「姑姑,您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都城裡的事情也交給我去做吧,剩下的一些餘孽,諸如郭邁一干小偷小摸的壞人,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
「只是您此去會很艱難,我想讓金子陪著您,可以嗎?」
「還是不要了,我有護身的法寶,難道你忘了?」楚若笑著說道,用手比了個手槍的姿勢,含笑說道。
「除了那個可以瞬間射死人的東西以外,我還有一身的毒可以用作不時之需。如果你讓金子跟著我的話,我反而會有些害怕得不敢睡覺。難道你不知道,蛇是女人的天敵麼?」
他懊惱地垂下頭,鬱悶不已地說道:「那您可不許忘了答應過我的事情。如果在四月之前您把身子給了別的男人,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您的!不出意外的話,三月十五之前我就會出現在您面前的。挈」
「又是說這些話?我真的很好奇,這些日子裡面究竟有什麼稀奇的?」楚若失笑地搖了搖頭。
她彎身輕輕撫著他的頭腦袋,笑著說道,「好好好,姑姑已經答應過你許多次了,無妨再答應你一次,一定不會亂來就是了。」
「姑姑說話要算話哦,我雖然不在您身邊,但是處處都有我的眼線哦。」鳳涵得意地揚起下巴,雙眼不自覺地上彎,異常的漂亮盱。
楚若點點頭,剛要說話,忽然意識到他父親並沒在身邊,不禁訝異地挑眉,「你爹呢?他一向都是你的跟屁蟲,沒有跟著一起來?」
「唔,姑姑這是思念我爹了嗎?」鳳涵笑嘻嘻地說道。
「胡鬧,我為什麼要想念他?一個冥頑不靈的傢伙,你得空幫我把給他做的那些衣服都用剪子直接絞碎吧,免得他看著鬧心!」楚若負氣地說道,這口氣一直沒有嚥下去呢。
當初要不是小傢伙讓她幫那個風願縫製衣服,她何必日趕夜趕的不眠不休?好不容易趕在除夕那天縫製好了,那傢伙居然不穿上去!
鳳涵吐了吐舌頭,尷尬地說道:「我爹最近嗓子出了些問題,他正絮煩著呢,不願意下山來。」
「再說了,你現在的這位夫君可不是好相處的主兒,要是看到我爹跟您見面,只怕要吃心的。我本來不在乎這些,但考慮到您的安危,還是多為您著想一些吧。所以,我爹就沒有下來,他估計也是考慮到這一點了。」
「真不容易,他居然還會為別人著想了呢。」楚若鄙夷地撇了撇嘴,忽然想起自己要托給鳳涵保管的東西,從懷裡繫著的小包裹裡取出那個骨灰罈,遞到了他的手上。
「若兒,你幫我保管一下這個骨灰罈,裡面的骨灰對我來說十分重要,千萬不要弄丟了。我已經取下一小截骨頭隨身帶著,剩下的不方便帶進大亞王朝去。」楚若溫聲說道。
鳳涵訝異地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骨灰罈,好奇地問道:「咦?這是誰的骨灰?」
楚若並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說道:「是大亞王朝從前的皇后——楚若的。」
「你說什麼?!你怎麼會有她的骨灰呢?」鳳涵抬起頭來,滿臉驚詫地望著她,眼裡有難以名狀地東西在閃爍著。
當時,他跟父親找遍了廢墟,就是沒有看到任何類似骨頭的東西,心中也甚至懷疑,不曉得是誰把楚若的屍體給弄走了。
而事實上,阿蓮娜事後也有派人前去那座別院尋找,想要找到楚若的屍體,把她挫骨揚灰,卻也是沒有找到。
後來,便不了了之了。
楚若沒有留意到鳳涵眼中的那些情愫,心裡也甚是感傷。淡淡地說道:「是歐陽月交給我的,而且我敢肯定,他並沒有騙我。」
「他讓我把楚若的骨灰送回大亞王朝,讓她落葉歸根。但是我不想就這樣把骨灰帶回去,還有許多事情沒處理好呢。你先幫我保管一下,千萬要放好,記得嗎?」
鳳涵緊抿著雙唇,他當然會相信楚若的話,而且後來也通過各方面的消息查探到一些特殊的地方,也證明歐陽月反覆進入大亞王朝的國境,而且是匆忙而來,又匆忙離去。
在當時的楚若被殺以後,歐陽月也出現在那座別院附近……
「好,我會好好保存,定不會辜負姑姑的眾望。」鳳涵小心翼翼地把骨灰罈摟在懷裡,鄭重地承諾。
不管怎麼說,這是楚若前世的身子。而且,正是這個身子,辛苦的懷胎十月,把自己給生了下來。
他記得當初楚若是足足超過十個月以上才把自己生下來的,所付出的艱辛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正因為這樣,才造就了自己本身的不同。而楚若身上的一些特質也被他吸收了過去,並且將這些特質全部運用起來,成為現在這樣一個能屈能伸的小男子漢。
楚若點了點頭,輕輕地將她攬入懷中。
「若兒,回去吧,別在這裡停留了。我真的沒事,也會應對一切災難。」
擁抱了片刻之後,輕輕在他額前一吻,轉身離去。
鳳涵的淚水瞬間滑落,敲打在那個骨灰罈的蓋子上。他緊咬著牙關,憤怒地瞪向那一輛明黃的馬車。
鳳弄絕,還有二十多天,你欠我們一家人的窄,就慢慢償還吧!
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以後,毅然決然地帶著一眾猛獸離開了這裡,一點也沒有回頭。
他的媽娘,是世上最偉大的女人,也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強人,一定可以戰勝一切困難!鳳涵心中堅定著這個信念,對楚若的擔憂卻絲毫不減。
回到山上之後,鳳涵快步走進山洞中,找尋鳳無涯的身影。
鳳無涯正坐在桌前看著兵書,這是他一貫做的事情。
挑燈夜讀的同時,也會在腦海裡把那些行兵佈陣的畫面再在腦海裡重新搜索一遍。
「爹!您還看這些做什麼?姑姑就在山腳下呢,您也不去看望她!」鳳涵氣惱地說了一句,沒好氣地走上前把鳳無涯手裡的書拿開,直接把骨灰罈放在了他手中。
鳳無涯不曉得手中的褐色小壇裡面裝的是什麼,訝異地挑眉,「你還敢說,她把我的嗓子悄悄給治好了,我能在阿蓮娜和鳳弄絕面前出聲說話嗎?你敢承認當初你也參與項純要給我治嗓子的事情了嗎?」事實上,一回到山洞中,鳳無涯就越來越覺得自己的嗓子不再沙啞,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楚若一直在悄悄給他用藥,而且是那種無色無味的。因此,現在的聲音又恢復如常,只是比從前略帶滄桑了一些。
但是只要他一出聲,阿蓮娜等人是一定會聽出來的。
此時的鳳無涯並沒有帶著面具,而是自己本來的面貌,沉穩又俊逸,非一般人可以比擬的俊朗。
鳳涵聞言,俏皮地吐了吐舌頭,他的小臉與鳳無涯如出一轍,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面具,笑瞇瞇地說道:「反正姑姑又不知道是您,怕什麼的?」
「還有哇,鳳弄絕用的那種古板面具,估計已經把他的臉給毀得差不多了。再過二十天您就陪我下山,我們去找姑姑。」
「不去!」鳳無涯冷哼一聲,他為什麼要去找項純?人家都已經嫁給鳳弄絕了。
「為什麼不去?姑姑已經嫁給大亞王朝的皇帝了啊,而且那皇帝現在叫『鳳無涯』,不就相當於嫁給了您嗎?」鳳涵錯愕地眨了眨眼,理直氣壯地說道。
「滿口胡言。那照你這麼說,那些已經被鳳弄絕寵幸過的女人就都是我的女人了?我是不是應該都去一一寵幸一遭,才算是不辜負你的一片美意?」鳳無涯嗤之以鼻,根本就不打算理會鳳涵說出來的話。
鳳涵氣結,真不曉得等父親明白楚若還活著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態?恐怕會不由自主地衝下山去,直接跑到楚若面前與她緊緊擁抱吧?
想到這裡,他睨著鳳無涯面前的骨灰罈,冷冷地說:「我現在不跟您理論那個,只是跟您說一下,這個罈子裡放著的是我媽娘的骨灰,是姑姑交給我的。」
「這是若兒的骨灰?!」鳳無涯震驚地重新握著剛剛放下的骨灰罈,心裡一陣陣悸動著。
他的雙手有些顫抖,幾乎要握不住那小小的骨灰罈了。
「是,而且就跟咱們猜想的一樣,是歐陽月拿走了媽娘的骨灰。但是他可能已經對媽娘釋懷,所以才讓姑姑帶著媽娘的骨灰回到大亞王朝,想要瞭解這一段孽緣。」鳳涵點了點頭,然後把楚若所說的一些事都跟鳳無涯說了。
鳳無涯緊抿著雙唇,眼中的淚花已經把所有視線掩蓋,他緊緊地把骨灰罈摟入懷中,哽咽地低喃:「若兒,若兒,我總算找到你了。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離……」
看著父親癡情的摟著骨灰罈,鳳涵的心裡也不好受。他閉上眼睛,轉過身走了出去。
坐在山崖邊,鳳涵仰望著天上的星空,無奈地對胳膊上纏繞著的小蛇說道:「金子,你說我為什麼要懂得預知未來?這樣憋得好痛苦,恨不得時間能夠飛速前進,他們也能早早的相認。」
天空中的繁星都如往常一樣璀璨,只有北方一處原本明亮的星星,總是忽閃忽閃的。
那是父親的天劫,隱隱將要卸下天劫的束縛,綻放出粲然的光亮。
鳳涵心中激動不已,終於揚起唇角,長歎一聲,「終於快要過去了。撥開雲霧見月明的日子就要到來了……」
山腳下的人們剛剛經歷了那一場被猛獸包圍的事情之後,都不想再做停留,所以就按照鳳弄絕所說的繼續趕路。
楚若半躺在馬車裡的被褥裡,與白月在輕聲談著笑話。
白月躺在她的旁邊,還有些不適應與主子這樣在一起躺著,戰戰兢兢地說道:「七小姐,奴婢還是好好地坐起來與您說話吧。」
「你傻不傻?讓你躺下休息怕什麼的?他們願意折騰著走路,就由他們去吧。」楚若拽著她的胳膊,沒好氣地嗔道,「你跟我一起躺下來歇息,咱們正好說說話,豈不是很好嗎?」
「可是,奴婢這樣做已經僭越了,實在不合規矩啊。」白月頭皮一陣陣發麻,她可以跟楚若談笑風生,但是這樣平躺著,實在是不好意思。
楚若把臉一沉,冷聲說道:「我命令你與我一同休息,難道還不行嗎?」
「唔,好、好吧。」白月尷尬地點了點頭,只好按照她這樣說的去做了。
「對了,我們說到哪裡了?」楚若忽然想不起剛才說的話題,蹙眉問道。
「回七小姐的話,您剛才說到進入大亞王朝的境遇後,會先到達北方,在那裡稍作休整一天後,便會啟程繼續向南走。還說洛陽城在大亞王朝的稍微偏南一些,那裡終年不易碰到下雪,雪對於大亞王朝的洛陽城來說,是比較罕見的。」
楚若笑著點了點頭,溫聲說道:「對,只有天氣異常寒冷的時候,才會普降大雪一次。咱們都城裡會遇到冰雪,主要是因為氣候的影響,空氣普遍較為冷,所以才會四季分明些。」
「您說的這些奴婢也不太懂,但是很期待四季如春的地方是什麼樣子的。洛陽城裡有許多樹木都四季如春嗎?」白月滿臉期待地問道。
「唔,那裡其實也不算是四季如春,只是相對來說,比北方要暖和一些罷了。」楚若輕歎一聲,緩緩說道。
古代的洛陽和現代的洛陽是有地理差異的,古代的洛陽城只是一個皇都的名稱,坐落於偏南方一些。
楚若對於這裡的地理位置比對現代瞭解得還要多。
但是結合智能手機上曾經記載的地圖,她也可以隱約分辨出大亞王朝的大陸來佈局比較接近哪裡。
「那您說的北方又是什麼樣子的呢?奴婢覺得您好像見識多許多地方的名勝古跡似的,提起來時都朗朗上口呢。」白月笑著歪腦袋,脆聲說道。
楚若皺著眉頭,她單手摸著下巴,仔細思索過後,笑著說道:「大概是一個很美的城市,那裡應該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了。咱們到達北方的連城附近時,行隊估計會在那裡停歇下來。因為那裡是附近唯一的大城市了。」
連城裡有個很重要的地方,是楚若一直想去探索的。她心中特別渴望能夠看到連城堡裡的楚夢瑤到底過得好不好,還有一直失蹤的二哥他們,不曉得他們生活得還好麼?連城宇一定會幫助二哥楚旭昭他們的,只是連城堡一直是鳳弄絕和貞太后忌憚的北方大家族,裡面還有楚家的五小姐坐鎮連城堡的少夫人,怎麼能不引起重視呢?
但是當初解決楚家人時,楚夢瑤已經到了連城堡內,並且被保護起來,鳳弄絕派去追殺的人根本無從下手,這才讓楚夢瑤活了下來。
當時,楚若也是鼓勵楚夢瑤多在北方行走,而不是流連在洛陽城附近,以免遇到什麼危險時無法全身而退。
楚若的眼角有些酸澀,五妹是不是已經兒女成群了?她那樣成熟又有魅力的女人,應該是可以駕馭連城堡的少夫人之位的。
可是,又怕見到之後,彼此相顧無言。這樣的話,只怕更加難以忍受,相見還不如不見。
但她就是想知道楚夢瑤現在過得好不好,只要打聽到消息就行。
對於楚若的這些想法,白月壓根就不曾得知。她皺著眉頭望著小姐五味雜陳的小臉,莫名覺得小姐似乎積壓了許多事在心裡。
「七小姐,您好好的休息休息吧,看您這樣煩亂地想事情太累了,奴婢都替您感到心疼。」白月伸出手去,輕輕撫著楚若一直緊皺著的眉頭,柔聲說道。
楚若微微一愣,隨即啞然失笑。伸出手把白月的手握住,溫聲解釋:「沒事,我只是在思索著以後的生活該怎麼繼續下去,並沒有什麼想不開的事情。放心吧。」
「奴婢知道,您心裡有許多事情不願意說出來,但是希望您能夠凡事多考慮一下自己,不要總是廢寢忘食,糟踐自己的身子了。」白月哽咽地說道,心裡實在是疼惜主子。
「好好好,你別又哭起來,我都沒有哭呢,你若是白招惹我的眼淚,我就更睡不著了。」楚若失笑地搖了搖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唔,奴婢知道了。」白月連忙止住哭聲,點頭應答了一聲,也閉上了眼睛
連城。
城南驛站。
自從一進入連城,楚若就一直撩開車簾看向外面,總希望能夠看見熟悉的身影。
近鄉情怯,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而且,楚若有種強烈的預感,楚旭昭應該就生活在這個城市裡,跟楚夢瑤離得一定也很近。
她不奢求真的能夠碰到,畢竟時機還不到,怕給他們惹麻煩。
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不強求,也不刻意安排,對彼此才是最好的。
「表姐,你看,外面的人好多啊,他們都在欣賞什麼呢?」項染一下車就發現好多人都在向一個地方湧去,也不曉得是在做什麼。
郭婷也是第一次來到大亞王朝,不解地搖了搖頭,困惑的說道:「不曉得唉,一會兒讓丫鬟們去問問就知道了。」
剛剛說完,項染便轉過頭去吩咐跟在身邊的綠蘿,「去,問問看看,一會兒回來告訴我。」
「是,奴婢遵命。」綠蘿躬身作答,轉身走向人群中詢問。
楚若淡淡地瞅了她們表姐妹一眼,唇角微微上揚。
原本是三個表姐妹,現在只剩下兩個,似乎比預想中的要更好了一些。
不過郭湘本身就太過衝動,如果一直存活下去,只怕會拖郭婷的後腿。
楚若心中也明白,罪魁禍首應該是郭婷。
只是究竟為了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
不一會兒,綠蘿便回來了,她恭敬地福身,溫聲說道:「回稟主子,是連城堡少夫人誕下麟兒,邀請了四面八方的人到連城堡門前雜耍,還會不時地派發銀錢,好熱鬧。正巧今兒個是廟會,所以人們都去那裡湊熱鬧了。」
楚若心中一喜,是夢瑤做母親了嗎!
她幾乎要忍不住笑出聲來了,但還是忍了下來,淡淡地說道:「不過是生下一個兒子而已,有什麼好稀奇的呢?」
綠蘿挑眉看向楚若,脆聲說道:「七小姐,您有所不知,聽說連城堡的少夫人一直忙於事業,從來不曾生育過。但是連城堡的少主人與之伉儷情深,沒有嫌棄過她。」
「就在前兩天,連少夫人終於誕下麟兒,人人都說這真是連城的大喜事,連家目前唯一傳承香火的血脈啊。」
「唔,原來是這樣。」楚若表面上對這件事情並不在乎,轉身走了進去。
眼角的餘光瞥見阿蓮娜瞇起眼睛望著人聲鼎沸之處,又心懷不滿地瞪著項染和郭婷。
楚若低垂下的眼簾裡帶著一抹嘲諷的笑意,她就知道阿蓮娜會吃心。
楚家人是阿蓮娜的禁忌,她心裡總像是有根刺似的,不論何時都會覺得鬧心。
連城堡的少夫人不就是楚夢瑤麼?
這幾年來,她沒少派人前去悄悄暗殺楚夢瑤,卻總是如石沉大海一般,從來不曾得逞過。
但是,阿蓮娜卻知道,楚夢瑤曾經懷有身孕過,只是被自己派去的人給刺傷了,從此元氣大傷,所以才一直不容易有孕的。
見楚若就要走進去,阿蓮娜攔下了她,溫聲說道:「純兒妹妹別著急進去休息,既然兩位妹妹都這麼好奇那邊的情況,我們不如一起過去看看吧。反正是微服到此,又不會驚動百姓。」
早在進入大亞王朝之時,鳳弄絕的馬車便不再是用明黃色的那輛了,而是換了一輛比較高雅的深藍色馬車,以四處跑生意的富家公子的身份途徑連城。
但是這裡的官府已經提前得到通知,連忙安排人把驛站收拾好,不動聲色地把鳳弄絕一行人迎了進來。而其餘的大隊人馬則已經繼續前進,佯裝皇上就在那輛明黃色馬車內似的。
楚若聞言,點頭說道:「夫人說的是,純兒恭敬不如從命。」
於是,她們一行人便步行至連城堡的門前,欣賞著從四面八方聚攏來的雜耍班子各盡其才。
鳳弄絕並沒有來,他臉上的傷還沒有痊癒,早就回房休息去了。所以聚在一起的幾個人相處得倒還算是融洽。楚若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掃向前方的高台處,剛剛臨盆的楚夢瑤自然不在,但是她卻看到了器宇軒昂的連城宇。
連城宇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始終都和顏悅色地招待客人。據聞,連城堡大擺筵席,免費宴請一眾百姓,不管是否認識都可以吃到這份飯菜。
楚若心中甚是欣慰,看來夢瑤過得不錯,能夠得到連家這麼器重,也是她天性善良又爽朗正直所致。
阿蓮娜心裡十分忌諱楚家的人,所以看熱鬧時,心裡也很不爽。
她扭過頭去看向項染,笑著問道:「染兒妹妹似乎很喜歡這樣的排場,是不是在明昭國的都城裡沒見過這樣的場景?」
「夫人,染兒一向都是家中的乖女兒,又怎麼會到處亂跑呢?」項染的目光輕蔑地掃向楚若,意有所指地說道,「倒是染兒的七妹常年在鄉野之中長大,想必已經見慣了這樣的場面。」
言下之意是,這麼俗的雜耍楚若既然常看見,那也就是一個與市井小民不相上下的俗人了。
楚若卻不以為意地輕笑,溫聲說道:「四姐說的沒錯,我時常會看到這些民風淳樸的人們利用自己的能力掙錢和供大家歡樂,所以才會覺得有些人不勞而獲的行為真的很可恥。」
「不過嘛,人各不同,一些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常年都喜歡在閨閣中塗脂抹粉,自然不能夠體會到民間的樂趣咯。」
「你!」項染語塞,被楚若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她緊咬著下唇,冷笑著說道,「七妹真是會四兩撥千斤呢,每句話說出來時都夾槍帶棒的!」
「客氣了,四姐,純兒一向都是就事論事,從來不含沙射影的。即便有的話,也是因為那人首先就不恥地指桑罵槐,所以我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楚若不卑不亢地說道。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清澈無比,彷彿說的也只不過是一個人人都懂的大道理。
阿蓮娜冷笑著看她們逞口舌之爭,沉聲說道:「吵什麼吵?不過是來這裡玩鬧的,又不是真的讓你們參與什麼評論。被人知道你們是親姐妹,豈不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
項染心中一陣惱怒,對阿蓮娜的話根本就厭煩到了極點。
她蹙眉說道:「夫人所言極是,我當然知道不應該跟七妹爭論什麼,不過七妹向來就這樣粗鄙,我都已經習慣了。」
楚若嗤之以鼻,淡笑著平視項染,她很是懷疑,為什麼項染說話時都不覺得害臊?居然什麼話都說得出來。
就在這時,一個披著紅色斗篷的女人,就那樣走到了高台之上,與連城宇站在一起,對大家淡然含笑。
楚若目光倏然一緊,鼻頭酸澀不已,她始終記得,夢瑤那個小丫頭總是跟在自己身後,甜膩膩地說:「三姐,你帶我出去轉轉吧,我也想經商。」
「三姐,你何時才能回來而不再離開了?夢瑤好想念你啊!」
也還記得最初楚夢瑤並不待見自己,總是說話帶針帶刺的嘲諷她。
那個時候的楚若,心性還是相對來說比較純良的。只要別人不觸碰她的底線,她就不會對別人太過苛刻。
但是,這一切都緊緊源於以前。
現在的楚若則是,只要有人敢試圖觸碰她的底線,她就會豎起尖銳的利刺,不給敵人任何可乘之機,先發制人!
楚夢瑤在月子中,原本不應該出來受風。
但是聽聞連城的百姓們都前來道賀,實在過意不去,便披上了一個還算厚實的斗篷走出來,與夫君連城宇一起接受人們的祝賀。
募地,她的目光被一道灼灼地凝視給吸引住了,扭過頭朝著那道目光望去時,楚若還沒來得及收回思念的眼眸,恰好與楚夢瑤四目相對。
楚夢瑤心中一震,這樣熟悉的關切目光,只有三姐在望向自己時才會有啊!
她輕咬著下唇,再向那邊看去時,已經沒有了楚若的身影,那種眼神也不復存在了。
「夢瑤,怎麼了?」連城宇察覺到楚夢瑤的怔忡,連忙低聲關切地問道。
楚夢瑤扭過頭去看向他,淡淡地揚起唇角,低聲說道:「沒什麼,只是剛才以為是看到了三姐,不過是我的幻覺罷了。」
連城宇輕輕攬著楚夢瑤,溫聲說道:「不要總是胡思亂想。你若是太過思念她,一會兒我就親自替你去給她燒些紙錢。現在你身子正虛弱,需要好好地休息才行。」
「嗯,我知道的,夫君。」楚夢瑤點了點頭,溫柔地看向他,由衷的說道,「謝謝你不曾嫌棄我,現在我也終於放心了,能夠給你生下一個兒子,也是我畢生的心願。」
連城宇輕歎一聲,摟著她轉身走下高台,低聲安慰著她:「我知道你心裡還放不下那件事,但是眼下咱們沒有任何能力。所以我勸你,還是好好地先把孩子照顧好了再說。剛才說的話像是臨終遺言似的,一點兒都不吉利,我直接幫你收回了。」
他害怕楚夢瑤會背著自己悄悄離開,潛入洛陽城內去找阿蓮娜報仇,那無疑是在以卵擊石,根本就行不通。
況且,現在的鳳無涯已經性情大變,根本不是從前那個溫潤如玉的鳳無涯了。
他們並不曉得鳳無涯已經被鳳弄絕代替,也不知道那些陰謀究竟是如何發生的。但是事態發展到現在,二人也不由得起疑,對皇帝寵幸阿蓮娜的事情越來越覺得哪裡有些蹊蹺……
楚夢瑤心中一凜,無奈地扯了扯嘴角,「什麼都瞞不過你。好吧,我也不鬧了,先過去這段時間再說。」
「如此甚好,這才是我的好娘子,也是我們兒子的好母親。」連城宇輕輕刮著她的小鼻子,笑著說道。
楚夢瑤羞澀地垂下頭,回到房間後,便聽到兒子那洪亮的哭聲,心中一片寧靜。
或許楚家的仇恨還需要她慢慢去報,眼下還是撫育孩子最要緊。幸福的生活來之不易,就算是為了讓已經去世的楚家人安心瞑目,她也不會冒然行動的。在連城堡中居住的這一天晚上,楚若做了一個十分長的夢。
夢裡的她化作一隻火鳳凰,來回地在天上和地下穿梭,並且見到了一眾親人與朋友。
還活著的,已經死亡了的。
楚若心裡十分惦念這一切,也很想把這些事情都好好地保存在腦海之中,並且深藏在心裡。待可以將它開誠佈公之時,便不再肆意的將它壓在心底最深處。
不過,恐怕世人很難接受她兩度穿越的事實,還不如不說出來呢,以免被當成妖精處理掉。
翌日一早,行隊便又開始趕路,一路上也沒有停歇。
終於,在三月初一的早上,抵達了洛陽城的皇宮之內。
楚若的腳下有些軟,剛剛下馬車就覺得渾身有些無力,差點兒就癱倒在地。
「主子,主子!」白月擔憂地攙扶著楚若,關切地問道,「您沒事吧?」
「唔,沒事。只是坐得久了,覺得雙腿有些麻木而已。」楚若淡淡地說道,心裡卻一陣激盪。
大亞王朝的皇宮,別來無恙。
那些青磚瓦爍還是如此的光鮮亮麗,城牆上的浮雕也都把飛龍刻畫地相當傳神,彷彿一不留神,那牆上的五爪飛龍就要飛出來騰上雲空似的。
項染雖然對大亞王朝的皇宮也感到萬分驚奇,因為這裡的皇城比明昭國明顯要大出許多,也很氣派。
見楚若就這樣癱軟下去,揶揄地低語了一句:「少見多怪。」
楚若蹙眉看了項染一眼,自己就算真的少見多怪,又與她何干?
進入大殿之後,僅剩下的四個人都站在大殿中央,等待著鳳弄絕和阿蓮娜換好正式服裝後再出來。
項染和郭婷彼此對望,時不時地低語兩句,以為
這時,楚若注意到右側有一個宮女正在用意味深長地目光打量著自己。眼角的餘光不著痕跡的掃過去,心中登時「咯登」一下,差點兒呼吸不出來。
是貞太后!她雖然穿著宮女的服裝,但是那一雙凌厲的眼眸是無法改變的。
楚若心中一驚,不由得在心中自嘲地想:原來,時隔這麼久,自己從何時已經變得害怕見到陳綺貞了?
貞太后的目光深沉而銳利,她從剛才就注意到楚若的存在了。這個在明昭國裡如同神話一般的女子一定非同尋常,能讓自己的兒子如此上心的人,除了當初的楚若,只怕就是這個項純了。
項染和郭婷都並沒有注意到貞太后的存在,她們也並不曉得大亞王朝裡還有什麼太后存在,所以說話時,只是小聲地議論,但並沒有把周圍的宮女們放在眼裡。
往往就是這樣的疏忽,讓她們錯失了很多機遇。楚若心中冷笑,貞太后只怕已經盯上自己了,是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能為她兒子的妃嬪吧?
她淡淡地站在那裡,目空一切,渾身都散發著成熟又有魅力的氣質,連貞太后看了都會覺得有些動容。
貞太后微微一愣,這樣淡定的女子實在是少見,估計也只有見過大風大浪的自己能夠跟她拚上一拚了。她不著痕跡地把楚若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邊,心中甚是驚奇。
不多時,身著龍袍的鳳無涯便攜手身著鳳袍的阿蓮娜走了出來,走在她們身後的是一襲水藍色宮裝女子。
楚若心中一凜,皇貴妃裴詠欣,果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有手段之女子。
當初裝作不諳世事又不會沾惹什麼事情的模樣,最後卻跟阿蓮娜勾結到一起,為的就是把自己給趕下皇后的位置。
她對裴詠欣的好奇心遠遠大於阿蓮娜,畢竟阿蓮娜只是貞太后的一個傀儡皇后,而皇貴妃裴氏,則是靠著自己的本事一點點穩定在皇貴妃位置上的。
皇貴妃的目光淡淡掃過站在大殿中央的四位佳麗,在見到楚若時,心中微微一沉,不禁有些訝異。
這位就是聞名天下的項純?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只不過是性子比其他幾個女人要淡泊名利一些,又會一些江湖醫術,還能有什麼出眾的地方呢?
「臣妾參見皇后、皇后和皇貴妃娘娘。」除了楚若以外,其他三人都恭敬地福身,溫聲說道。
楚若直視淡淡地福身,並沒有跟著一起說。
她現在還是和親公主的身份,能夠保持良好的形象站在這裡良久,已經算是給足了他們面子,難道還要把裡子給搭進去不成?
鳳弄絕和顏悅色地看了台下的一眾佳人之後,把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了楚若的身上,朗聲說道:「諸位愛妃平身。」
「謝皇上恩典。」三人起身之後,除了田貴嬪以外,郭婷和項染則是欲語還休地站在那裡,等待著被陛下問候。
鳳弄絕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純月公主乃是明昭國太后的義女,又是唯一以和親之由來到大亞王朝的公主,自當禮待。」
「按照律例,當選擇良辰吉日舉行大典,再行同房。朕已經命欽天監去勘測近日內的吉日,選定之後,便於那日便將純月公主娶進鳳氏皇家。」
「項純謝主隆恩。」楚若福身恭敬地說道,並沒有下跪叩謝。
貞太后不禁微微蹙眉,這個女人怎麼如此不識抬舉?皇帝下詔或者傳口諭,都應該領旨謝恩才對,為何只是屈身謝恩?
她下意識地就對楚若有了不好的印象,但是縱觀剛才這幾個人的舉動,只有項純和田貴嬪還算是能夠入自己的眼,其他兩個女子雖然有姣好的相貌,但是心浮氣躁,只靠著裝模作樣是完全沒有氣質的。
貞太后的目光掃向上方,看向阿蓮娜的位置。
阿蓮娜會意,微微點了點頭,溫聲對鳳弄絕說道:「皇上,您看,這幾位妹妹舟車勞頓了許久,是不是應該好好地歇息一下了。」
「臣妾已經親自為她們準備好了殿宇,純兒妹妹的地方是獨居一殿,所有的宮女太監們也都安排妥當了,皇上要不要過目一下?」
「皇后既然已經安排好,那朕就不必過目了。」鳳弄絕滿意地點了點頭,雖然很想在今晚就跟追求了已久的項純圓房,但考慮到於理不合,還是要走走場面的,索性就再等上一些時日。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對項染已經漸漸失去了興致。
畢竟上趕著自己的女人很多,唯有那些真正有性格又**自強的女人才能夠吸引鳳弄絕的注意。
可是項染不計一切地利用閨房之樂取悅鳳弄絕,也讓他感到心神蕩漾,不由自主地會想到她那緊致狹窄的柔軟私密處……
「今晚,就由項妃繼續侍寢吧。上半夜,項妃。下半夜,郭妃。」鳳弄絕對管事太監說道。
「喳,奴才這就去安排。」管事太監恭敬地垂下頭,後退著離去。
項染得意地揚起唇角,她好歹也是上半夜呢,先把皇上的所有精力都搾乾,下半夜就沒有什麼體力去面對表姐了。
只要自己想方設法的懷上龍裔,在皇宮中的地位一定會越來越高的。
此時的她已經沉浸在自己編織的美好夢中,壓根就沒有考慮到其他不好的念頭,時不時的還挑釁地望向楚若,示意自己的魅力特別大。
楚若的唇角始終上彎,淡然淺笑地目視著這一切,根本就不曾在意那些虛名的誘惑。
她只是比較關心的是,莫無影有沒有安排好欽天監那裡的事情,先把時間拖到三月十五再說。
一切都在有計劃的進行中,楚若那浮躁的心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
她最近越發喜歡這句話,覺得好像就是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就算如今身在另外一個完全不知名的國家,也一定能夠應對自如。
剛剛進入阿蓮娜為她準備的宮殿以後,她才轟然發現,原來這裡是貞太后曾經居住的宮殿——來儀宮。就連阿蓮娜在做皇貴妃時,也曾經住過這裡。
楚若心中一凜,這裡應該是有條密道,十分方便阿蓮娜和貞太后等人下手。
而且,還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秘密,都會被躲在暗中的人竊聽了去。
不過,楚若倒也安然自得,她自有辦法跟莫無影遞上暗號,或者在別處跟他聯繫。
「純月公主,請您喝茶。一會兒皇后娘娘為您精心安排的所有宮人,就會前來給您請安了。」明靜站在楚若的面前,溫聲說道。
「有勞明靜姑娘了,勞煩你回去替本公主謝謝皇后娘娘的美意。」楚若淡淡地笑了笑,還是先以公主的身份自居為好,以免被人捉住什麼話語上的把柄而嚼舌根。
接過她手裡的茶,在確認裡面沒有被動任何手腳以後,便安心地品嚐起來。
「奴婢謹記純月公主的話,一定會代為轉達。」明靜淺笑著答道。
這時,管事姑姑把一些下人帶了過來,其中包括兩個一等宮女,四個在外殿服侍的宮女,還有四個嬤嬤掌院落的大小適宜,四個太監站在最後面。
「啟稟公主,皇后娘娘說,您身邊的白月姑娘服侍您最為得體,所以就按照宮中姑姑的位份,在您成婚那天便會被封為正四品的管事姑姑,管理來儀宮中的大小事務,以及所有宮女太監。」
「好,本公主知道了。」楚若斂住眼裡的鋒芒,淡然淺笑地說道,「拿這些宮人若是不聽從我的命令,我是不是可以懲罰?」
明靜微有遲疑,卻還是恭敬地說道:「是,後宮規矩便是這樣的。」
隨即,她抬眸看向白月,「白月,賞。」
白月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荷包,送到明靜的手裡,溫聲說道:「明靜姐姐,這是純月公主的一點心意,權當是請您跟其他姐姐和姑姑們一起喝茶的。」
「奴婢可不敢要,還請純月公主收回賞賜,奴婢心領了。」明靜立即搖了搖頭,不安地說道。
她眼角的餘光掃向一眾宮女中最末位的那一抹深褐色身影,心中惶恐極了。
「這……」白月回過頭去看向楚若,荷包送不出去呢。
楚若淡然淺笑,溫聲說道:「那就算了,本公主也只是一片心意,又不曉得宮中禮儀,如果有沒有顧及到的地方,還請明靜姑娘多多提點。」
「是,奴婢明白。」明靜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福身說道,「奴婢還需要向皇后娘娘回稟,先行告辭,公主請好好歇息吧。」說完,便轉身退下了。
明靜離開之後,楚若站起身來一一走向那些宮女,再走到最後那個身穿深褐色宮裝的嬤嬤時,站住腳好奇地問道:「這位姑姑怎麼稱呼?」
「回稟公主,奴婢名叫陳蒼蓉,大家都一貫稱呼奴婢為陳姑姑,是看守後院花朵的嬤嬤。」陳嬤嬤恭敬地福身答道。
「唔,原來是這樣。那你以後不要在後花園裡看守了,專門到本公主的跟前捶背捶腿吧。」楚若淡淡地說道。
陳嬤嬤臉上閃過一抹厭惡的神色,但又一想到別的事情,便躬身答道:「是,奴婢謹遵純月公主的吩咐。」
楚若點了點頭,轉身回到軟榻前,半靠坐著靠在那裡,溫聲說道:「其他人都退下,陳姑姑,過來幫我捶捶腿吧,一路上雙腿總是有些沒力氣,乏得很。」
「是。」陳嬤嬤緩緩走上前,有一下沒一下的為楚若捶腿。
她慵懶地靠坐在軟榻上,心中一陣鄙夷。
這是欺負人們不認識貞太后呢?真是有趣。還「陳嬤嬤」?姓氏都不曾改變,就想著奔到這裡來監視自己嗎?
楚若冷眼看著陳綺貞,真不明白她是哪根筋搭錯線了,居然要來這裡假裝嬤嬤侍奉自己。
很好,真的很好。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不講面子了。
「你用點兒力氣,沒有吃飯嗎?」楚若冷冷地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耐煩。
陳綺貞蹙眉,隱忍著沒有發作,直接加大了力量,捶在楚若的腿上。
「嘶——」楚若煩躁地坐起身來,揚起手就衝著陳綺貞臉上掌摑而去,憤怒地說道,「你這是看不起本公主嗎?竟然用這麼大的力氣,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陳綺貞吃痛地捂著迅速腫脹的左臉,滿臉怒容地看向楚若,但立即變成一幅無辜的模樣,委屈地說道:「請公主恕罪,是奴婢沒有注意分寸,奴婢知錯了!」「啪!」楚若爽快地衝著她的右臉又掌摑下去,冷聲說道,「大膽!本公主都還沒有跟你說些什麼,你居然就這樣強嘴?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
「既然你心中不服,那咱們就去御書房裡見皇上,若是文武百官都在的話,正好幫你評個理。」
貞太后心中一凜,去御書房?要不要這麼嚴重?
去御書房固然不要緊,但是面對一些還認得自己的三朝元老,陳綺貞還是難免會感到有些尷尬,自己的臉並沒有帶著面具,只是用自己真正的臉來面對項純的。
陸向天說過,她的肌膚已經不再年輕,所以強行用那些人皮面具,只會加劇老化,最後臉部也會毀容的。
「不用了,不用了,奴婢知道錯了,甘願領罰。」陳綺貞恭謹地說道。
她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好端端的福分不會享,為什麼硬是要來面對這樣一個厲害的項純?
楚若聞言,更是惱怒不已,一腳踹向她的胸膛,登時把她踹倒在地,冷哼呵斥道:「大膽奴婢,竟敢對本公主說一個『不』字!」
「白月,給我掌她的嘴,如果不掉出一顆牙齒來,就不要停!」
她就是故意找茬,為的便是懲罰貞太后。既然自動找上-門來,又是用的一個宮女嬤嬤的身份,那就再好不過了。
白月雖然不清楚楚若為什麼變得這麼暴力,但是聽到她的命令後,白月立即上前,使勁力氣掌摑著陳綺貞。
「啊!唔!」陳綺貞吃痛地感覺到兩頰越來越疼痛,卻只能跪在當下,根本無法站起身來。
白月的腳直接踩在她的後小腿處,迫使她不斷地跪下去,臉部也迅速腫脹起來。
「公主,奴婢是皇后娘娘賜給您的奴婢,您請三思啊!」陳綺貞實在沒有辦法,只得把阿蓮娜搬出來,希望能夠頂用。
總不能說自己是貞太后吧?畢竟貞太后在世人的眼中已經死了,她真的是有口難言了。
見白月打得手都疼了,也估摸著陳綺貞不能反抗了,楚若立即衝上前。
她先是左右開弓掌摑她,然後又一腳踩在陳綺貞的左胸口處,冷哼一聲,沉聲怒道:「不要跟本公主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本公主向來都不怕這些事情!」
「剛才皇后的貼身宮女也已經說了,既然已經是我的奴婢,就必須任憑我打罵都不還口了!」
陳綺貞心中惱恨不已,左胸口處卻一陣淤青,痛得她只想把楚若給斬了。
但口裡還是一直在求饒,不斷地懇求道:「奴婢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你還想有以後,滾出我的宮殿,以後我都不想再看見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楚若冷哼一聲,吩咐白月說道,「白月,把她給扔出來儀宮門外,如果有誰不服,儘管與我來辯!」
「是,奴婢遵命。」白月點了點頭,脫著陳綺貞向外面走去。
守在門口的兩位宮女就是阿蓮娜賜給楚若的一等宮女,都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想到有人第一次服侍公主就挨打了!
她們不禁面面相覷,傳聞中的純月公主不是一個溫柔善良又有醫德的好女子嗎?怎麼脾氣如此暴躁易怒?
楚若心情甚好地坐在左前,越想越覺得好笑,忍不住撐起桌子悶聲笑了起來。
真是過癮!
沒想到剛剛到了皇宮之中,就能把貞太后給先揍一頓,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她本以為,想要見貞太后一面,一定會難上加難。
但是當真正看到時,便瞬間的找到了懲罰貞太后的方式。
要不是因為現在把貞太后直接打死會引起公憤,楚若早就直接一刀解決掉貞太后了。都不需要用什麼微型手槍,直接用刀劍解決便可以。
白月再度走進來時,滿臉詫異的望著楚若,不曉得她到底是怎麼了。
在進宮之前,楚若已經跟白月講了,不能在宮中說私話,更不要認為在自己的宮殿內就可以隨便說些什麼。
楚若抬眸見白月一臉納悶,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白月走上前以後,楚若在她手心裡寫下了一些字:那是個壞人,不用疑惑,我還是你的七小姐。
「啊……」白月瞭然地點了點頭,不禁崇拜地望著楚若,七小姐真的是慧眼啊,才望了一眼就知道誰是壞人,實在是太聰明了!
楚若沉痛的扶額,有這樣一個崇拜自己的丫鬟,有時候也未必是好事啊。
她輕咳一聲,起身回到床上躺了下來。
「我先睡一會兒,要是有人找我的話,先讓他在外殿等候便是。」楚若淡淡地說道。
「是,奴婢知道了。」白月走上前,輕輕地為楚若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走了出去。
另一處,貞太后隱居的宮殿內。
阿蓮娜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求饒:「母后,臣妾真的不曉得項純是那樣暴力的一個人,平時她雖然強勢,但並不會對人真的動手才是。您傷得要不要緊?要不要請陸先生為您診治一下?」
「混賬!」貞太后渾身都有些疼痛,尤其是左胸口,已經淤青了一大片。
她憤怒地向阿蓮娜咆哮道:「哀家做什麼要聽你的勸說去試探那個項純?這下倒好,還沒怎麼著就被痛扁了一頓!你說,哀家若是就那樣死在她宮殿裡了,是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
「冤枉啊,母后!臣妾絕對沒有此意,到項純那裡做一個嬤嬤的事情是母后您親自定下來的,臣妾當時也覺得有些不妥,但是見您那樣堅決,就沒有再說什麼。」阿蓮娜委屈地哭著說道。
可惡的項純,她萬萬沒想到,項純竟然會忽然對一個嬤嬤發怒,這也太蹊蹺了!
「母后,您說她是不是知道您的真實身份了?」阿蓮娜忽然抬起頭來,滿臉驚愕地問道。
貞太后蹙眉想了想,冷哼一聲,堅定地搖頭:「她一個異國他鄉的小丫頭而已,充其量就那麼十幾歲,又能有多大本事知道哀家的存在?」「即便是歐陽月與她是好朋友,也斷然不會把這樣的大秘密說出去!」
「依哀家看,她只是在發洩而已,湊巧那個受到牽連的人是哀家!」
說到這裡,貞太后煩躁地揮了揮手。
「你下去吧,以後多讓那些人留意她的動向!這樣的女子簡直太討厭了,哀家原本還想利用她一番,現在簡直厭惡至極!」
「是,臣妾告退。」阿蓮娜連忙起身,快步退了出去。
貞太后氣得閉上眼睛,抬手輕撫著太陽穴,不斷地低呼著。
募地,一雙溫柔的大手將她的手握著放了下去,替她輕揉著太陽穴,溫聲歎道:「貞兒,你這又是何苦呢?為了皇上把心都操碎了,若是被他知曉後,只怕會更加厭煩這樣被管束的生活。」
「哀家就是氣不過,一個突然憑空蹦躂出來的小丫頭居然能夠隻手遮天。」
「在明昭國裡翻雲覆雨不說,居然又能在大亞王朝的後宮裡爭取到那樣崇高的皇貴妃位置,普天下是第一個被冠上封號的皇貴妃,若是不能早早馴服的話,只怕早晚會被她給害了!」
陸向天輕輕解開她的衣服,掀開褻衣後,看到左胸前已經淤青一片,頓時心疼不已。
他將自己略帶薄繭的大手輕撫上去,溫聲說道:「我幫你用熟雞蛋揉揉,就能盡快化瘀消腫了。」
陳綺貞被他這樣一揉,頓時間感覺到,連渾身的骨子都酥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將他拉著坐在床上,柔情萬種地說道:「向天,有你這樣關心著,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她溫柔如水的目光一直都脈脈含情地凝望著他,頓時令他心猿意馬,身下的某一處立即緊繃了起來。
「貞兒……」緩緩湊了上去,輕輕地將她壓在身下,低下頭用唇瓣愛撫著她的淤青處,口裡不斷地呢喃著。
陳綺貞的唇角微微上彎,享受著男人給予的所有刺激與親吻,一陣陣呻-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