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這樣嗎?」鳳無涯揶揄地說道。
他不想做別人的傀儡,更不希望什麼事情都被人算計在內,所以現在的怒氣是顯而易見的。
他冷哼一聲,「楚若是跟朕說了一些事情,但是跟你沒有太大的關係。」
「她說,她向來不喜歡被人背叛,所以從前的她面對任何事情時都是精益求精。現在的她卻為了失去一部分記憶的朕而努力去做一個與從前截然相反的女人,這樣的事情,不知你是否做得到?」
阿蓮娜連忙點了點頭,對鳳無涯信誓旦旦的說道:「我可以的,卡蒙!你不要用這樣森冷的眼光看著我,我害怕。筧」
「嗚嗚嗚……我阿爹當時把你救回來以後,我心裡就一直都有你了,並且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楚若她只不過是用苦肉計博同情,其實你們兩個人的兒子究竟是怎麼有的我也很清楚。」
「那是有一次她故意設計勾-引你,給你吃了合歡散,所以你們才有了那樣的一夜。藺」
「我生氣又有什麼用?後來你正好忘記了,我便再也沒有跟你提起過那件讓我傷心不已的事情。」
「不!還有別的事情!」
鳳無涯瞇起眼睛看向她,一字一句地問道,「朕昨晚被人下了歡愛之毒,症狀似乎與之前對那個暴斃而亡的丫鬟行-房中之事的時候一模一樣,不知你有什麼看法沒有?」
「你說什麼?你中了歡愛之毒?」
阿蓮娜故作訝異地驚呼一聲,連忙搖著頭說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呢?要是知道的話,又豈會願意看著你跟別人去做苟且之事?」
「卡蒙,我現在雖然只是你的一位妃子,但我之前是你的妻子啊!我心眼兒那麼小,怎麼會容忍你跟別人……」
說到這裡,她已經嗚咽著哭了起來。
她也不敢抬頭去看向鳳無涯,委屈不已地說道:「我知道,楚若姐姐一直不喜歡我,總覺得是我把她的一切都搶走了,這個洛陽城裡也是楚若姐姐的天下,那些文武大臣說什麼你都是相信的。但是我只是苗疆一個部落村莊的女子,沒有什麼勢力,更沒有人來幫助我,全憑卡蒙你對我和菁菁的憐愛了。」
「卡蒙,你如今這樣來質問我,又讓我情何以堪?我就算是以身殉情,將來又怎麼到地下去見阿爹和阿母?」
鳳無涯沉吟著鬆開攥著她胳膊的手,走到桌前緩緩坐了下來。
昨晚最有可能給他下毒的人便是身邊的人,除了他的兩個隨身太監小安子和小德子外,便是楚若和阿蓮娜了。
可是後來楚若離開了大殿,並沒有再出現在他的面前,而阿蓮娜在後來也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並沒有逾越了一個貴妃應該保持的禮數……
阿蓮娜心中害怕不已,她扶著胸口的位置,邊哭泣邊小心翼翼地盯著鳳無涯的背影。
剛才的情況真的是嚇死她了,她拼的便是鳳無涯對自己父親的恩情和對自己兩年來不離不棄的感動。
若是他真的相信了楚若,那她的一切計劃就全部泡湯了。
雖然阿蓮娜還不知道貞太后現在這樣把自己扔到皇宮裡不管究竟是什麼企圖,但是她下意識地認為,貞太后不是什麼好惹的女人。
從來到皇宮裡以後,阿蓮娜便找機會詢問了許多以前的老宮人,知道貞太后為人陰狠又毒辣,竟然能夠詐死並且安全出了皇宮,那一定是在宮中培養了一部分勢力的,外面肯定也有外應……
不,她的秘密掌控在貞太后手裡,而且鳳無涯現在做著大亞王朝的皇帝,不能出現任何差錯的。
一旦有個什麼閃失,他們不但回不到從前那些安逸的日子,甚至還有可能在算計著把他們都打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鳳無涯沒有再聽到阿蓮娜的哭聲,回過頭去看向正在冥思中的阿蓮娜,狐疑地問道:「阿蓮娜,你在想些什麼?」
「啊?我……臣妾……臣妾沒有想些什麼……」阿蓮娜連忙抬起頭來看向鳳無涯,現在她還不知道楚若到底死沒死,不敢冒然說話。
「過來看著我說話!」鳳無涯心中更是加深了懷疑。
阿蓮娜說話一向都是語氣十分快的人,現在卻這樣支支吾吾的,明顯很不符合常態。
阿蓮娜瑟縮地一抖,走上前站在鳳無涯的面前,低垂著頭說道:「臣妾只是在想,皇上說昨晚中了歡愛之毒,那是不是有人……有人……暴斃身亡了?」
「你說呢?」鳳無涯沉聲冷哼道。
「啊?難道皇后姐姐她……」阿蓮娜強忍著激動,故作驚詫地說道。
鳳無涯只是面無表情地注視著她,等待她自己猜測。
阿蓮娜從他的表情裡沒有找到任何的訊息,心中更是疑惑了。
按照她對楚若的理解,當初自己跟鳳無涯親近都會被氣個半死,怎麼可能會讓別的女人跟鳳無涯行-房事呢?所以唯一的解釋便是,她主動兜攬了這一切……
「皇上,您這樣不說話,臣妾心裡害怕。」
鳳無涯淡漠地垂下眼簾,緩緩說道:「皇后沒事。」
「什麼?那您是寵幸了其他的宮女嗎?」阿蓮娜錯愕地看向他。
那一瞬間,她心裡簡直對楚若鄙夷到了極點。說什麼對鳳無涯一往情深,關鍵時刻也怕死了吧?
「沒有。」鳳無涯搖了搖頭,依舊是淡淡地語氣。
「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不可能啊……」阿蓮娜得到的訊息讓她很吃驚。
楚若侍奉了鳳無涯,但是卻沒有死?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她完全搞不懂了!
難道說鳳無涯身上的餘毒解了?
阿蓮娜疑惑地看向他,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解了的話,他的洗腦巫術也勢必會瓦解,然後他也會想起楚若的。
她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詭異了,絕對是有什麼地方是她沒有理解透徹的。
電光火石之間,阿蓮娜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那便是不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污蔑楚若。
否則,以鳳無涯對恩人會十分感恩的態度來看,他很有可能會對冒著生命危險解救他的楚若而釋懷的……
她猛地上前一步緊緊地盯著鳳無涯,沉聲說道:「皇上,您不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嗎?」「蹊蹺?」鳳無涯瞇起雙眼看向阿蓮娜,沉聲說道,「你什麼意思?」
「皇上,自從那次丫鬟死了以後,臣妾便找遍了關於苗疆巫術的書,也查到了一星半點兒有關的事情。」
「洗腦巫術裡面說,只有下巫術的人才有可能和中巫術的人交歡,並且那個人完全不會被中了巫術之人體內的毒素反噬。」
「您想想看看,當初您說給您下毒的人沒過多久便死了,可是您昏迷之前究竟有沒有看清楚,是不是她本人下毒了呢?」
阿蓮娜無所不用其極地在蠱惑著鳳無涯的思維,現在楚若沒死的事情她也沒辦法解釋了,唯有把所有的疑點都嫁禍到楚若身上,才有可能再度讓鳳無涯厭惡楚若。
見鳳無涯一直緊皺著眉頭在想事情,她提點道:「聽說楚若最擅長易容,而且她會醫術,又喜歡鑽研奇門遁甲,說不定對我們苗疆的巫術也頗有造詣。皇上若是有空的話,不如試探著問問姐姐會不會苗疆的蠱術或者巫術,說不準她會刻意說不會呢。」
鳳無涯聞言,心中募地一沉,楚若會像是在說謊嗎?
昨晚上她那樣溫馨地將臉蛋貼在他的手背上,溫柔地跟他說著一些話。以至於她連遺書都寫好了,做好了必死的打算……
可是,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一些。
鳳無涯心裡也漸漸地起疑,楚若和阿蓮娜一定有一個人在撒謊,而且是彌天大謊。
現在的他則是誰也不肯相信了,而不是傾向於再去相信阿蓮娜。
鳳無涯輕咳一聲,緩緩站起身來,對她淡淡地說道:「朕去批閱奏折,後宮裡的瑣事都是皇后在處理,你只在來儀宮裡做你的貴妃便好。至於那些個妃子,你不用去管。」
「是,臣妾遵旨。」阿蓮娜躬身答道。
她緊咬著牙根,恨得牙癢癢。
為什麼楚若跟鳳無涯歡愛就沒事?自己要不要也冒著生命的危險去試試?
不……不……那樣簡直太不值得了。
她好不容易掙扎到現在這個地位,即便是無寵的女子,也比忽然暴斃而亡要好得多。
阿蓮娜陰狠地想道,不論如何,楚若都是她今生的天敵便對了。
楚若等了鳳無涯一個早晨,卻沒有見到他來鳳儀宮用早膳。
她苦笑一聲,哪怕是賠上了一次性命,還是無法換來一個君王的完整信任。
因為他不再是從前的鳳無涯,而是一個真真實實的帝王。
他心裡充滿了算計和猜測,無法輕易相信周圍的人。
但是,最起碼有一點楚若是勝利了。
哪怕鳳無涯依舊不信任她,但是她可以打包票,鳳無涯心裡對阿蓮娜的疑惑也肯定加深了。
她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算了,何必去計較那麼多?最起碼,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去算計他,不是嗎?」
只不過,她幸運的是沒有死。只要還活著,那一切就皆有可能。
紅鸞見楚若一直在整理著什麼,有些不解地問道:「楚若,你要去哪裡?」
「去見一個對無涯的病有所知曉的人,但是也有風險,所以我得易容去。」楚若扭過頭去看了紅鸞一眼,笑著說道。
紅鸞錯愕地看向她,要去見那個紅日國的國主軒轅流澈嗎?
唔,紅鸞可不覺得那個軒轅流澈是什麼好人,最起碼他對楚若也是有什麼想法的。
行宮中,楚若身穿太監服侍,臉上也是戴著人皮面具了。
她已經有年頭不再戴著人皮面具,忽然戴起來時,一時間竟然覺得面部的毛孔都有些不習慣了。
楚若撕下人皮面具,對正打量著他的軒轅流澈沉聲問道:「陛下,我來就是問一下你,關於洗腦巫術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你這樣的裝扮來問寡人,是以一個皇后的身份來問,還是以寡人的義妹來問?或者說,以寡人的朋友身份?」軒轅流澈眸光一閃,淡定地笑著說道。
楚若冷眉一掃,淡然地說道:「陛下一向都是明事理的人,無論我是以什麼身份來的,你不是都有條件嗎?待陛下安全回到紅日國之後,我可以送上一份大禮,包陛下滿意就是。」
「既然這樣說,寡人倒覺得你無論如何也無法讓寡人滿意了。」軒轅流澈蹙眉說道。
他看向楚若,直截了當地說道,「因為寡人最想要得到的人是你,可是你已經是大亞王朝的皇后,是不可能跟著寡人走的。」
「陛下既然知道,那就不要再執著於這個***了,楚若是不可能答應的。」楚若冷冷笑道。
她從懷裡取出一枚極其細微的令牌,走上前交到軒轅流澈的手裡,對他淡淡地說道:「你們紅日國也有我楚記商行的生意店舖存在,這一枚令牌就是我送給陛下的禮物,到時候再告訴你有何用處。」
「哦?」軒轅流澈睨著手裡的那枚小巧的令牌,看上去似乎很簡單,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上面的花型圖案是一個「楚」字,右下角還標著一些亂亂的符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輕笑一聲,點了點頭對楚若說道:「相信你定是一個守信用的人,寡人便信你這一次。你想問關於洗腦巫術的什麼事情,儘管問便是。」
楚若瞇起眼睛沉聲問道:「洗腦巫術的弊端是中了巫術的人首先會不記得他最心愛的人,而且會下意識的討厭他最心愛的人。」
「其次便是慢慢忘卻以前的事情,直至全部失去記憶。而且隨著巫術存在的一個潛在毒素是不能與女子交歡,但凡與之歡愛著,就像你昨晚所說的七竅流血、暴斃而亡,對嗎?」
「嗯,不錯,你所說的倒也正確。」軒轅流澈挑眉,對楚若所說的話甚是滿意。
他就知道楚若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子,但是沒有想到她會說的這樣直接。
「可是,這樣的毒素不對那個人心愛的女人有約束,是不是?」
雖然是疑問,但是楚若已經十分戳定它的答案了。只不過,現在她想聽一聽軒轅流澈對此事的認知而已。聞言,軒轅流澈薄唇微抿,沉聲說道:「你們昨晚同房了?」
他心中一陣惱怒,甚至覺得楚若和鳳無涯發展的未免也太快了些!
他為什麼就不能得到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
「好。這個你不必回答,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楚若從他隱忍的目光中看到了答案。
原來軒轅流澈都知道,怪不得昨晚說不能與「別的女子」交歡,那就是說對鳳無涯潛意識裡心愛的女人可以……
如此說來,她便隱約猜到了另外一個答案。
想到這裡,楚若看向軒轅流澈沉聲問道:「陛下,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你可能會覺得驚訝,但是我要感謝你昨晚坦言相告。」
說完,她唇角微微上彎,緩緩說道,「洗腦巫術沒有解藥,但是有可以化解的方式,對不對?」
「你……」軒轅流澈不禁驚歎了。
他錯愕地睜大眼睛看向楚若,忍不住站了起來,喃喃地說道,「老天,你究竟從何得知的?」
楚若心中一喜,差點兒就要繃不住笑了出來。
她按捺住心中的興奮,繼續說道:「中了巫術的人一般是十分排斥自己潛意識裡最愛的那個人,因為他不知道從前愛著那個人,因為一般情況下兩個人是不會同房的。所以,人們都想不到,化解的方式便是:用愛去感化冷漠和厭惡。」
「只要兩個人一直結合下去,終有一天,便無藥而解了,是不是?」